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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狗的故事

    我的一个同志叫张晓红,她是一个科研迷。在工作中发生这样一件事:    她去外地开肾移植手术会议,回来时,刚下了火车,张晓红连家都没回,直奔医院的动物词养室。离开那条大黑狗五天,张晓红五天没睡好觉。昨天夜里,张晓红似乎清清楚楚地看见大黑狗死了,周围的人们都唉声叹气。林大成、高丽、还有贾小波站在那儿默默地流泪。张晓红抱起大黑狗向解剖室走去,要通过解剖查找这次肾移植实验失败的原因。突然,大黑狗活了,在张晓红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她被惊醒,原来是在做梦。张晓红翻来复去睡不着了,像注射了兴奋剂,全身都轻飘飘的精神起来了,再也没有睡意了。她翻身下床,从皮包里取出动物实验记录本,一字一字他看起来。看了一阵,她放下记录本,仰靠在沙发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上一动不动:“这是第十五次肾移植实验,再过几天就要宣告肾移植实验全部成功了!全部成功了!”    自从给这条大黑狗做了肾移植手术那天起,直到去北京开会之前这四个多月,张晓红没有一天不去看它。对大黑狗的一切表现,她都像照像机一样印在脑海里,所有的观察记录都是她亲自记的。张晓红兴至勃勃地来到一号饲养室,因为张晓红的大黑狗一直住在一号词养室。她一下子愣住了,一号饲养室空空的。她急忙去看二号室、三号室、四号室······惹得那些大狗狂叫起来,可是,就是没看见她做肾移植实验的那条大黑狗,张晓红急了,忙喊:“饲养员,词养员!”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张晓红急匆匆地向饲养员休息室走去。刚跨进门槛不由得啊的一声,手上的提包随着声音落到地上。“死了?!”    张晓红胆怯地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闹个趔趄,低头一看,是一把带血的尖刀。她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耳朵里嗡嗡作声,眼前直冒金花。凭她多年行医的经验,预感到脑血管有崩裂的危险,便急忙依在墙上,闭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在室内搜寻了一周,她要找到发生事情的原因。可是,一切都是平静的,只有一群苍蝇在那张血淋淋的黑狗皮上爬来爬去。张晓红拎起狗皮,仔细看了又看,最后肯定地说:“是它,混身上下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张晓红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头脑一片空白,四肢瘫软,全身无力,狗皮从她的手上滑落下去:    “完了,失败了!这次肾移植失败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为死去的黑狗致哀一样低下了头。    “死了,怎么死了呢?什么原因?什么原因呢?”张晓红紧锁眉头,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子一动不动,仿佛呼吸都停止了。想了一会儿,她转身要走,要去办公室看看谁值班。因为在她去北京开会的那天她做了一例小肠坏死,肠切除手术,患者的情况不太好,她很担心。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唰地一下脸沉了下来,愤愤地说:    “这条狗绝不是死于肾移植,一定又是林大成旧病复发了!好呀!这次我不能饶了他!”张晓红转身气冲冲他向外走,去找林大成。    将近中午了,天高气爽,微风吹进动物词养室旁边那片果园里,使那些压满枝头的苹果,偷偷地从叶片的后面露出红润的小脸儿,害羞似的看着张晓红匆匆地离去。    那是第八次肾移植动物实验。张晓红发现她一个月前做了肾移植的狗没了,就到处去找。当她来到锅炉房的门前,听到房里吆五喝六地喊叫不停,便进了屋。屋里几个小青年正围坐在桌子前猜拳行令呢。只见林大成瞪着眼睛瞅看对面的小青年,右臂猛地一甩喊道:“都来了啊!”“四喜财呀!”    “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哥们儿没说的,喝,喝······”林大成:“真他妈倒霉!今天运气不好。来,把酒碗给我。”端起洒碗,一扬脖子干了。一阵狂笑,简直要把房盖鼓起来。“来,再来,再来。”“三星昭啊,六六六啊······”    “林大夫,我的狗呢?”张晓红厉声问道。    林大成眼睛都红了,光顾猜拳、喝酒,根本就没有看见张晓红进屋,这一声吓了他一跳,酒碗差点儿掉在桌子上。    