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游戏小说 > 重回一八〇〇年

正文 第十章:查禁白莲教

    乾隆皇帝关于查禁白莲教的谕旨不仅让和珅感到开心,而且让湖北、四川等六省的大小官员们都感到十分开心。

    当然,湖广总督毕沅可能要除外,毕竟他的顶戴花翎被摘了,圣旨里将他严厉申饬了一顿,吓得他连连叩首,口称“臣罪当诛”,浑身上下冷汗直流。他一边磕头一边心里想:这次又要给和中堂好好地孝敬一笔了。

    其他的大小文武官员则都很开心,为什么开心呢?当然与和珅的理由是一样的,大家又有了挣钱的机会了。因此,当各省督抚衙门将严厉查禁白莲教的谕旨行文下发给各级官员时,大家可谓是雷厉风行,闻声而动,各府、州、县衙门所属的监狱里一下子就人满为患,塞满了所谓的白莲教徒。

    这些囚犯里面,有的确实是白莲教徒,但更多的根本就是无辜的百姓,这些无辜的百姓就是各级官吏此次发财的提款机,是他们故意抓进来以便敲诈勒索的,你说你不是白莲教徒、你是冤枉的是吗?你想赶紧出去是吗?那好,拿钱来,今晚从后门把银子给老爷送来,明天咱就放人。

    不仅各级大小官员如此,就连下层的差役、捕快乃至地痞流氓无赖都趁此机会大发横财。他们如狼似虎、欺压良善,看谁不顺眼就说谁是白莲教徒,就要抓进衙门里去,逼着你拿出银子来消灾。更有无数贫苦的百姓实在拿不出赎身的钱财,结果就被充数当作了所谓的白莲教匪关进监牢里,每日里遭受着板子夹棍的严刑拷打,痛苦莫名。就这样,乾隆皇帝一道谕旨,给川楚六省的百姓平添了无数的血泪,无尽的灾难。

    湖北省郧阳府均州知州孙修福是缉拿白莲教劲头最足的官员之一。当他拿到上司的行文之后,高兴得脑门子都要乐开花了。他家几代人都是贩桐油的,到他这辈发家了,于是他就想买个官做。在清朝,卖官鬻爵是合法行为,在康熙、雍正年间,对于买官还有所控制,一般卖出去的都是无实权的候补官员,但到了乾隆末期,卖官鬻爵开始泛滥成灾,各类现任官员也大肆拍卖。孙修福便花了一万三千两银子,买了个均州知州的顶戴。

    均州这个地方并不富庶,和本省的武昌、荆州等地完全没法比,但孙修福管不了那么许多,他是个商人,花出去的钱必须连本带利全捞回来才行。为此,他三管齐下,使用三套办法疯狂地捞钱。

    第一种手段便是利用收取税赋的机会压榨百姓。按照清朝的法律:摊丁入亩,永不加赋,也就是说清朝的田赋是固定的数字,永远也不会变化;到了雍正年间,又实行“火耗充公”,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清朝的各级官吏无法通过提高田赋的数目来捞钱了,看起来应该是蛮不错的一项制度,老百姓的利益好像不会再受到贪官污吏的侵害了。

    然而,只要清王朝的封建**制度依然存在,那就根本无法消除各级官吏的**行为。大小贪官们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自有新的办法来盘剥百姓。

    比如,当时很多百姓都是用粮食等实物来缴纳税赋的,这样官员们就有了发财的机会:你交的粮食我们必须把它运到上级的官仓里才行吧?可怎么运呢,总不能让老爷我自己去背粮食吧?我当然应该雇人雇车来运输才对,那么这笔运输费由谁来出呢?当然是你,所以请你多交一部分粮食,以此充当运输费。这个便叫做“浮收”。

    还有的百姓在交赋税时因为没有银子,交的是铜钱,清王朝那个“永不加赋”的固定数目字是用银子来度量的,而银子与铜钱之间的比价又是经常波动的,这样一来,官员们就又有了发财的良机。当百姓们拿着铜钱去交税时,在官员那里银子与铜钱的兑换率就永远都会比市场价高出许多,具体高多少就全看官员们的胃口了。这个被称为“勒折”。

