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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梦游记 之35 新宋士杰国

    梦游记之35新宋士杰国

    内容提要:可怜夏冬,本是处女,却被诬陷为女票女昌,无奈走上了告状之路,县头、州头贪赃枉法,在宋世杰帮助下,去向八府巡头那里拦轿喊冤……

    主要人物:我是处女、我哥哥、杨春、杨素珍、董超、薛霸、小保童、刘题、稳婆、刘夫人、田伦、毛朋、书童、刘二混、宋世杰、万妈妈、李旦、顾读、黄大顺

    俗话说“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www.dukAnkan.COM请记住我)(**:www.book028.com 手打)

    我和哥哥在外打工五年,哥哥在当地找了媳妇,准备带女方回家结婚,我爸妈很高兴,全家人忙活起来。

    我未来的嫂嫂叫杨素珍,是北都山东门的小家碧玉,说来也巧,我打工时认识的未婚夫也姓杨,叫杨春,是南都水西门的伟岸丈夫。

    听说我哥哥要办喜事,杨春也赶来,帮忙拾掇布置新房。

    一天晚上,我爸妈他们去订饭店,我请了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帮着缝被褥,突然村里的看家狗叫成一片,小姐妹都吓跑了,我正要紧闭房门,却被两个公差闯入。

    两个公差乃是县里的捕快董超、捕协薛霸,据说这二人还是担挑,依仗着小舅子在汝宁府当官,横行乡里,坏事做尽,就这等恶人,还被县头刘题保荐为孝廉,就要做官了。

    董超、薛霸进得门来,见只有我一人在家,起了歹意,百般调戏,我是正经人家女儿,怎肯顺从,那二人见恫吓不起作用,抓住我就要动强,我弟弟小保童上前阻拦,被董超推倒,磕破了头,幸好我爸妈回来,董超、薛霸才把我放开。临走时抢走了我家的钱袋子,那里边有给我哥哥办喜筵的三十两纹银,薛霸还想抢我手腕上戴的紫金镯,那是我未来的公婆给我的,被我狠狠咬了一口。

    我爸妈年纪大了,我和杨春去酸菜县衙找县头刘题,告董超、薛霸私闯民宅,抢夺银两。

    击鼓升堂,半晌才见县太爷刘题醉醺醺晃了出来,我们禀明情由,请县太爷做主。

    刘题传董超、薛霸上堂对质,董超、薛霸却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我,我说“薛霸企图抢我紫金镯,被我咬了一口,请大人验伤。”

    董超、薛霸又改口说三十两纹银是“罚没款”,理由是“夏冬女票女昌”。

    我怎能忍受这种耻辱,据理反驳:“我本黄花闺女,怎能女票女昌?”

    刘题不信:“说你女票女昌,你不服,自称黄花闺女,可敢查验?”

    “民女愿验!”

    刘题唤来稳婆,带我去后堂查验,县太爷夫人监验后闯进大堂:“你这个昏官,处女焉能女票女昌?快快还她清白。”

    那刘题答应了一声,再找董超、薛霸,二人已经溜了:“待我找到他二人,一定与你做主。”说完伏在公案上睡了起来。

    气得县太爷夫人指着他大骂:“一天到晚,就知道灌猫尿,早晚得把你的乌纱帽给灌丢喽!”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哥哥已经完婚,我去几回酸菜县衙,那刘题不是正在喝酒就是正在醉酒,反正没个醒的时候。反倒是那董超、薛霸屡次在衙门口拦截我,恫吓我。

    无奈,我和杨春商量,找刘题的上司汝宁府告状,岂不知汝宁府郡头田伦也找稳婆验明了我身为处女,却不肯准状,反把我二人轰出府衙。

    难道天下的官员都是这样吗?我决心讨回清白,杨春陪我越衙去新洋州申冤。

    一路趱行,来在柳林,我又累又渴,杨春扶我坐在石头上休息,他去寻水。

    我坐在石头上打盹,忽听一阵奸笑声,睁眼一看,冤家路窄,董超、薛霸出现在面前:“哈哈,小美人,小处女,今天我们哥俩帮你破破处,免得你到处检查,劳动稳婆。”

