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菡萏香销翠叶残

    柳浣以为，可以如她所想的那般坚决，却原来，看着李哲与别的女人谈笑风生，心里的妒意一拱一拱，让她恨不得扑上去抱着李哲的胳膊示威的扬起脸庞宣誓他是她的所有物。可是，她不能，柳浣背靠在廊柱上，双眸尽是痛苦，缓缓闭上眼，脑海里便闪过方才李哲与为太子妃相携而过的场景，一双眼眸明亮的望着太子妃隆起的腹部，那里有他们孕育的孩子，若她没看错，那时由心而发的喜悦，太子妃娇艳美丽，几位侧妃亦貌美天仙，美眷环绕，温香暖玉，他的生活让人艳羡，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能够谈薄名利，卸下满身繁华，寄情于山水，携手看便山清水秀，仰头看云卷云舒？    想到这，柳浣苦笑，她宁愿今天没有看见这一幕，早就听闻英王与英王妃感情甚笃，相敬如宾，相亲相爱，如今一见，传言得到了证实，是啊，就算他真心喜欢我又怎么样？在他的心里，或许，喜欢可以定义多种，人数也是不限定的。可是，明明已经决定爱了，就像他说的，寻着一个机会，他便全身而退，带着自己过那种无拘无束，退出朝廷的视野。会是这样吗？    “这就是你的选择？”冷不丁，一个声音传来，柳浣被唬了一跳，睁开眼看着几步开外的武三思，见他朕看着自己，神情冷淡，柳浣扫了一眼，确定方才的声音是他发出无误，低着头，没有吭声，只是福了福身，转身就要离开，武三思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之方才，冷了不少，至少柳浣抖了一下“你爱上他了？”    爱上他？柳浣惊了一下，他是谁，李哲吗？“奴婢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他不想与他纠缠，更不想过多开口，明明心痛得要死，却还要故作坚强，柳浣觉得自己很失败，她不是一个豁达的人，亦不是大度之人。对于武三思暗里指的人他不想揣测他在这里看了多久，也不想知道他字里的他死的是谁。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我？”武三思忍着怒意紧紧的握着柳浣的双肩，不让她离开，大有得到不答案不罢休的意味，额上青筋暴起，他知道最近柳浣与李哲走得近，却没想到，他们不知走的近，连心都走到一起了，他一离开，这个女人就爱上别人了吗？还是当今太子。    “放手，武大人难道不怕瓜田李下之嫌吗？”柳浣皱眉，狠狠挣扎，却无可奈何，凭着他的力气又怎么能够挣脱得了比他高出一个头，还是一位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渐渐地，柳浣不再挣扎，只是好笑的看着他，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怎么，武大人什么时候沦落欺负一个弱女子了？”    “柳浣，这样你会开心吗？”指尖在我眼角点了一下，一滴泪水滑下，怔了怔，抬手抚上眼角，原来泪水已经出卖了我。“你告诉我，你说，你会开心，你可以看着他左拥右抱，你可以不在乎他身边美人环绕，只要你说，只要你说，我就能放弃，放弃你。”    柳浣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武三思，俊朗的脸上尽是痛苦，凄凉之色，悲伤，隐忍的眸子让我下意识想要后退，双肩被紧紧摇晃着，似乎想要把我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摇晃出去，看着他的双目一动不动，泪水汹涌，迷蒙了视线，嘴张了张，压抑的哭声从唇齿间溢出。从来，我的倔强，我的坚强，都是那么脆弱无力。    “浣儿，你不能是不是？你不开心，我知道，你不能看着他拥着别的女人，浣儿你还不明白你自己吗？你的心在迷茫，来到我身边，我可以为你休掉府里的女人，我只要你。好不好？浣儿你能答应吗？”武三思觉得自己快疯了，他不能看着他们走进，他是被柳浣逼疯的，为什么他会对这个女人迷恋至此。明明就没什么可取之处，可他就是放不下。    武三思见柳浣哭得那么伤心，脆弱，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抬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他不想看着她哭，不想看着她伤心落泪，可是，他更不看着她走进别人的怀抱。手还没落下，就被人紧紧扼住“武大人怎么会在这？”说完，还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哭泣的柳浣。    柳浣被武三思的话彻底戳中了软肋，心里的委屈，不满一股脑的袭上来，怎么忍都忍不住，他知道武三思不过身想看她笑话而已，可是他就是忍不住，酸涩在心里蔓延，特别是在闭眼的瞬间，眼前出现的那一幕全家亲密图，更是觉得委屈，泪水肆意流下根本阻止不了就那么汹涌而出，她只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根本就没听清是什么意思，所以柳浣根本就没听见武三思一番心意表露。