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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生死较量

    唐宗周已经认定,夏震山是一定会来救援杨天保的,因此,他特意下令如果发现共和军派人突围送信,不要阻拦,放他们走,就是要让夏震山知道自己的部队被包围了。

    为了迎击夏震山的援军,唐宗周也做了一番周密布置,他准备一旦发现敌军来援,就将大部分兵力都埋伏在半路上截击,争取将敌人的援军击溃,实在不行和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也可以,反正共和军方面兵力有限,一旦损失过大,就无法支撑了。

    与此同时,唐宗周还加紧了对进贤县的进攻,争取在敌人的援军到达前将其消灭。他命令罗清皋指挥部队向着进贤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但是杨天保所部的抵抗之顽强完全出乎唐宗周的预料。杨天保手下的人马面对着强敌的进攻十分沉着勇敢,他们用火器和弓箭十分精确地射杀着进攻的忠孝军,让忠孝军尸横遍野。打了三天之后,共和军的火药基本告罄,但他们依然顽强地在抗击着。他们用石块,滚木,热油这些古老的方法来杀伤忠孝军,一旦忠孝军冲破了城垣,他们就勇猛地展开肉搏,让忠孝军始终难以逾越城墙。而且,到了晚上,共和军还经常派出小股部队偷袭忠孝军的营垒,搞得忠孝军难以安歇,一片慌乱。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五天都过去了,一直打了十天,忠孝军还是无法打进城去。相反,自己在城下的损失越来越大,仅仅阵亡的官兵就有一千多人,还有数千人身负重伤,无法再战,唐宗周吃惊地发现,自己的人马已经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杨天保真是带兵的奇才,我朝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啊!”

    更让唐宗周奇怪的是,夏震山的援军始终不见踪影。他们要是走陆路,十天早该到了,走水路会更快,但他们在哪儿呢?正在这时,来自武昌的一份十万火急的军书送到了唐宗周的面前,原来,这是额勒登保派人送来的,书中说道:逆贼夏震山以十万之众兵临武昌,请唐大人赶快派兵援救。

    唐宗周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夏震山竟会舍弃了杨天保不顾,带领全军去攻打武昌,在他的身边连国杰、汤守谷也都是一脸的困惑。唐宗周想了半天才一拍桌子叫道:“夏震山这是要和我‘兑子’啊!他想拿一个杨天保来换武昌城和数万绿营兵,他肯定是觉得这样他赚了。不过,我愿意和他兑换,一座武昌城算得了什么?那数万白吃饭的绿营兵又能算得了什么?我能歼灭杨天保这一支罕见的精锐,就算是奇功一件了。”

    汤守谷说:“武昌如果有失,朝廷只怕也会怪罪大人你的,额勒登保他们更要连篇累牍地弹劾你,说你的坏话了。”

    唐宗周冷笑了一声:“他们爱说什么就去说什么好了,我当初情况危急的时候他们怎么连个影都不见?现在想起来向我求救,早干什么去了?不用管他们,反正他现在也没权给我发号施令了,咱们接着打咱们的进贤县。”

    正在这时,忽然仆役来报:“方大人回来了。”只见方佩纶满头大汗地匆匆走了进来,一进屋就说:“真不容易啊,这几门大炮总算给运过来了。”

    原来,因为对进贤县的进攻始终不能奏效,唐宗周便要方佩纶到抚州去把几门刚刚铸好的大炮运过来。清代不会制造轻便的野战炮,火炮的威力全靠其本身的重量来衡量,这几门三千斤大炮威力不小,但运输起来却困难重重,当时没有起重设备,更没有汽车和公路,全靠着牛车和人力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进,因此能够运过来实属不易。

    唐宗周见大炮运来了,十分高兴:“这下好了,有了它,就能把进贤的城墙给轰塌了。星羽,你再辛苦一回,把大炮都运到城下,架好炮台,准备开火。”方佩纶答应一声就去了。唐宗周沉吟了一会儿,又对连国杰和汤守谷说:“这个杨天保实在是个人才,如果让他死于乱军之中实在可惜。我和他也算是有一番缘分,很想派个人过去劝降,不管他到底降不降,我总要仁至义尽的。”

    汤守谷和连国杰都表示愿意去劝降。唐宗周笑道:“这次我看就派栋才去吧,你年纪轻,应该多历练历练。而且听说杨天保身边有个女军师叫傅雪莲,年方十六岁,曾在南昌城头说得洪亮吉大人哑口无言,栋才呀,你不是一向以口才自负吗,不妨去和这个小女子比试比试。”

    连国杰说:“请老师放心,我作为您的学生绝不会折辱了您的脸面,绝不会让那个小妖女占据了上风。”