张晓红去上海开会临走前,告诉林大成帮她照顾照顾做了肾移植的狗。可是,林大成早就把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听张晓红问,林大成眨巴眨巴他那己经发了红的眼睛,老半天问:“啊?狗?哪个狗啊?”“一号室里那条大黄狗。”    “啊,就是那条病病洋洋的赖狗啊,那狗都那样了,还留着它干啥呀,被我们杀了。一条赖狗你找它干啥?真是没事干了。这不,在这儿呢。”林大成说着指了指餐桌上盘子里的肉。“怎么?你们把这条狗给吃了?!”张晓红把牙咬得嘎吱吱的响,拳头在桌子上当当地砸了几下,她那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来,直逼着林大成,像要和他拼命。    小青年都瞪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晓红,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大成真的喝醉了,毫不在呼地笑了笑,向张晓红作了个鬼脸,夹起一块狗肉塞进嘴里,使劲儿他嚼着。张晓红脸都青了,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随着两只胳膊的抖动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此时,她找不到更恰当的语言去对待林大成,心里只是恨。她一把夺过林大成手中的筷子啪地摔在桌子上。林大成一愣,似乎有点清醒了,瞅瞅张晓红说:“我的张主任,吃条赖狗有啥大惊小怪的。”“你,你知道吗?!”张晓红的喉咙噎住了,她用手紧紧地抓住前胸,“我们的心血白费了!”她的眼泪来到了眼圈儿,“这一次实验花了五仟多元哪!这钱是省科委给的,这下你可惹了大祸,将来你到省科委去说明情况吧!”几颗晶莹的泪珠掉在丰盛的酒肉桌上。“啥?实验?”林大成突然醒了,他想起了做肾移植的狗,“这,这就是那条狗?”他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张晓红。“这就是它!”张晓红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把桌子掀翻了······    张晓红想起曾发生过的可怕的一幕,她转身向炉锅房奔去。还没进屋就听到小青年们的宣闹声。张晓红跨进门槛一看,果然是一帮小青年围坐在餐桌前吃肉、猜拳、喝酒。    张晓红气冲冲地问:“你们又在吃狗肉吧?”“是啊。”“哪条狗?”“大黑狗啊。”“大黑狗?你们把大黑狗给杀了?”“对呀,把大黑狗杀了。”“你们这帮混蛋!”张晓红怒不可遏,眼睛都红了,“谁让你们杀的?!”“林大夫啊。”    张晓红像发疯了一样骂起来,顺手拿起一把铁锹啪的一声拍在餐桌上,把桌子上的盘盘碗碗打得稀巴烂。其中一个小伙子躲闪不及手被铁锹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张晓红把铁锹咣啷一声扔在地上,喊道:“我先去找林大夫算帐去!回来再收抬你们!”    小伙子们被张晓红的举动谅呆了,像做了一场恶梦,还没等醒过来,张晓红己经气冲冲地离开了锅炉房。张晓红一口气饱到林大成的家,一推门闯了进去,正和林大成碰了个满杯。她一把揪住林大成,便问:“我的狗呢?”    林大成见张晓红这幅样子,想起了那年他把张晓红做实验的狗给吃了,当时张晓红气得就是这个样子。林大成呵呵地笑起来:“我的大主任,我可不敢再吃你的狗了。”“好啊,你不敢吃,你就让他们吃,这样造害我,我真是看错你啦!”    林大成一愣,问:“我造害你啥了?”“我问你,大黑狗是不是你让锅炉房那帮小子给杀了?”林大成明白了,哈哈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这下把张晓红造愣了:“你,你笑啥?”“我的主任大姐,他们杀的那条大黑狗是我给他们买的。锅炉房的小哥们儿熊我,说馋狗肉了,非让我给整条狗吃,我就给他们买了一条。咱们做肾移植的那条大黑狗在这儿呢。”林大成把张晓红领到卫生间,指着正在吃大米粥的狗,“昨天有点蔫食,我就把它带回来了,现在好了。”    张晓红不好意思地轻轻地打了林大成一下,说:“该死的,你可把我吓死啦!我还以为你们又把我的狗吃了呢。”    林大成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张晓红:“这五天的记录都在这儿呢,你看吧,记得不好,有不懂的地方问我。”    张晓红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不好,哎,林大夫,替我办件事去。我刚才到锅炉房去找狗,把那些小伙子的酒桌给砸了,还伤了人,你先去替我陪礼道歉吧,明天我去向他们陪罪。”林大成没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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