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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残酷的爱

    当他们终于走到传说中赵XX的家时,正巧有一辆白色的轿车从门口离开,当车子驶过他们的身旁时,殷宁看见车身上清楚地写着都市频道这四个字。看来是电视台的人,也就是说这户人家一定就是死者赵XX的家无疑了。

    眼看着大门就要被关上,陆羽赶紧跑上去,不过很无语地却被拦在了门外。

    “你们是谁?”关门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怯怯地站在门后面,小手紧紧按住门栓,因为很暗,我几乎看不清她的脸,不过陆羽好像认识她。

    “你是晓晓吧。”陆羽说道。

    听到这句话,小女孩原本怯懦的小脸一下子生动了起来,“你是陆羽哥哥?”

    陆羽点点头。

    就这样,他们顺利进入了赵XX的家。

    走进屋子里,黑漆漆的卧室只有赵妈妈一个人在,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应该是生病了,晓晓走近喊了很多次,可赵妈妈始终都没有回应,晓晓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向陆羽和殷宁耸了耸肩。

    微点了下头,他们识相地出去了。

    走到院子,殷宁粗粗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大的院子,各种生活杂物被胡乱地堆叠在一角,家具很破旧,除了最简单的生活用品外几乎没有什么电器,看得出来,赵家并不富裕。

    “因为哥哥的死,妈妈已经不可能再清醒过来了。”颓然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算是警察来,妈妈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我记得你哥哥以前可是很喜欢打架的。”

    “以前是这样,但自从爸爸去世后,哥哥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好好学习,还承担起了家里的生计,妈妈本来因为爸爸的死已经快要崩溃了,还好哥哥很争气,妈妈的心情才渐渐好了起来。”

    看来晓晓哥哥的死可是压垮了赵妈妈身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啊。

    “会抓到凶手的对不对?”离开之前,晓晓有些不舍地拉了拉陆羽的衣袖,“陆羽哥哥。”

    “很难吧。”陆羽低头看了眼被弄脏了的衣袖后,微皱了下眉头。

    “额?”

    “晓晓,你知道吗?没有仇恨的杀戮从来就是最恐怖的存在。”

    “我不懂,陆羽哥哥。”

    “不懂才是最幸福的。”最后拍了拍晓晓的肩膀,陆羽就这样在晓晓疑惑的眼神中转身离开了。天空很暗,气压低低的,不知为什么,殷宁突然就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说不出的痛苦,很难受。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走出赵家,殷宁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陆羽的手臂,抬头怒道,“她还是个孩子,难道安慰,关怀对你来真有那么难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你的样子究竟有多伤人!”

    “因为这是事实,接受也好,逃避也罢,它依然存在,你应该明白,赵XX的死和我无关。”不着痕迹地伸手,轻扯开殷宁已是捏得发白的手指,陆羽不明白,就因为这个事情,殷宁有必要这么激动?同样,眼下的殷宁更是气愤异常,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即刻刨开陆羽的胸膛,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这就是陆羽,不管别人是否能够接受,他都会非常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修饰,没有婉转,他不在意被害者家属因为亲人的离去究竟经历了怎样艰难的痛苦,他要知道真相,无论如何都要知道,就这么简单。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该不会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吧。”

    “这个...”陆羽没有否认,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扭头看向他们来时的那条泥泞道路,喃喃说道,“带你去个地方。”

    ......

    “在我很小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条大河。”殷宁没想到陆羽所谓的“地方”,竟然就是他们来时的那条土路,眼下他们就站在当时赵冬出事的那个地方,殷宁不懂陆羽的意思,好奇问道,“额?那现在呢?”

