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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此情可待(中)

    “侯爷,侯爷别生气,是我不好;可人家问你了呀……又不说怎么知道吗?”

    “知可知,不知当不知,是知也!”

    “这……这叫什么意思?”

    “知道可以知道的,不该知道就别问,如此便称为聪明;像你这样聪明之人怎还未懂?”

    “算了吧;侯爷讲的全是大道理,人家哪能懂?况且都说我什么也不懂!”

    “罢了、罢了……你还是蛮听话懂事的。”欧阳禄往那脸颊一捏,“嗯……今儿妆扮得不错!”

    “真的?!”云霞登时抬起头,双目灵动,似有无数水气蕴生,“人家可花了好长时间呢!”

    “知道;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往后就简单一点好了,除非有什么特别重大日子。”

    “不……只要侯爷你能高兴,云霞便是再苦再累也开心也值得!”身子一倾,埋进对方怀中,多么自然。

    “好……好……”手拍着她,忽而一下加重,“是呵……做美人也累,难怪自古红颜多薄命!”

    “侯爷,我可没累,很开心呢!云霞要与你相依相偎不离不弃,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你期望得未免太高了点?又非神仙,这人世间哪有这样的美事?”

    “怎么没有,人家梁祝则化蝶了!云霞这辈子就想和侯爷呆一起,咱们诚心相爱共同生活,自能快快乐乐长长久久,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罢双臂一扣贴紧对方,脸面娇艳似花红胜火。

    “好……好了!”欧阳禄一下扳起她,欲笑未笑,“瞧瞧:这个大白天东拉西扯,尽说些不着边际的;你们女人呵女人……”

    “侯爷,这不是你平时……咱们经常说的?”脸色发白,眼睛渐红,愈显凄迷,“怎么侯爷难道开始嫌弃我?不喜欢人家了?”

    “这……哪有?喜欢与否难道定要放在嘴边吗?好了,别这样,看着多难受!”

    “是……是……我知道:侯爷从不将‘喜爱’二字放在嘴边,只会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知道就行了;这不比那些夸夸其谈说话等于放屁的来得好吗?”

    “侯爷……”云霞不禁一笑,堪比雨后彩虹,“对了,你今天来得好早,有什么要紧事呵?还是所为烟翠姐姐……”

    “也没甚要紧事。”欧阳禄稍作一定,“哎……云霞,昨晚我走之后她可有何异常?”

    “异常?这个……倒和平时一样——不言笑、很懒散、发着呆……只是没过多久则突来精神要出去!”

    “那……那你怎么不劝住她?”

    “我劝了呀!可她怎肯听?你们两个都一样不理人家,云霞真是没用、没用……”

    “罢了……又没怪你。”欧阳禄一捶案,托头晃脑,“‘清官难判家务事’,忙上添乱徒烦劳!”

    “家务事……侯爷,你到底为何烦恼呀?烟翠姐姐她只不过去一趟庵里,又没出什么问题。”

    “是……是……我这不……在担心她身体吗?”

    “哦……仅是好像受了点风寒而已,吃几副药很快就会康复,侯爷完全不用太担心!”

    “对,也是……唉呀……这头变糊涂了,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

    “侯爷就是过度劳累了!来……我给你揉揉。”云霞起身移至后面,修剪格外干净整洁的圆润手指按住其太阳穴即作缓慢运转,“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没?要再加重点吗?”

    “还行……还行……云霞,你以后没事就和小翠一块多说说话解解闷。”

    “知道……就咱姐妹俩,我不找她找谁呢?”声音如此清甜婉转,继而作叹道:“倒是侯爷你呀……别整天板着个脸,怪可怕的,再者便喝酒,大发脾气不省人事!日子总要过,开心点儿嘛……笑一笑,十年少!”

    “说得倒轻巧!”眼中布满阴郁,人亦更显苍凉,“世上谁不想开心生活、谁不想快乐幸福,然这日子又有什么好笑的?”

    “是,侯爷自然对的,可再怎么也要想开点……哎……这样,我给你讲个笑话听如何?”

