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零六章 无双的幸福
一
※※※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古风翻腾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些。
沐无双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她道：“江南一定很美吧？”
受沐无双的感染，古风也彷佛忘掉了几分烦恼，他道：“是的，江南──”
他没有说下去，他想起他曾经答应过月儿，有一天要与他一起去江南，在西子湖里泛舟，在断桥边漫步，想起这些，他感到一丝心痛。
沐无双问：“你去过江南吗？”
古风低声道：“没有，只是在梦中去过。”
沐无双没再出声，她知道古风在梦中一定是和月儿一起去江南，而现在却是她陪着古风去真实的江南，那个传说中情人的天堂。
※※※
他们下山时不过是十一月初，他们赶得并不急，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按顾人风的说法，不要说坐马车，就是爬，也爬到江南了。
十一月底，古风一行已进入江南。
这天，他们住宿在银沙镇。
这是个很美的小镇，江南十一月河水还没有结冰，所以还有泛舟流水，古风和沐无双在江南特有的水乡拱桥上呼吸着寒气，只觉得虽然寒及心肺，却又说不出的舒服。
看着沐无双开心的笑容，古风感到一阵欣慰，沐无双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也非常美丽，和月儿那么象，而且也象月儿那样，说话很直接。
不远处，楼灵珠陪着云慧中也在散步，楼灵珠远远看着古风和沐无双，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悲伤，她直到今天都还无法忘记自己心中那分悲痛。
※※※
等众人吃完晚饭时，忽然他们住的酒楼客栈外传来喧闹声。
丁郎面色一沉，吩咐丁毅道：“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一会，外面的喧闹生越来越大。
丁毅这时赶回来，在丁郎耳边说了几句话，丁郎面色微微一变。
云慧中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啦？”
丁毅道：“不知哪里来了很多江湖人，现在把客栈围住了，他们要见盟主――古师弟。”
不少人面色都一变，全看向古风。
古风虽然心里也一震，但脸上却并没有任何表示，看到他如此从容，丁郎、云慧中、白尘道长、顾人凤、丁毅、丁怡都心下暗暗赞许。
白尘道人道：“只怕有人暗中在捣鬼。”
云慧中道：“已进江南，竟然还有人在无事生非，只怕背后有来头。”
※※※
此时连酒楼客栈的老板都感到惊慌，他来到众人面前，想问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丁怡拿起剑道：“我去看看。”
又过了会，丁怡面色凝重地走了回来，她道：“是三手帮。”
云慧中有些火了，道：“三手帮也不能在这里这样放肆。”
丁怡又道：“我看到了七杀魔星。”
此言一出，在座人又吃了一惊。
白尘道人道：“有几个？”
丁怡道：“五个。”
丁郎、云慧中“哼”了一声已走到了阳台上，却见下面聚集了数百个江湖人，将这里楼下围得水泄不通。
※※※
在这群人身后不远处，五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条直线，显然是幕后操纵者。
这五个人面色各异，但一看就知道是江湖高手，身上更是杀气腾腾。
左边第一个中年人身着锦衣，他相貌俊朗，倒显得更有几分文人之气，但眉宇间却咄咄英气逼人，显露出江湖高手特有的锋芒。
云慧中低声道：“天奇星，陈楚齐。”
左边第二个人是灰色衣衫的老人，满带笑容。
丁郎沉声道：“天笑星，无量子。”
中间一人是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儒生，不过相貌却丑得很，此时已是冬天，可他偏偏还手摇一把纸金画扇，让人看了觉得十分好笑。
云慧中道：“天智星，符秀山。”
右边两人是衣衫一黑一白两个老人，他们容貌相似，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神情肃穆。
丁郎道：“天战星，卢百战，天胜星，卢百胜。”
丁郎、云慧中看完了情势，心情都有些沉重。
此时，顾人风、白尘道人、古风、沐无双、楼灵珠等人也走到了阳台边，但没有露面。
※※※
客栈内已点起火把，、客栈外也有数十支火把点起，显然那群人是有备而来。
古风微微一笑道：“如果他们要见古风，我就去见他们，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要见武林盟主还是要见古风。”
说到这儿，古风看了丁毅一眼。
丁毅道：“他么说要见武林盟主，否则就不散。”
丁郎冷冷道：“告诉他们，这里没有武林盟主。”
※※※
这时外面喧闹的声音更加响亮，有人在叫：“武林盟主出来。”
