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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一更

    良久,室内情靡之气未散,旖旎之味未褪。

    叶朗伸长手臂把景媛搂在胸前,大掌还放在她的胸上把玩。

    她似乎已经沉沉的睡去了,刚才真的是累坏她了,叶朗盯着她的头顶许久,只是这般 盯着她,叶朗就觉心软像是能捏出水一般,怎么样都看不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在你的心中怎么爱都不够呢?

    叶朗眼皮微动,声音低不可闻:“景媛….”

    原没想到她会回答,她却软软的应了一句。“嗯。”

    他听见她会用,胸腔不知为何涌动,也不去掩饰也不去躲避,哑着声音说:“景媛,我爱你。”

    她娇娇的回:“嗯。”

    他只觉好笑,她还是睡着了,只是无意识的回应,可他心中还是甜蜜,温暖,满足,万分美好富足于胸,只要拥有怀中这一人,他便已知足了。

    …

    只要拥有她,他便已知足了,这世上万千对于他来说皆是不足挂齿。

    然便是这一点点满足,上天也不愿给他。

    ….

    她眼见微微发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的性格急躁,她应该冲上来怒打他,来发泄对他家人的痛。可她却抿着嘴巴,红着眼眶,这让他心中发慌。

    “景媛…”他叫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应该说着什么。

    “叶朗,我们应该怎么办?”她的声音轻而哑,似乎对他说,也是自己说。

    怎么办?…她问他怎么办,这是她经常问他的话,他从来不觉的这句话这么难,此刻他才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走到她身边。搂住她,身子僵硬。心底酸涩难耐。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他说得言之凿凿,可又有谁能相信呢。

    一边是家人,一边是爱人,两边是无法权衡的。

    她说:“等待一一身体好了,我们再谈谈吧。”

    谈什么?他很想问,掌间是她纤细的腰肢,鼻间是她身体的清香,胸口是她的温软温暖,耳边是她细细慢语,而心中却是卷卷层层冰雪,冰凉透心。

    她说:“我先去看看一一。”

    怀中的人走了,高跟鞋嘀嘀嘀的声音越来越清,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她离去的背影,只看见一个孤单的背影。

    他站了许久,这么久了,还是想不到她口中的怎么办?

    他万万没想到,他千等万等,每一个辗转不眠的夜晚想的就是她回国,他已经为她想好了无数个婚礼的设想,他已经为他们的孩子起了名字,他甚至偷偷地买了戒指,他只差这一步了,为什么没有走到最后呢?

    那么倔强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家人受如此痛苦,她的姐夫,景媛一辈子尊敬的人病死在看守所了,她疼之爱之的外甥女自杀倒在了病房,然他的家人又做什么,他们是助纣为虐,推波助澜,以权压人,那些他憎恨的事情,全部出自他家人之手。

    --------

    自她离开后,叶朗做一个梦,梦中他看见了景媛和一个高大温柔的男子,还有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稚嫩可爱。

    三口之家,幸福至极,惹人羡慕。

    那男子待她极好,他眼露神情脉脉相识,景媛娇羞微笑,还有咿咿学语的幼儿,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就像是他曾经设想的一切。

    他冲出来,拉住景媛入怀,紧紧的圈在怀里,害怕失去,表情焦灼不已:“景媛,我来了。”

    她表情淡然,眼睛不存一丝柔情,漠然冷漠,“叶朗,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可能…在一起了…

    头骨猝然剧痛,从天像是掉下一个网,紧紧地罩住他,漫天的疼痛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他无处可逃。

    胸腔中的酸痛即将破体而出,他吞咽了多次,才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他明明清楚为什么,他只是恨自己为什么犹犹豫豫,为什么当初没有放弃家人随她一起来英国。

    “叶朗。”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来晚了。”

    来晚了….

    叶朗松了手,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站在原地痛哭,想要把心中的痛全部都哭出来,谁知越哭越难受,那泪就沉甸甸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困难。

    叶朗从梦中惊醒,额角汗水密布,呼吸急喘,那梦中的痛竟清晰如故,他捂住胸口,耳边一直回荡着。

    叶朗…你来晚了。

    眼尖发烫,他深知,他是万万不能容忍景媛跟其他男子在一起的,连梦中看见都悲痛难忍,他怕极了,他不想那梦中的景象成真。

    那么爱她的他,怎么能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

    他终是下了决定,他要去英国找她,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她要去找她。

    他订了最快的去英国的机票。他恨不得马上就能看见她。

    他开车前去机场,不停地拨打她的电话,全部都没有人接,他心里焦急,开车时分散了注意力,在一个路口,一个轿车突然闯了红灯,与他相撞。

    嘭的一声。胸口骤然疼痛,他知道周围很嘈杂,很多声音,可他似看不清眼前状况,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见,唯独记得要打一通电话给她。

    电话还握在手中

    他按下每个按钮手都在颤抖,花了极大的力气,到了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他突然希望那梦中的景象能成真,有一个比他还要爱她的人真心待他。

    在等待通话的过程里,如此的漫长,长得能让叶朗把他跟景媛所有的经历一遍遍的想过一次。又是如此短暂,短到来不及再好好想想念念她的容颜。

    …

    他记得有一年两人去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她已露出吃力的表情,脚步慢了下来,可还是逞强,咬着牙跟在他的后面,什么也没说。他看她呼吸急促,每抬一步皆是沉重无比,蹲□子,说:“我背你吧。”她起先是不肯的,但是抵不过他的坚持,伏在了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

    两旁树木错落生长,路上的石子又多,走起来极慢,他背着她却感觉幸福满意,一路的风景皆是无暇顾及,心里,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她,真想一直背下去。

    她的唇贴在他的耳际,呼出的气息萦绕着,小声的嘟囔:“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好像变得笨笨的。”

    他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大笨兔子。”温柔的微笑。“没关系,有我在,变得再笨也没关系。”她露出少女的羞涩:“那你要在我身边,一辈子,不然你的大笨兔子会很难过”最后的三个字轻飘飘传进耳朵,汹涌的情潮一波波的上涌,似要淹没他。

    “嗯,一辈子。”

    一辈子…他答应她的一辈子终是要食言了。

    他不知,原来一辈子这么短。

    ….

    电话通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朗?”

    叶朗眼角微微发红,他还有那么多爱她的话没有说,然此刻话在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情,他的爱,终只能藏于心里。

    “景媛…我不能去英国了,你要找一个爱你的人,生一堆可爱的孩子….你会幸福的。”胸口猝然一痛,情绪波动,心伤沉痛。万没想到,此生跟她最后说的话,却是把她托付给别人。

    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么爱她的人,最后的心愿竟然是让她找一个相爱的人,那个人却不是他。

    “你想去南极冒险,你想去西藏登珠峰,你想去巴西探险…这一切都会完成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答应过她的,然再也没有机会陪她了,他的大笨兔子,以后要聪明点,要好好的。

    “遇见你,是我最美好的时光。”没什么比遇见她,更让他觉得幸福。

    话再也说不出来,眼皮沉重,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的离开。按下了结束通话,恍惚间,又看见了初次见她的场景,她握紧拳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红唇在他面前张张合合,怒气冲冲地指责他,他想,真想看看她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美。

    乏意袭来,叶朗累了,缓缓地阖上了眼皮。

    他不知,他的一生会这么美好,能遇上那样的人。

    他不知,他的一生会这么短暂,遇上了,却没有走下去。

    还好,他陪着她走过了其中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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