然，在柳浣哭得伤心欲绝之时，李哲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扎破耳膜穿入，柳浣吸了一下鼻子，抬头就看见悬在空中暗暗较劲的两只手，一端是面前的武三思，另一端，柳浣顺着手臂望去，就见李哲阴沉着脸，看也不看她，眼里的寒意全部投在对面的男子身上，四目相对，柳浣似乎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感觉有一只手扶着肩，柳浣僵了一下，没抬头看李哲的脸，抖了抖肩，不着痕迹的想要后退。就这么着急的想要uid啊哦他身边吗？难道方才的话她就一点表示都没有，还是，他只顾着伤心，根本就没有听？这样想着，武三思偏不让柳浣离开，加重了力道，狠狠用力，知道柳浣吃痛出声，蹙眉埋怨的看着他。李哲心生怒意，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握着武三思的手同样用力，另一只手拉过柳浣垂着的手就要往后拽。又是一声痛呼，李哲知道自己弄痛他了，慌忙松开手。    也就是这个时候，武三思顺势见柳浣拉近护在身后，看了一眼被李哲握着的手，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柳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吃了一惊，看了看李哲，想要走过去，却想起方才他与太子妃的谈笑的模样，心里顿时不好受，低下头觉得憋屈。    “本太子记得，中宫好像不往这边走？”李哲看着低下头的柳浣，眸光暗了暗，她竟然跟武三思纠缠在一起，而且，武三思刚才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这个男人，竟然想要得到柳浣，他说他要休掉家中妻妾，他想迎娶浣儿吗？而浣儿为什么会哭，还那么伤心，是因为他吗？心里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气。他们如此亲密的举动，让他如何不气不怒。    “臣知道，但…”武三思侧了侧头，看了一样柳浣嘴角勾着一抹笑道“我是来找柳浣的。”武三思丝毫不觉得不妥，甚至说得理直气壮，这话传进柳浣耳里，抬起头来看向李哲摇摇头，她可不认为武三思找她有什么好事，她不希望李哲误会他们之间有什么。    见柳浣否认摇头，李哲顿时觉得心情大好，看向武三思的眼里多了几分讥诮，他知道，武三思自然注意到了柳浣的举动，否则，不会有一瞬扑捉到他眼里掠过的悲伤，失望。    “既然这样。”李哲看了一眼柳浣，慢吞吞道“等下道少阳宫一趟。”说着没事人一眼走开了，他想看着柳浣如何处理这件事。不是不信任，而是，他知道柳浣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事，他不想被讨厌，那一摇头，他就已经得知答案。可是…手紧紧握着，武三思那么优秀，而且，对柳浣的心意不比他少。他开始没自信。    为什么会觉得那背影那么清寂，让人觉得孤单。柳浣怔怔的看着李哲离去，丝毫没有注意身边冷到极点的人，只觉得手腕一痛，柳浣收回视线，看着怒意笼罩的人，冷冷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李哲说，他在少阳宫等她，等她干什么，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吗？她柳浣没那么大方，本来是辞行的，却没想到见到这一幕，她真后悔来这，至少可以自欺欺人。    “不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就那么喜欢他，你的眼里就只能容下他的身影吗？”武三思苦笑道“刚才我对你说的话你忘了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听见？”    “什么？”柳浣瞪大眼睛，觉得一头雾水，他刚才说了什么，说老实话她还真没听见。武三思望着她的神情，突然觉得很挫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一厢情愿而已，就算他付出再多，她丝毫不知。    “柳浣，你听着。”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不顾她的挣扎，用力压住“这里，这颗心，你感觉到了吗？留在我身边！”    留在我身边…柳浣惊愕后退，腰上一紧，黑影笼罩而下，感觉靠近的热气，柳浣急中生智，蹲下身子，尽管手被抓着，腰被禁锢着，可她还是成功的蹲下，前几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柳浣已经不能当成被狗舔了一下。    武三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表白吗？他说他喜欢她，想要她留在他身边吗？开什么玩笑？“痴人做梦。”