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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四、虎兕出柙

    二十四、虎兕出柙

    “我不能告诉你谁让我来的,钱也不用还。我是做大事的,长期为你这车马行作事,不太合适吧。”孟观一口气回绝了这三个要求。

    应云也不恼,换了种说法:“前两件事我们先搁着,对我也不是太重要,但当下兄弟我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需要随时能够请教。也许我可以帮你找一架梯子,让你登到想去的地方,我们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吧。当然,该给的钱我会照给。”

    孟观道:“我是按次收费的,不会一次性卖的,每次都很贵。”

    “比如像去一趟紫竹林得给多少钱呢?”应云问道,同时心想:什么叫不会一次性卖的,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孟观两眼很有深意得望着应云,道,“如果是你给钱,两千文。”

    “两千文,”应云睁大眼睛,“才两千文你就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孟观耸耸肩,不说话。

    “那我们再打个比方,比方让你去紫竹林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应云笑着问。

    “你算了吧,十七想套十八。”孟观眯起眼睛,“别想。”

    刘毅和应云坐的车被夹在车队的中间,二十几辆大车,首尾相望,差不多有里许。守南门关的兵将看应氏车马行的人来了,一个个都引颈张望。过关的百姓也忘了进出,一起驻足观看。

    张黑虎跳下马来,抱着拳,逢人都道辛苦。那些官兵显然对他很熟,纷纷还礼。一个当官模样的叫道:“老黑,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去了哪里?”

    “这不是赵哥吗,”黑虎赶紧上前,拉着那赵姓军官的手,道,“去了趟弘农华阴,这可是杨大人要的东西。”

    赵姓军官显出为难的样子,道:“老黑,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出大事了,东门外紫竹林被人放了一把大火,烧死了有一百多人,上边吩咐了,对过关的人货一律严查,防止可疑人物走动,如果真得有什么人混进去,我可有吃不完的冷饭。”

    “那是应该的,请请请。”张黑虎一脸的恭顺,并对后边车队喊到,“都给我听着了,要配和一点,关防要看什么就让他看什么。”

    那赵姓军官也不带士卒,只装模作样地绕到车的外侧,挨个地掀起车帘观看,才看了三个,第四车里边递出来一个包袱,赵军官接到手里,四顾无人,撩起衣服,绑到了腰间。然后顺着车龙回转过来。对张黑虎说道:“没事,可以走了。”

    张黑虎一笑,冲着车队喊到:“好咧,大家伙回家喽。”

    车队刚要启动,只听见马蹄声响起,从城墙的侧道上跑下来一匹马。马上端坐着一名军官,面色赤红,马鞍桥上架一杆长枪,远远地喊到:车队慢走。

    张黑虎一愣,问那赵姓军官:“这是谁?”

    “这是杨大人的外甥段广,屁大个孩子,来京城也没多久,就爬到我头上来了。今天可能对不住你了老黑。”

    转眼间这匹马已经到了跟前,马上的人轻松跳下。果然年级不太大,也就二十岁多一点的样子,两只眼睛显得炯炯有神,瞪着那赵姓军官:“老赵,你怎么回事,也不好好检查一下,我在城楼上看见你只翻检了三四辆车的样子,怎么就不查了呢?被不法之人混进来怎么办呢?”

    段广刚来负责这南门守关,由于年级轻,这些兵油子并不把他当一回事,今天是借题发挥,想整治一下这些守关的官兵。

    “这可是你们舅家的东西,从你们老家运过来的。”赵姓军官辩解道。

    “谁的也不行,这些东西都是别人负责运的,这车可和杨家没关系。随便混进来什么,你担的起啊。你站着,我自己来。”段广招了招手,带着几个当兵的挨次查起。

    段广查得很细,一辆辆车翻检起来,甚至还亲自跳上车来,把运的东西拍了拍。

    应云在后面的车上,暗暗担心:“这真要是把刘大人揪出来,虽然也不一定能把大人怎么的,但面子须不好看,是不是自己自作聪明了,也许,真该让刘大人自己先走?”

    转眼段广就搜到应云前面三辆车,刘毅的车在应云的车后。段广刚撩开前面那辆车的车帘,从里边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掌盖在段广的脸上。

    接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花白的头发,一身农人打扮。把段广拉到路边,由于车队遮掩,从城门望来什么也看不见。应云和孟观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一个十分严厉的声音:“段广,你胡来什么,让你当这个关将也就是混个资历,你将就着干三两个月就行了,你还真上心了?”

    “舅舅,我……你,”段广有点理不清思路,“你怎么在这个车上。”

    “这个你不用管,放行吧。”

    段广这下行动倒快,扶着那人进了车,然后走开几步,挥了挥手,车队放行。

    应云看了孟观一眼,孟观狠狠地道:“虎兕出于柙。”

    车队进了城门,便分开了。张黑虎换下了应云的车夫,亲自给应云赶车,应云问道:“黑虎叔,我们这是去豆芽巷吗?”

