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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怪异之征

    二十八、怪异之征

    应云想了想,把契约塞进怀里。然后横了一眼陶婶和小莲,道:“此事大致清楚了,都下去吧,注意不要外传。如果我再听到还有人言说十里春风,不,珠娘的事,不管是不是你们两个传的,立马要你们好看。”

    陶婶和小莲不明白这个本来还挺和气的少爷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不由战战兢兢,不敢说一句话。

    “告诉上下人等,对珠娘不能有丝毫不敬,否则,以轻侮家主论处。下去吧。”

    陶婶和小莲对望了一眼,退了下去。

    李炎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家里的这些人,当然有所约束才是。这个珠娘,我不怎么看好,未必为贤侄之福。当然,贤侄如果坚持留下,那也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时,有一人如飞般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正是李炎为杨狗子请的医生到了。没多久,带了进来,这医生姓王,四五十岁,白净面皮,微微有几根胡须,还算沉静。据李炎讲,这王医生家里是累世良医,各种疑难杂症虽不是手到擒来,也是着手见效。

    应云听是良医,不由喜上眉梢。虽然这杨狗子仅是一名乡下百姓,但想想那一百多名乡里全部死于紫竹大火,可谓是惨绝人寰,如果能把他医好,也算是对枉死的人一个交待。当然,如果能够让刘毅为此事开心一些,那是最好。

    杨狗子被人安放在偏僻的小屋内,属于普通佣人的房间。靠近牛棚,走近能闻到一股牛粪的味道。

    王医生一皱眉,问道:“不是说你们少东家请的吗,怎么带我到这样的房间内?”

    “哦,”李炎接口道,“是少东家的随身家仆病了,似乎被武林人士打了数掌,用上了一些来路不明的内力,颇有些难办。”

    应云并没给李炎说过这杨狗子是被人用掌打的,李炎却自己说出来了。看来这李炎自有其不凡之处,在洛阳这个地方,支撑起车马行的生意,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当给我治病好了,”应云看这王医生似乎想走,赶紧说道,“如果治好了,我给双份的诊金。”

    李炎看了一眼应云,大约是说有你这么花钱的吗?治一个仆役与治少东家,收费可谓玄远,更何况是双倍。

    “我不稀罕,这单就不要钱了,李掌柜,以后这样的人,就不要叫本人了。”王医生却并不领情,“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价,我的规矩是不能变的。”

    李炎伸手紧紧拉着王医生,使他无法推托,诸人就推门进到屋内。天已经有些昏暗,有人掌了烛。

    屋内一股熏蒸之气,诸人身上,只觉一阵发粘。还有股莫名的味道,弥漫在室内,诸人不同程度地咳嗽了数声。有人搬来一张椅子,王医生刚要坐下,只听孟观说道:

    “既然王医生是名医,应该也不怕考问。我倒要试上一试。”

    孟观把杨狗子本来蜷曲的身子整理平顺,把他的胳膊递给王医生,道:“好了,这人叫杨狗子,已经昏迷了两天了,请王医生根据脉像判断一下病情。”

    王医生很厌恶地看了一眼孟观,倒也并不在乎,坐下闭目摸了很久,道:“这脉像很明显,两寸部短涩、两关部亢弦、两尺部洪滑,现正是长夏之际,长夏属土,此人肝火旺盛,心肺精气不足,如烈日烘烤,禾苗无收,呈土崩瓦解之像,这人明显是活不了了。直接准备后事吧,也不知请我来做什么。”

    孟观哼了一声,道:“未必如此。”说着,双手轻抬,在这杨狗子身上从头到脚,拍了一遍。诸人均不知他是何意,眼睛盯着他的两手。

    “你再把一下脉试一下。”孟观冲着王医生微微一笑,“也许会有些不同。”

    王医生面呈怒意,道:“本人把脉从来精准,这人要死了,十遍也是如此,岂不是要消遣于我?”作势要夺门而出。

    李炎赶紧拉住,道:“王兄,何必如此,这杨狗子虽然是个厮仆,却是我们少东家极其爱惜的,差不多当作兄弟一般,你就再给看一看。”

    王医生只好重新坐下,心中颇有些不愤:什么爱如兄弟,如果真是兄弟,还会住这样的屋子吗?