狠狠的，从牙齿缝里溢出四个字。    她不觉得自己能够迷倒他，至于他说的留在他身边，就连当成冷笑话她都觉得渗人。    “痴人做梦吗？”武三思闻言不怒发笑，松开手后退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人，不得不说，她躲得很好，比之前防备得更好了“借你这句话好好的提醒你，痴人做梦说的是你和李哲，柳浣，你要清楚，只要是我武三思看上的人，就不可能逃脱得了，你也一样。”说完，武三思转身拂袖离开。    “呵呵…笑死人了。”柳浣瓮声瓮气，蹲在地上好一会才站起身来，或许是蹲得太久，蓦地站起来，觉得眼前黑了一下，退了一步，手扶在廊柱上，等眩晕过后，柳浣看着武三思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站了良久，柳浣才离开，本来，她是来这碰碰运气的，只想远远的看一眼李哲，却没想到看到的是那样一幕场景。如今，她竟然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或许，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忘了现实的残酷，一门心思扎进去，却忘了，这里三妻四妾，他的三千佳丽，自己又如何能够忍受他左拥右抱，武三思说的没错，她不能接受，她在乎，很在乎，也很在意。    从来，爱情就是自私的！她怎么忘了。    或许，她应该多考虑一下，趁陷得不够深之前，她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坚持点。    柳浣只是一个害怕受伤，会怕痛的人而已！    今天，赵公公把她叫进中宫，天后端坐在高位上，喜怒不形于色，上官婉儿站在她身旁，脸上更是波澜不惊。她忐忑不已，却还是一脸镇定，心里不经打鼓，难道她与李哲的事被发现了。跪在地上，思绪百转千回，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柳浣不知道跪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自己的膝盖酸痛发麻，更压抑的事，整个大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静默一般沉谧，除了自己的心跳声，柳浣以为进入了无声世界。    柳浣垂头敛目，大气不敢出一身，心里有鬼，越发的心虚不已，她自然知道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不能自乱阵脚，所以她极力压抑自己的心绪，在心里不断默念：沉着，冷静。    就在柳浣以为要在这一片死寂中石化的时候，赵公公那尖细怪异的声音传来，让柳浣起来回话！有那么一刻，柳浣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了一眼上官婉儿，见自己看她，上官婉儿不着痕迹点点头，柳浣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更是受宠若惊，暗想武则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过了一会，武则天亲自发话，以往，不是赵公公就是上官婉儿代言，如今他竟然让，柳浣抬起头来。闻言，柳浣又是一惊，却不敢违抗旨意，缓缓抬头，掩饰好心虚，淡定的看着雍荣华贵的脸庞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凌迫之气。见自己看着她，武则天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看得柳浣没由来的心慌，却见武则天已经移开视线看向上官婉儿点点头。见她点头，上官婉儿看了一眼柳浣，沉声道“浣儿，天后有一事要由你去办，你可愿意”    上官婉儿公事公办，毫无个人感情的语气另柳浣僵了一下，随即挺着腰板，就要做保证完成任务状，转念一想，慌忙低下头“奴婢愿意。”本想说的豪迈一点，誓死完成任务。感觉到那迫人的气场，不禁缩了缩脖子，改了口。    “既然如此，入夜之后，你去去雀门东边，那里自有人接任，天后命你尽快赶到巴州，把这个交个庶人李贤。”说着上官婉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在柳浣手中“务必亲自送到李贤手里。”    柳浣闭了闭眼，睁开，看了一眼少阳宫的方向，转身离开。她不知道天后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亦步知道上官婉儿为什么告诫她不可第外人说，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们已经想好了办法，公主不是在太平观祈福吗？柳浣就在太平观。而她们如此慎重的举动必定与朝中大事有关，甚至与太子一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