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端午宴 上

    锦娘的声音清澈悦耳，虽然不大，但却能让每个人都听的真切。    一袭白衫的赵德芳坐于正位，今日的他不知为何比起往日更显俊逸非凡，贵气逼人。    从锦娘进画舫的那一刻起，他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都被锦娘夺去了魂魄，他定定的看着她由远及近，直到她倾世的容颜清楚的定格在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锦儿请起，先落座吧。”赵德芳抬手指向离自己最近的右侧的位置，脸上的笑意足以迷倒众生。    “锦儿谢过王爷。”    她走向全场最后一个空位入了座，方有机会抬眼环顾四周。    今日这宴席的摆设，是以赵德芳为首为中，一人一桌，分别往左右两边延伸至船尾。    锦娘对面坐的就是李尊。今日的他居然也穿了一身素白，一头乌黑的墨发只用了一方白绸束住，这样的他，看着反而更加俊美且柔和。    他的身侧坐的自然就是柳细雨，相对于满场的素雅，她一身紫底粉色牡丹纹的半夏裳和浑身的珠玉首饰，就显得有些繁盛了。    那柳细雨此时也正回望着锦娘，锦娘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末了，还拿杏眼狠狠的白了自己一眼。锦娘见她如此也不恼怒，反而回了个极美的微笑给柳细雨。    除去侍奉在左右的侍女丫鬟外，锦娘和柳细雨就是场上仅有的两位女子。再加上锦娘和柳细雨本就长的美丽出众，众人的目光自然会时不时的飘向二人。因此方才两人的眼神往来，难免就落入了众人之眼。    这画舫的内饰十分豪华。雕着麒麟兽的立柱，窗台上挂满了浅黄色的纱，风一吹，就会随风扬起，透过窗纱锦娘就能看见汴梁湖的湖景，水清树绿，波光凌凌。    锦娘的入座，意味着宴席的开始。    宴席的第一道菜自然是粽子。锦娘见盘中的粽子已经被切成大小适中的片状，里面的馅有五六种，蜜枣的，豆沙的，瘦肉的，火腿的，蛋黄的。锦娘拿起竹箸挑了块豆沙的放入嘴中品尝，果然是糍而不粘，甜而不腻。    菜色陆陆续续的上来，场面也热闹了起来。锦娘闲心一来，便数了数，竟然有二十二道菜，满满的摆了一桌。锦娘心下呢喃，这一人怎么能吃那么些菜，太奢侈了。    锦娘抬眼看看主座上的赵德芳，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端详着自己，锦娘不知为何心下竟有些苦涩，遂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冲着赵德芳道：“锦儿敬王爷一杯。”    还不等赵德芳举杯，锦娘一杯酒早下了肚。    赵德芳是见过她醉酒的模样的，他怕锦儿喝的太猛容易醉倒，忙出声制止：“锦儿慢些喝，喝的太快可是会醉的。”    这话说得太温柔太宠溺，听在众人的耳里就是十足的暧昧了。李尊闻言，英俊的剑眉稍稍的皱了皱，然后继续不动声色的喝着酒。    而柳细雨则是一会看看赵德芳，一会又转眼看看李尊，看见李尊皱了眉，柳细雨心里又泛起了嘀咕，不知为何她觉得非常的不安。    锦娘闻言倒是笑了起来：“王爷这话说的，锦儿虽不胜酒力，但这区区一杯小酒，岂能让锦儿喝醉？”    复又转身让伺候在一边的侍女满了酒，遂对着众人说道：“锦儿姗姗来迟，误了大家的时辰，甚感不安，锦儿在此自罚一杯，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又是一干而尽。    这画舫上的众人多是风流名士，何时等待过别人？他们在此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又不知等的是何人。等的久了，心里自然是有些怨气的，只是，至从锦娘进入画舫的那刻起，大家心里的怨气早已消失殆尽，哪还有怪罪一说？如今见锦娘要自罚一杯，众人忙纷纷说道：“锦儿姑娘客气，你如此这般，我们可是担当不起了。”    本是罚酒，最后变成了敬酒，众人陪着锦娘将杯中的美酒喝了个尽。当然李尊和柳细雨除外。    锦娘做了个屈膝礼，已谢大家的宽待。    末了，锦儿坐回了自己的软垫上，看着一脸冷漠的李尊和一脸不知什么表情的柳细雨说道：“李公子还是在怪锦儿来迟吗？”    锦儿眼皮微微下垂，一双美丽的眼眸泛着点点水光，加上嘟起的殷虹小嘴，看上去甚是楚楚可怜。    于是一干护花使者不干了，坐于锦娘身侧的年轻男子更是不客气的说道：“堂堂江南首富，居然和一个弱女子生气，这可有辱了你的身份。”    锦娘闻言，心下畅快，却不得不继续做着可怜女人的模样说道：“锦儿多谢公子帮言，只是这本就是锦儿的不是，断不能怪罪李公子的。”    这会儿众人对锦儿又有了新的感官。有多少女子，即使错了还是强词夺理，一副理所当然的骄傲模样。而眼前的女子，不但长的国色天香，性情也是可爱至极。    李尊不知是因为大家的言谈，还是真的接受了锦娘的道歉，他真的拿起酒杯喝了个干净。    锦娘见状，装出一付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甜甜的对着李尊笑道：“锦儿多谢李公子。”    赵德芳至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锦娘个一举一动，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疼痛起来。    酒过三巡，大家似乎都很高兴。因为船上都是些才子，多少都能吟诗作对，于是又开始轮流上场表演现场作诗。    无论诗词做的好坏，锦娘都会真挚的鼓掌叫好，于是又为她自己赢得了更多的友善和好感。    一直沉默的柳细雨不知为何忽然起身来到中间，她对着众人一福身，笑道：“这屈大夫心系国家，胸怀百姓，他的离去自是可叹可悲，今日，细雨就为大家舞一曲《屈原赋》以纪念屈大夫。”    《屈原赋》是江南一带著名的舞曲，资深的乐师一般都能弹奏，但舞步却是极难，真正能跳好的更是少之又少。    《屈原赋》表达的是屈原投河时心里的悲伤不舍和无奈，河水的汹涌澎湃以及投河后大家对他的想念和缅怀。    音乐声起，柳细雨紫色的身影开始舞动，因着音乐声的悲戚，柳细雨的脸上也显露出沉沉是哀伤，她动作轻缓柔美，带到着每个人的心思婉转默然惆怅。音乐声骤然变的浑厚，柳细雨的动作也快了起来，紫色的光影在空中流动，起起伏伏，大家仿佛能看见滔滔江水正翻滚……    柳细雨跳的极好，一曲舞罢，掌声雷动。她又福身表示感谢。    末了，她依旧站在那儿，眼睛却看向锦娘，她扯起一丝冷冷的笑，说道：“锦姑娘也来一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