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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何为拒绝,何为喜

    第九章 何为拒绝,何为喜

    一室的热闹欢喜就竟那般直接地闯入了独孤子佩的眸里,多日不见的俏丽女子依然淡然如画,只是那朱唇边多了些许发自内心的开怀。

    他僵硬的看着自己的风尘仆仆,脚就像在小径上生了根似得,不愿再前进一步。

    一旁的全总管瞧着有些邋遢憔悴的俊俏爷止步不前,刚想出声催促,就听到从大厅里传来兴奋的女声,这不是平日里八风不动的斓姑娘吗,这会儿就像个见到一别数久的心上人的少女般,只觉迎面一阵香风袭来,令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而最为诧异的莫过于当事人,独孤子佩本不想闯入她们的快乐中,哪知道那俏姑娘竟会这般热情,如彩蝶般飞扑而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还一个劲儿用绯红的脸颊如孩童般地蹭着他的胸膛。也只有她才如此,将别人仔仔细细收着的冰冷就只需那么瞬间光阴就能激得粉碎。

    “哟,这真是人间奇景,敢情咱们的斓姑娘早就春 心荡漾了?”顺着故意放高音量调侃的声音望去,众人或站或坐,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们,只有主位上的太子爷除外,只见他低垂双眸,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茶盏,好似它是什么宝贝似得。

    “子佩,你可回来了,几日不见,还真有些念你。”这下她更夸张,竟用那刚刚从他腰间撤回的双手,在他的娃娃脸上捏了又捏,一众太识趣的抽气声恰到时候地响起,尤其是离他们最近的全管家,他的又显得格外响亮。

    终是他抵不过热情,就在她即将毁了他的假面皮之前,将不安分的小手拉了下来,并确定它们乖乖地呆在主人的身子两侧不动后才放心。

    “姑娘,我有些累了,可否让我坐着说话。”

    “是啊,是啊,你瞧独孤侍卫一身风尘。”慕乐这下倒识趣,实时地拂了众人的暧 昧,殊不知背对的佳人眼中只是满满的喜悦,并未参杂些许爱意,这也只有独孤子佩最清楚。

    厅中,慕乐这些爱看热闹的人仍是妥妥地不愿离去,方才一顿酒足饭饱,正好留下聊聊作为餐后运动,倒是赫连宏庆让众人有些不解,今日不仅自个儿过来蹭吃,饭后还留在流泉小筑听他们东拉西扯。

    “全叔,烦您明日找两个人来将阁楼打扫下,然后让粉蝶搬去那里住,楼下的房间就让子佩住,至于今晚就要劳烦您给他安排间客房。”确认子佩没有受伤后,她这才吩咐一旁的全叔,

    “没问题,今晚上我一定将独孤侍卫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这小楼?”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赫连宏庆,这流泉小筑本是主子特意为姬姑娘准备的,奈何却从未能赢得佳人的青睐。起初榷侍卫来吩咐时,他还有些不情愿,现在他虽也喜欢竟日来小筑的欢笑,可要陌生男子住进来,那也要主子同意才行,再说这也于礼教不合啊!

    “你照她说的办就是。”直独孤子佩进院开始,赫连宏庆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高深,听到独孤斓的安排后甚至有些阴郁。只是他藏得很好,也只有韩榷看到了他低垂的眼稍间的郁色。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赫连宏庆扫了扫慕乐等人后,便如他来般匆匆离开了。

    见太子殿下都点头了,作为管家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些愤然地看着正在吃饭的孤独子佩,暗讨,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替自家姑娘的名誉着想。“斓姑娘,那我先去安排一下,过会独孤侍卫用好饭后,就让粉蝶带他过来吧。”

    得到独孤斓的同意后,便叫上全兴一同离去。

    其他人都走了,独独慕乐还赖着,既然太子爷已经发话,她也不好多留,就下了逐客令。“慕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我要去盐城的盐场看看,你一同去。”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这一来一去要一日的路程,晚上就不能尝到美食了,可惜、可惜。”瞧他那假意假态,不免有些好笑。

