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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零九章 小霞的选择

    一

    ※※※

    过了一会,小霞缓缓看向庭院角落的小竹林,低声道:“这些竹子居然又粗了。”

    她轻轻挣开宇文双城的手臂,慢慢走到竹林面前,道:“云晖,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出发前父亲和我们说的话吗?”

    章云晖一愣,他想了想道:“他好象对我说过,我父亲生前留下一样东西,等我们从江南回来就给我们。”

    他当时正想着什么时候出手复仇,所以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小霞点了点头,她俯下了身子,在附近地上找到一把锄头,锄头经过了这么些岁月,早已经锈迹斑斑,她轻叹道:“锄头都生锈了。”

    然后她就用锄头在竹林边挖了下去,她一边挖,一边咳嗽,宇文双城心疼地看着她,却没有过去帮忙,他知道这件事情始终要让小霞自己来了结。

    锄头彷佛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小霞把坑挖大,用锄头把硬物上面的泥土拨开,然后她双手从泥地里拿出一个小铁盒,铁盒也生锈了。

    小霞吹开铁盒上的泥土,然后捧着铁盒走到章云晖面前。

    ※※※

    宇文双城有些紧张,他双手蓄足十成功力,此时只要章云晖有丝毫可能伤害小霞的举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使出杀招。

    小霞轻声道:“这是我父亲出发前告诉我的秘密,他说这份东西是你父亲生前留给你的,父亲要我和你回来后,和你一起取出来看。”

    章云晖心中一阵紧张,他看着这个铁盒,不敢想象其中有什么。

    小霞凄然一笑,继续道:“这大半年来,我一直想回来把它取出来,但我父亲交待我,无论如何都要和你一起来做这事,他要我亲手交给你,和你一起看,所以我――我不知道,我自己把它取出来后,又能交给谁。”

    说到这儿,小霞又流下眼泪。

    宇文双城听到这里更是心疼。

    他记得曾在小霞那次遭受重创后,在守护她去江南的路上,听到她一次昏迷中惊叫:“爹,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现在该交给谁――”

    小霞含泪望着章云晖,轻声道:“现在你既然在这里,就让我们完成父亲的交待,我把它交给你,我们一起看。”

    ※※※

    铁盒有些生锈,章云晖打开铁盒,里面只有一封书信,一封很残旧的书信,章云晖看了小霞一眼,双手颤抖着从铁盒中拿书信,然后打开来看。

    只是当章云晖、小霞看完书信后,他们的面色却变得更加苍白,甚至有些恐怖。

    小霞惊恐地望着章云晖,颤声道:“云晖,你父亲是自愿死在我父亲手中的。”

    章云晖又看了一遍信,点了点头,已忍不住流下泪来。

    小霞后退了几步,竟一下摔倒在地上。

    宇文双城虽然心疼,犹豫了下,终于没有动。

    ※※※

    章云晖流着泪,想上前扶小霞,但小霞却对他摆了摆手,她凄凉地道:“云晖,你不要碰我。”

    听到小霞这句话,章云晖全身彷佛被重锤锤击了一般,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霞慢慢地站起身来,她很勉强才站住身子,凄婉地看了章云晖一眼,又转身看了宇文双城一眼,忽然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章云晖也满面是泪,他一下跪在地上,仰天嘶叫道:“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这真相。”

    ※※※

    宇文双城心中虽一片迷乱,但也猜到了事实的大致真相。在云飞走的那一天,他曾经听小霞说过,很多年前她父亲张水川为打入一个秘密组织的内部,不得已杀害了一个好朋友,而那个好朋友应该就是章云晖的父亲。

    而事后为了弥补这份遗憾,张水川不但抚养章云晖成人,更将独生女儿嫁给他,但他没有想到章云晖早知道真相的一部分,并且更是那秘密组织中吕大先生的,最后章云晖趁去年张水川全家去江南送银票时杀害了张水川。