    “沿着前头的小溪一直走下去就是当时发现死者头颅的那个小区了,小区就在这个城市的最东角,是尽头了。”

    “不会吧。”殷宁踮起脚尖,指着前头越来越窄的溪流,“前头好像已经被切断了,况且那个小区这么远,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脚下会有水流的声音吗,那条河可是村里唯一的水源,没有人敢将它真的填平,它没有消失,只是被藏起来了。”陆羽边说边向溪水边走去,“水流可以从这里一直延伸到那边的镇上直到被地铁隔开,你知道吗,它只能在城市的边缘徘徊,即使再如何努力,也永远都到不了对岸的繁华,对于他而言,那就是另一个世界。”

    “听上去还真是忧伤呢?”殷宁明白陆羽的意思,“也就是说这里和市区的排水系统是完全隔开的,那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能排斥凶手就一定是住在乡下吧,他也许是在作案之后将尸体抛尸到这里的呢。”

    “这样就太麻烦了。”

    “麻烦?”

    “我说过这不是一场任何形式的有目的仇杀,很有可能,它仅仅只是某人的一部幻想作品,你难道没有发现,赵冬和赵XX出事的那天天气都同样很诡异吗,那么大的雨,如果不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感情,怎么会有人那么兴奋,兴奋到想去杀人。”

    “或许只是凑巧呢,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在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吧。”

    “也可能是某种诡异教会的膜拜仪式,人在极度崇拜,执念,固执地情况下,并不一定就是精神病。”

    “是吗?”殷宁不知道陆羽是因为什么原因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他的语气非常坚定,并且告诉她,只要沿着小溪走就一定会有所发现。

    殷宁没有再说话,于是,他们沿着小溪继续前行。

    “天啊,那是什么?”走着走着,就在1公里外的一个小土堆附近,殷宁突然停下脚步,抬首惊讶地指着一处隐蔽沟渠里的白色漂浮物,尖叫出声。“陆羽,你快看!”

    “看上去似乎是一只人手的残肢。”陆羽走下溪水拿起一看,模模糊糊地蜷缩在一起,早已是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会是赵XX的手掌吗?”

    “如果按腐化的时间来推断,很有可能。”陆羽说完从包里拿出手帕,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掌包起来,放进包里。

    额?这家伙不是有洁癖吗,该不会是想拿回去做收藏吧?因为不太喜欢血淋淋的东西,从始至终殷宁就一直站在岸上默默看着,对于她而言,虽然这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可对于像陆羽这种有选择性的另类洁癖,直到现在殷宁都无法真的去理解,天啊,这也太诡异了吧。

    “我们这么找根本就是在大海捞针,就像你说的一样,赵XX身体的其他部分很有可能就和赵冬一样,早已被吃掉了。”眼看着已经临近小溪的尽头,殷宁扔掉手里的树枝,然后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赵冬的头颅,不过即使发现,大概也已经面目全非得只剩下骨头了吧,等等,或许根本就已经被残忍地毁掉了也说不定。”

    “不会的。”站在殷宁的身旁,陆羽双手插袋地看着面前平静的溪水。

    “额?”

    “我觉得他可能是一个非常害羞的人,他可以损坏身体的其他部分,但一定不会碰头颅,你还记得那个人说的话吗,头颅是被整个切下来的,而且面容还很清晰,如果不是因为被浸泡太久,他一定是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艺术品,你该不会是以为凶手是在祭祀供牲口吧。”

    “什么?”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或许这一次,你是对的。”离开前,陆羽向平静的溪水扔下了一颗石子,“你相信吗,也许凶手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

    三天之后的清晨,殷宁收到了一条短信,“发现一个可疑的房间。”

    短信的语言很精练,不用看号码就知道一定是陆羽发来的,伸了伸懒腰,殷宁回信询问:“在哪里,里面是什么?”

    可惜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也许是没电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要命,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算了干脆去学校问他吧,不过还是要等没人注意的时候才行。这样想着,殷宁拿起椅子上的书包就向外头跑去。

    直到上完第一节课陆羽都没有出现,殷宁掏出手机翻查了一遍收讯时间,天啊,竟然是凌晨三点。

    这家伙该不会整晚都在查案吧,虽然在短信里陆羽并没有暗示自己发现的可疑房间会与最近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可殷宁就是下意识地将它们联系到了一起,想到这里,殷宁的心里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他该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

    不敢继续想下去的她赶紧跑到厕所拨把陆羽的手机,没想到对方已经关机了。

    不知道是真的关机还是被毁掉了,顾不了太多的殷宁连书包都来不及拿直接就翻墙跑出了学校,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陆羽家。

