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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抽丝剥茧

    “你说的可是真的?”

    “姐,我就是骗别人也万万不敢骗你呀!”那国舅说的眉飞色舞,转念一想却心头一虚,他倒真骗过自己的皇后姐姐来着。但抬头一看,那拉氏并无追究的意思,索性略过这茬继续道:“我是说真的,那模样,那姿色,那身段儿,啧啧啧,茹古涵今里那位主儿算绝色无双了吧,这个还更在她之上。而最令人称奇的,是她还身带异香,啧啧啧,闻着都叫人**夺魄啊!”

    那拉氏啪的一声拍了桌子,“还带异香?那不就是个妖孽?!”

    那国舅急忙劝慰,“姐,你管她是人还是妖,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就得了?那容嫔娘娘的底细,你叫我去查,我也摸清楚了。这趟调兵,随着兆惠回京的官将委实不少。虽然兆惠嘴巴严又得皇上宠信,没叫我问出什么来,可架不住他底下人胆小,好歹也得忌惮我国舅爷这块招牌啊?那些兵将都说了,那容嫔娘娘本名霍青桐,绰号翠羽黄衫,在回疆大漠上是一呼风唤雨能令鬼哭神嚎的主儿,她杀的人,比你弟弟我逛过的窑子都多!你叫我派人去刺杀她,这这这,这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嘛!不过你也别着急,这女人对付女人啊,有的是招数,犯不着喊打喊杀的。你弟弟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最晓得男人的脾性,今儿个他宠你爱你把你捧在手心儿上,明儿见了旁的别的更好的,立马就把你抛在脑后了。你说说,还有什么能比自己亲妹子夺了自己的宠抢了自己的风头,更叫人恶心气闷几欲抓狂的?”

    皇后娘娘是女人,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滋味儿。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其乐融融,不过是后世男人编出来自娱自乐的把戏罢了,若别的女人,她还能容忍则个,要是自家姐妹抢了自家男人,还不得呕的吐血?那拉氏倒觉得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弟弟,难得有如此绝妙的主意,只是肚子里,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你说说,这姑娘是个怎么样的货色?哎,她不会跟她姐姐一样精明,把皇上牢牢绑在自己身边吧?哼,那我岂不成了前门拒狼,后门引虎?”

    “这我打听了,那姑娘傻了吧唧呆了吧唧,最是好骗不过,除了一张脸蛋儿,几乎是一无是处。其实吧,她要真有心计能把皇上缠住,那倒还好了。老话怎么说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姐,咱就是渔翁啊!”

    那拉氏白了他一眼,眼角却含着笑。恩,倒是条好计,也是把好刀。既然那回子首领都进了京,这事儿就更好办了。到时候她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计策已定,忽而又想起一事,她问道:“哎,你去和珅府上,可有其他收获?那事儿,他可愿帮忙?”

    一提这话,那青反而愤愤了,“和珅那老狐狸,平时招摇过市嚣张的很,一遇到正事儿反倒夹着尾巴胆小如鼠了。我不过托他办件小事,他就给我装傻充愣的推三阻四,呸,爷非要求着他不成?没有他,爷一样照办!”

    “你可别轻举妄动,”那拉氏遇到弟弟的事儿反倒谨慎了,“那陆润泰了不起也不过就是个四品官儿,错判就错判了,上吊就上吊了,当得什么?就算皇上真查起来,还有我替你顶着呢。我就不信,他还能下旨砍了你的脑袋?他若真敢如此,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大清朝出了位断发的国母,他脸上好看吗?!可是这尹继善就不同了,雍正元年进士,入仕六年便做了封疆大吏,我听太后提过,不但皇上器重他,连先帝爷当年都对他另眼相待。他母亲原本不过是大学士尹泰府上的一名侍妾,尹继善发迹后,先帝爷却封了他母亲一品诰命,是何等的风光荣耀。这事儿既然已牵扯到他,你就不要再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蹦了,好歹那姓陆的丫头手上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纵然有,哼,本宫也不怕!”

    那青点头应是,心里却另有盘算。尹继善算什么,不过是一品大员,他大,还能打得过王宫贵胄去?那姓陆的不过是四品小官儿,闺女还敢找皇上告御状?好,你有后台,我身边就没人了么?哼,看看是尹继善能帮你搬倒了舅爷我,还是舅爷我,嘿嘿嘿……

    被那拉姐弟惦记着的两江总督尹继善,此刻却身处纪晓岚的阅微草堂之中,向天底下最大的那位主子阐明一切。

    “如此说来,倒是有人觊觎陆家祖传宝物,蓄意设计陷害了?只是那陆姑娘住在草堂已多日,若她真有证据证词,为何不向朕,或者纪先生透露?”乾隆爷心知这“有人”就是指的时任苏州巡抚的那青,但那好歹是皇亲国戚自己小舅子,若说出来还真是面上无光。索性就顺着尹继善的话,称其为“有人”。

    “皇上,微臣替陆姑娘告个罪,也请您体谅她一番苦心。当日下旨查办的是您,定了陆润泰罪名的也是您,她纵然一心要为父伸冤,可也,可也怕皇上碍于面子,不肯翻案啊!”

    陆润泰原任苏州道台,是四品官员,按大清律例是要皇上亲判的。不过当日那青的准备很充分,就证据证物看来,陆润泰确实罪行确凿。乾隆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朕倒却有疏忽,罔顾奸佞陷害了忠良啊……”

    这冤案错案,自古以来便无可避免,除非世上没有争斗,朝中不分党派,若不然皇上一人,如何能兼顾天下。尹继善叩首道:“万岁,现在还不晚!”只要能替忠良洗刷冤情,能将奸佞绳之以法,就还不算太晚。

    乾隆提了提精神,复又问道:“依你所说,为财而生陷害,只需细审一遍当日证物证人,追查陆家被查封后财物踪迹,或就可真相大白了。但你曾言,此中另有干系,是,指的何事?”

