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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111

    “哎。”贾母把手里的信看了又看,那几张纸都揉得皱巴了。信不长,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心惊。敏儿,你给娘出了个大难题啊。

    贾母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君,京城里的风云起落看得多了,她当然知道女儿所言非虚,可是她,要在她手里把国公府的门匾摘下来却是万万不能。那是贾家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基业,就是内里败落了,她也要强撑出一个花架子,国公府不能毁在她的手里。贾家现在能唬得住人的不就是一个国公府的名声吗,四王八公,该改换门庭的多了去了,法不责众,圣上,圣上应该不会太过追究。是的,圣上不会追究,还有她这个一品诰命在,贾家,贾家倒不了。只是老二媳妇却在不能姑息了,这个毒妇,平日里看着木纳蠢钝却不想心思如此歹毒,竟然连自己也骗了过去。心思毒辣在家里面耍些手段也就罢了,竟然做出这种抄家灭族的事情,她是想让贾府跟她陪葬吗?凤丫头看着精明,想不到也是个蠢的,竟然被老二媳妇耍的团团转,要不是敏儿这边证据齐全事发的时候谁知道她是被她的好姑妈推出去的替罪羊。私自放贷,盘剥重利,贾家有那么缺钱吗?贾王氏,怪不得你非要宝玉娶薛家那个商户人家的女儿,你这哪是为了宝玉好,你是看上了人家家的钱卖儿子啊。我可怜的宝玉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做娘的,要不是她三番五次从中作梗,你何尝不能如心意娶了黛儿。

    贾家必须要换个当家的,可恨贾赦媳妇是个目光短浅的,凤姐又栽在这事里拔不出来,要是轻饶了她就没理由不放过老二媳妇。珠儿媳妇没什么主意才干,贾王氏又是她的正经婆婆,直接忽略。探春机敏却万万用不得,那丫头背地里听老二媳妇的话着呢,把家交给她管和交到老二媳妇手上有什么差别,再说,恐怕贾赦那里这次也不会让二房的人好过。偌大的贾家竟然找不出个可以担当的,她若去了,荣国府该怎么办呢。贾母在心里面盘算了一遍,不由得悲从中起,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贾母扶额哀叹,国公爷,贾家真的要败在我的手上吗,这些年我真的错了吗?

    嘉敏可不管老太太如何纠结,她这会儿正陪着林如海一路向南呢。圣旨下得急催得紧,他们接到圣旨后收拾了一下就出京了,年也没办法在京里过。嘉敏因此心里低落了好长时间,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人第一次不在一起过年,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女儿出嫁,儿子成家,丈夫的职位变动,等到再过些年皓玉做了官万一被派到别的地,那就更难团聚了,他们一家人以后恐怕再难凑在一起过个团圆年了。

    京城里雪下得正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嘉敏出京时透过车窗看到纷飞的雪花,蓦地想起红楼梦中那句,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贾母待自己还是不错的,这次林如海被贬家母得了消息立刻赶来探望。苍颜白发,若不是因为担忧自己,她一个花甲老人何至于冰天雪地里来去。前些时候自己和她闹得那么僵,出了事她却还惦记着,替自己担忧。嘉敏觉得就是心是石头做的,这会儿也是热的了。贾府败落不是她这个嫁出去的姑奶奶能阻止得了的,她能做的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可能和贾府败落抄家有关的原因并这些年林如海帮着自己搜集的有关贾府的罪证交给这位老太太。至于以后如何,就看贾母自己的决断了。希望老太太能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这样,贾府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不过她也不是就这样就撒手了,在她离开之前她给贾老太太下了暗示让她会不断梦到贾府抄家灭族的片段。如果这样贾母还能无动于衷,那只能说贾府的气数尽了,天要亡它。

    一路往南边走,天气也没有在京里时那么严寒难耐,只是往南边走时常碰上阴雨天气,又湿又冷,到比下雪那种干冷更让人觉得难过,嘉敏不由多加了两件衣服。其实她完全不用穿的那么厚,可是嘉敏穿的薄了老觉得冷,这完全是心理作用啊。连带着林如海也被她裹成了熊,老胳膊老腿的要注意保暖,嘉敏如是说。

    大冬天的赶路,就是马车做的再怎么精致,人在里边坐上一整天也是很不舒服的,好在还有个空间。嘉敏和林如海表面上在马车里,其实车门一关,门栓一上,两人就进了空间,他们倒是舒服的很。出了京,皇上也没有规定什么时候必须到,林如海本着体恤下人,他们一行人在冬季这个赶路缓慢的季节行走得尤其缓慢,估计蜗牛都要比他们快一点,如果蜗牛这个时候可以出来活动的话。

    贾母这些日子着实煎熬,她心里不相信贾府会有大厦倾塌的那一天,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嘉敏的危言耸听,贾母每天夜里老是会梦到国公府败落贾家被抄家,她自己在知道消息的时候经不住打击去了,连个体面的葬礼也没有,她早早就准备好的给自己殓葬的银子也被自己的好儿子好媳妇瓜分了。贾母每次梦到这里就气得浑身发抖,接着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上了年纪本身觉就浅,醒了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盯着黑洞洞的床顶,脑子里还是会不断闪现梦中的画面,那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国公爷,是你在告诫我吗?贾母接连做了几天这样的梦之后,不顾众人劝阻在贾家的祠堂里呆了一整天,出来后贾母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好多岁,再也不见往日的神采。

    “鸳鸯,去,派人把家里的主子全都唤过来。”从祠堂出来后第二天就病倒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贾母年事高又受了寒,心里又有事压着,看着着实凶险,王夫人甚至偷偷嘱咐下人要给贾母安排后事,可惜老太太命硬没如了王夫人的愿。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力气,贾母打起精神精心将自己装扮一番,今天她要给这些事情做个决断。

    鸳鸯她们看着贾母又有了精神气差点喜极而泣,贾母是她们这些人的依靠,老太太若是去了别人不知道会怎样,但是鸳鸯知道自己恐怕得找个树枝挂了不可,大老爷不会放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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