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回（下）
史湘云是和她的两位堂妹一同来的，黛玉此世尚未见过她，却是和她的二位堂妹，史芳云和史楚云曾在宴席上见过几面，倒也交谈甚欢，又因为沾着亲故关系，黛玉这次便索性把她们三姐妹都请来了。
史湘云这回来，却是早听说过这位林姑娘的。她是幼时常接自己过去玩的姑祖母的亲外孙女儿，算是自己的远房表姐。自己虽未曾见过她，到也听两个见过她的堂妹说过。这位林姑娘容颜出众，大方温婉，其言谈举止之间，透着大家风范，家世虽高，却在姐妹交往中并大不摆高傲的架子，学问也是很不错的，现如今又被指婚定下了皇子，日后便是一位正经的王妃了。
这样的女子，湘云早有心亲近，只是先前却无缘一见。自己虽是史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奈何父母早早的没了。当家的叔叔婶婶虽待自己面子上还过得去，却也仅仅只是这样罢了。自己半点儿也做不了主，在家中见客也好，出门赴宴也好，都是得听婶婶的话，也因着这儿，才错过了和林姑娘认识的机会。
不过今儿林姑娘生辰，却也是邀请了自己。湘云见黛玉一身浅红色流彩暗纹斜襟缎子衣裳，配着宫缎素雪绢底绣折枝桃花的曳地长裙。头上是一副虾须般细致的金银丝缠着明珠，玛瑙，珊瑚珠子等八种宝石的缠金八宝头面，耳上坠了一套水滴状的红水晶流苏坠子，这一副打扮又高贵，又雅致，却也衬着她容颜。湘云看看自己姐妹三人，这次出来，三人倒是听了长辈的话，做了一色打扮，皆是妆花缎对襟衣裳，配着镂金刻丝裙，一副赤金红宝头面。富贵倒是够富贵，比之面前的林姑娘却是相差太远。罢了，谁叫自己没有人家的福气，父母双全，家世高贵呢。
湘云想的虽有些多，但表面却丝毫不露，见黛玉迎上来应酬，先和妹妹们贺了黛玉生辰，便抢先挽过黛玉，笑道，“怪不得我这几个妹妹自上次见过姐姐后回去就不停的念叨林姐姐的好呢，倒把我这做亲姐姐的给冷落的不行。我原还不忿，今儿看见姐姐，才知道她们说的半点不假，只可惜却是让我现在才认识姐姐。”歪着头，赤金的耳坠子在脸侧晃着，脸上又是一副天真无邪，半为可惜，半为高兴的模样。
黛玉有些讶异，心道，便是前世里在外祖母和众位姐妹面前，湘云也没有这样子的热情。怎么这辈子又没什么交情，又没什么关系的，反倒一见面就亲近起来了。便是她一贯天真，也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说罢。便微微偏头，正好看见史家二房的两位姑娘，芳云微微皱了眉，脸稍侧了侧，并不去看自己的堂姐，而楚云则是干脆的嘟了嘴，盯着湘云，神色不善。
黛玉想起前世里湘云对自己家中颇多抱怨，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只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史二妹妹，三妹妹常提起的史大妹妹了。常听二位妹妹提起过，史大妹妹极是天真活泼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真不错。”
史湘云听了也知道这不过是句应酬的话，还欲说些什么，却听外头有丫鬟通报道，何大将军府上的五姑娘遣了嬷嬷来给姑娘拜寿，如今在偏厅候着。史湘云知道，这位何五姑娘便是十一皇子，诚郡王的未婚妻，日后便是诚郡王妃，比黛玉早一个来月成亲，她的婚期也就是这小半个月中。她派来的嬷嬷却是比此刻的自己要重要多了，便不再说话。
黛玉却是在皇后宫中认识的这位何五姑娘，她比自己要早些被指给了十一皇子诚郡王。虽是武官家的女儿，却很是温柔和顺，平日里也很得两位娘娘的欢心。和自己虽不说关系有多亲密，却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因着过些日子她便要出阁，自己也不好再给她下帖子，碍着人家备嫁。却没想到她却在百忙之中还能记挂着自己这一个小小的生辰。
黛玉向正在说话的史家三姐妹歉然笑笑，又让丫鬟们好好服侍着，这才告了罪。去偏厅见那何五姑娘遣来的嬷嬷。
