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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洪帮二爷

    吴庸听吴叔细细一说,皱着眉点了点头。大文学

    林坚笑着凑上前,哥俩好似的跟吴庸勾肩搭背,“老舅,打扰的那人是谁啊?你竟然同意他进别墅来。这大早上的,他难道不知道,别人家这时候早饭还没下肚呢!难不成他是来趁机蹭早饭的?”

    “有你这样的哥哥带头闹,这早饭还没下肚是必然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放心,我不会把你赶楼上去不让你见客的。”吴庸说完,像对待林夕似的,拍了拍林坚的脑袋。眉尾一挑满脸是笑,“大坚,乖!”

    林坚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吴庸根本是在讥讽他年纪最大却最不懂事,带头闹事。吴庸没有继续理会林坚,起身离开了餐厅。

    对着林坚那张苦瓜脸,林夕准备奚落几句,客厅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听罗什那小子说,你回天朝了,都已经在临海定居。临海可是有我的地盘在,你来这都大半年了,怎么不来拜访拜访,是不给我面子?”

    “我这不等着你上门来邀请么?”

    吴庸毫不客气地一句话驳了回去。

    林夕正在犹豫,是站在门边继续偷听,还是回厨房去夕云的忙,林云理从侧门绕了进来,“妹妹,吴爷爷让我来叫你,舅舅让你和哥哥去陪他,我来帮妈妈收拾。”

    说完,林云理直接钻进了厨房,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怪异。林夕猜测,可能是吴庸喊了林坚和她却没有喊他的缘故,无奈地摇了摇头。吴庸和吴叔有时候是明显得把林云理排除在外的,林夕有些担心,林云理肯定时时刻刻急着他的身份。但她也没法对吴庸和吴叔的做法作出指责,他们是长辈,她是晚辈。

    林夕打定主意,要对林云理更关注些,好减少他心底的某些念头。既然他已经姓林,那就是她的家人。

    刚走到客厅,林夕听到了一阵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的主人一米八多的个子,熊背虎腰,一张国字脸两撇浓黑的眉,胡子应该是今天早晨第一次刮,那带着淡青色胡渣子的下巴,明显要比脸上的其他皮肤白很多。

    客厅里开着暖气,汉子不仅脱了西服外套,还解开了衬衣纽扣,露出棕色胸膛上的虎头刺青。汉子的年纪与林忠国差不多,却是与林忠国截然不同的那种人,他的身上,萦绕着怎么都无法遮盖的嗜杀和血腥。

    林夕在打量汉子,汉子也在打量她。伸手指着林夕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香烟熏成黄黑色的牙齿,“哟,这小女娃娃长得跟你有三分相像,说是你的女儿,一点都不为过。”

    吴庸挑了挑眉,没有接话。大文学

    林夕安安静静地站着,嘴角挂着浅笑。

    汉子起身离开了作为,缓步走到林夕面前,突然朝着她的脸使出一拳。林夕没有壁更没有躲闪,眼睛都没有眨。拳头最后停在了距离她鼻子两三厘米的地方。“小女娃娃好胆色!”汉子一竖大拇指,突然捏住了林夕的双肩,扳来扳去像挑猪肉似的翻开着。

    林夕能如此镇定,是因为汉子起身的那会儿,吴庸给她打了个手势。

    脑袋被摇晃得有点晕,林夕披散着的头发,有几缕缠上了汉子的手腕,汉子眉头一皱,“女娃娃就是麻烦,把头发剪了,打架的时候够清爽,也不会碍手碍脚碍事儿。”说着,他一把握住了林夕的头发,想要用力扯断。

    头发被汉子整把抓着,林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别。”吴庸喝止住了汉子的动作,“我们家有规定,女的不能剪头发。我姐都出嫁这么多年了,头发都没剪过,你如果毁了她女儿的头发,小心她找我姐夫跟你拼命。”吴庸说笑着,将林夕的头发从汉子手里解放了出来。

    “什么年代啊,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家规。”汉子小声嘀咕了句,再次重重一捏林夕的肩膀,“我刚才瞧你哥的岁数,我应该比你爸要年纪小。你喊声我声二叔就行,我们家一连串的臭小子,就是没个小女娃娃。”

    林夕开始以为汉子来者不善,现在看看,倒真的是一副来看老朋友的模样。压下心底的想法,甜甜地喊了声,“二叔。”

    “小夕,这是洪帮二爷。”吴庸凑到林夕耳边替她做了介绍,恰逢洪老二转过身,吴庸便朝着林夕一眨眼,“二爷的身手和枪法,可是一等一。”

    “那以后要请二叔多多指教啦,小夕先谢过二叔!”林夕俏皮地一抱拳。随便用手指梳理了几下,把一头披散的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二叔你看,这样就省事多了。如果再用根橡皮筋把头发盘起来,就跟剪掉一样清爽!”