    只是,章云晖的父亲留下了一份遗书,遗书上说明了自己是心甘情愿死在张水川手中,并告诉章云晖千万不要报仇。

    张水川原本想等章云晖、张婉霞夫妇成婚后就告诉他们这个秘密,只是喜庆日子中他不忍心让章云晖、张婉霞马上就面对这么残酷的事情,所以要他们从江南回来后再揭开这个秘密,但却不想中途突发异变。

    ※※※

    宇文双城此时也是眼中带泪,他能感觉到阵阵心痛犹如刀割,他明白小霞此时早已伤心到了极点,而让他痛苦的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上前安抚她。

    或许,这个秘密如果早点揭开,那么一切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许章云晖、张婉霞还依然会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是上天如此弄人,却偏偏要等一切都发展到不可收拾之时,才揭开这个秘密,这未免太残酷了。

    章云晖忽然哭道:“霞妹,我错了。”

    小霞看了他一眼,嘴唇一阵颤抖。

    章云晖嘶声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在后悔,如果事情可以回头,即使没有我父亲的这封遗书,我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只想你回来,回到我身边。”

    他泣声道:“你肯原谅我吗?”

    ※※※

    小霞痛苦地望着章云晖,心已在流血。

    她站在两个男人的中间,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伤得她最多的男人,但却情有可原;而另一个却是她的恩人,她的情人,是她如今宁死也不愿伤害的人。

    她忽然感到一阵阵的心痛,如同刀在剜她的心。

    她看向宇文双城,见他虽然依旧从容,但小霞知道那心痛的感觉是发自宇文双城的内心,他在为她操心,在为她分担她的痛。

    ※※※

    二

    ※※※

    黄昏,残阳如血。

    黄昏下,小霞显得那么弱小,彷佛即将来临的黑夜瞬间就会将她无情吞噬。

    她脑海一片混乱,无数往事在她眼前闪过,她忽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当她用衣袖掩住自己的口时,青衫衣袖上赫然是一滩滩鲜血。

    宇文双城看着小霞一个人孤单地站在中间,他担心小霞的身体,又为小霞的遭遇痛心,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小霞正在做出一个选择,而他却如临大敌一般紧张。

    ※※※

    彷佛过了好久,小霞轻声道:“云晖,我要走了。”

    章云晖全身一震,满脸充满惊恐之色,他颤声道:“你要跟他走?”

    小霞缓缓地点了点头。

    忽然间,宇文双城眼眶红了。

    章云晖摇晃着站了起来,他怒视着宇文双城,手指着他大声道:“你选择和他一起,是因为他的名声和武功吗?”

    小霞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因为他的名声和武功,我一直都想离开他。”

    宇文双城的名声和武功的确一直让小霞刻意拒绝和他在一起,因为小霞一直觉得她无论在哪方面都配不上宇文双城在一起。

    但是,宇文双城对她的真情让她明白了很多事情。

    ※※※

    章云晖恨声道:“那你为什么还选择和他一起?”

    小霞努力站直了身子,她看着章云晖轻声道:“云晖,去年的春天,你也选择过。”

    章云晖点了点头。

    小霞道:“你在复仇和我之间选择了复仇,这是你做出的选择。”

    章云晖低下了头,小霞说的是事实,他虽然犹豫过,但却选择了复仇。

    小霞神情中现出了一丝光彩,如同春风一般,她泣声道:“这些日子以来,我知道双城在任何事情上都选择了我。”

    ※※※

    说到这里,小霞已感到无比的激动,也感到无比的自豪。

    小霞当然知道那天宇文双城在楼府为自己申辩的事,也从小菊口中听说了宇文双城说的那句话――我不能杀尽天下人的口,但却能抚平一个人心中的伤。

    那句话小霞一直牢牢地记在心中,她也知道这个天下无双的少年一直在为自己默默付出。

    小霞缓缓地道:“今天,不是我在你们中间选择了谁,而是你们之前谁选择了我。”

    ※※※

    章云晖思考着小霞的话,他又流下了泪,沉声道:“霞妹,我们过去的恩爱之情,难道你一点都不怀念吗?”