黛玉进了偏厅，那两个嬷嬷见是一个年轻不俗的女孩子走进来，身后又跟着四五个丫鬟，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异常华丽，看着这通身的气派，便知这是林府的大姑娘，忙走上前来请安。黛玉笑着免了她们的礼。又见她们年纪虽有些大了，身上皆是穿着一色崭新的暗红色绸缎褂子，头上也很是带了些成色不错的金银首饰，便也知道这是何府中颇有脸面的嬷嬷。便令人搬了绣墩让她们坐了。她们却是不敢托大，推了又推才敢坐下。
那两个嬷嬷先是替她们家姑娘给黛玉贺了生辰，然后又告了罪，道是最近事忙，着实抽不出空来亲贺黛玉芳辰。只得送些薄礼聊表心意。
黛玉见除了几色礼品如银丝面等，显是何夫人准备的之外，另有一只小锦盒里装着一只绣了折枝桃花的荷包，绣工到并不十分出色，却也很能看出是破费心思的。黛玉心里有些感动，便笑道，“不过是一个小生辰罢了，却是劳烦何姐姐了，这让我怎么过意的去。”
那其中一个嬷嬷却也是机灵的，便奉承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儿，又拿何五姑娘吩咐过的话向黛玉说了，“我们姑娘说了，这只是对您的一番心意，还请姑娘莫要嫌弃针线粗陋。”
黛玉含笑道，“何姐姐说的哪里话，她的深情厚意，我如何会嫌弃。感激还来不及呢。”又笑道，“姐姐如今可还好，我也许久没见着她了，怪想念的。”
那嬷嬷只是笑道，“姑娘也知道，这日子近了，总是忙的。”又道，“禀林姑娘，奴才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姑娘还等着奴才回去回话。”
黛玉会意，便道，“既如此，我也不多留嬷嬷了。还请嬷嬷回去之后，别忘了替我给何太太，何姐姐问好。”又笑道，“雪雁，你去送送两位嬷嬷。”又让人塞了赏钱。
那两个嬷嬷便行了礼，这才随雪雁出了门，却也不多话。
黛玉见过何府派来的嬷嬷后，便又转回待客的正厅里，刚进门一眼望见，史湘云和贾家三春坐在一起，而史芳云，史楚云却是坐在另一边，心下不由一动，却是也没想什么。
却见一旁坐着的林纭，林绯两个坐在一边，便走过去道，“两位姐姐是方才来的么，刚正好有位故人遣人来贺我生辰，便走脱了一会。却是怠慢几位姐姐了。”
林纭林绯姐妹之父是和林如海同族，算是林如海的族兄，却并没有什么血亲联系，在京中也不过是做一个七品小官，待林如海回京之后，便厚着脸皮上门来认了亲戚。林如海虽然并不待见这些子上门攀附的族人，却也爱惜羽毛，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坏了自己名声。只要他们不以自己的名义为非作歹，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却是很不错的，虽然容貌平平，但胜在性子温和，也懂些诗书。偶尔也随父母来林府，也常和黛玉一起。此时其中的姐姐林纭笑道，“无碍的，今儿是你生辰，我们还未贺过你呢。”便笑着和妹妹一同站起来。黛玉忙道，“姐姐可别这样，让我如何受得起。”却到底还是没拦住这两姐妹。
林绯贺过黛玉生辰之后便道，“好了，今儿这么多人，也有的你忙了。也不用和我们客气，去忙你的。”
黛玉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原就不大认识这些人，因着家世的原因，也不大能和他们说上话，攀上交情。又不是那等委曲求全攀龙附凤的性子，便索性坐在一边图个清静。黛玉便笑道，“既如此，那两位姐姐，就请自便了，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丫鬟也就是了。”
林纭笑道，“我们自是晓得的，去。”
黛玉便福了一福身子，便走开了。
先是去了史楚云，史芳云那里，见他们和周围的姑娘聊得也挺开心，便寒暄了几句也就罢了。深吸了口气，便又走到贾家三姐妹和史湘云坐着的地方。
史湘云见黛玉走过来，忙笑道，“可忙完了？”
黛玉便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是何家姐姐因着最近事情多，不能过来和咱们一块玩，就派了嬷嬷来。”
探春便笑道，“原是这样，到底是林姐姐。生辰才会有这么多姑娘来为姐姐过寿。”
史湘云便笑道，“可不是，我虽是第一次见林姐姐，却也觉得姐姐是个极好相处的，难怪会有这么些姑娘和姐姐交好。”
黛玉听了湘云这话，心中实在是觉得有些翻腾，不知是喜是怒。暗道，前一世，你说了多少句我小性儿，难相处，怎么这会子到变成我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了。你的话，到底能信几分？
