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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疑心生乱

    与罗依伦相谈过后,和宁心里就如同压着好些个大石头,就连脑中也黏糊在一块儿,什么也想不到。

    徐徐走入房中,淡淡说了几句摒退了细月,她往床榻上一坐,拉过来软枕垫着歪了下去。

    眼前忽的迷蒙起来,和宁抬手一碰,竟是不知何时就流下泪来,冰凉一片。

    和宁惨淡笑了笑。

    原想他与自己政见相似,性情相投,也是最了解形势的人,自该……不是情投意合,也会合作无间的。不料,两人性子冷了淡了,生了嫌隙。

    不欢而散,也预见了分道扬镳,甚至决裂……却想不出如何挽回。温言相劝还是笼络利诱还是冷绝威胁?

    和宁叹气。于公于私,这回也该是他来选择。他太了解自己了,在他面前做作也就会自取其辱。

    劝不得,诱不得,也威胁不得。

    和宁半卧在床上,身子莫名地微微发颤。

    原来……她很是害怕这一天的。

    她要文成武德,她要指点江山,没有这么个人,惊才绝艳,没有把握,没有机会。

    策反,是最快捷的方式。着重就是“策”,需要思虑详尽,需要安排妥当,对着策反对象就要辩才无碍、软硬兼施,还有必要时候的反间……还有名声。

    这些,罗依伦都是最为适合的那个人。

    握着他,能抵任何一队军队。

    和宁头痛了,反复考虑着形势。

    夜里和宁看了半天边关战事杂乱的书册,直到细月劝了几回才躺到床上。

    睡不着,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有些……不对劲。

    和宁环视一圈这屋子,半响才失笑。低头看了看空了一边的床榻,唇上一勾,微笑。原来,不对劲就是齐长风还没有回来。

    这两天,齐长风也真正忙了。边关政务,不比寻常小城县,战事和民政就是缠在一起,要学要做的多得是。轻狂不羁的齐三公子,也成了百事缠身的认真日子。

    若是他往后像朝上那些官员一般老成持重开口闭口都是圣恩百姓……和宁一想,就不由微笑。

    复又躺下,脑中不知何时竟去了之前烦忧,也算心里清静了。迷糊间好似听得外头一些声音,半天过后有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来。

    和宁含笑,也不睁眼。一会儿她就给轻轻揽进了温热怀抱,熟悉的味道就在身边了。

    “累么?”她柔声问。

    “……吵醒了?”懊恼。

    “也不是。”

    “下回晚了,我就不进来?”他问,压着声音,胸腔震动。

    和宁轻笑,贴着他胸前的耳畔有些发痒。

    “嗯?”

    “不要,你不回来,很冷,睡不着。”

    他也笑,敢情他是暖炉子。被子下握住了她的手,果然是有些凉。手凉的人,不知为何就是惹人心疼。

    “……不准不进来。”

    “好,”他笑,俯下头亲了亲她的额角,“睡吧。”

    “嗯。”和宁应了,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暖意。

    也只有这时,才算是心神的偷闲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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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议事时,罗依伦提出全力寻到晏军踪迹,进而杀敌夺粮的计策。

    果然不少将领提出反对。本就有好些将领们认为既然晏军退兵,那么相安无事自好了,何必主攻。

    再有就是罗依伦这提议实在过于轻进,关外山势,他们也就有一副地图,寻不寻得晏军踪迹是一回事,寻得了如何追击杀敌又是一回事。即便是成功了,如何安全退回来又更是一难。

    晏军缺粮,料定是实事。他们倾力而来,是在七八月时分,本是为了趁着边关不备,一句破敌,可这一拖就拖了半年。如何四处掠夺,也是补给不上。

    真能杀敌夺了他们粮草,他们这一路溃败回去,又是冬季缺粮的时节,伤寒饥饿更是一半减。一战胜了,就是好几年的安宁。

    若是败了……源光国不至于亡国,但她和宁,也许就不会成事了。

    和宁自然想到了这些,一时把握不定,眸子就不由得看向罗依伦。

    昨天她说要防止晏军夺粮,是守,而罗依伦此刻却提了个主动出击的法子,是攻。这是考虑清楚后胸有成竹么,还是只是提议?

    以往他若有提议,要和宁配合,那是他们暗自商议过后才在这些将领面前提出的。可这一回,没了这道程序。

    他这是以什么心思说出这计策?

    和宁看过去,他却是淡定自若地安坐,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倒是个谋臣了,只献策,不决定。

    和宁暗自生气,眼光闪过凌厉之色。

    这疑,不知不觉,就变成防了。防着他,害自己。信的,还是信不得?