    说着扑上来就要强行非礼,我一个弱女子,怎是他二人对手,只得一边挣扎一边呼救,幸好杨春回来:“胆大董超、薛霸,你们一为捕快,一为捕协,行此禽兽之事,还想当什么孝廉,快快滚开”

    捕快董超、捕协薛霸极其无耻:“你是什么人,走你自己的路,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是在执行公务。”

    “呸!你们这也叫‘执行公务’?真是不要脸。”

    “你敢辱骂国家公务人员,找死啊。”

    说着举起水火无情棍,就要动武,他二人平素不吃好粮食,养了一身肥膘,肚子挺起老高,全仗穿着捕快服、捕协服欺压百姓,真动起手来,被杨春三下五除二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杨春还要教训他们,我说:“让他们把抢我的三十两纹银交出来,就放过他们。”

    “那三十两‘罚没款’我们已经交给了县库,没有了。”

    “没有钱?有打!”

    看到杨春又举起了水火无情棍,董超无奈,从袖口里摸出一块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这是五十两银子,麻烦您给找回来二十两吧。”

    “我看,别找了。”

    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一位算命先生带着一个小书童,杨春看看我,我点点头,他把那锭银元宝揣进了怀里。

    董超、薛霸还想要回二十两银子,算命先生说:“你二人所为,我具已看清,本该将尔等送往官府治罪,那二十两银子就算是赎罪钱吧。”

    董超、薛霸见有人管闲事,又打不过杨春,只得灰溜溜地走了,到林子边还不忘喊一句:“我们还会回来的。”

    我扑到杨春怀里痛哭起来:“天底下还有我们百姓的活路吗?”

    算命先生问道:“这一姑娘,看你心中甚是哀痛,有什么冤屈,不妨说来,我们也好帮你出个主意。”

    看那算命先生不像坏人,我把所受委屈讲了一遍,先生连连摇头:“甚是可恶,二十两银子放了他们,忒便宜了。既然如此,你们何不越衙上告,闻听国头已派八府巡头视察此地,可往他处告状。”

    “我们也想拦轿喊冤,只是没有状纸。”

    “这个好办,我略通文墨,愿为二位代写状纸,你们看可使得?”

    “如此,多谢先生。”

    算命先生命书童取出文房四宝,在石头上书写了状纸:

    “具告状人夏冬,乃汝宁府酸菜县西门外四都八甲里夏家庄人士,年二十一岁。因在家中缝纫,遭捕快董超、捕协薛霸入户调戏,民女不从,反被二贼诬为女票女昌,强抢纹银三十两,小弟保童也被二贼打伤。民女进县申诉,县头刘题虽验明民女身为处女,却因酒不理政事,一拖再拖。无奈民女上访府郡,郡头田伦复验,民女仍为处女,本应平反昭雪,却不知何故,将民女轰出衙门。闻大人爱民如子,法不枉断,故斗胆越衙,泣血鸣冤,望大人明镜高悬,还我清白,再造之德,感激终生。哀哀上告,哀哀上告。”

    我说:“先生,那三十两纹银,刚才已然要回,不提也罢。”

    “我怎么没有看见?你是不是记错了。”

    “哦哦,是了,那二贼未曾还我银两。先生,我弟小保童,只是被推倒在地,磕破了头,并无大碍。”

    算命先生笑着说:“这是一句赖词。正所谓,牛吃房上草,风吹千斤石,一纸入公门,无赖不成讼,此状我保你一告就准。”

    杨春谢过先生,问先生住在何处,先生说:“州衙旁边,打听一位说不倒的老先生即可。”