    在今天之前,殷宁从没有去过陆羽的家。

    这倒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地址,因为但凡只要是上学的日子,他们几乎都能在车站碰面,连附近小区的老奶奶都知道这个英俊沉默的小伙子可是住在玫瑰花园呢,那可是本市最老牌的高档住宅,别墅小区,小区背靠大山,前头就是护城河,风水极佳。

    当初从同学那里听说陆羽家境的时候殷宁还小小吃惊了一把,她没有想到已经拥有那么完美外表的男孩竟然还是个十足的富家公子,这得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呀,不过陆羽好像对这些并不在乎,他每天都穿最普通的校服上学,出门如果没有碰上特别紧急的情况大多也只坐公交和地铁,这不就是典型的;朴实无华,好学生的代表吗?

    敲了会门,气喘吁吁跑来开门的是个30岁出头的女人,看她的打扮,应该是陆家的保姆阿姨。

    “我找陆羽。”

    “你找少爷啊,他不在。”

    “是现在不在还是已经不在了一整个晚上?”

    “额?”听到这句,保姆阿姨惊讶地看着殷宁,“你该不会就是殷宁吧。”

    “嗯?”这下惊讶的人换成了殷宁。

    “稍等一下。”保姆阿姨说完转身向内室走出,片刻之后,她走出来,殷宁看见她手里多了一本蓝皮的A6笔记本。

    “少爷说如果这几天他没有回来,又有个女孩来找他的话,就让我把这本本子交给她。”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是少爷的日记什么的吧。”

    “阿姨难道没看过?”

    “当然,我又不识字。”保姆阿姨笑嘻嘻地将大门锁上后就向花园小径走去,“我要去买菜了,如果殷小姐见到我家少爷的话就帮我和她说声快点回家吧,如果先生突然回来我可不好交代的。”

    “你难道不担心他吗?”

    “担心什么?”

    “陆羽这么久不回来,你们就不怕他有危险吗?”

    “怎么可能,少爷不仅懂事还特别聪明,不会有事的啦,殷小姐你就放心吧。”善意的提醒变成了多余的担心,最后向殷宁挥了挥手,哼着小曲的年轻保姆就那样消失在了拐道的尽头。

    她的样子看上去还真不是一般的无所谓啊,陆羽家的人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

    随便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后,殷宁打开蓝色笔记本。

    翻到第一页,封面上有一张便条。

    如果是殷宁打开的话,就请直接翻到倒数第五页吧。

    依照提示,殷宁翻到了那一页。

    20XX年,1月的1天,从阿姨那里偶尔听说了乡下有人被野狗吃掉的信息,在追问了具体时间之后,事件应该就发生在前天上午。

    于是请了假,直接打车到了村口,没想到出事的坑洞并没有被拉上禁戒线,我在地上捡起了像是衣服布料的残骸。

    衣服的缺口很平整,并不像是被野兽撕碎的,是什么刀具呢?

    有人来了,我把碎片带回了家。

    20XX年,2月末,天气很冷,偶尔上线打开校友录的空间栏,竟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刘丹,XX村XX组,女,XX中学高二学生,20XX年2月5日,在放学途中突然失踪,家人在第一时间去学校,街道,村子连夜找寻无果后已报案,请见到此启示的同学相互转告,如遇本人请尽快与家里联系,号码为......

    好奇打过去,刘丹真的失踪了,仔细询问以后,她很有可能是在放学回家的途中不见的,第二天我还专程去了她家,好像失踪的地点也是村口的那条土路,难道也是掉进了坑洞被野狗吃掉了吗?

    真希望不要再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留言传出...

    不过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关注。

    时间正在迅速地流逝,他就这样在人们漠然的注视下死去了吗?

    没有人在意,空气一样的存在...

    窒息的压抑...

    感觉像是谋杀...

    真是好奇究竟会是怎样的人做的。

    想法,动机,整个过程......无论是什么都深深吸引着我。

    ......

