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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入战国 第三十八章 密谋(一)

    宋病己独自一人走在大梁城的通衢大道上,不自觉的回望已然紧闭上大门的上将军行辕,眉梢微扬,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今日庞涓之邀,他自是必来的,毕竟庞涓其人自傲且善妒,他在这大梁城盘桓了多日,自己宋病己之名想必早已传入他的耳中。以庞涓的性格,没理由不见自己一面,即便只是为了掂量掂量自己成色也罢。

    自己若是拒不赴约,岂不是让他更加戒备。或许在庞涓心中,有着魏人身份的风尘士子对他的威胁更胜过那已瘸了腿的孙膑——魏君或许不会相信一个齐人,然而对于拥有真才实学的本国人,没理由不放手一用,就如昔年一文不名的庞涓一般:从未有过上阵杀敌的经历,却依旧能够被拜为大将,领兵出战,并一举大破赵国,北拔邯郸,西围定阳。差点将赵国南面领土整个纳入魏国版图。

    说来庞涓当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亦是懂得欲要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用那军务司马的名义笼络宋病己,从而使其心中感恩戴德,利用宋病己急于表现的机会,考量他的真才实学。只可惜宋病己并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世上,他对庞涓性格的了解大概只在孙膑之下,自是不会中他的圈套。

    宋病己亦心知,今日自己所言所行,想来已将庞涓心头的顾虑打消了十之**。临走之时,看庞涓脸上那股倨傲之情,也不枉自己为了让精明如斯的庞大将军心生蔑视,而刻意输了一局棋给他,说起来这还是宋病己入到战国之世后,与人对弈第一次告负,若是传到了洞香春中,不知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同时连那论集上的话也假称是出自孙膑之口,不仅更加让庞涓对自己放松警惕,也彻底撇清了孙膑的关系。

    不过宋病己也没有太过自得,想来这庞涓没道理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这几日只怕还需谨言慎行的好。

    忽然想起刚才让自己迷惑的事情——那庞涓直言并不为《孙子兵法》而设计陷害孙膑,关于这点,其实宋病己亦是心知,一本兵书断然不会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两个曾经的同门师兄弟手足相残,若真是嫉妒孙膑之才,大可将其除之而后快,能当上魏国大将军之人,绝不会是心慈手软之辈,至少庞涓不是这种人,何必对其施以膑刑,并百般羞辱?

    宋病己前世自然也曾见过孙子兵法,他决计不相信一本薄薄的兵书便能让如今本已是名震天下的庞涓如此利令智昏,得到了绝世兵法又能如何,若是在战场上不能灵活运用,不就和后来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一般。

    正如庞涓自己所言,“兵无常形、水无常势,那战场上瞬息万变,如何是一本死物能够一言蔽之”。况且以宋病己之见,孙膑之所以能够两败庞涓,固然有他精通兵法之缘故,然而其对魏国君臣心理、特别是庞涓心理的熟悉和了解,能在最正确的时候做出最准确的选择,这才是孙膑率齐军两败庞涓所率魏军最主要的原因。须知《孙子兵法》中可未曾记载诸如围魏救赵之类的计谋,那所谓的三十六计更是源于南北朝,成书于明清时期。

    综上所述,宋病己隐隐觉得庞涓之所以会对孙膑如此残忍,不仅对其施以膑刑,更让孙膑如今在大梁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必定还有其他原因。只不过知道原因的人大抵都不会告诉自己,庞涓不会说,那孙膑自是更不会外传。话说,自己今日失约没有去见孙膑,不知此人心中会作何想。罢了,明日再与其解释,想来此时他也已经被夷符接回去了吧。

    忽然一辆马车从宋病己身旁疾驰而过,差点擦到沉浸于思绪的宋病己。微蹙起眉,瞪了驾车的马夫一眼,忽觉那人有些眼熟。在仔细端详,那马车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思量许久,那嗒嗒的马蹄声已然消失在街角,宋病己这才想起来,这马车不就是那日国梓辛载自己把酒夜谈时所用的么。难不成他已从安邑回来了?

    对于国梓辛,宋病己心头还是甚是挂念的,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国梓辛能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对自己以礼相待,光是这份情谊便足以让宋病己铭记于心。如今见故人归来,如何不让宋病己欣喜。只是马车之内的人似乎并未发现自己,宋病己驻足思虑片刻,便打定主意往国梓辛所在的驿馆走上一趟,无论其人回来与否,至少能表明自己的诚意。

    国梓辛所在的驿馆,宋病己还是依稀记得如何去的。转过几条街道,眼前的景物逐渐熟悉起来,在一间还算宽阔的宅院前宋病己停了下来,身边老槐树上栓着一匹栗色马。

    宋病己轻叩了几下宅院的大门,不多时一小厮将门缓缓打开,瞥了一眼敲门的宋病己,面露喜色,侧身笑道:“是宋先生,请进,请进!”

    “宋病己冒昧登门,不胜惶恐。”宋病己微笑着拱手道。

    “这是哪里的话,宋先生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大人物,您这一来可真是蓬荜生辉啊!”那小厮笑态可掬。

    “呵呵,今日宋病己前来是想请问下国先生是否已从安邑回转?”宋病己并没有进到宅院,依旧是站在门外开口问道。

    “国先生?”那小厮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醒悟过来,有些困惑的看了宋病己一眼,开口道,“不知宋先生这消息是从何得知,我家老爷并未从安邑回转大梁。”

    “哦,是么?”宋病己眼底的亮色倏然转暗,回望一眼拴住树下的栗色马和马车,仍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那这马车...”

    “哦,因为大梁城这里有些琐事,所以老爷派小的从安邑先行回转大梁来处理。”那小厮很是恭敬的答道。

    “原来如此,倒是病己唐突了。”虽如是说,但宋病己依旧掩不住那抹小小的失落。

    “不过老爷在安邑的事务也完成了十之**,想来不日便会回大梁城了,宋先生稍安勿躁。”那小厮笑着说道。

    宋病己点点头,拱手说道:“既是如此,那病己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如此,小的恭送先生。”小厮微躬下身,目送宋病己远去。轻轻合拢大门,摇了摇头,正欲转身回屋,却发现身后竟是立有一人。

    “啊,老爷。”小厮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自家主人,不由得立马行礼道。

    宋病己遍寻不到的国梓辛此刻正静静的站在宅院的天井内,微蹙着眉,若有所思,仿佛对小厮的话充耳不闻。

    “老爷,那宋先生已经走了。”片刻之后,小厮见国梓辛一语不发,忍不住出口提醒。

    “嗯,省得了。”国梓辛终于轻轻开了口。

    “小的见那宋先生寻不到老爷,似乎颇为失望。”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国梓辛,小厮接着说道,“既然老爷您已然回转大梁,为何不与宋先生相见呢?”

    “怎么?你觉得我此刻应与此子一会。”国梓辛斜乜了小厮,淡淡道。

    “这...”那小厮微微一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既然宋先生...”

    “有朋自远方来?”国梓辛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仿若喃喃自语般,“君视吾为友,吾视君为谁?非梓辛不愿见君,实不忍矣...”

    国梓辛的语调越来越低沉,到了最后竟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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