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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九十五)

    <li>  “林,不要再讲了!不要……”此时,我真的没办法再听下去,许久郁积起来的情绪,在此时找到发泄的途径。显微镜下的我们,都显得那么面目狰狞而不可理喻。

    “渺渺,告诉我,你第一次离开我,是不是看透了当时我内心的卑鄙、龌龊?特别是我把那张汇款单据放到你面前时,做再次的交易行为时?”林抓住我的胳膊,不停地追问。我站起身来,想离开。既然已经猜到了,何必再讲出来呢。

    看来,当时我的直觉没有欺骗我。

    “不要再逃避,等我把话说完……”他空空的酒杯重新放到茶几上,昏暗的灯光下,一瓶新的红酒被重新开启,浓郁的酒香再次飘满整个客厅。“你会醉的。”我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手臂上。林受男微笑着回头,示意,“这点酒,灌不醉我。”

    今天一口气说这么多,他已经醉了。

    “今天我总算明白,你第一次为什么离开。”砰的一声,酒瓶被轻轻地打开。殷红的液体顺着酒瓶欢快地跳到酒杯里,有一滴,不安分的一滴,溢出杯子,洒在茶几上。

    “直到你离开后,直到你那么真实地想嫁人的时候,直到我心痛得轻轻跳一下就感觉到痛的时候,我才发现,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子,不是那种为了钱可以跟陌生男人上床的那种女人。但我的发现太晚了。发现你并不爱钱之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你爱钱,我还可以恬不知耻地用钱把你留下。你一旦不爱钱了,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下来……”

    ……

    “我真的对你太坏了。即使是第二次,你去戴维斯酒店去找我的时候,我并没有为我们的将来做任何的打算。我当时只是希望你能再次怀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然后被发现,这个孩子不是你未婚夫的,最后,你的婚就再也结不成了……我是不是心机很重,老谋深算?”林受男自嘲着,酒杯中的液体也随着他的手,左右起伏起来,“你那次离开,应该是为了他吧?”

    我轻轻地点点头,“我去找你,就已经大逆不道了,我不想接着错下去。”身为何向南的未婚妻,我再也不能背着何,跟别的男人做千人唾万人骂的苟且之事。这会增加我的罪恶感,特别是跟林一次又一次走向高/潮的时候,这种罪恶感就更加严重。

    “好,就算是这样吧。那最后一次呢?你明明答应了跟我在一起,也答应了去国外,为什么到关键时期又逃走了?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当时,你跟何向南完全扯清了关系,而且你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林受男迷惑的眼神中全部都是问号,“难道是因为我跟周陵容的绯闻吗?我本来打算跟你讲清楚,但又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当时,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在我眼里,她跟一个男人没有什么区别!还有什么原因呢?简妮?你是在恨我不敢承认简妮是我的女儿?”

    听到他说简妮,我的精神提了提,当时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那不是恨,也不是怨,更多的是无奈和辛酸。我被林养在外面也就算了,可是简妮,简妮是他亲生的,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待遇,我始终不明白。

    “这件事,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复杂。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林氏集团、林受男、简妮,甚至你,百害无一利。对我们来说,攸关生命、声誉的事情,在媒体眼中只不过是娱乐大众、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私生女,多么敏感的话题,一旦承认,他们会一直追究下去,追究下去,最终还会追究到你那里去,代孕的事情也会全被抖出来,以前我所做的一切,可能会因为这件丑闻,对不起,请允许我用丑闻这个词来形容整个事件,全部付诸东流……这太可怕了!”

    我似乎从来没有他那么思虑周全,听了他的解释,当年的遗憾才稍稍缓解。“相信我,在最合适的机会,我会承认简妮的血管当中,流的是姓林的血液。”

    林受男一双眼睛看着我,充满被信任的期待。或许喝了酒的缘故,或许是最近睡眠太差,那眼中满是猩红,连眼珠都是红的,“那你最后一次,究竟是为什么离开呢?”他这个问题,第二遍被问起。

    “林,你还记得何何向南出车祸那次吗?”我把在机场何向南他妈对我说过的话,重新讲给他听。林许久没有讲话,他望着我,就那样望着,我想他是不是也感到愧疚了呢。那对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就因为我们两个人的缘故。

    “你太傻了,”他微微低下头,然后又缓缓地抬起来,“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遍,何向南完全康复了,你没有必要再那么自责。你认为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会对你随随便便说这句话吗?他临出院前,我已经查阅过他的病历单和复检报告,他真的已经什么问题也没有,他的病历单和复检报告的复印件我这里都有,他的主治医生跟我很熟,他在医院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

    听到他这样说,我真的傻眼了。难怪这么年纪轻轻的,跟一群老油条斗法,会赢。

    他这才能,哪天公司倒闭了,不做商人,去中央情报局工作也绰绰有余。

    横亘在我和林受男之间的诸多东西,经过长时间的清理后,感觉清爽了不少。谈了那么多之后,才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仿佛再承载多一点点东西,它就会完全失灵、瘫痪。

    借着酒劲,林受男把压在心头五年之久、想说的东西全部说完了。我认识他那么久,从来没听他对谁解释过什么东西,都是别人在向他解释。所以,听他解释起什么东西来,有点费劲。偷偷瞧一眼时钟,铛铛铛铛已经指向了午夜两点。林受男仍然坐在客厅里,拇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若有所思。

    连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好多次,我以为自己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状态,但更深的打击,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这个极限,使边缘状态在新的打击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还将面临怎样的打击,才能到头?无数次困扰我的问题,再次萦绕在我脑际,让我原本超负荷运载的大脑更加疲惫不堪。

    不能再陪林这样熬下去了。我需要休息,休息,休息,去迎接明天更加残酷的未知。看看旁边的林受男,他似乎比我要好一些,但我总觉得他要比我累得多。

    “今晚,陪我好吗?”当我从他身边走过时,林的一双有力的臂膀死死固定住我的胳膊,一动也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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