丁毅这时大声道：“在下武当丁毅，这里没有什么武林盟主，请各位还是速速散去。”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内力极强，这席话说得中气十足，顿时将下面喧闹声压了下去。
下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
二
※※※
忽然，有人大叫道：“那我们要见武当古风。”
也有人大声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有什么怕见人的？”
有人大声道：“他躲着不敢见人，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有人小声道：“听说黄河发大水时他也去了小王镇那里，你知道他去那儿干什么？”
有人问道：“干什么？”
有人道：“去会他的相好。哈，他们在那附近小镇一住就是半个月。”
有人道：“这是不是真的？”
又有人道：“哈，骗你是你儿子。好多人见到了。”
有人大叫道：“古风快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王八蛋。”
※※※
古风道：“既然他们要见我，我也没什么怕给人见的。”
丁郎摇头道：“不行。”
古风道：“我只怕这群人不会轻易离开。”
丁郎道：“这里面必有阴谋。”
古风微笑道：“有这么多前辈在此，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阴谋。”
※※※
说完，古风已走到了阳台上，却看到下面熙熙攘攘，数百张江湖人的脸孔都在看着上面或眉飞色舞，或神情激昂，或口沫横飞。
古风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也有些翻滚，他对四下人抱了抱拳，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是古风。”
虽然经过前段时间劫难，古风内力修为大幅退步，但这句话彷佛已在他心里憋了太久，所以当他说出来时，只觉得胸口一股真气源源涌出，他的武当内力修为极为纯正，所以此时语气威严逼人，刹那间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望着古风，但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有的觉得这个少年太年轻了，有的觉得这个少年好象不象传言中那么坏，也有的觉得这个少年文弱了些。
古风朗声道：“在下眼疏，并不认识这么多英雄，却不知大家要见我有何事。”
※※※
古风身边云慧中、丁郎冷冷的目光看着下面，下面虽有数百江湖人，但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出声。
忽然，符秀山笑了一声，他已穿过人群，手中扇一收，他用很冷的目光久久得打量了古风一眼，道：“你就是古风？”
古风微微一笑，他指着无量子道：“这个你可以问无量子道长。”
无量子看到古风也是一阵紧张，笑容也有些僵硬，他忍不住四下看了看。他倒并不是害怕古风，但却想起那个疯狂的少女，背脊都会感到一股凉意。
※※※
符秀山笑了笑，忽然他向古风施了一礼，道：“在下想冒昧问古少侠三个问题。”
古风还没出声，沐无双忽然一旁对符秀山大声地道：“他为什么要回答你得问题。”
符秀山看了沐无双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非常精美的帖子。他双手捧着帖子道：“这是江湖正道同盟的邀请贴，相信丁大侠、白夫人都见过。”
他说的白夫人是云慧中，云慧中的丈夫是当今华山剑派掌门白天城。
丁郎点头，冷声道：“那又如何。”
符秀山道：“敝帮虽然在江湖不成气候，但承蒙玄羽道长、一叶大师、白先生等诸位高侠看得起，所以也收到了三张邀请帖。”
※※※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次武林的江南盛事，居然连三手帮也邀请了。
不过大家再转念一想，也明白其中道理，毕竟三手帮这些年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已有超过江湖第一大帮丐帮之势，所以出于礼貌，向三手帮发帖也是应该的。
既然发了三张贴，那么邀请的一定是古墨、阎一本、公羊赤杀这三个人，不过包括整个客栈下的人都不禁感到心中有股寒气，因为古墨、阎一本等人几乎从来没有涉足过江湖，人们知道这几个名字只是因为三手帮。
但你只要想想青衣楼血洗江湖的威名，山西钱庄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底细的神魔殿，你就不得不感到一些后怕。
※※※
丁郎冷声道：“那又如何？”
符秀山道：“敝帮大帮主古墨先生最近也有心与江湖同道一起协商一些江湖事，所以对此次赴会也有兴趣，所以特地让我们几个问古少侠三个问题。”
所有人都望向古风，古风面色顿时有些苍白。
符秀山道：“不管古少侠答案如何，只要古少侠答复了，敝帮自然会派人赴会。”
古风的手有些冰冷，但沐无双竟然在这时握住了他的手，古风忽然感到了一阵温暖，这几个月来，这是他和沐无双第一次握手。
