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节 风云变(一)
冷月留影照夜深， 秋水无心映浮云。 醉卧孤舟随风去， 从此江海葬月魂。——《祭月》 周围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多，柳茵看到这些学生中既不乏他们自己学校的同窗，另有本地区里其他的各个女校男校的热血青年们，一颗原来摇摆不定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看到有这么多像他们一样胸怀家国、毅然走上街头的学生，她的内心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宽慰，也更加坚定了决心。这些面容激昂、情绪高涨的年轻人们，有的只是普通的农家子弟或工人子弟，有的则是一方富豪的子弟，甚至，还有像她一样的军阀的军官子弟，只不过他们父亲的军阶不如她父亲那般高就是了。 她的内心有一种感动涌上来——那些贫寒之家的孩子们，虽生活拮据，仍然心系家国，为革命一往无前，是谓可叹；那些富绅之家的子弟们，虽衣食无忧，却不贪图享乐，而是力图创造一片崭新的天地，是谓可佩；那些军阀家庭的子女们，即使要付出背叛父母的代价，也丝毫不肯动摇，为着一个更好更新的祖国奉献自己的力量，是谓可敬。她深深地感怀，也深深地自省，她想起古人曾有一句“木犹如此，人何以堪”，今日她仔细地审视自己，更了解了其中的真意。他们能做到的，也是她能做到的，不，不仅仅是做到，她一定要比他们做得更好！ 邓昱华见柳茵不说话，只是站着发呆，于是走上前去将手在她面前晃一晃，这才将她从思绪中唤醒：“怎么又发呆了？刚刚还看你精神好些了，这会子却又晃神起来。” “哦，没有事，我只是在想事情，要集合了么？”柳茵问道。 邓昱华深深地看了柳茵一眼：“嗯，一会儿就要集合出发了，到时你就和张译她们一起走在队伍中间，打着旗子喊喊口号，这样不至于太显眼，也不会被柳伯父的人看见，你看好不好？” 柳茵抬起头，看着邓昱华的眼睛，那眼睛在初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灵动的流光，如钻石般明亮耀眼。几缕黑发在微风吹拂下在柳茵额前跳荡，那发丝像是小小的毛刷，让人心房中一阵轻痒。 邓昱华一怔，竟忘了言语，更忘了动作。 柳茵望着邓昱华看了好久，才开口道：“请让我站在队伍前面，我想要打标语。” 邓昱华还停在方才的怔忪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柳茵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怕抛头露面？为什么突然……？” 邓昱华话音未落，柳茵就开口道：“别人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够做到，我们都是为自由民主而斗争，这样光明正大的事，何必躲躲藏藏？请让我站在队伍前面。”柳茵再次重复道，语气坚定得不容人质疑。 邓昱华盯着柳茵，仿佛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像是要把她看到自己的眼睛里，直看到自己的心里去。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恍悟，由恍悟变为赞叹，这才点点头道：“好吧，一切由你，改变主意了跟我说。”虽然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柳茵也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随邓昱华走到队伍最前端站定。邓昱华对着柳茵笑笑，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的支持。柳茵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 邓昱华向前迈了两步，转身面对身后一众学生，高声喊道：“我们此行是为了什么？” “争取自由民主！”柳茵只听身后洪亮的回答声响彻云霄。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邓昱华继续高声发问。 “打倒军阀，组阁议会！” “很好，我们出发！”邓昱华一声令，浩荡的学生游行队伍就从西街的街角出发，沿着西街一路向东行进。队伍最前面是邓昱华和莫新华，他们今日着一身灰色中式长袍，颇有些儒雅之士的风范，在邓昱华和莫新华之后的就是柳茵等四个女孩子，两头各有一个高壮的学生，将一条标语高高撑起，打在四个女孩头顶上方，白布上书八字：“打倒军阀，组阁议会。”颇有挥毫万钧，虎走龙腾，肆意泼墨的风采，一看便是出自莫新华的手笔。 柳茵等四个姑娘举着四色彩旗，一面红的，一面蓝的，一面绿的，一面黄的，在风中猎猎地招展飞扬着。柳茵回头望去，见后面的学生也是高高地举着各色的彩旗，仿佛要将这些绚丽的色彩迫不及待地铺满整个世界，使之焕然一新似的，只觉得眼前一阵花，微微晕眩起来，身边“打倒军阀”口号还在响，在她的耳朵里却是嗡嗡地响成一片，不甚清晰，脚步也放缓了。 旁边的张译见状，忙扶住她，神色有些担忧：“怎么了，小茵，身子还没好吧？” 邓昱华听闻此言，忙边走边回过头来瞧着柳茵，见柳茵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着急道：“你的脸色怎么这样不好，还骗我你撑得住，是非要让我担心死才罢吗？张译，麻烦你送小茵回家去，现在，马上！” 张译听了此话，连声应着，就要拉着柳茵出队伍。柳茵定了定神，觉得眼前景物似乎又渐渐清晰了，不过是头仍有些晕罢了。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于是坚决地摇摇头，“我不走！”她盯着邓昱华，眼里似乎烧着火，“我要留下来，我只是叫太阳晒得，有点中暑，给我点水喝，一会就好了，我不走！” 邓昱华自知拗不过她，只得从布包里取了水壶出来递给柳茵，柳茵接过来勉强喝了一口，而后强打起笑容来：“我好多了，不用管我，你快点喊口号去罢。”说罢仍手执彩旗，和张译几个领着队伍一路向东行去。 正在此时，一群戴着大盖帽的士兵排成一排，持枪挡住了游行队伍的去路，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游行的学生们，令人不禁毛骨森然。游行学生的口号骤然停了，一时四周寂静得仿佛只能听见人们的喘息声，气氛说不出的压抑。一排士兵后面，一辆黑色军用汽车缓缓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人，一身戎装，颇具威严。柳茵看了他一眼，当即定在原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整个人微微地抖了抖。 原来是他。 ………………………………………………………………………………………… 今日仍是小更，最近在筹备迎新晚会，本人有个舞蹈节目哇哈哈~O(∩_∩)O~ （严肃地）所以会很忙咯，但是更新是不会成为浮云滴~希望大家一如既往支持哦。 （哭诉ing…）今日发现U盘丢了，丢在了华东师大的图书馆里，里面存了所有以前写的这本书的稿子，所以本人极度悲催了。华师大同仁们，如果你捡到了我的U盘，又碰巧看了本文，那么请把U盘还给芷初吧。呜呜呜，另外，千万不要用我的U盘在其他网乱发文哦，那我就违约了啦…… 希望明天去图书馆能找到U盘，都几天了，不知还找不找得到呢？祈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