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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入战国 第二十八章 问计(三)

    风雨交加中,两人就棋室和论室如何革新两人刚才各自提出了方案,只剩下一些细枝末节需要稍加修改便可以施行,只是对于那酒室,宋病己本想将前世中啤酒节的概念植入到这洞香春的酒室,既每月取一日或半日邀众人免费品酒以招徕人气,不过却为大小姐所否,因为在蝶儿看来来往洞香春之人皆是些有身份之人,断然是不会在意那些赠酒的,何况免费品酒一事必然会迎来大梁城各种三教九流之人,难不成要这些官吏士子们与寻常百姓、街头乞儿一起共饮,只怕当场这些人便会拂袖而去。

    宋病己转念一想,这确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虽然战国士子们心胸大多开阔,对于一些小节并不注重,但毕竟身份有别,他们断然不愿与布衣白身们同桌共饮的,偶有例外,那也要对方只是怀才未遇,被众人证实确有真才实学,譬如那日在洞香春一鸣惊人的宋病己自己。

    其实宋病己还曾想过将博戏,也就是后世所谓的赌博之类的东西引入洞香春,毕竟赌博从人类脱离蒙昧时期进人文明社会以来,就一直是最普遍、最大众化的社会活动。据传中国古代最早的博戏——六博,出于夏朝末期乌曹之手,乌曹是夏朝最后一个国王夏桀的大臣。《史记》记载,在商朝时期这种游戏极为盛行,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城市的繁荣,赌博活动已很流行。在上流社会,从国君到一般豪富,都喜好博戏。甚至还出现过宋国君王阎公,因与人博戏,发生争执而身亡于局盘之下的惨事。说起来这围棋其实在许多地方也被视作博戏的一种,由此可以想见这博戏在洞香春必定会大有市场,也大有可为,不过要想在洞香春新辟一室只怕不容易,而且博戏毕竟不雅,究竟世人会如何看待,宋病己没有把握,因而只能从长计议了。

    两人思量了良久,也未想到别的好计策,只好商定改日再议,洞香春诸多规矩已立数十年,想要稍加改变也非一朝一夕可行。宋病己见此间事已了,便准备告辞出门,却瞥见许老似乎没有离去之意,微有些诧异的看了老头儿一眼,耳边适时的想起了蝶儿大小姐的声音:“久闻宋先生棋艺精湛,蝶儿早有讨教自信,若是此时有闲暇,不若陪小女子对弈一局,宋先生以为如何?”

    “这...”宋病己微微一愣,眼角的余光瞟向许老,不曾想这老头儿也是有些疑惑,不过旋即醒悟过来,含笑看向自己。

    “怎么?宋先生难道是嫌蝶儿一介女流,不屑与蝶儿对弈?”大小姐轻声道,两缕流苏在她耳边轻轻飘摆,仪态万方。肌肤通透晶莹,仿佛天山雪莲,纤尘不染。柔美的脸颊泛着淡淡光泽,娇俏的鼻梁如白玉雕刻,红润的唇角微微上翘,如同天边那一抹弯弯的月牙儿。微扬起嘴角,眉眼含笑的望着宋病己,宋病己被她这一笑看得有些呆了,回转过来之时,屋内已然只剩下自己与蝶儿大小姐两人,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两名婢女从棋室中抬进来一张绿玉案,摆上一块红木棋枰,再将装有黑白两子的棋盒放到案的两边。蝶儿大小姐芊芊玉手微扬,指着自己对面的软榻道:“宋先生,请吧。”

    宋病己依言坐到她对面,将白子换到大小姐手边,笑道:“还请大小姐先行。”

    蝶儿瞥了他一眼,玉指拈起一粒白子,竟是“啪”的打到中央天元之上。宋病己微有些愕然的探头看了一眼棋盘正中央的白子,再瞥一眼对面端坐的女子,没想到她亦是在观察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当发现了自己脸上的那一抹错愕神色时,却是掩嘴轻笑起来,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宋病己心下明了,这小妮子定然是看了自己与子奇对弈的那盘棋,那局自己也是起手便占了天元之位,没想到这小妮子依样画葫芦,只怕是顽心甚于棋道。

    宋病己微微一笑,一粒黑子靠在天元那粒白子旁边,抬起头来正对上对面女子投来的亦娇亦嗔的目光,禁不住一呆,旋即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将关注放回到棋盘之上。

    看得出来,蝶儿大小姐所说的自己父亲曾遍寻名师为师绝非虚言,除了那第一粒白子打在了天元,接下来的招法皆是有板有眼,按定式而行,不过棋力与宋病己相比终究有所不逮,数十步之后白棋败势便初见端倪,又过了十数手,棋盘上的白子左支右绌,显然是落于了下风。

    棋力有所不逮,不代表我们的蝶儿大小姐甘心束手待毙,于是棋盘上的几颗白子不知何时悄悄换了位置。宋病己自是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笑,却不言语,等到大小姐的小手伸到棋盘一角拾起白子准备再犯之时,猛然出手抓住偷换棋子的魔掌,人赃俱获。

    “大小姐,落子无悔啊。”宋病己翻了个白眼,开口道。

    “蝶儿只是将刚才地步骤,重新换一种走法而已,算不上悔棋。”大小姐一脸无辜的说道。

    “这还不叫悔棋?”宋病己瞪了她一眼,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道,“我可都给大小姐您记着的,这已经是第十次了。”

    “世人皆言落子无悔,然而人生不能回头,已是无趣的很。若是连棋盘上也是如此,人之一生活着还有何意思。宋先生觉得蝶儿所言可对?”未曾想,蝶儿小姐却是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宋病己一时哑然,抬起头瞥了对面的女子一眼,眼底掠过一丝亮色,良久未语,他终究还是发觉自己太过小看这对面的女子,在她那惊艳的外貌下,还隐藏着一颗澄明的心,想得多了,不觉有些发愣。

    “宋先生...宋先生...”沉思中的宋病己忽然听到蝶儿小姐的轻唤,回过神来,却发现大小姐脸上不知何时竟是飞起两朵红霞,看着她绝少出现的含羞神色,蓦然想起,自己还握着大小姐的手,大惊之下,赶紧松开,连声抱歉。

    大小姐并不恼,缓缓抽回小手,白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宋病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却觉得右手温热,正是刚才抓住大小姐偷换棋子柔荑的那只手。回想起来,对面女子的玉柔温热,沁出点点汗珠,握在手里,就像一块温水里的暖玉,柔和无比,细腻无比,让人忍不住心神摇曳。

    “罢了,先生棋艺高深,蝶儿远不是对手,自当甘拜下风。”当脸上的红潮缓缓褪去,大小姐终究是笑着摇了摇头,将棋盘往前一推,拱手认负。

    宋病己微微一笑,开口道:“大小姐何必自谦,您的棋艺放之这大梁城亦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这倒是实话,这蝶儿大小姐不过一介女子,但她的棋艺在宋病己看来,不知比棋室中多少自诩高手的士子们强上数倍不止。

    “这世上哪有赢家夸输家的道理?”大小姐娇嗔的瞪了宋病己一眼,那眼神甚是妩媚。

    “这...”宋病己微微一愣,旋即拱手道,“大小姐教训得是,病己失言了。”

    看他一脸严肃的拱手致歉,蝶儿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霎时盖过了屋外的风雨声,宋病己看着她笑魇如花的模样,仿佛被传染了一般,也笑了起来,屋外的阴霾根本搅不了两个年轻人的兴致,反倒是借着送爽的微风将这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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