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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

    我这辈子没这样受过风寒,浑身酸软,连呼吸的力量都没有。(请记住我们的网址www.dukaNkan.com)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口渴,屋子却没人候着,不远处的炉子上煮着茶,我伸手够了够,够不着。吃力的爬起来,看见身上盖着的锦被,绣的乃是红鲤簇拥的图案,不禁觉得这是对本人一个极大的讽刺。

    我清清嗓子,“有……有人么……”

    只有余音碰壁之后久久不绝。

    喉头火烧火燎,再不喝水,我怕是控制不住要将自己燃起来了,只得挣扎着下了床,去桌子上拿茶碗。

    颤颤巍巍的走到炉边,倒了杯热茶,嘴巴还没碰上茶碗,有人手一伸,将碗夺走。

    “谁允许你喝水的?”

    “七王爷……”我腿一软,顺势就跪在了地上,我想自己这副样子出去讨饭,估计能打动不少好心人。

    他将茶碗里的水一口饮尽,怒视我的眸子又大又圆,“你……这弯温泉乃本王独享,你竟然……竟然……在里面游泳……还……还……还……!!!”

    我想七王爷吞吞吐吐没说出来的,应该是“□”四个字。

    可总不能让我穿着长裙,那不是去游泳,那是去溺水的。

    “王爷……”

    “我这别院,本就图个清静,你竟将凤仙的俗艳之风带来……哼……”他一甩袖子,将茶碗摔碎在地上。

    我咽咽口水,“王爷……”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想……想喝杯水……”

    他又恶毒的哼了一声,将眼珠子瞪的直冒血丝的瞅我。

    我是真的渴了,双手抱住他的大腿,“但求王爷开恩,赏杯水喝。”

    有丫鬟冒了冒头,迅速的缩了回去。

    公孙赫动了动腿,我死死抱住不松手。

    他再动一动腿,我便抱的更紧一些,将脸埋在他的靴子上,极尽悲惨之形容。

    待他再动腿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将他人扯倒在了地上。

    他跌倒在地的同时掀翻了桌子,茶碗茶具应声而碎,狼籍满地。

    公孙赫用手撑地,瓷渣有几片扎进了皮肤,丝丝冒着鲜血。

    “王爷……”

    他抖着手,用食指指着我,“你这个……你这个……刁民……”

    “来……”人啊两个字我不能让他喊出来,如果来人见到王爷这副形容,还不将我当刺客抓了凌迟处死。

    我捂住他的嘴,“王爷,对,对不起了。”

    我一个带病之人,当然没有力气堵王爷的嘴。不过,青的老板,也不是白当的。

    去宜春便是有所准备的,身上带了几瓶防身药。

    我看着一手血的公孙赫,高高在上的七王爷。从不流连于烟花柳巷。

    王爷,得罪了!

    无论如何,在他一嗓子把那个彪壮的赛满叫进来之前,我得安抚好七王爷的心情,包扎好七王爷的伤口。

    公孙赫打开我的手,“你敢堵本王的嘴?”

    “不敢,不敢……”说话间已经从枕头下摸出了药瓶,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可是,本应该是白色粉末,倒出来的却是淡绿色粉末。公孙赫一张脸绿的像僵尸。

    功高过主,文韬武略,英俊潇洒,高大威猛,正义凛然……的七王爷,磕着牙齿刚要骂我,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光着脚去关了门。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不顾自己身子不适,蹲在地上收拾了一地残渣,又将王爷挪到了榻上。

    这一切做完,便只剩下半柱香了。

    我凝望着公孙赫右眉里隐着的伤疤,又端详了他俊朗的面孔。双手合十,“七王爷,太对不住了。”

    原本要泼给他的白色粉末,是我用十年花雕与一个坡脚道士换的,那药效专治暴戾,能使人瞬间温柔,言听计从。可那淡绿色的粉末,说起它的来历,委实有些可耻。

    那夜我失眠,便去凤仙的后院闲晃。三更时分,客人也大都红罗帐中温柔乡里熟睡了,是以院子里时分安静。

    我挑灯走了一圈,仍无困意,便去湖边小坐,数数星星喂喂鱼。却听见假山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寻了过去——却见山洞之中……这等香艳。

