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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2112

    贾府里所有的主子都到齐了,连出嫁了的迎春惜春也来了。贾母前些日子那场大病可把人给吓坏了,她们两个自幼也是在贾母身边养大的,虽说贾母待她们不如宝玉那样亲近,可到底也没短了她们什么。又是她们的祖母,就是以前有再大的怨气,出嫁了,日子过得顺畅也都忘了。时光总会把过往的痛苦过滤掉,所以人回望时想起的总是遗失的美好。

    贾珍和尤氏也被请了过来,有些事还得靠他们帮忙。

    “老祖宗,人都到齐了。”贾母仿佛在回想往事神情飘忽,没有她发话一屋子人哪个也不敢坐下,就是宝玉看见贾母这幅模样也不敢上去撒娇了。大大小小的主子全都竖在那里,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哪是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受的了的,一个个的冲着鸳鸯使眼色,鸳鸯无法只能硬顶着头皮子上了,好在贾母并没有怪罪于她。

    “都坐下吧。”

    贾母一发话众人都赶快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平时屋里没有一次性聚集这么多的人椅子不够用,鸳鸯她们又赶紧张罗着搬了些凳子过来,总算让这些个主子有了个坐的地。

    贾母看着贾政他们坐下后捶腿的喝茶的又是半天不说话,等到众人发觉气氛不对都静下来贾母才开了口。贾母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老二家的、凤丫头,你们两个出来。”

    贾母语气低沉,王夫人和凤姐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到底不敢缓了动作,两人立在屋子中间互相打着眉眼官司,凤姐在王夫人的示意下正要开口却听堂上贾母大喝一声“跪下。”两人不敢迟疑登时就跪了下去,也许是被贾母的厉声呵斥吓到了,两人跪的实实在在,那声音砰地一声,听得在座的人都替她们骨头疼。

    “老祖宗......”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探春站了出来,谁知刚开了口就被贾母瞪了一眼,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说不出了,老祖宗今天的目光着实骇人。

    别的人见探春没讨到好便都不出声了,探春好个没脸,站在那里,贾母没有发话她是不能坐着了。这让底下跪着的王夫人和凤姐更加不安,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事犯在了老祖宗手里,可是看这样子老祖宗是不准备轻饶了她们。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让王夫人和凤姐差点吓破了胆,她们自认做事一向紧密,可是这样要命的东西怎么就到了老祖宗手里,现在还被老祖宗这样摊到众人眼前说,老祖宗这是要干吗?

    还不待贾母处置她们,贾政就先起身一脚朝王夫人踢了过去,众人吓了一跳,何曾见过二老爷这幅模样。贾珍和贾赦赶紧上前拉住,探春她们忙把王夫人扶起来。王夫人被贾政一脚踹在心窝子上,挣扎了半天斜靠在探春身上起不了身。

    君子动口不动手,贾政一时被气得失了风度打了女人,这会儿被贾珍他们拉住了,脑子清醒了也觉得有些丢人,可看到王夫人毫无悔过之意又气上心头,一把甩开虚拉着自己的贾珍贾赦对着贾母道:“母亲,我要休了这蠢妇。”

    “老爷。”王夫人惊呆了,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贾政能说出休弃自己的话。顾不得身上疼痛,连滚带爬的来到贾政身边拉着贾政的裤腿连连求饶。看着贾政不为所动,又赶紧爬到贾母身边,“老祖宗,儿媳纵有千般不是,可娘娘和宝玉是无辜的啊。老祖宗,您为娘娘和宝玉想想,您让老爷饶了我吧,媳妇知道错了。”

    王夫人这话可是说到了贾母心坎上,她不是没有动过把王氏休弃的念头,可想到宫里的娘娘和自己的宝贝疙瘩就知道王氏休不得。就算不能休了她也不能让她那么轻易就过了关,贾母今天把事情摊开了说就是要借贾政吓唬住王夫人,把她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前些日子敢连自己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不好好整治整治以后还怎么得了。这件事会成为悬在王氏头上的一把利剑,往后恐怕她再难兴风作浪,最起码,只要自己还在世她就不敢作怪。只是没想到王氏竟然这般有恃无恐,到了这般田地还不忘拿娘娘和宝玉要挟自己,着实可恨。贾母心一横竟是不理。

    贾母不搭话,这可出乎王夫人的意料,王夫人顿时慌了心神。自己这几年是做了不少让老太太不痛快的事,可自己也是为了宝玉为了这个家啊。现在难道贾母要卸磨杀驴,不行,她一大把年纪了如果被休了恐怕就只能找棵树吊死算了。王夫人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呼天抢地的大声哭号,哪里还有当家太太的样子,整个一市井泼妇。

    邢夫人在一旁看得乐呵,让你整天阴阳怪气人五人六的装,呵呵,遭报应了吧,该。邢夫人心里一高兴,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的贾赦这个荒唐人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个眼色,背地里狠踢了她一脚才让邢夫人止住笑意。

    王夫人哭了半天,刚开始只是干嚎,后面就是真的怕了。贾母看着有效果了这才出声:“都给我住嘴。”

    贾母这声呵斥此刻在王夫人听来犹如天籁,只要贾母还站在自己这边,贾政这个孝子是绝对不会忤逆贾母的意思的。王夫人赶紧收了声音,只小声的在那啜泣,如果忽略她先前的情形,这时候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王熙凤同样松了口气,刚才二老爷说要休妻时可把她吓坏了,当时她下意识地瞅了贾琏一眼,贾琏虽然没说这话可看那意思如果二老爷能成事,恐怕她也就和自己姑妈一个下场了。

    果然,贾政见贾母气着了,立刻跪地告罪,只是嘴里还是说着要休了王氏的话。贾琏也跪在一旁,谁让跟自己的媳妇也脱不了干系呢。

    贾母一字一顿,“我们这样的人家断然不会出现休妻这样的丑事,”王夫人听到这里眼睛就亮了起来身子也直了些,她就知道这死老太婆不会不顾念娘娘和宝玉的,只是王夫人还没有高兴完就听贾母说,“只是,也容不下这等愚妇。王氏,你以后就呆在自己院里的小佛堂里每日茹素念佛吧。就当时为自己赎罪,为娘娘和宝玉祈福。”

    吃斋念佛,每天,王夫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这是被禁足了。她自小养尊处优每日的餐饭里从未断过荤腥,哪受得了那样清贫的生活,贾母这是要她的命啊,顿时瘫软在地上。

    “至于琏儿媳妇,看在你年轻不知事的份上禁足一年,稍后我会让人在你院子里修个小佛堂,你在里面好好待一年想想自己到底错在了哪。王家的女儿不读书,你们会犯错也难怪。从今天起,探春你每天去给你母亲读我朝律法,琏儿媳妇那边珠儿媳妇就你负责了,你们两好好学,什么时候懂了倒背如流了再说别的。”凤姐原以为自己要和王夫人一样的,没想到只是礼佛一年,哪里还敢说什么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只是读书这可真是个苦差事,把律法背会那更是难比登天。

    探春和李纨也赶紧应了下来,李纨到没什么,探春却满心苦涩。王夫人肯定不愿意被关进佛堂,到时候满身怨气没处撒,肯定要迁怒到她这个监督她读书的人身上,她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老祖宗要惩罚的不仅是王夫人还有她啊。

    “老太太,二太太和琏儿媳妇都不管事了,那家里的事......”只能说邢夫人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是个人都知道管家的事是跑不了她的,可她偏要在贾母的气头上提出来,怪道不得贾母待见,真的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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