    陆羽摘录了许多像这样的寻人启事,并且在后头附上了些像是在抒发情感的文字片段,殷宁能感觉得到他内心那种想要去即刻查出真相的冲动,但不知为何,看到这里,她突然很想哭。

    该怎么去形容呢,这种奇怪的感受。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却从来不说出来。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很明显,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或者是为死去的人伸冤,他只是想要去满足自己那难以启齿的欲望。

    无论如何辩解,都没有一点值得骄傲的地方,即使他真的查到了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即使为此而付出了生命,可灵魂却依然是罪恶的。

    吸了吸鼻子,殷宁继续往下看去。

    本子上有很多像赵XX那样的失踪青年,殷宁粗粗数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竟然有十余人之多,难道他们都死了吗?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殷宁原本以为最后一个失踪者就是赵XX,可没有想到,却是另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乔蓉,是个女孩子吗?

    20XX年,9月。是在一个很偶尔的情况下知道这件事情的,其实那天殷宁就在身旁,但她显然没有发现。

    土路,刀声,犬吠......

    某种像是血腥味的东西,正在空气中蔓延。

    深深吸入一口,即使是再浓重的雨水也不能将它稀释干净。

    那是绝望却又令人兴奋的味道。

    该怎么去形容呢?

    也许没有人知道,从小我就对血的气味特别的敏感。

    或许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所以,该去找他吗?

    如果去就意味着再也回不来了吧。

    听说公安部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警察,也不在乎谁是凶手,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那些被肢解了的“艺术品”,是的,就是这么简单。

    ......

    下了车,沿着记忆中的路,殷宁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邻县的小山村,这个时间,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殷宁一边走,一边翻着手中的笔记本。

    汪汪,又是狗吠的声音。

    停下脚步,殷宁扭头看向那间低矮的平房。

    这次她没有犹豫,而是直接走了进去,同样的位置,之前磨刀的中年人依然在磨刀。

    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殷宁慢慢靠近。

    “大叔,你认识一个叫陆羽的男孩子吗,我是他的朋友。”

    听到声音,大叔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他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继续低下头去。

    “大叔,你的刀好脏啊,红红的会是人血吗?”

    听到这句话,磨刀的人瞬间愣了一下,不过只一秒的时间他又继续低头做着之前的事情,完全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嘴角微微一扬,殷宁慢慢蹲下身来,眼尖的她看见大叔拿刀的手已经开始在颤抖了。

    这个人一定就是凶手。

    “小姑娘,你刚才在说什么,不好意思,大叔我耳朵不好,没听清楚。”

    “他还活着吗?”

    就在大叔想要举刀的同时,眼疾手快的殷宁一把将他的手连同刀柄一起按在了水泥地上,因为殷宁巨大的力道,大叔几乎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毫不犹豫的一拳甩在他的脸上,这一次,大叔真的爬不起来了。

    “陆羽到底在哪?”

    “你很厉害嘛。”吐掉嘴里的痰血,大叔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屋子内室的方向,不知为何竟然大笑出声来。

    “难道你已经杀了他?”殷宁不敢继续往下猜去,如果真的是这样,在警察到来之前她一定会把他揍得半死。

    “没想到你竟然会怀疑到我,说说看,是怎么发现的。”

    殷宁没有说话,她把陆羽的笔记本扔到他的面前,“这是陆羽这一年来的记录,你逃不掉的。”

    “原来是这样。”看着手里的笔记本,中年人低头喃喃说道,“他就在里面。”

    “什么?”

    “去看看吧。”低头翻开笔记本,大叔不再理会殷宁,他一边笑一边看,诡异的犬齿从牙床露出来,那种阴阴森森的感觉,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没有想要即刻打开身后的铁门去救陆羽的冲动,殷宁在低头擦了擦手骨上的血迹后便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后,更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奇怪,不是想要马上救出你的同伴吗,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会杀他的。”不合时宜地冷静搭配上若有似无的微笑,虽然此刻的殷宁看上去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淡定过了头,但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脉搏的暴动都快要爆表啦!

    “嗯?”听到这句话,男人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当他看见殷宁的眼神后微微一愣,但很快,即微笑说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同样的人,只是他没有你残忍,不是吗?”一阵冷风吹来,牙齿已经开始打颤,天啊,她究竟想怎么样,想即刻逃开吗,那此刻的自己又究竟是在做什么?