    哎,本以为人生中的第一次活春宫要待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自己上演,却不晓兵部侍郎崔大人,将这一计划大为提前。

    我道是哪位姑娘有月夜露战之癖好,挑灯一看他怀中那人,竟是凤仙的小厮。

    我倒吸了冷气,举着灯笼愣在那里,一定像极了一个感叹号。

    崔大人爬出冻来,我立刻脱了袍子替他披上,“大人,小心着凉。”

    崔大人紧紧握住我的手,“戚老板啊……好兄弟啊……”

    我亦握牢崔大人的手,“崔大人那!好大人啊……”

    崔大人将我拉到一边,“你看,我兵部的任期将满,还想着能擢升一级,做个二品大员。最近皇上正在考核官员行操,你说说……我这……”

    我很了然,“放心,崔大人,我若说出去半句,形同……”我四下里找了一找,正巧草丛中跳出来一直蚱蜢,我一脚踩上去,便成了蚱蜢标本,“我若说出去半句,形同此蚱蜢。”

    崔大人借我的灯看了看那蚱蜢,顿时老泪纵痕,又握紧了我的手,“戚老板为了本官立此毒誓,本关无以为报!”

    我笑了笑,“能为崔大人保守秘密,是小人的荣幸。只是小人有一事不晓,崔大人为何看上了他。”

    本朝虽明令禁止男风,然民风开化,好男风者甚多。我见过几个娈童,不说如苏子豪般活色生香,最起码也是眉清目秀,身形婀娜。却不想崔大人的口味,甚是独特。

    崔大人道,“人与人的情,就在一念之间。那日我来凤仙寻欢,看见隐在廊边的他,心中便再也放不下。”

    我撇了眼洞中衣冠不整的小厮,皱了皱眉,此等情话,用在那位身上,让我一时半刻接受的有些困难,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道“崔大人要是喜欢,便领回去。算是我提前恭贺大人擢升的贺礼。”

    崔大人摆手道,“不可不可。怎能将他带回府中,夫人可是李将军独女,被她知道,她爹爹非砍了我闹到。再者,他亦不愿。”李大人猥琐的笑了笑。

    我问,“那……他今夜,是如何愿的?”

    崔大人的皱纹笑的横七竖八,从洞中摸出一个小药瓶来给我,“此乃苗家蛊毒,已失传多年。这天底下,独此一份。”

    我的眸子一定和天上的明星一样明亮动人,凑进一步道,“有何功用?”

    “便是石头,遇上这毒,也化作一汪柔情水……只是,只对男人有用。且不激发阳刚之气,只化作阴柔之美。完事之后,什么也记不住……嘿嘿。”

    我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等贵重,小人消受不起。”

    崔大人道,“拿人的才能嘴软。”

    我便心领神会的将药揣在兜里了。

    我曾经很邪恶的想过用在裴扬身上的场景,却不想一个不小心,全撒在了七王爷身上。

    半柱香也快燃尽,我用被子将公孙赫盖盖严实,又看了他片刻。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火头闪了闪,一缕青烟,那香,灭了。

    我躲在屏风后面,听公孙赫的呼吸渐重,而后一个鱼跃,挺尸般的坐起。我吓的往后退了两步,他朝屏风这边瞧过来。

    我偷偷撇了一眼,立刻把脖子缩回去。

    我的天那!我的地啊……

    公孙赫淡淡道,“躲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啊咦呀!这声音同那眼神一样狐媚摄人心魄,连空气中都泛滥着九尾灵狐的妖冶味道。

    苗疆蛊毒,果然毒。

    蛊毒,请认准,苗疆牌。

    我一步步挪到公孙赫面前,他打开折扇,遮在自己脸上,三分娇羞,七分炽烈,娇喘着问,“给本王下的什么药?”

    “创伤药。”

    “唔。”公孙赫胸口起伏,“那,为何有如沐春光之感?”

    “恐,恐是王爷今日心情好,又加上确是阳春三月,如沐春光多自然啊!”

    他摇了摇扇子,“哦。”

    丫鬟敲门,“王爷,午膳时辰到了。”

    他嘴角一勾,柔声道,“送进来吃,乖!”