    我和杨春再次谢过算命先生,出了柳林,直奔新洋州,来到西门外,却又遇见一伙小混混,企图抢夺财物,厮打中我与杨春走散,慌忙躲避小混混的纠缠。

    路边有一老丈,名唤宋士杰,看到我被几个小混混追赶,心想若追到无人之处,恐有尴尬。他本想管管闲事,又想起自己本是前任道台衙门的书吏,只因好打抱不平,丢了饭碗,现在西门外开了一家小旅店过活,不免有些犹豫。看我高呼救人,又于心不忍,便回家鼓动老伴万妈妈。

    谁想他把想救人的事情一说,就遭到万妈妈一顿抢白:“你这个糟老头子,本来端着铁饭碗,吃着公家饭,就因为好打抱不平,丢了饭碗,现在又想管闲事,真是数狗的,记吃不记打。”

    “不是你提醒,我倒忘怀了,有道是救人一命,少活十年。”

    “老头子,你说错了,是救人一命,多活十年。”

    “少活十年。”

    “多活十年。”

    “既然是救人一命,多活十年,你为什么不救啊?”

    “哈哈,你在这儿等着我哪。今天我就卖卖老精神,管他一管闲事。老头子,闪开了。”

    万妈妈手拿两根棒棰,拦住刘二混他们一伙混混们一顿痛打,混混们一看是宋士杰和万妈妈,就有点心虚,宋爷爷长宋爷爷短地喊了几句,放开我溜走了。

    万妈妈把我领到旅店里坐下,问我来新洋州有什么事,我本不想多说,却因看到二位老人都是慈善之人,不免勾起心中的痛楚,把越衙告状一事讲了一遍。

    宋士杰听说我是来告状的,便让万妈妈问我有无状纸,我刚答了个“有”字又多了个心眼,改口说:“无有”。

    宋士杰见我不肯出示状纸,就告诉我,他在前任道台衙门曾为书吏,可为我看一看状纸写得可有不妥之处,若有不妥之处可为我改过,免得见官时节外生枝,他们是大大的好人。

    听老伯如此说,我才拿出状纸,宋老伯看过状纸称赞道:“替你写状之人,不当官罢了,若是当官,少不了有八抬之位。想那道台衙门放告之日,人群拥堵,这状纸写得虽好,只恐你一弱小女子,捱挤不上呀。”

    听老伯一说,我不由得想起了失散的未婚夫杨春来,也不知他现在哪里,若有他在,这状纸定能递上,想到这里,我又哭了起来。

    万妈妈见我伤心落泪,也觉不忍:“可惜你不是我的女儿,要是我女儿之事,拼了老命,也要把状纸递了上去。”

    我一听,急忙跪下:“干娘在上,受女儿一拜。”

    万妈妈忙把我搀起,接过状纸递给宋老伯:“老头子,告状去。”

    “替哪个告状?”

    “替我的干女儿告状。”

    “她是你的干女儿,又不是我的干女儿,要告,你去告。”

    老爷子挑理了,我赶紧跪在他面前:“干爹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宋老伯把我搀起:“干女儿放心,待道台衙门放告之日,我去替儿递状,你可跟老太婆一起,上街寻找你的杨春便了。”

    晚上我已然歇息,店外来了两个客人,宋老伯给他们登记住宿时,晓得二人正是董超、薛霸,自称是酸枣县公差,受汝宁府郡头差遣,往新洋州道台衙门下书,随带纹银三百两,寄存柜上。

    宋老伯听我说过二贼姓名,又想既是酸枣县公差,怎么却受汝宁府郡头差遣,来此下书,恐怕与我不利,便在酒中下了少许蒙汗药,待二人醉倒后,拨开房门,盗出书信,只见那信中写道:

    “小弟田伦顿首拜,拜上新洋顾年兄,双塔寺内分别后,倒有几年未相逢。董超薛霸弟姐丈,推举孝廉顺民心。夏家庄里夏冬女,是个风流坏女人,**被罚想翻案,越衙告状进州城。纹银三百押书信,还望年兄念弟情,上风官司归故里,登门叩谢顾年兄。家书安康,家书安康。”