※※※
符秀山再道：“古墨先生也说了，如此唐突，他也感觉过意不去，所以他让在下务必代他先在这里向古风古少侠赔礼，日后如有缘相见，古墨先生一定会再当面致歉。”
说完他对古风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这是他代三手帮大帮主，当代江湖四大绝世高手之一的古墨向古风致歉，四下人顿时心中一片凛然。
丁郎不说话了，无论如何，符秀山这样的说法，确实给了古风很大的面子，丁郎实在没有理由不让古风答这三个问题。
※※※
古风淡淡地道：“你问吧。”
符秀山道：“第一个问题是，古少侠身为武当，这生可曾做过对不起武当的事？”
古风甚至微微一颤，觉得心头一痛，他感觉到沐无双握着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但他自己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道：“有。”
四下一阵哗然，但又一下静了下来。
不少人都希望符秀山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事？
※※※
三
※※※
但符秀山的三个问题是古墨转来的，所以他道：“第二个问题是，古少侠这生可曾做过对不起父母、朋友、兄弟、姐妹的事情？”
古风又思考了一会，道：“古风无父母，无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已十年未曾见过，朋友也没有几个，自问的确对一些人问心有愧。”
※※※
符秀山再问；“第三个问题是，古少侠至今可曾杀过无辜之人？”
古风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孤独，这种目光曾经在杀了“风雷四刀”后出现过，当时云飞就看到了他的这种目光。
他彷佛想到了很多往事，想起了一个又一个死在他剑下的亡魂，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朗声道：“没有。”
※※※
符秀山点了点头，问：“记下了吗？”
人群中有几个人应道：“记下了。”
他们手中有纸笔，显然已经将刚才古风的答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符秀山又施了一礼，道：“事出仓促，我们才出此下策，打扰古少侠和各位大侠处，符秀山这里赔礼了，告辞。”
人群中很多人不知道这个秀才是谁，此时听到他报出名字，顿时吓了一跳。
说话间，符秀山等五人已走开，人群顿时散了三成，估计这三成人都是三手帮众，剩余的人还不愿散去，议论声不断。
有人说：“古风说他做过对不起武当的事情，那岂不是欺世灭祖？”
有人说：“他说他做了对不起人的事，那会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
就在这时，古风他们隔壁的阳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少女面若冷梅，神色间带有一股傲意，她腰畔佩有长剑，显然是江湖中人。
少女虽然不算美丽，但却自有一股凌人之气，尤其让丁郎、云慧中瞩目的是，这少女全身竟然蕴含着一股杀气。
少女似乎从那边看了古风一眼，忽然对下面道：“夜已深了，我们公子请大家散了吧，不要妨碍古少侠休息。”
但一些江湖人显得言犹未尽，有人怪笑一声，“你们公子是谁？小姑娘，我也是公子啊。”
又是一阵大笑。
少女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冷冷地道：“我们公子复姓宇文，名双城。”
下面一时寂静无声，一会的功夫，人群已散尽。
※※※
少女看着人群走散，却走到古风身边，她很认真地看了古风一眼，行礼道：“我叫小梅，是宇文公子的侍女。”
古风还了一礼，心中感到一阵诧异，虽然知道宇文双城如日中天的名声，却还是想不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气派，而且以他的经验和修为，他自然也能感觉到这个叫做小梅的少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气，他看少女举止就知道她剑法、武功极其凌锐，只是无法想象这样的少女竟然仅仅是宇文双城的一个侍女。
小梅道：“我们公子让小梅代他向古少侠问好，他知道少侠此时一定心情不好，故也不便打扰公子，他日有缘，再与少侠把盏一叙。”
古风微笑道：“宇文公子客气了，在下对宇文公子也久仰了。”
小梅微笑着已退开。
丁郎、云慧中等人也纷纷回自己的房，却听到白尘道人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
宇文双城这时就住在这客栈的另一边。
他此时也在反复想着古风回答的三个问题，却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梅轻声道：“公子，怎么啦？”
宇文双城没有出声，他自从从云飞那里知道了那晚的事情，他就一直在关心这个叫做古风的少年的事情，直到听说古风居然是江湖正道同盟的盟主。