惜春却是不知黛玉心中所想，道，“咱们今儿是给林姐姐贺寿来的，我怎么看你们倒像是看人的。”又道，“林姐姐，你怎么都不到我们府里来玩呢，上次姑母归省，你都没有一起来玩呢。”
黛玉笑道，“那次是实在不巧，母亲回去时，那几天我正好有些头疼，母亲不让我出门，就只好在家养着了。”
探春便接过话道，“原是这样，我看姐姐身体倒有些怯弱的摸样。”
黛玉回道，“看起来罢了，其实无碍的。”
探春便笑道，“要是什么时候，姐姐得了空，到我们家园里来玩玩，不是我自夸，景色确实是很不错，我们还在里面开诗社，可算是极有趣的。”
黛玉抿嘴一笑，湘云便接口道，“真是嫡亲的姑舅表姊妹呢，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也没见你邀过我一回。”
探春一点儿也不客气道，“谁让你不如林姐姐呢，你要有林姐姐这般人品，我抬也把你抬回去。”
湘云当即冷笑道，“我确实没有林姐姐这样的人品，却是比那位还是要好些的。”
黛玉皱了眉，便道，“这是怎么了，什么这位那位的。我哪里禁得起你们这样夸，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湘云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哎呀，是我失态了，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这几年虽然有些日子没见，说话却还是像以往那样不管不顾的，姐姐别在意。”
黛玉只得笑笑作罢。
到底黛玉不能只招待他们几个，便寻了个空子，又团团招待了一众客人，期间又有皇后，云妃等以及各位王妃分别赐下礼物，还有贤德妃，贾元春，不知怎的，也赐下了重礼，均是指明不用谢恩。但黛玉到底还是行礼谢过恩典，却也是太费事。
夜晚，黛玉靠在床头，想想今日一天忙碌，那里像是在过生日，倒是自找罪受。这才发觉，母亲并不是如她所说，要让自己趁着最后一个在家的生辰好好松快，而是借着这个名头要让自己知道，日后自己不在母亲身边，没有母亲帮衬的情况下，该如何独立的交际。
只是，黛玉叹了口气，这却实在不是件简单的活呢。
史湘云这回来，却是早听说过这位林姑娘的。她是幼时常接自己过去玩的姑祖母的亲外孙女儿，算是自己的远房表姐。自己虽未曾见过她，到也听两个见过她的堂妹说过。这位林姑娘容颜出众，大方温婉，其言谈举止之间，透着大家风范，家世虽高，却在姐妹交往中并大不摆高傲的架子，学问也是很不错的，现如今又被指婚定下了皇子，日后便是一位正经的王妃了。
这样的女子，湘云早有心亲近，只是先前却无缘一见。自己虽是史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奈何父母早早的没了。当家的叔叔婶婶虽待自己面子上还过得去，却也仅仅只是这样罢了。自己半点儿也做不了主，在家中见客也好，出门赴宴也好，都是得听婶婶的话，也因着这儿，才错过了和林姑娘认识的机会。
不过今儿林姑娘生辰，却也是邀请了自己。湘云见黛玉一身浅红色流彩暗纹斜襟缎子衣裳，配着宫缎素雪绢底绣折枝桃花的曳地长裙。头上是一副虾须般细致的金银丝缠着明珠，玛瑙，珊瑚珠子等八种宝石的缠金八宝头面，耳上坠了一套水滴状的红水晶流苏坠子，这一副打扮又高贵，又雅致，却也衬着她容颜。湘云看看自己姐妹三人，这次出来，三人倒是听了长辈的话，做了一色打扮，皆是妆花缎对襟衣裳，配着镂金刻丝裙，一副赤金红宝头面。富贵倒是够富贵，比之面前的林姑娘却是相差太远。罢了，谁叫自己没有人家的福气，父母双全，家世高贵呢。
湘云想的虽有些多，但表面却丝毫不露，见黛玉迎上来应酬，先和妹妹们贺了黛玉生辰，便抢先挽过黛玉，笑道，“怪不得我这几个妹妹自上次见过姐姐后回去就不停的念叨林姐姐的好呢，倒把我这做亲姐姐的给冷落的不行。我原还不忿，今儿看见姐姐，才知道她们说的半点不假，只可惜却是让我现在才认识姐姐。”歪着头，赤金的耳坠子在脸侧晃着，脸上又是一副天真无邪，半为可惜，半为高兴的模样。
黛玉有些讶异，心道，便是前世里在外祖母和众位姐妹面前，湘云也没有这样子的热情。怎么这辈子又没什么交情，又没什么关系的，反倒一见面就亲近起来了。便是她一贯天真，也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说罢。便微微偏头，正好看见史家二房的两位姑娘，芳云微微皱了眉，脸稍侧了侧，并不去看自己的堂姐，而楚云则是干脆的嘟了嘴，盯着湘云，神色不善。