    今个儿晚上的流泉小筑格外热闹,终于得个安静,她有询问子佩的机会。

    “子佩,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独孤子佩已有七分饱,便放下碗筷。

    一旁的粉蝶倒也伶俐,见他吃完就麻利的收着碗筷往厨房而去。

    “你去盟园可有被认出来?”她不想因为些恶人,又让他陷入危险里。

    “没有,苏州现在已经没有纳灵寺。”对于自己的易容数,他从来没怀疑过,母亲说过易容不仅要神似更重要的是形似,二十多年来他还没有过败笔。

    “那是最好,你可有去苏州?”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几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木质的灵位,刻着爱女水宓。

    “那对双生女姓水,姐姐是水宓,妹妹是水盈。我去了水家的老宅,早已人去楼空,无人打理。后未来找到更多线索,却无意中在水宓的房里发现了密室,里面放就这灵位。可见她早已离世,只是水家没向对外说明,或许他们是想等水盈回去。”

    是啊,水父用心良苦,在这女子清白比天高的时代里,留个身份在那里,兴许还有再次为人的机会。只是那考虑长远的老人再也无从得知,她的水盈也随着他们魂归他乡,怕是难有回来的机会。

    “那姑娘,是打算叫水盈还是水宓?”独孤子佩静静的询问。

    “还是叫独孤斓,身份是上京城寻找小妹的水宓。”这样才是最好的,既然葵瑟已经不在人间,那就让她魂魄西去,好好地享受来之不意的平静吧。

    翌日

    独孤斓正准备下楼晨练,却看见忙着准备早饭的粉蝶身边站了个不速之客,那不是赫连宏庆身边的元泗吗,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元公公早啊?”

    “斓姑娘早!”一脸笑眯眯的问好,这可是昨个爷安排的,他怕独孤斓会出去办事,就一早过来等着,免得错过了,太子爷怪罪。

    “不知元公公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啊?”瞧他清秀的脸上,眉跟眼都快要分不清谁跟谁了,是怕别不知道他在笑莫!

    “我就是来传个话,太子爷请您今晚将他的份备上。”

    哟,敢情是吃上瘾了,这又多了个蹭饭的,“元公公,实在是不好意思,要劳烦您回殿下,今日恐怕不行,我今日要到城郊的盐场看看,回来怕已是很晚。”

    听到她的回答,元泗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太子,不都是应该想方设法达成太子爷的要求嘛?

    瞧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襦裙,这不是她平时的打扮啊?只见独孤斓回完他的话后就走到小径上,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看样子是再晨练。

    他便不放弃地跟了过去,“斓姑娘,那可否请您单独为太子爷准备,一个人的餐食耗不了多少时候。”

    “元公公,既然是饭就得大家一起吃才有滋有味,您就回太子殿下,说我明日准备酒席宴请大家。”这明显是让他不要在费力气,唉,这姑娘的脾气与主子有得一拼,看样子日后自己要时刻准备挨板子才行。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他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去,与正准备进园的慕乐打了照面,却像没看见似得,自顾自地走了。

    “独孤斓,你这是把人家元公公怎么了,瞧着怎么都像斗败了的公鸡。”那小子平日总喜欢狐假虎威的小闹一下,看样子怕是碰到硬钉子。

    独孤斓懒得理他,回忆着生前新学的一些瑜伽动作,自顾自的练着。

    太子府

    赫连宏庆正漫不经心地用着早膳,身旁的韩榷将昨夜探子回报的消息一一说给他听。

    据他们所查,苏州姓独孤的家族均没有独孤斓这个人及像她那般家世的人家,倒是有户水姓人家较相符合,只是当地人都说那家的大小姐已经失踪许久。

    既然却有此人,便吩咐韩榷无需再查,至于她为何改名换姓他到不在意,古语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爷、、、、”瞧着元泗一脸吞吞吐吐的回来,赫连宏庆便是有些不悦了。

    “说!”