    “浮收勒折”便是清代地方官吏们用来盘剥百姓、贪污中饱的常用套路。

    对于孙修福这样的官员来说,常用的浮收勒折等手段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因而除此之外,他还有两套别的手法。他的第二种手法便是打官司。古代的中国百姓向来对去官府打官司敬而远之,轻易不会去衙门诉讼的。孙修福便有了新的发明创造,他雇佣了一帮地痞流氓,到处惹事生非,主动挑起事端,然后到州衙门里告状。无赖们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说某某人欠他的钱,求老爷做主。在中国古代,是没有刑法民法之分的,像债务纠纷这种民事诉讼,官府也可以抓人;而在当时,又没有羁押时限的规定,官府把一个犯人想关多久就关多久。这样,当流氓无赖们状告某人欠钱时,孙修福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被告抓起来,关进牢狱,直到被告家里拿钱来疏通,他才会放人。如此一来,这些地痞无赖就在孙修福的庇护下,在均州城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到处敲诈勒索。均州城里的一些无权无势的小商贩、小业主都倒了大霉,他们几乎没有不被流氓们敲诈过的,人人叫苦连天,但又无处伸冤。因此,大家都对这个孙猴子恨之入骨。

    孙修福的第三套手段便是和州里的一些豪强劣绅联手,巧立名目,勒索百姓。王益之就是他的亲密合作伙伴之一,两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商量出各种的鬼名堂,像什么修烈女祠啊,什么修关帝庙啊,什么祈雨祭河神啊,这些名堂都要百姓捐钱。王益之派出家丁挨家挨户地去敛钱,谁敢不交就拳脚相加,甚至明抢明夺,孙修福则在背后给王益之撑腰,要是有人敢到州衙来告王家,一律都是诬告良民,孙大人将大刑伺候。而事后,王益之自然会拿出一笔丰厚的酬劳送给孙修福。

    虽然这样三管齐下,但孙修福还是嫌钱来得慢,每天都琢磨着怎么能更快更多地捞钱。现在,这份查禁白莲教的上谕来的可真是时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孙修福高兴坏了,他赶紧把州府的同知(相当于副州长),以及各位推官、典吏,三班六房的管事衙役,还有衙门里的师爷、书办都找来,大家聚在一起开会。

    孙修福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的圣谕已经下来了,要严厉查禁白莲教匪,此事不可轻忽,一定要把本州的教匪缉拿干净,咱们……”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进来报告:“十里坪镇的举人王老爷有急事求见。”

    孙修福一怔,心想:“他来干什么?”又一想:“肯定和白莲教有关,这家伙恨透了白莲教了。”于是,他便说道:“快请。”

    王益之带着儿子王延恩、王延泽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一拱手:“孙大人,列位大人,在下打扰了。诸位大人是不是在这里商议奉旨查办白莲教的事?要是这样的话,就不用在这里多费唇舌了。白莲教的那些大头目都是谁、在哪里我全都知道,孙大人你快派人和我一起去,我带着你们去抓他们。”

    孙修福说:“王兄不必着急嘛,先坐下,慢慢说,来人,看茶。”

    王益之说:“孙大人不必多礼,咱们还是快些出马去拿人要紧,万一那些教匪们听到风声逃之夭夭可就不妙了。孙大人你听我讲,混元教的大头目宋一真现在就在城西三十里的孟家楼村里,另一个大头目马清峰则在孟家楼旁边的小李庄;还有那个自然教的教首龙汉青,他现在仍在我们镇外麻姑山的灵爪观里。要快呀,趁此良机,快点把他们一网打尽。”孙修福却连说:“不忙,待本官先升堂再说。”王益之急切地连声催促,州衙的议事厅里登时变得闹哄哄的。

    在这一片喧闹声中,没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谭师爷悄悄地站起了身,对身边一个典吏说:“我去解手。”然后,便离开了议事厅。只见他离开了议事厅,悄悄地穿过两道门,回头看看见四处无人,便一闪身,走向了州衙的侧门,从那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向着对面一个修鞋的摊子走了过去。

    他走到那个摊子面前,只见有一老一少两个修鞋匠正在那里忙活着。谭师爷对那老修鞋匠说道:“我要你修的鞋补好了吗?”

    那老修鞋匠一见是谭师爷,忙说道:“补好了,补好了,您看看,跟新的一样。”说着,把一只布鞋递了过来。

    谭师爷拿过鞋,一边掏钱一边四处看了看,俯下身低声对那老修鞋匠说了几句。老修鞋匠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谭师爷给的几个铜钱,然后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爷您走了?有事尽管吩咐。”

    谭师爷拿着鞋走了,那老修鞋匠却对小修鞋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收拾起修鞋摊子,急匆匆地向着州城的大门走去。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