    那些官员们见和宁不表态,只道是她不太认同罗依伦的计策,还要听听他们见解分析,便愈发说的兴起。

    和宁听着就是不耐,她昨夜就睡不好,额间微微发痛,听到最后就是胸闷气短。

    争执了半天,官员们还没有个定论。

    和宁烦了,冷冷说了句回头再议。

    这两天也将领们也见了这四公主和颜悦色的样子,不再过于拘束谨慎,不料这时一看她的面容,却是冷厉绝然的,不禁又惊又疑。

    和宁也不想去一一解释,摆手让他们下去。

    这么用威势压人,自然做不到人人心服。和宁无奈,看着众人退去。

    累得很,就连罗依伦,也没心思唤他留下说话了。

    也是怕,得了他的冷言冷语。

    正想回房中休息一会儿,一个官员在门外探头探脑地望进来。

    门外侍卫问道:“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那人迟疑说:“小的探的一件消息,不知……公主殿下此刻是否空闲。”

    “若是军情急奏,为何不先报告上级?若不是,你来这儿不就是费事,不如早些回去,省的遭罪。”侍卫答道。

    这人本是随和宁从宫中出来,见惯了皇亲贵胄,待这些小官员也就不太看得起,态度自然高傲些。

    那官员却是不走,只是声音大了些,道:“下官也不知道是不是军情急奏,只是有些蹊跷……还涉及驸马。”

    和宁在屋里皱眉听了,说道:“让他进来说说。”

    侍卫便放了那人进来。

    那官员进来急走几步,隔着老远就跪下道:“下官城守副队长何家序,拜见四公主殿下。”

    来人三十多岁,骨架颇大,却是不够壮健。城守副队长不算什么官员,是战时城中官兵减少,另设的训兵队长。

    和宁打量他一眼,只道:“你有什么话快说。”

    何家序笑着,小心翼翼地说:“公主殿下,小的听闻一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让你进来,就直接说吧。”

    “是是是。那天……驸马见了城外战乱离散的百姓,开了城门,安置在城内流舍,令人细心看顾……”何家序说到此处,抬起头看了看和宁。

    和宁仍不清楚他的来意,也就不动声色地看着,回道:“这事本宫知道。”

    何家序又说:“是。既然这事已经秉过了公主,下官也不多言。只是这帮流民之中,有几位是和晏国百姓通婚的,他们的孩儿也不算晏国百姓……不知此事,公主是否知道?”

    和宁不答,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点头。

    何家序又笑道:“若是公主知道了,下官也是放心了。只是……昨夜这流民中有一人说出一句话来,说是知道晏国不日内就会运抵一批新的火器。”

    “火器?”和宁问,脸上却依旧是沉寂。

    何家序留意她的神色,还是道:“回公主,在流舍中安顿的小兵听来的话,确实是这么说的。”

    若是普通的流民,不会知道晏国消息。不管这火器运来的消息是真是假,在这等时刻,一审起来,就是齐长风放入晏国奸细,而她和宁也脱不来关系。

    这何家序探得这些事,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副队长,不报告上级,居然也敢来说这番话。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这是要治齐长风?还是目标是自己?无论处了何事,齐长风她都是要保的,难不成,就是为的构陷自己么?这又是谁指的意?

    和宁气恼,抚着额头,发现又隐隐作痛起来。她说:“何大人,既然你知道了这事,本宫就让人请监军过来分说。”说完冷冷看着他。

    不管他背后是谁,她就是保了,等着你回应。

    何家序一愣,却又笑道:“公主误会了,小的不是想让监军为难。这事……小的就是来上秉监军的,没想到……监军不在此处。小的,是真心想为公主做事。”

    和宁听了,脸色这才慢慢和缓下来。

    这人是想到这是件功劳,想要来巴结自己么。莫非,方才就是多想了?这疑心,真是伤神……

    和宁这般想着,便说:“既如此,你寻来那个小民,去见监军。”还是不可放松警惕。

    “是是是。”

    和宁见了他的谄媚笑容就觉得心烦,道:“下去吧。”

    何家序连连点头,退了下去。

    和宁又抚着额头,细月上前,替她轻轻按着。

    和宁小坐一阵,这才舒缓了些,刚要起身出门,却又一个小官员在外急急大叫:“我有事要见公主,快让我进去。”

    和宁皱眉,脸色一沉。这回是真的气恼了,烦心事一桩接一桩,不得安生。

    细月一见她神色,心下了然,便疾步拦在门前,急说:“公主和气,你们就不守规矩了不成?大喊大叫的做什么。”

    那小官员一怔,呆了呆,说:“下官……下官崔允石有急奏,事关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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