    这太子爷怎么大早上的就如此火气啊,元泗小心地擦了擦汗,回道:“方才斓姑娘回话说,今日她要去城郊的盐场看看,便不能为您准备晚膳。”

    听了他的回答,赫连宏庆看了眼身后的韩榷。“你也知道?”

    “是”韩榷倒是答的干脆。

    “哼”宫女门都还在陆续上菜,却不料太子爷已经甩甩衣袖走人了,手上的菜不知该上与不上。

    这个独孤斓倒是好样儿的,竟然敢拒绝自己,不就是顿饭嘛,他不吃就是,孰不知这来日方长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

    赫连家的盐务府位于京城外东南处的盐城,此城中大半老百姓都以替盐务府的盐场煎盐或是种植草荡为生,而盐务府的占地面积也是最大的,基本占了大半个盐城。

    看着眼前如此庞大的建筑群,独孤斓有些以外,她本以为只是些空旷的矿场,加些管理需要的住所,而这占地数百顷并严格按照北方城堡样式建成的盐务府俨然有占地为王之势。

    “慕总管”府门两边的侍卫见是慕乐,就行礼道。

    “无需多礼,来给你们介绍,这是赫连府新聘的总管独孤斓,以后见了叫斓姑娘就行。”将身边的独孤斓介绍给他们认识,这几个侍卫是他从太子府调过来的,办事严谨,如果不是他们所知之人是不允许进盐务府的。

    “斓姑娘”虽诧异于新总管是一女子,却也谨守本分。

    他们声音尚未落,就被一尖声打断“哟,这不是慕总管吗?怎么突然来盐务府了啊?”

    慕乐有些反感这尖嘴猴腮的管家,也不客气地全都表现在脸上。“照你的意思,我来之前还要先给你们申请不成。”

    唉,瞧他这脾气,真得改改才行,一旁的独孤斓实在看不下去,她今天来就想来个出其不意,给他坏了事,岂不是白来了。

    “这位是?”她和颜地询问。

    “呵呵,在下是盐务府的管家,见过斓姑娘。”他方在门边的时候也听到了慕乐的介绍。

    “原来是管家,有礼了,那蔺管事可在?”说话间,他们已经被领进了门。

    “斓姑娘实在不赶巧,碰巧蔺管事这几日到别处巡查去了。”

    “这样啊,那也无妨,反正我只是随便瞧瞧,你看这也快晌午了,你去吩咐厨房帮我们准备些吃的,我让慕总管带我四处看看,可好?”慕乐看她俏脸笑吟吟的,怎么平时就不见她对自己这样笑。

    这姑娘美美的,虽不知道她有什么能耐,不过跟慕乐那晚娘脸比起来,倒是赏心悦目,便松了戒心地回道“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去张罗,您随便看。”

    见他离开后,身后的子佩小声询问“姑娘可要我跟去看看。”

    “无妨,让他通知蔺槐就是。”她瞧着慕乐还是臭着一张脸,便调侃道“你这副晚娘面孔可是太美了,再美下去可就出大事了。”

    “好了,快带我去盐场看看。”这才是她今日重点。

    “哼,我就见不得那老家伙跟蔺槐蛇鼠一窝,你去盐场做什么,那里都是大老爷们儿打赤膊在做工,你一个姑娘还是不去的好。”这倒是事实,做工的地方又臭又热。

    “无妨,要经营一项业务,就必须先了解其工艺。”

    慕乐看了看她身后的独孤子佩,见他没反对,罢了自己人都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好坚持的。

    盐场位于整个盐务府的后半部分,基本上占了盐务府一半的面积,据慕乐介绍这个盐场生产的是矿盐,矿盐储量十分惊人,赫连府自设井开采以来有过三百年之久,到现在依然是储量不计。