    我听得屋外一声尖叫,接着是恸哭,锅碗瓢盆落地而碎之声,再接着听见又人跳了温泉。

    公孙赫抓住我的手道,“不用担心,只是本王平日里脸上太清淡,从未对他们这样说过话,我知这府上的丫鬟都对我心向往之,哎,大概京城这样的女子多的都能组成一只战斗力强大的禁卫军了。其实,我本不想省的那么潇洒,可这哪里是我能选择的,加上了眉间这道疤后,更是撩人。可今日也不知怎的,怎的就……”

    说罢便将头往我肩上一靠,我心随着他一软,手也摸上他的头发,“王爷。”

    他气若游丝,吐在我手臂上,“婉盈,不要叫我王爷,叫我子轩。”

    我扬扬手,落在他额头上,道,“子轩。”

    “婉盈,天这么热你穿这么些,不燥的荒么?”

    我紧紧衣襟,“谢王爷挂念,还好。”

    “我替你解了,凉快凉快。”

    我后退半步,“谢王爷,委实不用。”

    “来嘛。”

    他媚喘着追下床来,我脚被桌腿一绊,结实的摔在地上,公孙赫一扬外袍,应声而落,一阵风似的落在我身上。

    唇在我颈间,弄的我很是痒痒,我又推他不动,只得躲在他身下咯咯发笑。

    正笑着,丫鬟和赛满进来送膳,我只听的赛满剑落与食盒倒地的声音,然后门又默默的关上了,接着投温泉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左右躲着公孙赫的嘴,委实吃力。。

    谁说服了这药柔情似水的?公孙赫力气且大的很,将我的脸拨正,对准了就亲上去。

    我着实拿他无法,只好重重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公孙赫啊了一声,却依旧媚眼朦胧。

    此时若不逼着他做些什么,往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取来纸墨,疾速写了些,拿去给公孙赫,“子轩,你在这个上面,签个字画个押。”

    他微微皱眉,“倒不过分,只不过,你拿什么与我换?”

    我算了算时辰,药效也差不多要过了,便道,“一夜可否?”

    他的眸子亮了亮,“可!”

    一口将食指咬出了个血口子,一个血手印便印在白纸黑字间。

    我将笑憋在腹中,委实难受,看公孙赫露着胸膛,肌肉紧实,乳()尖挺立,颇是惹人。又因得了他的签字画押,喜从胸中来,反正这屋子里也没有旁人,过了一会,他便什么也记不住,便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在他的右脸上唑了一口。

    他脸一红,紧紧将我抱住。

    时辰到。

    他晕了过去。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弄上床,盖好锦被,收拾完屋子,将那张字句左右端详。喜了半晌,推门想叫丫鬟进来。可这院子里的丫鬟,大半刚刚跳了温泉,这会儿都在暗自神伤中,门口只有赛满站着。

    我便将赛满拖进屋。

    他进了门便面壁,直到公孙赫醒来,语气又恢复了往昔的冷淡,“本王,本王怎么睡在这里?”

    我立刻在他脑袋下塞了个枕头,“刚才王爷与小女子在这屋中嬉戏,玩累了自然歇下了。”

    面壁的赛满抹了抹汗。

    公孙赫道,“休要胡言,我怎么会与你……”

    我从怀中掏出字句来,“王爷,你不仅与民女嬉戏了,还替民女签下了这个东西。”

    公孙赫的脸瞬间就绿了。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您看看,是不是您的手印?多好看的形状!圆圆的,大大的,红红的。”

    他气的全身发抖,“你刚刚对本王做了什么?!”

    我立刻呜咽,“应该是,王爷,王爷您对小女做了什么才是……王爷您力气这么大,我……”

    公孙赫抚着胸口倒吸了口气,“赛满,你出去。”

    赛面就直往面壁那张壁上撞了过去,趔趄了两步才找到门。

    待赛满出去,公孙赫用颤抖的手指了指我的鼻尖,“刁民,蛮妇……”

    我跪在地上, “民女在。”

    公孙赫扬起手掌,我闭着眼睛,打就打,值了。

    啪,掌声甚是清脆悦耳。却没有落在我的脸上——公孙赫一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留下了红彤彤的指印。

    “好罢,我向来守信,这就放你回去。”

    我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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