黛玉想起前世里湘云对自己家中颇多抱怨，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只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史二妹妹，三妹妹常提起的史大妹妹了。常听二位妹妹提起过，史大妹妹极是天真活泼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真不错。”
史湘云听了也知道这不过是句应酬的话，还欲说些什么，却听外头有丫鬟通报道，何大将军府上的五姑娘遣了嬷嬷来给姑娘拜寿，如今在偏厅候着。史湘云知道，这位何五姑娘便是十一皇子，诚郡王的未婚妻，日后便是诚郡王妃，比黛玉早一个来月成亲，她的婚期也就是这小半个月中。她派来的嬷嬷却是比此刻的自己要重要多了，便不再说话。
黛玉却是在皇后宫中认识的这位何五姑娘，她比自己要早些被指给了十一皇子诚郡王。虽是武官家的女儿，却很是温柔和顺，平日里也很得两位娘娘的欢心。和自己虽不说关系有多亲密，却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因着过些日子她便要出阁，自己也不好再给她下帖子，碍着人家备嫁。却没想到她却在百忙之中还能记挂着自己这一个小小的生辰。
黛玉向正在说话的史家三姐妹歉然笑笑，又让丫鬟们好好服侍着，这才告了罪。去偏厅见那何五姑娘遣来的嬷嬷。
黛玉进了偏厅，那两个嬷嬷见是一个年轻不俗的女孩子走进来，身后又跟着四五个丫鬟，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异常华丽，看着这通身的气派，便知这是林府的大姑娘，忙走上前来请安。黛玉笑着免了她们的礼。又见她们年纪虽有些大了，身上皆是穿着一色崭新的暗红色绸缎褂子，头上也很是带了些成色不错的金银首饰，便也知道这是何府中颇有脸面的嬷嬷。便令人搬了绣墩让她们坐了。她们却是不敢托大，推了又推才敢坐下。
那两个嬷嬷先是替她们家姑娘给黛玉贺了生辰，然后又告了罪，道是最近事忙，着实抽不出空来亲贺黛玉芳辰。只得送些薄礼聊表心意。
黛玉见除了几色礼品如银丝面等，显是何夫人准备的之外，另有一只小锦盒里装着一只绣了折枝桃花的荷包，绣工到并不十分出色，却也很能看出是破费心思的。黛玉心里有些感动，便笑道，“不过是一个小生辰罢了，却是劳烦何姐姐了，这让我怎么过意的去。”
那其中一个嬷嬷却也是机灵的，便奉承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儿，又拿何五姑娘吩咐过的话向黛玉说了，“我们姑娘说了，这只是对您的一番心意，还请姑娘莫要嫌弃针线粗陋。”
黛玉含笑道，“何姐姐说的哪里话，她的深情厚意，我如何会嫌弃。感激还来不及呢。”又笑道，“姐姐如今可还好，我也许久没见着她了，怪想念的。”
那嬷嬷只是笑道，“姑娘也知道，这日子近了，总是忙的。”又道，“禀林姑娘，奴才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姑娘还等着奴才回去回话。”
黛玉会意，便道，“既如此，我也不多留嬷嬷了。还请嬷嬷回去之后，别忘了替我给何太太，何姐姐问好。”又笑道，“雪雁，你去送送两位嬷嬷。”又让人塞了赏钱。
那两个嬷嬷便行了礼，这才随雪雁出了门，却也不多话。
黛玉见过何府派来的嬷嬷后，便又转回待客的正厅里，刚进门一眼望见，史湘云和贾家三春坐在一起，而史芳云，史楚云却是坐在另一边，心下不由一动，却是也没想什么。
却见一旁坐着的林纭，林绯两个坐在一边，便走过去道，“两位姐姐是方才来的么，刚正好有位故人遣人来贺我生辰，便走脱了一会。却是怠慢几位姐姐了。”