    他们先到露天的盐井作业区,本该看到众人井然有序地做工,落入她们眼里的却是非常震惊的一幕,就连素来不以为然的慕乐也勃然大怒。

    “你个小王八羔子,看爷我不抽死你。”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不停地抽 动手里的皮鞭,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男童已经被他鞭的奄奄一息,还不肯罢手。一旁还跪着五六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童,裸露的背上也时不时地被抽几下,只见他们死命的咬着嘴唇不敢吭声。而他们身后数十名中年汉子也都只是咬牙切齿,却没人出声劝阻。

    这时一个健壮的身影突然从内场冲了出来,用满是伤痕的黑手死死地抓住皮鞭不放手,跪在地上求情“彪爷,求求您放过这些孩子吧,他们也不是故意偷懒的。”

    “我呸,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本大爷的鞭子。”见怎么也拽不出鞭子,气得满脸通红,情急之下之下,抬起脚将那汉子就是一阵猛踢,终于得空的鞭子眼前就要朝那他抽去。

    此时那无赖的鞭子再次被胆大包天的人抓着不放,气得转身就想踢人,也不管是谁。

    “狗奴才,也不看看是谁人就敢出脚,大爷我今日不把你的狗脚给剁了就不姓慕。”忍无可忍的慕乐稍闪过他的蛮力,而后从侧面横扫他一脚,拽过他的鞭子就往他身上抽。

    那被叫作彪爷的大汉跌到地上后才看清楚来人,便哀嚎着求饶:“慕总管饶命啊,小的本来是说说这些偷懒的小子,怎知他们不听,这才动手教训几下。”

    “是嘛,那刚好,刚刚你连我也想踢,爷现在看你也不顺眼,便宜你,不将你打死,就按刚刚你打他们的数量抽就行了,这你没意见吧。”慕乐边抽边说,就见那人瞬间全身皮肉开花,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慕乐,停手。”独孤斓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家伙耍起横来倒是拿手得很,只是他忽略了自己会武功,再继续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哼、、、、、”被独孤子佩拉住鞭子才肯放手。

    独孤斓这才依依将那些跪坐着的孩子扶了起来,见有人制得了那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王彪,身后的那些中年汉子才敢上来帮忙。

    “你没事吧?”她将方才出手的汉子扶了起来,走近了看,才发现他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全是鞭痕。

    “多谢姑娘,小伤不碍事。”起身后,双腿却是一直抖个不停。

    “这里谁是管事?”她回头问慕乐。怎知他却摇头,看来这家伙是甚少来这里。

    “你来说。”慕乐有些尴尬地指着方才那替人出头的汉子。

    见他有些犹豫便不耐地说道“她是赫连府新聘的总管,你说就是。”

    “回姑娘,这里总管事是管家,王彪是副管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臂从那美姑娘的手里抽了出来。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勇,是内场负责记账的。”

    “很好,你先到那边的茶房里休息,这里我会安排的。”如此出色的人蔺槐都不用,反让那如流 氓混混般的王彪做管事,看样子那蔺槐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慕乐,你叫几个人将受伤的孩子们一同抬到茶房,我让子佩去请大夫了,很快就会回来。至于其他的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她瞧见慕乐空在一旁仍是不停地踢着地上的王彪,便给他找些事做。

    “然后,你去内场看看还有多少这么小的孩子,王彪等会找管家来讨论怎么处置他。”说完便帮着朱勇将伤的最重的孩子抬了茶房。

    她们进去后,剩下的孩子也被陆续抬了进来,将他们安放好了后,帮忙的人也回去工作了。

    独孤斓让朱勇坐在椅子上不要动,自己则忙着替那些痛得脸色苍白的孩子擦汗,其它什么都不敢做。

    看样子这次是来对了,瞧着方才慕乐的震惊,怕是他之前看到得又是另一番景象吧。

    看着方才王彪那无法无天的猖狂劲儿,那蔺槐怕是更难对付,看样子自己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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