    于是,连国杰拿着一封唐宗周写的书信,来到了进贤县城下,高声呼喊请求进城。由于共和军已经将城门用沙袋堵死了,因此,只好用一个吊篮把他提上了城头,而他的随从则在外面无法进入。

    连国杰从吊篮里爬出来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城墙上下有众多的共和军将士们正在忙碌着,他们在搬运滚木擂石,加固城墙工事,从他们的神情上看不到恐惧、忧愁或是茫然,虽然他们都绷着脸在那里忙碌着,但是神态却都很从容,好像并不是在进行着激烈的血战,而是正在自己的田地忙活着什么。

    连国杰仔细地看着共和军将士们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发现一些伪装和破绽,以此来证明这是杨天保故意摆出了给他的看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共和军的战士们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自然,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这让连国杰十分吃惊,他吃惊的是:已经打了十天了,共和军的士兵们在精神上并没有垮,依然士气旺盛,由此可见这支人马真的是精悍异常啊。

    这时有人引领着他来到了城内的县衙所在地,这里就是杨天保的临时指挥部。指挥部里的人进进出出,往来不息,大家虽然都步履匆匆,但是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连国杰来到了县衙的正堂,只见这里原来坐着县太爷的地方大剌剌地坐着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美貌少女也坐在那里。

    带连国杰来的义军士兵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杨师长和傅军师。”

    连国杰忙一拱手:“杨师长,傅军师,久仰久仰。在下是江苏布政使唐宗周大人手下的游击,鄙人姓连,名国杰,此次奉唐大人之命特来拜见阁下。”

    杨天保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连国杰从袖筒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微笑道:“唐大人说了,他与杨师长曾经有过一段缘分,蒙杨师长照顾了多日,因此心中始终无法忘怀。如今进贤县已经被我忠孝军团团包围,唐大人有几句肺腑之言特意让我来转告杨师长。”

    说到这里,连国杰停顿了一下,留心查看了一下杨天保和傅雪莲脸上的神情。杨天保和傅雪莲脸色如常,并没有丝毫变化,杨天保说道:“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好了,我在这儿洗耳恭听就是了。”

    连国杰说:“这是唐大人的书信,唐大人要说的话都在上面。”说着,将书信递了过来。傅雪莲一把接过了信,打开看了看,对杨天保说:“唐大人在这信上说,想当年他和你有过一段交情,当时你把他照顾得很好,他一直很感激,因此今天想要劝你投降。只要你投降了,他保证向北京那爷俩儿保举你,让你接着当大官,享受荣华富贵——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就不直接给你念了。”

    杨天保说:“你直接给我念,我就听不懂了——唐大人最近身体可好啊?”他把脸转过来对着连国杰说道。

    连国杰说:“很好,很好,唐大人没事的时候就夸你杨师长,说你是世上难得的人才,说我们这些给他当弟子的,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人有才华。”

    杨天保哈哈一笑:“我连字都认不全,哪里有什么才华,唐大人的夸奖我可不敢当。不过,我倒是听说唐宗周唐大人却是才华盖世的大才子呢,我看还是麻烦你给我带个话过去——我不会写信,只能用嘴来说了——你回去见到唐大人就说我也想他,总想着当初他在我这里做事的样子。奉劝唐大人还是投降到我们这边来吧,我也保证向龙大总统推举他当个大官,不会埋没了他。”

    连国杰说:“想不到杨师长也很诙谐,不过如今咱们是在打仗,到底谁比谁强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如今杨师长已经被我们团团围困在城里,插翅难飞,更重要的是,你所期盼的援军迟迟不到。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到吗?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们的夏副总统已经指挥着大队人马去攻打武昌了。按照我们唐大人的说法,这叫做‘兑子’,你们夏副总统要拿你这个棋子来兑换我们武昌那个棋子。杨师长,你已经是被抛弃的废棋子了,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坚守?还是多为自己做些打算吧。”

    杨天保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阴云,他一直在苦盼夏震山的到来,但是已经十天了他还是不来,这让杨天保十分诧异,如今连国杰告诉他夏震山去武昌了,这让杨天保心头一震。他不能迅速判定连国杰说的是真是假,因此依旧不动声色地说:“我早就为我自己打算好了,那就是要为了共和国血战到底,直到推翻了你们那个满清朝廷为止,你回去替我谢谢唐大人的这份好心吧。”

    连国杰说:“杨师长,实不相瞒,今天我军刚刚从抚州运来了十几门三千斤大炮,如果杨师长还要负隅顽抗,那我们的大炮一响,你们这堵碎石头堆的城墙就会稀里哗啦地倒掉,到那时我军蜂拥而入,一切都会玉石俱焚,杨师长,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傅小姐想想吗?可怜傅小姐如此花容月貌,一旦香消玉殒,那是多么的可惜啊!”