    小霞道:“我曾经无数次回想起那些往事,甚至在梦中也回想起,但是那些往事对我来说彷佛越来越远。”

    她指向竹林里那把生锈的锄头,道:“云晖,很多事情,就象这把锄头,如果不经常磨,就会生锈的。”

    章云晖抬头看向那把生锈锄头,没有出声。

    ※※※

    小霞轻声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也在想,你和双城对我来说,有什么不同,我们两自幼青梅竹马,你一直对我很好,我也一直觉得嫁给你是天经地义的。”

    章云晖又低下了头。

    小霞道:“但现在我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与和双城在一起的感觉是不同的,我虽然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真的不一样。”

    她望着宇文双城,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她道:“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选择和双城在一起。”

    ※※※

    章云晖想了很久,却抬头大声道:“你能肯定他将来不会抛弃你?嫌弃你?”

    风吹动了小霞的一缕发梢,她忽然微微一笑,道:“既然今天我选择和双城在一起,自然会承受将来的一切后果。”

    章云晖既然当年在复仇和小霞之间选择了复仇,那么他今天就必需承受这结果,这道理章云晖内心深处也明白,只是人在此时却难以释怀。

    小霞一直看着宇文双城,宇文双城也一直看着小霞,他含泪的目光中充满尊重,他发现小霞不但值得他爱怜,也值得他尊重。

    ※※※

    小霞淡淡地一笑,她再看了章云晖一眼,低声道:“云晖,从今天起,我不再怪你,也不再恨你,只是我也不再是你的妻子。”

    说完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宇文双城,她走得很慢,彷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她的心却越来越轻松。

    她望着面前这个为自己一直在付出的少年,心中只觉得一阵激动,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终于可以和他真正的在一起,心与心之间再无任何的隔阂。

    当小霞走到宇文双城身边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忽然轻咳了数声,又是一口淡淡的鲜血咳出,人已一下昏倒在宇文双城怀里。

    ※※※

    宇文双城轻轻地抱住小霞,然后轻轻地将她横抱在怀里,他什么话也没说,没有再看章云晖一眼,抱着小霞走出了庭院。

    他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纵然他这一生的过去和将来,曾经和将要经历无数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但只有这场决战让他最感醉人,也只有这场决战,才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胜利。

    他感觉到怀中小霞的呼吸那么平静,自己内心也慢慢平息下来,虽然这过程让他们都如此伤心,但他们毕竟走了过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

    三

    ※※※

    章云晖望着宇文双城抱着小霞在他眼前消失,心中百感交集,有愤怒、有悔恨,有伤心,也有痛苦,他回想着小霞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长久地坐在原地发呆。

    他一直坐到天光。

    他拣起了自己的长剑,忽然觉得心中竟然不再象以前那么痛苦,也许他对于小霞的依恋,仅仅是因为内疚,或因为孤独。

    但不管如何,既然他曾经选择错了,自然得喝下这杯苦酒。

    每个人的一生都充满了选择,虽然他选择错了一次,但只要生命不止,就会有新的选择,他希望自己下次不要在选择错了。

    他最后一次看了眼那屋子、庭院,终于迈开脚步走了出去,他以后绝不会再回来,因为那已经是过去的往事,已被他埋在心的最深处。

    ※※※

    看着杜玄铁依然犀利无比的剑光刺向自己的胸膛,小梅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她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原来死竟然这么简单。

    只是那一剑并不是要小梅性命的,剑光闪过,小梅只觉得长剑刺破棉被,准确地刺中她胸前数处穴道的肌肤,虽然有一丝疼痛的感觉,但自己被杜玄霜封住的内力瞬间贯通到丹田,四肢也能动了。

    剑光又一闪,小梅的长剑已插在床边,剑身在小梅面前一阵摇摆。

    ※※※

    杜玄霜笑道:“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伤害小梅姐姐的。”

    杜玄铁转身冷哼了一声,道:“我要杀她会自己找她,不用你来添乱。”

    看着杜玄铁就要走出房门,杜玄霜急道:“哥哥,你不能走。”

    杜玄铁道:“为什么?”

