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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入战国 第三十一章 大市(上)

    看着孙膑脸上那狰狞的神色,宋病己不禁微微叹息,心知孙膑心底的那一抹执念大抵很难消散了,否则他也不会将名字改为膑。

    膑者,刑法也。一个用自己曾经受过的刑罚为名的人,必定是要将自己受过的屈辱牢记于心,时刻准备复仇。或许从改名的那一刻起,不,可能是更早以前,他的人生就注定是为了复仇而活了!

    宋病己很想用前世的记忆告诉孙膑,他在不久之后就能从大梁城逃脱升天,被东方的齐王拜为军师,将齐兵两败不可一世的魏武卒,终让那一生之敌庞涓自刎于马陵道。然而看着孙膑那澄明的眸子里不时闪过的厉芒,宋病己心知即便是以孙膑之智,也决然不会相信轮回转世之说,大抵也只会将自己所言视作安慰之语,而孙膑又绝然不是一个会因他人慰藉所动之人。所以有些话埋在心头反比说出口要来得好。

    许久之后,孙膑才将厉色从脸上缓缓抹去,恢复到古井无波的神色之中,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宋病己,缓缓道:“膑方才失态了,还望病己不要放在心上。”

    宋病己摇了摇头,自是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不过心中的困惑却因刚才孙膑所解,反倒让他对自己未来少了几分迷惘。

    虽千万人吾往矣!孙膑说得很对,只要是自己心中觉得要保护的人,即便是为天下所有人所止,却依旧要勇往直前,虽九死其犹未悔!

    之后两人刻意避开了刚才的话题,开始讨论起其他诸如天下大势来,言谈中宋病己对孙膑愈发的敬佩,正如那些史书中所言,此人身虽残然壮志不泯,天下大势尽皆了然于心,对诸国局势的见解更是精辟,若非宋病己对其半身经历称得上知根知底,换做他人未必会相信这一蓬头乞丐所言。

    当夷符架着马车来寻孙膑的时候,已是落寞时分,夕阳洒在傍晚的大梁城,平添了几分沧桑的感觉。目送那马车远去,宋病己不禁在心头感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也!在这里与孙膑谈论几个时辰,远比在那论室中与诸士子唇枪舌剑争论不休一整日所得要多得多,从见解和目光来看,这孙膑比其不知要胜多少倍,不愧是与那吴起并称“孙吴”之人。

    后世诸人多以为“孙吴”中的“孙”指的是孙膑的先人孙武,然而宋病己所知,在先秦文献中,确曾出现过“孙吴”这样的提法,也出现过吴起的名字,其事迹也曾被津津乐道,不过孙武这名字却从没有在这类文献中出现的。而所谓孙子指的是孙膑。例如,在《韩非子?难言》中写道:“孙子膑脚于魏,吴起抆泣于岸门,痛西河之为秦。”显然,这里的孙子说的是孙膑。在《吕氏春秋?不二》中列举了春秋战国时十大著名学派的人物及其学派特点:“老聃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兼,关尹贵清,……孙膑贵势,……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豪士也。”可见在战国之世,孙武在兵家中并没有很高的位置,其最高人物是孙膑。至于吴起,生存年代早于孙膑,但在兵家,或军事家的地位上看,孙膑最高,影响最大。吕氏春秋中只提孙膑,不提吴起。这也可能是为什么二人并列是说“孙吴”,而不说“吴孙”的原因。还有,《战国策》中提到孙子的名字多次,譬如其书在卷八中说到“孙子谓田忌曰……”熟悉孙膑故事的人,

    都知这个孙子一定指的是和田忌合作的孙膑。在卷十三中讲到:“士无反北之心,是孙膑、吴起之兵也。”也是孙膑、吴起并称。

    甚至后世亦曾有专家学者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论点,即那《孙子兵法》乃是孙膑所著,而非孙武。只是后来由于《孙膑兵法》的出土而不了了之,不过孙膑历史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遥见载有孙膑的马车走远,宋病己亦缓步回转洞香春,对于孙膑这样的人物,他心中始终是抱有一种敬仰的情节,即便是此人如今是如何的困顿不堪,但是一想到其人日后的宏图大展,宋病己便会很自然的对其产生仰慕之情,一方面是因为前世文化的灌输,二是异地处之,自己是否能如他一样,宋病己没有半分把握,毕竟为奸人所害,一生颠沛流离,却还能壮志不已,以残身奇智力挫天下第一雄兵,其传奇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甫一进到洞香春,宋病己本想往自己的宅院中小憩一阵,没想到还没穿过大堂,便为眼尖的田老所发现,看来没点眼力果然当不了这大堂的执事。

    “宋先生,小姐请你往后厅一叙。”田老赶紧截住宋病己开口道。

    “哦,麻烦田老了。”宋病己点点头,心下疑惑今日又不是雷雨天,这丫头有事没事找自己干什么。当然想归想,这后厅还是得去的。

    田老引着宋病己往后厅走去,照例是要通过棋室的。路程虽不长,不过宋病己还是与田老随意闲聊着:“田老您是大堂执事,这棋室来得不多吧?”