    傅雪莲说道:“用不着你在这儿怜香惜玉,有种的你们就带兵杀进来,想让我们投降万万没有可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请回吧。”

    连国杰讪讪地说:“既是如此,二位请多多保重。”说着,他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在共和军士兵的带领下出门而去。

    看着连国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杨天保和傅雪莲都不禁同时跳了起来,口中吐出了同一个词汇:“武昌?”

    “夏副总统去打武昌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是这个连国杰在骗咱们?”傅雪莲喃喃自语一样地说着:“他真的不要咱们了?他真的要把咱们当成一个弃子?不,我不相信,夏副总统绝不会这么做的,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傅雪莲抬起头看了看杨天保,感觉自己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假如夏震山真的没有抛弃他们,那为什么已经十天了,援军还是毫无踪影呢?

    杨天保虽然眉头紧锁,但神色依然镇定,他没有像傅雪莲一样六神无主,而是在冷静地思考着,看不出一丝慌乱或者是绝望的神色,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他那种与生俱来的统帅气质自然而然地体现了出来。这时,忽然有一个团长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进来后小心翼翼地杨天保说:“师长,听说夏副总统带兵去打武昌了,不来援救咱们了,是吗?”

    杨天保把眼一瞪:“你听谁说的?”

    那个团长说道:“就是刚才那个清军的来使说的,他刚才出去一路走一路说,很多弟兄们都听到了。”

    杨天保哼了一声:“我应该宰了他!我问你,他说的话你信吗?你恐怕是信了,实话告诉你,我也差不多信了。但是,夏副总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他是在施展妙计,而唐宗周却没有察觉到,因此咱们更要在这里坚守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夏副总统真的那咱们去兑换武昌,那咱们也要坦然接受。咱们是共和军,是发了誓要为百姓打天下的,是准备好了随时献出这条性命的。现在就是咱们把命捐出去的时候了,咱们一定要血战到底,和敌人拼到底,能杀一个是一个,决不能当孬种,决不能给咱们的共和军丢脸!”

    杨天保平时并不擅长言辞,但是如今他心情激愤,竟然口若悬河地讲出了一大套道理,那个团长也听得热血沸腾,激动地对杨天保说:“师长,你放心吧,咱们就是死,也要多赚清兵几条性命。”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进来报告:“师长,敌人正在架大炮,炮台都快修完了,正在往上运呢……”

    却说唐宗周见杨天保宁死不降,便下令架起大炮,向着进贤县的城墙猛轰。只见十几门大炮一字排开,发出了炸雷般的轰鸣,一排排炮弹呼啸着飞向了进贤县那简陋的城墙。这些炮弹都是实心的铅弹,破坏力十分惊人,而且都是对准了一个地方集中轰击,因此,那城墙很快就顶不住了,虽然后面有很多共和军战士不停用沙包来加固,但也无济于事。在炮弹的打击下,城墙还是一点点地倾圮了下去,最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在城下的罗清皋见此情景便将令旗一挥,大声吼道:“冲啊,冲进去啊!城墙到了,大家冲进去啊——”

    忠孝军的士兵们像潮水一样扑向了那个缺口。当他们冲到缺口处时,共和军的士兵们把手中那些用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火药制成的炸药包和土炸弹都拼命地抛了出去,缺口处立刻一片轰鸣,伴随着刺鼻的硫磺气息,忠孝军的士兵们发出了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数不清的尸体倒在了城墙缺口处,尸体都堆成了一座小山,鲜血像汩汩的山泉一样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余的忠孝军士兵不敢再战,掉头就跑,然而,在他们的身后,罗清皋带领着由一批军官组成的督战队正等着他们。督战队一字排开,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口雪亮的钢刀。罗清皋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不许退,退后者死,谁敢再退,这就是下场——”

    说着,他手起刀落,一刀就把一个跑到自己眼前的士兵砍翻在地,其余的督战队军官们也都纷纷抡起大刀,向着后退的士兵砍去,霎时间在他们面前倒下了一大排尸体。这样一来,忠孝军的士兵再也不敢后退了,只能再次向着城墙的豁口冲去。

    此时,把守在城墙豁口处的共和军士兵们再也没有火药了,他们只能拔出刀剑和忠孝军的士兵展开了肉搏,然而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渐渐地难以抵御蜂拥而来的忠孝军士兵,在这时,罗清皋又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光着膀子,带着一批士兵凶猛地冲了上来,结果,共和军士兵实在是无力支撑,城墙就这样被忠孝军给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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