    杜玄霜道:“我好不容易才捉了姐姐,姐姐要是找我报仇,我可打不过她。”

    杜玄铁冷冷道:“我不管。”

    ※※※

    看着杜玄铁消失在门外,小梅久久没有动。

    杜玄霜望着小梅,吐了吐舌头,却一旁坐下笑道:“姐姐,我昨天一个人挺无聊的,所以和姐姐开个玩笑,姐姐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小梅看着面前的杜玄霜,她以前一直和宇文双城在一起,生活也一直很简单,她从来没有想到江湖上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事,这么多奇怪的人。

    而且不过一天功夫,她已经数度在生死间游荡。

    她性格一直孤傲,不但对天下男人不屑一顾,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也不放在眼里,此时她看着杜玄霜,又想起慕容月、风飞,只觉得她们个个都与众不同。

    ※※※

    小梅缓缓拔起插在床头的长剑,轻轻摇了摇头。

    杜玄霜望着小梅手中长剑,笑道:“姐姐,你告诉我,那次到底谁赢了?”

    小梅道:“我们谁也没赢。”

    杜玄霜笑道:“那哥哥没说谎,我很怕你们两个的剑法,我都不敢想象你们之间的较量有多凶险,我想如果能分出胜负,也就一定分出生死了吧?”

    小梅没出声,那次宇文双城一旁观战,心都一直提到嗓子眼,因为他们之间的较量连宇文双城都没有把握能救援他们。

    江湖虽大,只怕真的找不出第三把象他们一样偏锋的剑。

    ※※※

    杜玄霜道:“我问哥哥有没有和宇文双城交手,他说没有,这是不是也是真的?”

    小梅点了点头。

    杜玄霜笑道:“想不到我哥哥居然不敢向宇文双城挑战,他一定被你的剑法吓怕了,所以才心生怯意。”

    小梅苦笑了一声,忽然她心念一动,隐约知道了杜玄铁为什么这么恨她。

    杜玄霜又笑道:“那次菲菲在江南‘天外天’向宇文双城挑战,他居然说不和女人比剑,真让人感到生气,不过我知道他的剑法、武功一定很高。”

    小梅道:“是的。”

    杜玄霜道:“我胆子没菲菲那么大,我可不敢向宇文双城挑战,而且我看了姐姐和菲菲的那场比剑,我真的很佩服姐姐。”

    小梅望着杜玄霜,目光有些凝重,道:“你也不错。”

    ※※※

    小梅年龄虽然小,但眼光却很高,她在东方长之身边学剑,见过云飞这样的高手,又目睹过宇文双城与刀王、慕容月等人的交手,她之前和杜玄霜虽然只交手数十招,但看得出杜玄霜能名动江湖,的确非同一般。

    杜玄霜笑道:“那个小霞呢?”

    小梅道:“她武功一般,去年受了重伤,现在还未复员。”

    杜玄霜笑得有些奇怪,道:“那宇文双城喜欢她什么呢?”

    小梅愣了愣,她知道了昨天杜玄霜为什么要暗算自己,原来她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关于宇文双城、小霞的事情。

    ※※※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钟声。

    杜玄霜摇头起身道:“催命的钟声响了,姐姐,我去看看,你能不能先别走?”

    小梅点了点头,她现在也无处可去。

    杜玄霜笑道:“姐姐,你坐会,一会我们去开封城里吃饭。”

    说完,杜玄霜已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趁杜玄霜离开的功夫,小梅梳理了下头发,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裙换上。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天又结束了。

    小梅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色越来越黑,她思想这一天来发生的一切,一切彷佛是一场梦一般。

    ※※※

    四

    ※※※

    过了好一会,杜玄霜已回来了,脸上却彷佛带着一些心思。

    小梅问道:“出事了吗?”

    杜玄霜勉强笑道:“没什么。”

    小梅望着杜玄霜,知道她一定有事发生。

    她叹了口气,又道:“本来今晚还想请姐姐去开封城吃饭赔罪,再和姐姐好好聊聊,不过现在有事,我要出去办点事。”

    小梅问道:“什么事?”