    “笑话……又是从哪儿学的?也行,姑且说来吧。”

    “好……遵命!”身子往他肩上一伏,云霞欢愉道:“话说有一武官夜巡,正遇上位犯夜者叱问干甚的,那人回答乃书生,晚间会课所以归迟;武官讲既是个书生我且考考,书生则让出题,但等半天都不听吭声就近前催促,谁想他竟破口大喝‘便宜了你小子,今儿碰巧没有题目,滚吧’。”

    “这算什么笑话?那武官不就是个粗人,没有文化知识嘛!”

    “对!侯爷博学多才,那我再讲个;从前呀有位官员和妻妾吵架,怎知没注意礼帽被当场踩破,甚是怒火又恐慌,便赶紧上奏‘臣启陛下,贱内泼辣,昨天无缘无故相争,却打坏微臣乌纱……’,皇帝传旨曰‘爱卿须忍耐,后也有些皮赖,时而与朕一言不合,平天冠竟摔得粉碎,与之比较,你这只能算颗鸟蛋’,呵呵……好笑否?”

    “好笑什么?”欧阳禄把脸一沉,深感严厉,“昏庸无能,如此视冠冕当儿戏玩物,不足为君臣也!”

    “侯爷……这不过是个笑话,自然当不得真。”

    “虽是不能当真,却也未免太离谱了;世间怎可能有此等事,岂非欺君犯上、诛灭九族?”

    “对、对……胡言乱语瞎扯蛋!”气息一时凝滞,有些难捱,云霞只得继续揉穴起来,然陡地又停下,“哦……我新近刚听到个,侯爷你可不许笑啊!”

    “怪了……哪有笑话不让笑的还是笑话吗?我倒要听听。”

    “这……好吧。”云霞深抽口气,压低语音:“本地呢有位公子,姓甚名谁就别提,平素生成洁癖,传说在女色方面亦非常注意,必令对方处处熏洗方与之那个……合欢;某日又来此吃酒,颇为尽兴畅快,便同朋友留下夜宿,因见人家姿态品性尚可,心中着实比较思慕,然则又怀疑不洁肉身,故而使其沐浴,良久终于上床,双手大加抚摩,从头顶至脚趾无一或缺,且边察边嗅,确实太认真,哪里半分含糊马虎?都快给吓坏、急死了!直折腾老半天,当摸到……摸到……”

    “摸到什么?”

    “唉呀……还是不要说了吧,羞死人!”粉面一下刺热起来,双手作捂,颇为忸怩惭愧。

    “无妨,这儿没外人;况且真有其事,知之者必不在少数。”

    “这倒也是。”唇齿咬了几下,便附耳而道:“当摸到……摸到桃源洞口,仍怕上前去问津,再令人家仔细熏洗;以至于从三到四,光阴荏苒,不觉东方晓白,已难做巫山之事耳!只气得接连捶床顿足大呼‘亏哉、亏哉……悔矣、悔矣……’。”

    欧阳禄一愣,脸色却也隐约发红,转而才放开嗓门:“笑话、笑话……真是好笑,天下竟还有这等人,实乃千古之未闻!既怕不洁,又为何到此留宿?哈哈哈哈……咳咳……”

    “是呵、是呵……真正乃笑话!”云霞又给他拍抚,突地抬眼直视,水气似乎再度弥漫开来,“侯爷,可惜我这个身子也已经不贞洁,每尝思之,如坐针毡,难以入睡,心里痛苦万分;然而你还对人家一样好,甚至超过从前,简直恩大于天啦!怎么才能报答,惟有……”

    “好了……别再提它,这事又怪不得你!”欧阳禄一把夹住那柔软且窄薄之肩头,双目凝重而凹陷,犹如石沉大海,蓦地却显现笑容,“知道的,我可不在意,当然还要感谢……”

    “侯爷……”话音刚吐,泣不成声,身子一下扑倒他胸前,直在颤抖,泪水滴滴沾湿衣襟,炎凉。

    “好了,云霞……我真不会在意的,你也无须难过;来……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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