    尹继善略微沉吟,此事干系重大,倒不是他缺少捐躯为国的忠心,只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幕后何人、所图为何啊。不过,提醒皇上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即便因此卷入什么风波,却也顾不得了。“皇上,臣请您将陆姑娘接入京,不仅是为了替陆润泰伸冤,还因陆姑娘曾想臣偷偷言及,陆润泰生前留下了一本账册。”

    “账册?”乾隆问。

    “不错。陆润泰是因挪用粮饷而被问罪,臣也曾查过相关账目。苏州乃鱼米之乡,产粮丰盛,而陆润泰任职期间粮饷发放的数量,却还不及他收上来的三分之一。臣曾找人专门研究过存在苏州府衙的那本账册,不管是记账手法还是笔迹或者顺序,都十分像是伪造的。陆润泰如果是被冤枉的,那就一定还有这么一只老鼠,将这大批的粮饷搬到了别处。”

    “那,陆姑娘手中的账册……”

    “陆润泰正是起了疑心,将真正的账册手抄了一份,其中入库者为何人,出库者为何人,记录的一清二楚。而臣想,正是因为他这份疑心,将他送上了黄泉路。”

    “难道他不是自杀?”

    “一个正值壮年,学富五车为官又不迂腐,堪称前程似锦的四品道台,为何要自杀?纵然皇上判了他的罪,那也不是死罪,并非非死不可,他手上有这本账册,难道还怕等不到翻案的一天么?再者说,他若想死,又何必去抄这本账册?!”

    乾隆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若真如尹继善推断,此事的干系何止重大?粮食是什么,是给人吃饭叫人活命使人有力气的东西。若贪污的是财物珠宝,转手一卖,便得了元宝银票,换成天大的好处。可粮食呢,这么大一批粮食,往哪儿卖,卖给谁?谁又会需要这么大一批粮食呢?除非,他有许多人要养活,除非,那是一支……

    “燕城的柳太夫人倒卖的便是赈灾之粮,还有积香庵了凡,后宫捐款捐出来的那批粮食,也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屏风后忽然发出的人声,倒把尹继善尹大人吓了一跳。他以为,这房中就万岁爷跟自己两个人呢。

    乾隆爷微微一笑,“你出来吧,尹大人也不是外人,朕还想着,命他做你的册封正使呢。”后妃自然是不易接见外臣,可他的青儿本就不是一般人,这万里河山他都愿与她一齐徜徉,又何况这区区一方厅堂乎?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即衣袂摩擦,自屏风之后转了出来。“尹大人。”

    尹继善知道能参与此事的必乃皇上看重之人,而且听那声音还是女子……他躬身施礼,态度既是谦逊,随即缓缓抬头。

    “啊!”一贯稳重的两江总督竟也猛然惊呼,瞠目结舌的望着霍青桐。

    “怎么了?”霍青桐很是不解,她扭头询问乾隆,这位爷也是一脸纳闷。

    “尹大人,尹继善?”乾隆出声呼唤。

    尹继善恍若初醒,急忙叩首告饶:“臣该死,臣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其实也没多大的罪,又没人受到惊吓,乾隆爷只是疑惑罢了,“尹大人何故如此?”

    尹继善抬头回话,忍不住又瞧了霍青桐两眼。其实看这女子容貌和她跟万岁爷之间神态,即便此刻不是宫中女眷,将来也必定是的了。如此窥视宫中贵人,实属不该,可尹继善却又忍不住,“只因,只因这位姑娘的容貌,实在像,实在像一位下官熟识之人。”

    霍青桐眨眨眼,心说不会吧,这么狗血的戏码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姑娘,你长得好像在下一位故人”、“姑娘与在下青梅竹马十分相像”、“见到姑娘容颜,真是恍如隔世,如在昨天”神马神马的,这台词多熟悉,多狗血,多天雷滚滚!哪个才子佳人的剧本里没有?哪部古装言情剧集里会不出现?

    连乾隆爷也十分配合的问了一句,“像谁?”

    只是尹继善的回答,却叫面前俩人俱都虎躯一震。他说:“姑娘容貌,实在像极了下官生母。”

    “噗!”霍青桐不幸没憋住,笑出了声。好嘛,我以为是狗血言情剧,没想到竟然是伦理大戏。像你母亲?那真是,真是……

    万岁爷也差点没绷住,咳咳,朕的青儿若像你生母,那朕不就成了,嘿嘿……不行不行,这样想不厚道,不厚道啊!朕怎能如此对待忠臣良相?!乾隆爷清了清嗓,解释道:“这位是,朕的容嫔。”

    尹继善闻言急忙再行礼,皇上的妃嫔,自然是不能再细瞧的了。但奇怪,为何,天下间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尹大人无需如此多礼,咱们还是继续谈谈那粮饷挪用之事吧。苏州、燕城、积香庵,莫非这之间,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积香庵往东不到五里,便是郑家庄。”

    郑家庄,行宫,王府,曾被太祖皇帝赐给废太子,和硕理亲王弘晳住过的地方。他在乾隆四年便因谋逆案件,被夺了封爵,除了宗籍,终生幽禁在毗邻皇城的景山东果园内。乾隆七年,卒。

    那么在他死后,又有谁,用过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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