    她话一出口却觉得有些多余,因为即使不用猜也能知道,天色已经这么暗,杜玄霜又会去办什么事――那自然是杀人的事。

    ※※※

    杜玄霜看着小梅脸上浮现出一丝关怀的神色,又勉强笑道:“姐姐不用担心,这种事做惯了也就习惯了,象吃饭、洗澡一样。”

    说着她从门边墙上拿下了自己的剑,她的剑也很特别,虽然也是长剑,但比一般的青锋剑短了三寸,她的剑法也是非常凶险的。

    小梅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很天真的女孩,有些顽皮,充满了活力,充满了对于人生情与爱的想象,你怎么能够想得到,她居然是一个杀手。

    ※※※

    杜玄霜看着小梅,彷佛有很多话想说,她轻声道:“小梅姐姐,江湖传言,说你因为看不起小霞姑娘,所以一个人跑了。”

    小梅面色一变,心中却一阵凄楚。

    杜玄霜睁大了大眼睛,笑道:“我想问姐姐,如果宇文双城喜欢的是我,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这个杀人如麻的妹妹?”

    小梅摇了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小霞姑娘,我自己也不过是个丫鬟,又怎么会看不起你们?”

    杜玄霜含泪点了点头,笑道:“姐姐的马匹在下面,不过姐姐你放心再住一晚吧,这里没有人敢在我这里惹事的。”

    说完,杜玄霜已经走出了房间。

    ※※※

    不知为什么,小梅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过了一会,听到一阵马蹄声远去,小梅却一口气冲下楼,跑到了大宅前面。

    虽然夜晚已经降临,青衣楼大门却依然大开,那个账房先生也依然坐在那里,他彷佛每天每时都坐在这里。

    小梅问道:“杜玄霜要去哪里?”

    账房先生看了小梅一眼,怪声道:“这可不能告诉你,不要说你不是青衣楼的人,就算你是青衣楼的人,都不能告诉你,这是规矩。”

    小梅道:“是不是她有麻烦?”

    账房先生又看了她一眼,过了会才叹了口气,道:“青衣楼开张以来,好象还没有接到过这么大的生意。”

    小梅急道:“她要杀的到底是谁?”

    账房先生摇头。

    小梅冷声道:“你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账房先生笑了笑,道:“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小梅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办。

    账房先生又叹了口气,低声道:“凡是进青衣楼的人,早就死过一次了,所以绝对不会在乎多死一次的。”

    ※※※

    过了会,账房先生道:“你怎么这么关心玄霜丫头?她昨晚害你害得还不够吗?”

    小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对这个小女孩如此关心,她昨晚暗算过她,把她交给章云晖和杜玄铁这些对头手中,但小梅竟然一点也不恨她。

    账房先生道:“那丫头机灵得很,你只怕还没有见过她真正的出手,依我看,青衣楼中只怕除了老大,任何人都没有她的出手更恐怖,而且――,唉,只是这次――。”

    小梅心中担心,问道:“这次怎么啦?”

    账房先生想了想,道:“我想她这次纵然能完成任务,只怕也很难活着回来。”

    小梅心头一阵紧张,她知道杜玄霜剑法、武功之强不在自己之下,江湖上能让她不能活着回来的高手只怕屈指可数。

    ※※※

    账房先生怪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小梅道:“我是小梅。”

    账房先生想了想,忽然面色一变,道:“小梅?宇文双城身边的侍女小梅?”

    小梅点了点头。

    账房先生道:“小梅,这个名字最近很多人提起,你在河南和玄铁交过手,在江南和菲菲丫头交过手,青衣楼中几乎无人不知。”

    小梅苦笑一声,她想不到自己居然在青衣楼这么出名。

    账房先生问道:“听说你的剑法和杜玄铁差不多?”

    小梅没有出声。

    ※※※

    账房先生忽然缓缓地道:“玄霜这丫头要杀的女孩虽然也算是江湖人,不过听说好象没什么武功,她还是开封人氏。”

    小梅惊道:“女孩,开封人氏?”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账房先生彷佛自言自语,道:“那女孩身边有一个少年一直守护着她,那少年的剑法、武功之高据说天下无敌。”

    小梅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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