    宋老伯把这封书信,抄写在衣襟之上:“嘿嘿,十个官员九个贪,还有一个忙捞钱。顾读呀顾读,我干女儿的案子,你若秉公办理,还则罢了,你若贪图贿赂,营私舞弊,这衣襟就是你贪赃枉法的干证。”

    书中暗表,董超、薛霸为何从汝宁府而来,皆因为二人在柳林吃了亏,又知道我到新洋州告状,怕事情败露,举不成孝廉,当不了官,回家让自己老婆一起去找小舅子田伦,要他给新洋州道台衙门的道头顾读写一封求情信,好打赢官司。田伦不肯写信,他的两个姐姐纠缠一番,又搬出老母亲,他母亲心疼女儿,也指望女婿举孝廉当官发财,竟给儿子跪下,田伦只念父母恩情重,忘却国家法度严,给同年顾读写了求情书信,还替他两个姐姐垫上了三百两纹银。又怕用外人送信走漏风声,就让董超、薛霸亲自前来。

    次日,董超、薛霸醒来,连称“好酒”,借了宋老伯一个空酒坛子装好银子,抬进新洋州道台衙门,道头顾读看过来信,收下银两,告诉董超、薛霸:“修书不及,照书行事。”

    董超、薛霸走后,顾读看着银子高兴:“些须小事,田年兄,破费了。”

    放告之日,宋老伯早早出门去递状,我在家里等待,晌午时分,宋老伯醉酒回来了,原来他去递状,路上遇见道台衙门的衙役李旦,李旦有事请教老伯,在酒楼边吃边谈,耽误了正事。

    我不免垂泪自语:“我是你的干女儿,若是你的亲女儿,这酒也不喝了,状纸也递上去了。”

    “嘿嘿,在路上我就知道有这句话等着我。干女儿,胆大还是胆小?”

    “胆大怎说,胆小怎讲?”

    “我儿若是胆大,随为父去至在道台衙门击鼓鸣冤。”

    “儿愿随父去击鼓鸣冤。”

    “如此,老婆子,给我们做些面食,吃饱了,去打一场热热闹闹的官司。”

    到了衙门,看堂的不在,宋老伯擂响了堂鼓,三班衙役一声呐喊“虎威”,我头顶状纸,上了公堂,看到两旁竖立着四块牌子,上写“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小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大字,我放心不少。

    可是,道头顾读接过状纸,连看都没看就扔了下来:“看你模样标致,定不是好人,既然是女票女昌被捉,为何还要翻案?”

    “青天大老爷明鉴,民女恪守妇道,谨慎居家,不知何谓女票女昌,且有关部门并未对民女做出处分,何谓翻案,民女只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而已。”

    道头顾读再一次命稳婆查验我身,仍为处女,竟不再审问,强行将我押入大牢。

    宋老伯见我被押,高喊“冤枉”,顾读不能退堂,只得传唤他上堂。

    一见喊冤人是宋老伯,顾读就有点心虚:“宋士杰,你还没有死啊?”

    “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传,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啊?”

    “你不在家里等死,为何收留夏冬,还替她出面,包揽讼词?”

    “昔日,我在公门行走,曾到汝宁府酸菜县西门外四都八甲里夏家庄公干,与夏冬之父有八拜之交,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干女儿,如今,她蒙冤上告,来到新洋州。是我,在西门外开一小店,用以度日,她不住在我的家中,难道让她住在大街上不成?我干女儿的官司,我不出头,哪个出头?何谓包揽讼词?”

    “夏冬女票女昌,不守妇道,你辩也无用。”

    “请问大人,夏冬女票女昌,嫖的是何人?”

    “这个……,她嫖的是,哎,她嫖的是杨春,就是杨春。”

    “回大人,夏冬与杨春本是夫妻,有三媒六证,如何算得上女票女昌?”