    “哈哈!果然是你们吴家的种,跟你小子当年糊弄我们家老头子一个样儿!”洪老二朝着吴庸一咧嘴,第三次重重一捏的林夕肩膀,“行啦,我就收你这小女娃娃做徒弟。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咱们现在就回洪帮举行收徒仪式去!”

    洪老二的手劲很大,林夕感觉,他如果再捏第四次或者第五次,她的肩膀骨头很有可能被他捏碎。因为吴庸没有给出相应指示,林夕没有直接应答。已经走到门口的洪老二突然折了回来,“怎么,你不答应?”

    洪老二问的是林夕,却别有深意地看向了吴庸。大文学

    “去,怎么不去?”吴庸替林夕揉着被洪老二捏得酸疼的肩膀,“洪家的风景可是临海最美的,小夕,舅舅带你去见识见识。”

    “嗯。”林夕乖巧地点点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大早上的意外拜访的洪老二,果然不是善茬。特地来接客人的宾利,早早地就等在了吴家别墅门口,宾利周围背着手站着八位穿黑西装的带枪保镖。瞧见吴庸,整齐划一地行了礼。

    八位保镖各自掏出了配枪做好准备工作,这样的礼,分明就是下马威。吴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进了宾利,林夕同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引起了洪老二的无限好奇。

    洪帮和殷帮,曾是临海黑道两股并存的势力。当年洪帮的重心移开了临海,殷帮又被连根拔起,临海一下子变得异常干净。不过洪帮的老底仍然在临海,殷帮又被谭吉祥秘密建立了起来,这临海的水,重新又浑浊了起来。

    林夕隐隐猜测到,洪老二的出现,与谭吉祥有关。

    宾利内部布置得像个小型宴客厅。吴庸和洪老二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碰着杯闲话家常,说的都是当年他们俩再加罗什三个人,如何呼风唤雨的事。可是他们两人间的气氛,并没有老友相见的那种融洽和温情。

    宾利突然一个急转弯,吴庸酒杯里的酒,荡了点出来。

    吴庸的手腕一翻,索性把酒全部倒空,拿起酒杯就往矮桌边角用力一磕。上半身往前一倾,捏在他手里的那片碎玻璃,抵在了洪老二脖颈。随着吴庸的这番动作,林夕的太阳穴旁,多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拿枪的,是早早就藏匿在车里的第四人。

    林夕没有丝毫的害怕,仍旧做得端正。

    洪老二根本没有在意抵在脖颈的碎玻璃,转过头望了眼窗外,“现在距离洪家还有两条街,我以为你要到洪家门口后,才能知晓这车后座坐着四个人。你小子又警觉了许多。”洪老二转过头的时候,碎玻璃划破了他的皮肤,有血珠子在慢慢地渗出来。

    “我差点儿没命给老爷子祝贺八十大寿,警觉性当然要提高点。”吴庸冷着张脸转过了头,有些担忧地望着林夕。

    他捏着碎玻璃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终于,吴庸垂下了手臂。抵着林夕太阳穴的枪管立即消失了,速度快得仿佛没有出现过。吴庸急忙把林夕拉进了怀里,确定她真的没有被吓着,欣喜之余,也舒出了一口气。

    洪老二把手里的酒杯一放,笑道,“原来,你小子也有软肋。”

    “是。”吴庸大大方方的承认,倒是让洪老二微微一愣,随即轻轻一笑掩饰了过去,重新端起了酒杯,又重新给吴庸找出个酒杯并倒满了酒,“老爷子曾说,你跟罗什两个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因为你们俩都没有软肋,现在看来你还是罗什那小子狠。”

    洪老二一指脖颈的伤口,“如果是他,绝对割得还要深。”

    “罗什也有软肋。”吴庸没有端那杯酒,他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林夕的后背。顶着林夕天养血的那把枪没有子弹,就像他手里的那片碎玻璃,顶多只能划破点皮渗出几滴血珠子。双方,都只是试探。

