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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暂别

    卓浪没说话,不否认就是承认,五年来我哪儿没去过?能让我不合适去的理由,我想不出除了地煞一族这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族群外还有什么,我记得五年前,师父的老爹来找我们麻烦时就在和师父的对话中透露过他是从漳国那里赶过来的。当年纪国一分为三,有了现在的漳、武、墨三国,漳国田丰产粮,是谁都想吃掉的大肥肉,地煞族想要插手世间大事,总得在漳有点儿势力,但不论是在漳还是其他我觉得地煞族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始终都从来没能探到他们的半点儿消息。

    现在忽然得到地煞族和师父的消息我心中有点儿激动难抑,可卓浪开始就明知师父下落却不告诉我,现在不想撒谎却又不乐意点头,我要想从卓浪这里打听师父的具体所在怕也没什么可能。

    我微压了一下心绪说:“卓先生,我虽然答应帮你,可并不是说要把我自己的事扔到一边,更何况,你去纪国我去幽都,相距千里,我还怎么个帮法?”

    “你去辅佐幽皇,我去从纪国下手。”

    我听了卓浪的话有点儿纠结,你自己要是能搞定还干嘛要我帮忙?我知道他不太不通国事又比较直白,所以也没在这么多人面前问他准备怎么从纪国下手,怕他不好说话,只是牵出了另一半儿问题:“卓先生难道要我一个人去辅佐幽皇?天下忽然冒出一个了不得的十三四岁小毛孩儿跑去和皇帝说,我能帮你平天下,只要你能帮我铲除相府,让我出将入相?幽国的政务好接手是说幽国政务归于相府一家,又没能把兵权控制牢靠,只要有皇帝支撑斗倒相府,就能把政务归揽,可这得有皇帝在后面做支撑,我去,就是扮了男装,皇帝能信我一个十三四岁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皇帝不信我,我拿什么和相府斗?”

    卓浪听了这话默然低头不语,我心中又疑惑了,他到底是想去纪国自己平天下做皇帝,却因为我不方便去那里才想着把我打发到幽国,还是因为想要扶助幽国安定天下,才执意要自己去纪国经营?

    卓浪终于又抬头看向我,似无奈似期许的说:“我答应过晓风,不会把她的情况向你透露一丁半点儿,我不能违誓,但你自己想的做的和我无关,你要去哪儿我也不能拦你。我会去纪国,至于你是如你之前就想好的去芳庆,还是从我之意去幽国,还是自己执意去纪国,我都管不到你。”

    他当然管不到我,这无非是告诉我,师父的事他不会对我说,可我现在有了线索自然能自己去找,在那之前之后以及找师父的过程中我到底能帮他多少,能不能帮他,他都不强求。

    -------------------------------------------------------------------------------------甘南樊州地界--------------------------------------------------------------------------------------

    “小姐?这里也已经有了通缉我们的告示了?”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和卓浪返回五堂山,又顾及策儿在那儿耽搁了天一夜,整个甘南已经贴遍了通缉我们四人的告示,我不是没想到过这个,只是没想到郑天河做这么绝,“得生擒一人者赏银十万两,得杀一人者赏银五十万两。”竟然是明白摆着只要我们的尸首。

    这么着急得把我们赶出甘南。还要我们滚出去就别回来。这个郑天河倒是对我们怨念不小,还是说甘南王对我们颇为忌惮?

    这时棪鬼说话了。辞别卓浪后他除了吃饭上路的事儿提几句就再没怎么说过话。“你真地要帮卓浪?他和周泰林宾的关系都不一般,你就不怕他对你有所图谋?”

    我知道他指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一眼策儿说:“我不知道他们师门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卓浪如果对我有什么要求是绝对不会憋在肚子里,他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周泰的事情和卓浪扯不到一块儿去。现在甘南对我们的态度也多半是出自甘南王和郑天河,周泰。我总觉得他对甘南朝堂上地事情插手极少。再说,所谋大者,权势天下。卓浪真对我有图谋。早下手夺我地圣剑了,又怎么会整整两年多陪在我们身边浴血。帮我们对付四国两宗的追杀?”

    棪鬼还想说什么。我急接着口把他堵了回去:“真有什么异变。我也可以自处。用不着现在就这么疑神疑鬼。”

    棪鬼哈哈一笑:“姑娘你明明所虑甚多。却偏偏还不多疑猜忌。天底下有几个男儿能有这样地智计胸襟?世人都轻看女子,瞧不起女子,可知这世人地愚鲁偏执了。只是姑娘你行事太拘束。不知为什么不肯露锋芒,要不然和我搭档,正好把天下什么尊卑贵贱、什么人伦礼制搅个天翻地覆,那才叫痛快呢。”

    露锋芒?像你这样的?我暗自苦笑,那我才是活腻味了,狂傲露骨的逆世之举只会让我短命,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天下无敌,谁都奈何不了的厉害人物,如果我哪天真的要逆世,也会徐图缓进,不会这么轻率的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姑娘姑娘叫着怪别扭的,以后总要在一起,叫我小芋吧,我的化名是陆芋。”我岔开了话题。

    棪鬼目光中闪着莫名的情绪说:“陆芋、茉离,两个名字可是千里之差啊,真想不到这世上还能有人把茉字放在自己的名字里。”

    我对棪鬼的感慨没做理会,心中开始安排日后的行程。

    城里是去不成了,沿路的主要客栈也都被当地接了通缉檄文的衙府派人时不时的排查一遍,我们只好在外露宿,好在甘南山多岭多,找藏身之处并不难。

    在偏离大道的野岭简单整理出栖身之地后,我逮着没人的机会凑到红绡身边问:“红绡,昨天你为什么抢着替我答话?师父她,和卓浪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想来想去,能让红绡忽然反常的因素似乎就只有师父了,而卓浪又一直和师父有接触,所以才这样试探一下。

    哪知红绡一沉脸说:“你认为师父把我留给你是要在你身边安排自己的棋子?”

    我没这意思啊,我被红绡这么冷不防的质问给冲得怔住了,红绡看到我这幅神情缓了脸色说:“小主走之前留下的话是要我护你安危,对于你的要求能听的听,能做的做,觉着不妥当了就按我自己的意思来。小姐你天生奇子,生来通晓人间事,我一直没有什么违逆您的理由。但正如棪鬼所说,小姐有时候太敛锋芒,明明能做的事不做,明明能看破的事不说,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是懦弱逃避,小主她从来不会如此。

    昨日之事也是这样,我都能看得出来听得出来小姐你确实有傲视天下的才能武艺,却偏偏诸多顾虑,连几句话都不敢说出去,要是换了小主,早把这男者为尊的世间搅得不得安宁了,就是尊主也未必能拦得了她。”

    我看着红绡干笑着应了两声走开,心想,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有了几分力气就不安分的人,都是一股直进直出、快意恩仇的性子。我不说不做,不是什么逃避,不是什么懦弱,也不是什么谨慎,而是我对于这个世界始终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前世我为了一个理想而死,今生我心底里更加期盼波澜无惊,悠闲自在的小日子,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异世人,完全可以冷眼旁观这个世界,自私得享有自己重生的生命,但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我好像和我自私狭隘的闲适生活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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