    “这个……,女票女昌就是女票女昌,我不管什么三媒六证。宋士杰,那夏冬在酸菜县女票女昌,潜逃至此,被我收押,纵然有你挑词架讼,这铁案么,嘿嘿,难翻了哇。”

    “大人言道,那夏冬是在酸菜县女票女昌,潜逃至此,请问大人,若是罪人都潜逃到你的道台衙门里,大人的道台衙门岂不成了罪犯的老巢了么?”

    “宋士杰,好一张利口。你与那夏冬如此狡辩,莫非是收受了她的贿赂不成?”

    “贿赂么,嘿嘿,不多,纹银三百两。”

    这“纹银三百两”说到了顾读痛处,恼羞成怒:“扯下去打!”

    “你打我不得。”

    “我怎么打你不得?”

    “没有明目,你打我哪条?”

    “打了你就有明目,我打、打、打你个欺官傲上。”

    “嘿嘿,你也只好打我个欺官傲上,要不挨你几十板子,你一辈子也退不了堂。”

    宋老伯挨了四十大板,直打得皮开肉绽,那顾读喝问:“我打了你,你说是打得公也不公?”

    “不公!”

    “我打了你,不公也是公!我这道台衙门,不准你来走动。”

    “走走何妨,闲时,少不得还要走动走动。”

    “我不准你来走动。”

    “走走何妨。”

    宋老伯拣起状纸,被赶出衙门,他指着衙门口发誓:“有我宋士杰一口气在,这场官司定要打它个热热闹闹。”

    宋老伯在家将息了几日,闻听八府巡头毛朋,奉旨出京,逢龙锯角,遇虎拔毛,就打起铺盖卷,告诉万妈妈:“这场官司打不赢,我决不回家。”

    宋老伯扛着铺盖正行走间,被一人撞掉了铺盖,那人急匆匆并不停步,宋老伯把他喊住:“娃娃,你撞掉了我的铺盖,怎自顾离去?”

    那人回头施礼:“我杨春有急事,走路不小心撞掉了老伯的铺盖,这厢赔礼了。”

    “且住,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杨春。”

    “你可认得夏冬?”

    “那是我的未婚妻,老伯怎知她的姓名?”

    “儿啊,夏冬现住我家。”

    “您是夏冬的什么人?”

    “夏冬是我的干女儿,你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是我的干儿子。”

    “如此,干父在上,受干儿一拜。”

    宋老伯想,巡头大人有告示,凡拦轿喊冤者,先打四十大板才允许呈状,自己年纪大了,经不住几回打,不如照顾了这个娃娃。

    宋老伯把我越衙告状反被顾读监禁,他欲拦轿喊冤之事讲了一遍,杨春谢了宋士杰:“我乃夏冬之未婚夫,为妻鸣冤,义不容辞,怎敢劳动您老人家。”

    “干儿,有胆量?”

    “有胆量。”

    “不怕见官?”

    “不怕见官。”

    “好,状纸交付与你,大胆向前,为你妻鸣冤。”

    不多时,杨春转来,宋老伯看了看,又让他来回走了几遭:“娃娃,状纸可曾递上?”

    “已然递上。”

    “你撒谎啊,状纸未曾递上。”

    “怎见得状纸未曾递上?”

    “巡头大人出有告文,凡拦轿喊冤者,先打四十大板才允许呈状,看你的样子,不像挨过打,这状纸么,定是未曾递上。”

    “哈哈,多亏我只有你一个干爸,若多有几个,这双腿早就打烂了。是才,我拦轿喊冤,巡头大人也要打我四十大板,是我喊道,夏冬娇妻,我为你拦轿喊冤,挨它几十板子,也要呈状,那巡头大人就免了我的板子,让中军接过状纸,命我回家待审。”

    “这场官司打赢了。干儿子,随为父回家。”

    且说八府巡头毛朋进了新洋州,众官迎接到道台衙门,毛朋让其他官员散去,只留田伦、顾读侍候,问道:“刘年兄为何未见?”