    “那你呢?”

    “额?”听到这话,殷宁微微一愣,他不懂眼前的男人说这话的意思,“什么?”

    “呵呵,看得出来你和他不一样,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疑上我,也是因为这本笔记本的功劳吧。”

    “所以,你怕了?”

    “当然不是。”男人将笔记本合上后,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那么完整地记录了我的所有杰作,时间,地点,人物几乎完全吻合,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能找到与我那么合拍的人,要是我当时真的失手杀了他,可是会后悔哦。”

    说完这话,男人站起身来,此时的天色已有些大暗,原本并没有太多人的泥泞土路上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若要细细听去,似乎还能听清过往路人的闲谈。

    所谓乡村质朴的生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难以启齿的嗜好,他应该能安安静静地走完一生吧。

    殷宁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向外走去,看着他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他们的闲谈,看着他伪善地大笑,看着他殷清地面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即使令人恍惚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渐行渐远的身影也已慢慢融入了夜幕之中,可那种触目惊心,直达内心深入的惊悚感受,怕是一生都不会忘记了。

    会后悔吗?

    也许吧...他带走了那本本子。

    那本几乎可以被称为证据的本子会被他销毁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自己的手上丢失了,陆羽他一定会不高兴吧。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才希望让我来保护吗?

    所以...应该阻止他带走的。

    但为什么会感觉那么沉重呢,就像被栓了铁球,脚步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明明知道自己其实是可以做到的,用拳头说话,就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可此时此刻的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去伸张正义呢?

    即使是报警,大喊,哪怕只是声嘶力竭的哭泣也好。

    难道自己的心真的被陆羽影响了吗。

    感觉自己越来越像GOTH一族了。

    该怎么办,悲伤吗,难过吗?还真是可笑呢。

    看来,人在很多时候的行为,还真是难以捉摸呢!

    ......

    打开屋子的大门,一股恶人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乍眼看去屋里很黑,殷宁捂着鼻子走进去,她发现这个男人的家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几乎一无所有,该怎么去形容呢,家徒四壁吗?

    继续往里走,身后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突然被关上。

    这下仿佛与世隔绝般,四周不仅黑,还安静地出奇,但耳尖的殷宁还是隐隐听到什么地方似乎有类似某种家电运作的嗡嗡声,细细思索,感觉像是大型冰柜的声音。接着往里走,嗡嗡的声变得越来越清晰,隐隐约约的,就在一扇虚掩的房门里,隐约透出了些许微弱的灯光来。

    屏住呼吸,渐渐靠近,这一次殷宁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虽然现在已经能够确定陆羽并没有被杀,并且很有可能他就被关在里头,可只要一想到那充满腥臭味道的恐怖房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男人的犯罪现场,甚至是让人作呕的屠宰场,不仅如此,面目狰狞的头颅,四散的残肢,带血的地板,还有充满罪恶味道的空气...只要一想到这些,殷宁就有一种想要即刻夺门逃离的冲动,即使她的胃再如何强悍,只要是正常人都无法抵住那么恐怖的视觉冲击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殷宁能感觉的到自己那双紧紧握住手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再一次鼓起勇气,慢慢将门打开,某种似乎已经变了质的恶臭越来越重,于是伴随着那声咯吱的木门移动声,谁能想到下一秒映入眼帘的竟然会是满墙的赤红。

    “天啊!”

    响彻整个屋子的尖叫声很快就将院子里安然酣睡的小狗轻易吵醒,但可怜的小狗除了不停地在原地狂吠之外,并不敢靠近屋里半步,难道是连它都在害怕吗?可它又真的知道些什么呢?

    满墙的赤红从墙角挂落下来与红的发黑的水泥地板渐渐融为一体,看得出来,几乎所有的鲜血都已经凝固,想来距离上一次惨绝人寰的屠杀至少已经过去了24个小时。

    殷宁抬起头来,她看见就在离血墙最近的一排橱柜上正摆放着无数个似乎是被锋利的刀具完整切下的头颅,细细数去 摆在上面的头颅竟然有十四个之多。

    这个男人真是变态!