    “不,李掌柜知道你来了,都高兴坏了,让我把你接到磨盘街去,那里他还专门给你安排有宅子,少东家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挤到豆芽巷那样的地方。”张黑虎嘿嘿一笑,“那个宅子,本来是以前的大掌班的,现在那人已经不在洛阳了,留着也没用。少东家你也是的,我就倚老卖老说你一句:家眷都来了一个月了,你也不管,如果是老东家在,怎么也不会让你这个样子。”

    “家眷?”应云莫名其妙,“什么家眷?”

    “你看我这张嘴,乱说话了,不说了。”张黑虎见应云作不解状,自作聪明地不再开口。

    磨盘街说是街道,还不如说是胡同。窄窄仅可通人,连一辆车都进不去。街两侧是一家家的住宅,都显得干净爽利,没有一丝破坏的样子。应云的住宅是一个三进的院子,门前台阶,两个小青石狮子把着门。大门洞开,门口站着一群人,为首一人,身高体胖,穿一件瓦蓝色的丝织长袍,微微有些须髯,飘洒在胸前。

    应云跳下马车,还没来得及看那头顶上呈条状的天,就听见有人喊道:“贤侄,你怎么现在才来,可想死伯伯了。”

    应云认得,那高大的胖子正是洛阳行的掌柜李炎,比父亲年级还要大上几岁,父亲在世时,一直让自己叫他伯伯。

    “你们看,少东家都这么大了,想当年,我在襄阳城还带他上过街,当时他还一个劲地让我买糖给他吃呢?”李炎拉着应云的手,把应云介绍给诸人。

    应云记得李炎给他买糖的时候,自己才五六岁的样子。后来还见过李炎三次,早就不用他买糖吃了。想不通他为什么一提起来,还是给自己买糖的事。难道在他眼里,应云难道只会吃糖吗?

    应云也不多想,亲亲热热地拉着李炎的手,道:“伯伯,我可记得,当年你买的糖可是很好吃的,我一直在心中掂记着伯伯。我一直想:伯伯身子好吧,胃口好吧,伯伯每天都开心吧,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伯伯呢,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李炎显得挺满意,拍着应云的头,道:“嘴这么甜,我都喜欢死了。”

    然后应云一拉孟观道:“这是我认的义兄,和我一块来的。”

    李炎道:“既然是少东家的义兄,那就一起了。”

    说着,也不正眼看孟观,一招手,众人一拥而入。孟观本想不跟进,被应云拖了手,也只好进去了。

    李炎一行人把应云带到一间大屋,分宾主落座,酒宴随即摆上,看来都是准备好的。应云虽然新到,但作为这个宅子的主人,被众人强拉上了主位。李炎一一给他介绍,都是洛阳行的各位掌班。由于大掌班刚被开了,洛阳行现在诸事都由掌班的直接向李炎报告,应云一一记下名字。碰杯的时候不忘喊着对方的名字,问些贴心的话,每个人心里都觉得这个少东家,人还真不错。

    酒席间李炎告诉应云:自从应天龙没后,洛阳的应家车马基本上是独立支撑,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艰难时期,那时很多人都不敢把生意交给应氏来做了。现在的生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做越大。主要靠的是京城内那些达官贵人的照应,特别是杨府的照应。并且给应云解释道,所谓的杨府,其实有三个,分别是杨骏、杨珧、杨济,其中杨骏是当朝国丈,目前正当兴盛。有了杨府撑腰,应氏车马到了州郡地方,都是备受照顾。很多险路都有官兵专门护送,应氏车马的牌子越发响亮,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

    “我们跟车的人武功都行吗,遇见武功高强的劫匪怎么办?”应云看这些掌班都不大清有什么功夫的样子,也就问了个傻问题。

    “哈哈哈,”众人一齐笑道。

    然后还是李炎给应云解释:“我们出去时挂得有杨府的招牌,那些盗贼有哪个不长眼,敢动我们的东西,除非是自己活得嫌长了。那些什么绝世武功,唬人的居多,盗贼中更是没有几个有真料的,你也不要太上心。”

    应云看一了一眼孟观,孟观在一个角落坐着,手里拈一只酒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李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应云,道:“当今天下,你要站对位置了,天下可行得,站得不对,那就寸步艰难了。贤侄,你还年轻,这京城的事嘛,你就将就着看一下,你想干什么,伯伯都会支持你。伯伯给你准备了二十万钱,钥匙现在给你,都放在一个石箱子里,无人可以搬了去。如果花完了,我再给你续上。”

    应云接过钥匙,心想:这一段时间现钱确实花得差不多了,补充一下也好。

    接着听见李炎说道:“至于这车马行的生意,也没多大意思,你就不要多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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