    “刘年兄官职微小,不敢晋见。”

    “你我乃是同年,何言官职大小,快请刘年兄。”

    刘题进来后,四位大人落座叙话,说起出京之日,在双塔寺内对天盟誓,忠心辅国,清廉做官,造福黎民,保主家邦,不得官吏过简,密札求情,若有违背,做下贪赃枉法之事,自备棺木一口、仰面还乡。毛朋问刘题:“年兄在酸枣县,政事如何?”

    “卑职在县,勤于政务,官清民顺,形势大好。”

    “说什么官清民顺,形势大好,访得你终日好酒贪杯,不理民词,田荒草长,民怨沸腾,回去听参!”

    毛朋又对田伦、顾读问道:“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要向二位年兄领教。”

    “大人有话请讲,何言领教二字。”

    “若有人官吏过简,密札求情,该当何罪?”

    田伦一惊:“按律当绞。”

    “若有人收受贿赂,贪赃枉法,该当何罪?”

    顾读一慌:“按律当斩。”

    “现有人将你二人告下,可敢当庭对质?”

    “不知何人诬告,愿闻其详。”

    “传宋士杰上堂。”

    看到宋士杰上堂,顾读威胁道:“宋士杰,那四十大板没把你打死,你怎么又来了?”

    “我早就说过,这道台衙门,走走何妨。”

    “少时到了堂上,当讲的你讲,不当讲的,你不要乱讲。”

    “到了堂上,当讲的我要讲,不当讲的么,我也要讲上那么几句呀。”

    宋老伯见过巡头毛朋,将状纸念了一遍,田伦、顾读又请毛大人查验我身。

    毛朋不允:“刘题验明了夏冬身为处女,田伦复验,岂不是对刘题的不信任?田伦也验明了夏冬身为处女,顾读又验,岂不是对田伦的不信任?我若再验,难道是对三位大人还有什么怀疑吗?自古只有官官相护,焉有官官相疑之理?况且从董超、薛霸意欲破其处女之身,将水搅浑之事来看,夏冬蒙有覆盆之冤乃不易之论不争之实,三位大人意下如何?”

    “大人明鉴。”

    田伦、顾读欲舍车保帅:“都是刘题、董超、薛霸之恶,请大人明正法典。”

    “难道就没有二位大人什么干系了吗?”

    “没有干证啊。”

    宋老伯说:“大人,是那日,小人店内来了两位公差,听他们言语,口角带字,说是酸枣县的差人,从汝宁府来下书,随身带有纹银三百两,我恐于干女儿不利,趁他们酒醉酣睡,潜入房间,我就……”

    “你为何不讲?”

    “小人有剁手之罪。”

    田伦喝道:“剁去他的双手!”

    毛朋止住:“恕你无罪。”

    “……我将书信盗出,来在灯下……”

    “你为何又不不讲了?”

    “小人有挖目之罪。”

    顾读喝道:“挖去他的双目!”

    毛朋止住:“恕你一概无罪。”

    “……是我拆开书信一看,原来是田伦田大人写给顾读顾大人的求情信,是我用毛笔将书信一字一句抄写在衣襟之上……”宋老伯一掀衣襟,“干证在此,请大人观看。”

    毛朋命打座下来,三人一同观看衣襟上的书信。

    毛朋念道:“小弟田伦顿首拜,拜上新洋顾年兄,双塔寺内分别后,倒有几年未相逢。董超薛霸弟姐丈,推举孝廉顺民心。夏家庄里夏冬女,是个风流坏女人,女票女昌被罚想翻案,越衙告状进州城。纹银三百押书信,……”