    “这...”田老想了想,笑道,“还好吧,老夫虽不通棋道,但是好棋之心还是有的。当然不必你宋先生,当日在这棋室小露身手,便是惊得众人交口称赞。”

    宋病己笑而不语,这种话前些日子听得多了,不过这几天倒是没怎么听到,田老这么一说倒让宋病己小小的虚荣心满足了一下。

    忽然发现前方有一熟识的棋士,之所以宋病己能记得他,是因为前些日子这人天天都缠着自己对弈,而且是屡败屡战,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让宋病己也不禁有些佩服,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许老,这老头儿输的多了怎么都不和自己对弈了,反倒是偶尔能在棋室中看到他与不知名的棋士下棋,这让宋病己很是纠结。

    “真是稀客啊!”没想到一照面,那熟识的棋士便感叹道。

    “田老你刚才不还说自己常来棋室么?怎么别人都说你是稀客啊。”宋病己扁扁嘴,朝身边的田老笑道。

    “我说的是宋先生你呀。”不曾想田老还未答话,那棋士却是白了宋病己一眼,然后兀自走开。

    一边田老窃笑不已,宋病己则暴跳如雷。他本欲在棋盘上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却为田老所止,毕竟后厅就在前面,这时候要是让宋病己坐下来下一局棋,还不知道里头那位精明古怪的蝶儿大小姐会想个什么招儿来收拾两人。

    宋病己搔了搔头,想想也是,那丫头鬼精灵的,有事没事还是不要触她的霉头好。两人并肩来到后厅外,田老充当了往日许老的角色,将帘子一掀伸手请宋病己进到屋里去。

    宋病己进到屋子,蝶儿大小姐端坐在平日惯常的软榻上,屋内的摆设与平日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多出了一张绿玉案,上面照例摆有一块红木棋枰和装有黑白两子的棋盒,宋病己扁了扁嘴,径直走到大小姐对面空着的软榻上坐下,开口道:“废话不多,大小姐请吧。”

    蝶儿被他那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逗得掩嘴轻笑:“宋先生可是忘了昨日所言?”

    “若是大小姐喜欢,病己每日都来又如何?”昨晚所言,不过才过了一日,宋病己自然没有忘却,有些无奈的说,“所以听闻大小姐召唤,病己不就如约而至了么?”

    “呵呵...”宋病己再一次听到了对面女子那悦耳的笑声,每每听到这如银铃般的声音,宋病己都会不自觉的为之一窒。

    “即使如此,那蝶儿便先行了...”大小姐话音未落,正准备伸手从棋盒中取出一粒白子,宋病己却是微微一笑,将她手边的棋盒往旁边移了一下,让蝶儿扑了个空。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显然是有些恼怒宋病己此举,不过宋病己却是戏谑的笑道:“大小姐稍候,既是对弈,那还是要有点彩头才好。”

    “彩头?”大小姐偏了偏头,娇俏可人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未知宋先生要赌些什么彩头呢?”

    “病己觉得这棋的胜负就不用赌了。”丝毫不理会对面女子的白眼,宋病己笃定的接着道,“不如这样,既然大小姐喜欢悔棋,那大凡大小姐易一子,便往脸上贴上一块红绸如何?”

    “这...”大小姐显然有些迟疑,毕竟爱美为女子的天性,若是往脸上贴了红绸,那如何还见得人,而且这红绸太大了,贴一张便占满了整张脸,那不是就能悔一次棋,蝶儿心知自己棋力有限,与宋病己对弈若是想要输的不太难看,这盘外招用得少了可不行。

    “小姐勿忧,红绸就以巴掌为限。”未想宋病己竟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叠的小块红绸,今日他与那孙膑交谈了半日,回来便被田老拉到后厅来,想来这红绸是昨日就备好了的,一天到晚就会想这些损人不利己的法儿,若是用前世的话来形容宋病己,那大概只能用两个字——闷骚。

    宋病己将红绸放在案上,然后直勾勾的望向大小姐,眼底满是得色。蝶儿贝齿紧咬着下唇,没好气的白了宋病己一眼,不过那可恶的男子根本不为所动,再看了看那叠红绸,思忖了良久,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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