林纭林绯姐妹之父是和林如海同族，算是林如海的族兄，却并没有什么血亲联系，在京中也不过是做一个七品小官，待林如海回京之后，便厚着脸皮上门来认了亲戚。林如海虽然并不待见这些子上门攀附的族人，却也爱惜羽毛，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坏了自己名声。只要他们不以自己的名义为非作歹，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却是很不错的，虽然容貌平平，但胜在性子温和，也懂些诗书。偶尔也随父母来林府，也常和黛玉一起。此时其中的姐姐林纭笑道，“无碍的，今儿是你生辰，我们还未贺过你呢。”便笑着和妹妹一同站起来。黛玉忙道，“姐姐可别这样，让我如何受得起。”却到底还是没拦住这两姐妹。
林绯贺过黛玉生辰之后便道，“好了，今儿这么多人，也有的你忙了。也不用和我们客气，去忙你的。”
黛玉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原就不大认识这些人，因着家世的原因，也不大能和他们说上话，攀上交情。又不是那等委曲求全攀龙附凤的性子，便索性坐在一边图个清静。黛玉便笑道，“既如此，那两位姐姐，就请自便了，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丫鬟也就是了。”
林纭笑道，“我们自是晓得的，去。”
黛玉便福了一福身子，便走开了。
先是去了史楚云，史芳云那里，见他们和周围的姑娘聊得也挺开心，便寒暄了几句也就罢了。深吸了口气，便又走到贾家三姐妹和史湘云坐着的地方。
史湘云见黛玉走过来，忙笑道，“可忙完了？”
黛玉便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是何家姐姐因着最近事情多，不能过来和咱们一块玩，就派了嬷嬷来。”
探春便笑道，“原是这样，到底是林姐姐。生辰才会有这么多姑娘来为姐姐过寿。”
史湘云便笑道，“可不是，我虽是第一次见林姐姐，却也觉得姐姐是个极好相处的，难怪会有这么些姑娘和姐姐交好。”
黛玉听了湘云这话，心中实在是觉得有些翻腾，不知是喜是怒。暗道，前一世，你说了多少句我小性儿，难相处，怎么这会子到变成我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了。你的话，到底能信几分？
惜春却是不知黛玉心中所想，道，“咱们今儿是给林姐姐贺寿来的，我怎么看你们倒像是看人的。”又道，“林姐姐，你怎么都不到我们府里来玩呢，上次姑母归省，你都没有一起来玩呢。”
黛玉笑道，“那次是实在不巧，母亲回去时，那几天我正好有些头疼，母亲不让我出门，就只好在家养着了。”
探春便接过话道，“原是这样，我看姐姐身体倒有些怯弱的摸样。”
黛玉回道，“看起来罢了，其实无碍的。”
探春便笑道，“要是什么时候，姐姐得了空，到我们家园里来玩玩，不是我自夸，景色确实是很不错，我们还在里面开诗社，可算是极有趣的。”
黛玉抿嘴一笑，湘云便接口道，“真是嫡亲的姑舅表姊妹呢，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也没见你邀过我一回。”
探春一点儿也不客气道，“谁让你不如林姐姐呢，你要有林姐姐这般人品，我抬也把你抬回去。”
湘云当即冷笑道，“我确实没有林姐姐这样的人品，却是比那位还是要好些的。”
黛玉皱了眉，便道，“这是怎么了，什么这位那位的。我哪里禁得起你们这样夸，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湘云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哎呀，是我失态了，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这几年虽然有些日子没见，说话却还是像以往那样不管不顾的，姐姐别在意。”
黛玉只得笑笑作罢。
到底黛玉不能只招待他们几个，便寻了个空子，又团团招待了一众客人，期间又有皇后，云妃等以及各位王妃分别赐下礼物，还有贤德妃，贾元春，不知怎的，也赐下了重礼，均是指明不用谢恩。但黛玉到底还是行礼谢过恩典，却也是太费事。
夜晚，黛玉靠在床头，想想今日一天忙碌，那里像是在过生日，倒是自找罪受。这才发觉，母亲并不是如她所说，要让自己趁着最后一个在家的生辰好好松快，而是借着这个名头要让自己知道，日后自己不在母亲身边，没有母亲帮衬的情况下，该如何独立的交际。
只是，黛玉叹了口气，这却实在不是件简单的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