    念到此处,毛朋喝道:“撤座!”衙役们撤去田伦、顾读的座位,二人站立一旁,已然抖作一团。

    毛朋继续念道:“……还望年兄念弟情,上风官司归故里,登门叩谢顾年兄。家书安康,家书安康。”

    念罢书信,毛朋满脸怒气:“离京之时,国头御赐尚方宝剑一口,先斩后奏,你我一同拜过。”

    军黄大顺请出尚方宝剑,三人拜罢,毛朋命:“升堂。”

    三班衙役高呼“虎威”,顾读埋怨田伦:“你不该写那封书信。”田伦埋怨顾读:“你不该收下那三百两纹银。”

    毛朋端坐在公案后,一拍惊堂木:“田伦、顾读,你二人可知罪么?”

    “小人知罪,还望大人念在同年的份上,宽宥一二。”

    “说什么同年,讲什么宽宥,你我出京之日,在双塔寺内,面对神明发下誓愿:遵从恩师教诲,忠心辅国,清廉做官,造福黎民,保主家邦,不得官吏过简,密札求情,若有违背,做下贪赃枉法之事,自备棺木一口、仰面还乡。如今你二人违背誓言,押入大牢,听国头圣旨处置。正是,不听恩师语,王法大如天。”

    顾读被押下堂,对宋老伯恶狠狠地说:“宋士杰,你好厉害的衣襟哪。”

    “顾大人,你好厉害的板子哪。”

    毛朋命将我开释,解除“女票女昌”罪名,判董超、薛霸赔偿我名誉损失费纹银三百两。

    董超、薛霸各杖四十大板,充军三千里,没收家中巨额不明财产共三万多两。

    宋老伯以一介草民告倒三位朝廷命官,当庭带枷,充军一千里。

    宋老伯下得堂来,老泪纵横,对我和杨春道:“你家住在夏家庄,你家在南都水西门,我与你们素不相认,我们又算哪门子亲?只怪我爱把闲事管,为你二人打抱不平,可怜我为你挨了四十板,打得两腿血淋淋,此番官司打赢了,又要千里去充军。若是我一旦丧了命,谁是我披麻戴孝的人?”

    我和杨春跪在老伯面前:“我们虽是干儿女,不比亲生差半分,待到老伯百年后,儿就是披麻戴孝的人。”

    我和杨春决定闯进公堂,哀求大人,愿替父充军,在堂口一看,堂上端坐的那位大人就是在柳林替我们写状的算命先生。

    宋老伯听我们说那位大人就是在柳林替我们写状的算命先生,忙问:“儿呀,你们看得清?”

    “看得清。”

    “认得准?”

    “认得准。”

    “如此,儿呀,随为父上堂。”

    巡头毛朋见宋老伯转来,问道:“宋士杰,你下堂又转来,莫非是此案审得不公,断得不明?”

    “回大人,此案审得公,断得明,只是没有状纸我也告不成。”

    “本官奉旨出京,一路上明察暗访,来之在柳林,遇见夏冬、杨春,听他们二人有冤屈在身,替他们写了状纸,我是打抱不平。”

    “大人言道,为他们二人写状是打抱不平,我替他们打官司也是打抱不平,”

    “你一纸诉状,告倒了两位封疆大吏,一名百里侯,按律当斩,念你年迈,才轻判你充军,已是法外开恩了。”

    “嘿嘿,若要问罪把根寻,算来您是头一名。”

    听到此处,毛朋离座,亲手给宋老伯解开刑枷:“宋士杰,你真是个说不倒的老先生。”

    毛朋改判宋老伯无罪,披红戴花,游街三日,以示表彰,又出官银,命我与杨春当堂完婚,给我们二人办了农转非户口,迁来新洋州,侍奉宋老伯、万妈妈。

    自注:【杨春、杨素珍、小保童、刘题、田伦、毛朋、书童、刘二混、宋世杰、万妈妈、李旦、顾读、黄大顺】京剧四进士(又名宋世杰人物。【董超、薛霸】小说水浒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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