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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真真假假(上)

    西市,店铺俱开,行人往来,吆三喝四,倒没多大变化;翠云楼,檐宇对应,光彩分明,安静如常,不过下面车马排列、堂中护卫值守,却显得有些紧张,这吕二妈亦在反复走动,间或瞟上一眼,满脸忧愁焦虑,然嫖客则相继款步而出,舒怀含笑,春风荡漾,无限解释。

    若到四楼,便见有回廊,沥粉绘彩、张灯挂笼,可谓明亮别趣,旁边作为耳厅,正前则是道圆形朱门,并且雕饰凤凰飞翔,栩栩如生,分外华美温馨,名著“同仁阁”,白底黑字,爽快干净;内中亦设大厅,虽然属暗层光线还挺好,原将南面墙体改成花格窗,芳香流动,觉察其布局竟与上方紫霄阁一般无二,唯这屏风乃高山挂单川、赤日映双仕之景象,草木浓郁、云气焕发,显得雄壮又浩荡、冷清又灿烂,不胜感慨万千;再者头顶黄绿色井口状画板,倒算简洁,另于两侧安置隔间,靠近能看青、红牌匾各像隶书曰:“凝烟厅”、“岚霞厅”,精奇至此乎!

    然而这时一片空凉幽静,寡味得很,凝烟厅则更是门窗紧闭,在外却守两丫鬟,见有青烟,低着头,不停绞绕手指,旁边者身穿紫衣,俏脸面,单眼皮,转动灵活微妙,似乎还透露点傲气。

    “青烟,要说实话呵!你们昨晚真的去了庵里?”

    “那还有假?这事怎么能乱讲?我像是个会说谎话的人吗?”

    “我自然……自然相信你,可是小姐……”

    “怎么了……紫烟,你竟敢怀疑小姐?”

    “我……并非我怀疑,她这夜里出门本就让人怀疑嘛!有多少不能白天去的?”

    “有什么好怀疑的?小姐她昨晚乃是整夜念经求佛呵……都已经受了凉感染上风寒!”

    “是吗,你亲眼看见了?一直在旁守候?”

    “这……这倒没有,小姐怕我受累再加上生的木鱼脑袋也听不懂便让先去睡了。”

    “还好意思说?!”一声冷笑,这紫烟接道:“那你跟没去有何两样,又拿什么证明?”

    青烟不禁红了脸,“我……人家庵里主持可以作证,她和小姐是在一起的!”

    “主持……那这个到底怎样就只有她俩知道了;真是纳闷,每次小姐总要你去?!”

    “这个当然;没办法,谁教她喜欢?”青烟微笑一下,扬起眉头,“不过人家至少也知道点的,今天小姐呀……一念完经便把我叫醒了,急急忙忙赶回来,那天还未亮呢!”

    “哦……我怎说回来的这样早,那小姐又是为何呵?”

    “这还要说呀?当然因为受了凉身子不舒服!”

    “身子不舒服,这倒确实难得……”紫烟打个愣,附耳朝内倾听片刻,“翠小姐也真是的,没事三天两头往尼姑庵跑,我看赶明儿直接去……哎……青烟,那她平时除了念经一般还做些什么呀?”

    “平时……能做什么呀?就那样,除了念经便是来回……哦……顶多出去走动走动散会儿步清醒一下。”

    “出去走动走动……你是说到庵外?!”

    “对的,怎么了,就在附近……不可以吗?”

    “不是……那小姐她就在庵里好了,干吗非要到外面?”

    “亏你长成这么个聪明样儿——不知道庵里人多口杂?”

    “哼……我就觉得不简单,昨晚一定发生什么事,侯爷的脸明摆着呢!”

    “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呀?怪怕人的!”

    “谁知道呢?看样子肯定不小……”

    “嗯……侯爷这倒乃头一次早上过来,肯定……”

    “好了,红霞……走,给我梳妆去!”

    “是吗,你真没有离开半步?!”

    “好呵……居然就为这个一大早跑来责问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咳咳……”

    白眼翻转,冷光毕露,烟翠随即双手一拉钻进青绿色被衾里,上面刺绣鸳鸯戏水图案,鸭黄团团、红头与脚掌、黑翅加尾巴、波纹涟涟,这般鲜活生动;周围笼罩素净纱帐,若在云中,再搭配祁紫花梨木床榻,如此工巧又自然,委实无法言喻,但闻暗香微弱而清澈,透人肺腑。

    “小翠……小翠……好了、好了……你出来、出来……”

    “别碰我!碰我做什么?你不是一向猜忌人家的吗、你不是一向嫌弃人家的吗……”

    “瞧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别赌气了!”欧阳禄一笑,平和道:“我信、我信……快起来吧。”

    “起来做什么?我困得很!你去找云霞呀……不是总说她好的吗、不是就喜欢和她呆一块……”

    “哟……怎么,小翠你吃醋了?难得呵!”

    “谁吃醋了?小翠才不会吃醋!你爱谁找谁,与我无关!”声音甚是响亮而沉闷。

    “罢了。”面色又是一冷,欧阳禄坐下床去,“我还有话跟你说;起来……快!”

    烟翠一僵,被里翻过身体,“什么话?还有精力磨牙呀……你尽管道来,我听着便是。”

    “你……放肆!到底起不起?”

    “我……我不起,就不起!”

    欧阳禄登时一把抓扯被衾,而对方亦死攥着岂肯放手,变得这般粗野顽强,恼羞之下只有加大劲力,陡然脆响贯耳,表面竟撕开个大豁口,并见鸳鸯已经参差破败、支离分隔,如此不巧!

    烟翠连忙探出头来,鼻翼仅扑动几下,泪珠则随之滚滚而落,“不、不……不……”

    “这……不就为一条被面吗?有什么好难过的,再换个便是。”

    “不……不……这可是我亲手刺绣:一针一线、三天三夜呀!花了多少心思与气力……你没体会过,又怎能知道它的辛苦和意义?时至今日,今日却……”手心里鸳鸯开始逐渐湿润,变得更加鲜艳光亮,好像真在戏水也似,何其欢喜、何其哀怜、何其虚幻焉?!

    “哦……这样,倒是我不对。”双手摆弄一会被子,又给她抹泪,“不哭、不哭了……再绣、再绣呵!”

    “再绣、再绣……你赔我、你赔我!”拳头敲打,咳嗽引发,不防连人被抱住,如之奈何?

    “好了……好了!”欧阳禄拍打其狭窄却紧实的后背,气息直叹,“看看你现在:咳得这样厉害,怎么如此粗心?面色也非常之差,是否还有哪儿不舒服?”

    烟翠一颤,缓和而道:“没……没有,都怪我昨晚未多穿件衣服,早上回来又吹了风。”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多大的人……身子骨要紧啊!”

    “是、是……我知道了;少爷,你可也要多保重身子,别再沉湎于过去,一切须往前看……”

    “行了……我说你,你就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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