    几乎所有的头颅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最左边的一个烂的只剩下了白骨,而最右边的还能依稀看得出生前主人的容貌。

    视线慢慢往下移,柜子的不远处还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木桌,桌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斧头,很明显是用来杀人碎尸的工具。

    越往里走,机械声就越加清晰,循声看去,一台并不大的冰柜被刻意摆在了血墙的最角落,殷宁没有走过去,因为不想也知道,那里头究竟放的又是什么。

    “这里的一切,很壮观吧。”

    幽暗的灯光下,陆羽倒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干草堆旁,虽然被绑住了四肢,白色的T恤上也沾了不少血渍,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此时的殷宁脸色煞白,她没有说话,在扭头看了眼陆羽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尖刀就向陆羽走去,边切绳边说道,“他在你的面前表演了是吗?”

    “那天和你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乔蓉就已经死了,他说那将是这个村子里最后一个受害者。”陆羽有些怅然地耸了耸肩,“至少在这里,他不会杀人了。”

    “啊?”

    “因为数字和风。”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陆羽走到那座摆满了各式头颅的柜子旁,“十四是他喜爱的数字,狂风暴雨就是他的兴奋剂。”指尖在空气中一一滑过,殷宁发现,陆羽那张堪称完美的好看侧脸竟然出奇地能够与这个罪恶恐怖的密室完美融合,仿佛事实上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听说他将来相当医生,是真的吗?

    “可乔蓉破坏了这个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的数字,如果她在这里,一切都将不再完美,他要把她带走,离开这里。”

    “所以他不会再回来了?”殷宁的鞋子被污血粘住,为了不想再与这个恶心的房间牵扯上半点的关系,她选择退到了门外,“连同乔蓉的尸体和灵魂。”

    “难道你希望他回来。”陆羽扭头看着殷宁,在微弱的灯光下,殷宁怎么看怎么觉得陆羽那双漆黑的眼眸好似在发光。

    “额,当然不是。”勉强咽了口口水,要命,如果再不走,她真的就要吐了拉。

    “走吧。”许是看出了殷宁的难受,向来自我的陆羽终于说了句还算人性的话,只是在临走前,为了留作纪念,他竟然还不忘拿走了架子上的一把刀具和散落在桌上的几张小纸条。

    无语!殷宁本想阻止,但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于是,当他们走到院子的时候,她提议道,“或许我们应该烧了这里。”

    “殷宁,你不会忘记我们只是旁观者吧,也许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查到这里,你难道希望自己每天都被警察骚扰吗。”

    “可是。”虽然很想辩解,但殷宁却也不得不承认,起码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陆羽无疑是正确的。

    “如果那是你的真心期盼,我不会阻止。”许是看出了殷宁眼底的犹豫,陆羽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然是难得的温和。

    “也许你是对的。”长长叹了口气,就在殷宁最后看了眼那条黑色的小狗,咔嚓一声,银色的铁门被重重关上,伴随着那声犀利的响声,有那么一瞬间殷宁觉得她关上的其实并不紧紧只是一扇大门,因为在大门的另一边有一个奇怪的世界,虽然在那个奇怪的世界里充彻着各种各样的暴力血腥与无法言说的变态言行,但除了勉强逃脱她其实根本无法去改变任何,就像此时此刻,眼前的小黑狗被无情关在了里头,聋啦的脑袋上一双眼睛看上去无辜又悲凉,可那又怎么样,事实上她除了自己,根本无法去救任何人。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上了车后,陆羽一如从前那样斜靠在车窗上补眠,虽然眼下的殷宁很想和他谈谈关于笔记本被拿走和那条短信的事情,但她知道,当他们走出那个屋子的时候,陆羽就已经开始拒绝谈论关于这个案子的任何了,也许在他的心理,这件事情已经彻底结束,殷宁相信,无论这个案子最终能否破案,陆羽都不可能再去关注了。

    低头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小纸片,殷宁发现露在最外头的一张纸上似乎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微微闭上眼睛,殷宁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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