    “咦,”王医生惊呼一声,“却是怪事,这脉像竟然平顺了许多,虽然不能说上安稳,却不是垂死之像了。”

    “那能不能治呢?”众人一起问。

    王医生脸上却像被打了一把掌,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下。

    “那医生该用什么药呢,请赏个方子吧?”孟观说道,而露讥诮之色。

    “恕我无能,这个方子我开不了,你这里既有高明之士,哪里用得着本人。”王医生脸色铁青,有些恼怒地看着李炎,“李掌柜,本人这就告辞了。”

    站起身来,分开众人,负气而走。李炎和应云追出,那医生竟然走得远了。

    应云一脸不快地望着孟观,道:“孟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看这王医生应该还是有水平的,那坐派那风范,不是普通医生能做得来的。也许在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府上走惯了,有点不大屑于给这些仆役看病。我们就暂时忍他一忍,也就是了。”

    李炎本来也十分恼怒,但孟观是应云的义兄,也不太好当面斥责,既然应云先说了,李炎也只好不作声。

    孟观出身寒微,对这种轻侮下人的行径,有种天生的排斥。但他经历既多,倒也不至于不分场合地发作。见应云对他有些微词,只是一笑,道:“我倒不是看轻了这个医生,我是看轻了洛阳城所有的医生。”

    应云一惊:“孟大哥何出此言,纵然是医圣张仲景复生,只怕也不敢出此大言吧。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怎么可以任意看轻?”

    “我不是指所有的情形,只针对杨狗子这档子事。这个杨狗子的情况有点特殊,这个王医生是绝对无法看的,医圣老人家如果在,说不定也无法得知这人的病情,这同水平无关,可能需要一点运气才能治得好。这些病征绝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医生所能把握的,如果胡乱用药,只怕此人丧命是小,连累了别人可就麻烦了。”孟观显得担忧异常。

    “连累别人,”应云问道,“这怎么可能。你这话有几分把握?我怎么听不懂?”

    “你们刚才进小屋,有没有闻到一种非常奇特的味道,这种味道你们以前有没有闻到过,回忆一下?”孟观问道。

    “有,是很奇怪,”应云看了一眼李炎,回忆道,“带来甜味,又似乎带点海醒味,我还以为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

    “是有这么回事,”李炎道,“这味道我也注意了,当时我也没觉得什么。我想在想起来,难道是从杨狗子身上飘出来的。这气味能说明什么?”

    “是被内力硬挤进去的东西,这种味道我以前曾经闻到过,但昨天晚上杨狗子身上并没有,现在却出现了。我曾经经历过类似情景,当时也是闻到这样的味道,却没有查出来任何东西。但结果却是非常严重的事件,简直太可怕了。”孟观眼望天空,面露痛苦之色。

    “杨狗子本来受的极阴寒的掌力,但今天却时而表现出阳亢之征,时而出现阴虚之兆,时而又莫名地毫无迹像。”孟观继续说道,“我故意在王医生面显摆出姿态,好像因为我做了什么手脚杨狗子的脉像才改变的,其实不是,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足以在瞬间改变人的血脉。这脉像已经变得极其诡异,这杨狗子的稍微一转侧,就会发生转变。”

    “给杨狗子掌击的人,本来可以一掌杀了他的,为什么不杀。如果不想杀,又为什么让他一直呈现昏迷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又是为什么?刘大人给他输送过内力,想来是为了给他治病,我担心,杨狗子的病没治好,刘大人却危险了。”

    孟观的声音显得十分阴冷,令人有种不祥的预感,应云不由打了个冷颤。但旋即恢复了平静,安慰道:“给他掌击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厉害吧。出手就知道正好打个昏迷,离死只差一线,哪有那么玄?孟大哥你多虑了。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应云见李炎一脸困惑地望着自己和孟观,应云这才想到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对李炎明言,让李炎一直认为杨狗子是自己的仆人。觉得李炎对自己处处透着关心,自己反而显得不厚道了。就对李炎告了个罪,说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炎这才恍然,道:“贤侄,你这也没错。毕竟此事关系到朝廷重臣,换了是我也不大好说出去的。孟观说的这个杨狗子的伤情,看来真的有许多奇怪的地方,但天底下很多事情,过去后却会发现,本也平平无奇,庸人自扰而已。”

    应云和李炎虽然如此说,三人心中均有点惴惴,担心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时天已经暗沉下来,家里的仆役已经将院内的巨烛点上,巨烛丝丝地作响,火光跳动,散发出浓浓的松烟,呛人的鼻眼。

    李炎觉得这里他已经没什么事情,应云也该早点休息,就带上随从往大门外走。这时,忽然听见院外有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声长长的马嘶,其声激越,隐隐传出不安的意味。接着听见有人在拍打门环,拍门的方式李火很熟悉,赶紧让随从去开门。

    来的人是李炎之子李方。应云记得,是他把刘毅送回去的。仍可听见门外有马在刨动四蹄,可能是被拴在了门外,马不太高兴。

    “刘大人送回去了,刘大人没事吧?”李炎还没开口,应云抢先问道。

    “刘大人没事,”李方回答道,“回来的时候,碰上那些匈奴人闹事,差点把我的车砸了,我是拼命地躲闪,本来想回豆芽巷的,可是豆芽巷那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后来我把马车找地方放好,想着应该来看一下少东家,沿途上也不平静,马有点受惊。没想到爹也还在,那真是太好了。”

    “刘大人真的没事?”孟观似乎还不放心。

    “可能是昨天晚上累了吧,在我的车上睡着了,我把他叫醒,他自己下的马车,我看着他进的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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