    他想明确车厢内还藏着人的想法是否真确,而洪老二,想确定林夕是否是他的软肋。估计怀里的小人儿额是听出了枪里没有子弹,所以她能一脸镇定。其实林夕并没有听出枪膛是否有子弹,她只是觉得,有吴庸在身边就有一种莫大的心安,就算洪帮是个龙潭虎穴,她跟着吴庸一起去,那里就有临海最美丽的风光。

    如果吴庸知道林夕的想法,他的心会更加雀跃。

    虽然明知道没有子弹,但是那把枪抵住林夕太阳穴时,他的心慌了,真的慌了。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冒险救了他的命。很早以前,在兰市她被绑架的那个夜晚,他跟穆老三一起去救她,歹徒拿她做威胁站在了他的枪口,他的手抖得怎么都无法扣下手枪扳机,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是他的软肋。

    吴庸端起了酒杯,重新说道,“罗什也有软肋。”

    “什么?你说罗什那小子也有软肋?不可能!他……”洪老二突然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一仰脖,他把酒杯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原来是她,难怪那小子死都不肯回天朝。女人啊,都是祸水。”

    林夕的嘴角抽搐着,洪老二的最后那句话实在很怪异。

    吴庸仿佛没有察觉出来,笑着瞥了眼摇头晃脑正在感慨的洪老二,“你的软肋不也是女人?刚才的酒是威士忌,现在的酒是嫂子酿的吧,够味道!”

    洪老二嘿嘿一笑,重新给吴庸倒满了酒。

    洪帮,祠堂。

    祠堂背面竖着尊关公的全身像,东、西、南三面各点三排蜡烛来照明。关公全身像下方,摆着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质地是上好的红木,黝黑的色泽,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那张虎皮倒是新得很,看着还有点眼熟。

    洪老二走到太师椅旁,伸手拍了拍虎皮,朝吴庸得意地一笑,“唐糖汤那里得来的畜生,半个月前让人扒了皮,终于替换了那张被你割了尾巴的。虎骨浸着酒呢,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拎走两坛。”

    吴庸笑着一点头,“割掉虎皮尾巴,那是我听从了你的吩咐。”

    “得,别说了。老爷子训话的时候,你转身就卖了我,害得我跟你一起受罚。”洪老二一拳打在吴庸的肩膀,转过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把送吴先生的酒准备好,再把二堂的弟兄们都叫过来。”

    “你真要收徒?”吴庸握住洪老二的手,用力往下一掷。洪老二吃痛地一皱眉,转身一拳,吴庸灵巧地躲开了,“废话!这小女娃娃够胆色。”

    洪老二不再理会吴庸,拉开关公全身像底座的抽屉,取出三炷香点燃,对着关公全身像拜了三拜,把香往林夕手里一塞,“该你了!三拜之后是九叩,往后你就是我洪老二最小的徒弟。”

    林夕接过手后没有动作,只是抬头看着吴庸。

    “怎么,看不上洪帮?洪帮的重心的确已不在临海,不过临海有洪帮的老底在。”洪老二恼怒地夺过林夕手里的香,随手一扔,抬脚用力一踩,不堪重力的清香很快碎成数段。洪老二抬脚在太师椅一踩,一个旋身而上,取下了关公爷手里的刀。

    精钢铸造的刀刃,泛着冷光。

    吴庸曲指弹了弹刀面,清脆的蜂鸣声,让他的眉眼捎带了点喜色,“是好东西。难怪洪帮用来做镇帮之物。”说着,他捏住刀背轻轻一转,刀刃不再对着他和林夕,“我只是想让你指点她下身手,并不一定要你收她为徒。”

    “罗什那小子说……”洪老二突然诧异地望着吴庸,“包括罗什那小子,当年你们两个都没正式拜师?难怪,老爷子能轻轻松松地放你们走。”洪老二拿起刀柄重重地一击地板,“这么说来,老子当年为现在的位置煞费苦心,你们俩却在旁边看猴戏!”

    吴庸垂下了眼,似乎是默认。

    “二爷,兄弟们都到了!”

    “把他们围起来!天高皇帝远,老爷子不在天朝。远水难救近火,罗什那小子也远在欧罗巴。”洪老二手腕灵巧地一转,刀拍在了吴庸肩膀,刀刃正好抵着脖颈。这柄锋利的大刀,是一块碎玻璃远远比不上的。祠堂四个角落,还有数支黑洞洞的枪管。

    “洪二爷好气魄!吴先生好胆色!”

    祠堂门口有人拍着手,嗓音很熟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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