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冰雨
出了国公府，天气已经有些阴霾。 平阳微微抬头，看见了浓重的乌云，不由皱眉：“恐怕马上就会下雨呢，可惜我没有带伞……” 姬无定微微一笑，顺手到附近的伞店买了两把油纸伞，递给平阳一把：“既然没办法悠闲地闲逛，你也早点回宫吧。我先告辞，馆驿里还有事等我去处理。” 平阳眼珠子一转，笑道：“我送你！” 姬无定道：“没这个必要，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平阳娇笑道：“你到大唐来玩，我怎么说也是个东道主。将你送回馆驿，这可是基本的礼节！” 姬无定笑了笑，道：“随便你。” 天边轰隆隆地碾过惊雷，乌云背后透现出隐约的电光，雨水很快就淅淅沥沥地覆盖了整个天地，视野被迷蒙的细雨占据。细密的雨珠坠落在地，将整个地面都浸湿成诗意的美感。 湿润的感官，安静的氤氲。 姬无定早已撑开雨伞，迈步向前走去。平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旁，撑着伞，手指间是淡淡的凉意。 周围有路人和他们撑起的油纸伞，模糊地遥远和接近，整个街道都宁静成温软的画面。 平阳忍不住偷瞧了姬无定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如玉的脸庞满是淡漠，就像是精心雕琢过的美玉，看起来有些冰凉，摸起来却很温软。湿润的雨天的背景，让他的侧脸显得有些遥远，却很清晰干净。 平阳心里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天地间唯有苍茫的雨声，敲打着内心的思绪。 到了馆驿，姬无定正要转身和平阳告别，却听见附近传来呼救声，转头一看，便看见不远处的巷道中逃出一个人影，戴着斗笠，身姿窈窕而充满诱惑。在她的身后紧紧跟随着十几个壮汉，个个手持利刃，一脸狰狞。 那女子显然看见了姬无定，连忙想要跑过来，却一不留神扑倒在地，身后的壮汉也尾随而至。她抬头看着姬无定，凄凉道：“公子救我！” 声音细腻而柔软，满是强烈的求生欲。 那些壮汉根本没有理会姬无定，飞快地冲向那斗笠女子。时间似乎静止下来，他们飞跑的过程中溅起大片的雨水，就像是一朵朵晶莹的洁白莲花。 姬无定依旧神情平静，却闪电般冲了过去，手中扔掉的雨伞在空中缓缓地飘摇落地，就像是一朵轻盈的蒲公英。雨伞落地的同时，他也像只猎豹一般，飞快地出现在那女子的面前。两个壮汉已经赶了上来，正要挥刀向她斩去。 唰！ 湛卢瞬间出鞘，就像是一道漆黑的闪电。 喧嚣的雨水吞没了声音，姬无定的眼神已变得一片冰凉。那两个壮汉手中的利刃都被削铁如泥的湛卢轻易地切成两截，咽喉也被轻轻抹过，就像是绑着一条红线，鲜血缓缓地渗透出来。 雨水浸湿了姬无定的发梢，也染湿了他的衣襟。 其他的壮汉怒吼着迎了上来，手中的长刀闪现着森冷的寒意。姬无定的神情依旧淡漠，如电光般扑入敌阵，身影如鬼魅一般捉摸不定，手中的湛卢却如漆黑的死亡镰刀一般，纵横难当。 雨水将死亡诗意化，站在平阳的角度来看，这场厮杀竟有着冰凉的美感。 姬无定身形一顿，湛卢的锋芒已经隐没在一个壮汉的胸膛，将他的胸口染成了一片血红。仅仅是片刻间，战斗就已经落下帷幕，十几个壮汉全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最后一个壮汉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竟然拔腿就跑。 姬无定神情冰冷，将湛卢从面前壮汉的胸膛轻轻抽出，而后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长刀，猛地挥手一扬，那柄长刀就飞快地回旋着追上了那名逃走的壮汉，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 姬无定将面前的尸体推倒，而后转过身，将那被追杀的女子拉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那女子盈盈一礼：“公子见谅，这中间因由复杂，实在难以片刻说明。” 姬无定也不再问，淡淡道：“那你现在打算去哪？” 那女子却没有回答，径直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在姬无定的脸庞轻轻擦过，触感细腻而柔软。她一边轻轻擦拭，一边柔腻道：“刚才你杀人的时候，脸上沾了血痕。” 女子的袖口传来一阵甜腻的香味，充满了摄人心魄的魅惑。虽然是天生的体香，却满是妖媚气息，让人忍不住遐想不断。 平阳却是飞跑过来，不悦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这样越礼了吧！” 那女子连忙收回手，歉意道：“小女子一时忘情，还请公子见谅。” 她的言语温软，却不动声色地将平阳刻意忽略。 姬无定心里若有所思，神情却依旧平静，淡淡道：“姑娘一片好心，我怎么会见怪。” 那女子微微沉吟，而后盈盈一拜：“小女子如今无处容身，公子既能舍身相救，能否暂且收容？小女子愿端茶倒水，服侍公子，永生永世，绝不背叛！” 平阳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轻哼了一声。 姬无定微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却是看了平阳一眼，而后道：“这里人多，实在不便透露。” 平阳一怔，而后一阵气恼。对方说的人多，明显是在指自己，不由衣袖一挥，转身就走，气哼哼地道：“我回宫了，免得打扰你们卿卿我我！” 姬无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微微一叹，转身走向馆驿，淡淡道：“你跟我来吧，只要进了馆驿，天下没人能动你分毫。” 那女子连忙施了一礼，快步跟了上来。斗笠遮挡了她的容貌，看不清表情。当然，她也不会看到背对自己的姬无定，眼中闪过了一丝寒意。 美女人人都喜欢，可是如果她的外面是糖衣，而里面是毒药的话，那就只能让人退避三舍。 姬无定并没有证据，但是在这种各方斗争的时候，莫名地让自己碰上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怎能不让人提防？ 不远处的巷道口，拓跋宏撑着雨伞，静静地看着斗笠女子的身影进入馆驿。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