他更替这个少年感到惋惜，他不知道这少年将会如何抉择，是选择盟主的地位，或者是选择和月儿在一起，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法抉择。
那次也是宇文双城让小镇的客栈伙计给古风他们报信，也是宇文双城飞书通知峨嵋派接应古风，这次他更一路提前到这里来接古风。
他知道古风是个好少年。
尤其是今晚的三个问题，古风的回答竟然让宇文双城都感到感动。
当然，明天江湖会因为古风的回答而衍生出更多的关于他的种种不利流言，只是，这个看上去很随和的少年竟然比他想象中坚强得多得多。
※※※
屋子中除了小霞，小梅、小菊也在。
小霞道：“我两年前见过古风。”
宇文双城“哦”了声。
小霞轻笑道：“我当时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太起眼，但我爹却说他很了不起。”
宇文双城点头道：“你爹眼光不错。”
小霞道：“当时同来的还有昆仑玉冠华、华山姚遇春，但我爹事后说，这个叫古风的少年日后成就一定会在姚遇春、玉冠华之上。”
姚遇春在江湖声名显赫，而玉冠华有“昆仑第一少年”之称，也是享誉江湖的少年英雄。
小霞微微一笑道：“我当时不相信，你知道姚遇春当时已经被誉为中原第一剑客，而要说古风日后能超越他，那他岂不是天下第一剑客？”
说到这里，小霞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宇文双城一眼，她知道，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如今被江湖称为“天下第一剑客”。
她之前也曾听说过这个少年的名字，那时她刚成亲，她对这个名字感到有些好奇，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半年来，这个少年竟然每天都陪伴在她身边。
※※※
四
※※※
小霞忽然感到一阵心痛，低声咳了起来。
宇文双城看着她，低声道：“江湖事、天下事，并非全部用武功就能解决的。”
小霞轻声道：“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宇文双城道：“还有人曾经说过，这个古风，也许将来会决定江湖的命运。”
小菊一旁道：“谁说的？”
宇文双城一笑，道：“云飞。”
此时宇文双城甚至有些佩服云飞，云飞的确说对了，那晚发生在古风、月儿身上的事情，真的将影响整个江湖。
※※※
小菊撇撇嘴道：“说了半天，我也没觉得这个古风有什么地方了不起，其实我说，江湖不选盟主也罢了，要选的话，咱们公子一定能当上。”
小霞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小菊道：“小霞姐姐，你笑什么？你觉得咱们公子不行？”
小霞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出声。
小菊又道：“他们武当、少林、昆仑、峨嵋、华山随便推一个少年出来，说这就是江湖的盟主了，这样大家怎么会服啊？我就不服气。”
小霞微笑道：“小菊说的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宇文双城看了小梅一眼，问，“小梅，你呢？”
小梅看着宇文双城，淡淡地道：“小梅心里不知道盟主是什么，小梅心里只知道公子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宇文双城轻轻点了点头，他点头并不是认为小梅的说法对，而是觉得这些意见也正是现在整个江湖人的心声。
※※※
会有很多人都不服这个盟主。
也会有很多门派不服这个盟主。
小霞看了宇文双城一眼，轻声问道：“你呢？”
宇文双城看着小霞，他的神情有些奇怪，目光中充满了深情，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很佩服他，我知道我不如他。”
小霞看着宇文双城的眼神，却低下了头，忍不住一阵心痛，轻咳了一声。
※※※
此时，丁郎、云慧中也站在阳台边上私下交谈，他们身为华山、峨嵋的前辈，自然不能不对古风做更多的评价。
丁郎道：“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云慧中叹了口气道：“可惜他这样的人很难服众。”
丁郎冷声道：“这个江湖，又有谁真的对谁心服呢？”
云慧中不语。
丁郎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对这个少年已有几分佩服，因为他敢说真话。”
说这话的时候，丁郎已看向不远处的小桥。
※※※
这时的古风肯定没法早睡，他和沐无双一起坐在客栈旁的桥沿上，吹着冷风，却彷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冷却下依然还在翻腾的内心。
古风道：“多谢你。”
沐无双在用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左手，刚才她就是用这只手握住了古风的手，她这生还是第一次握一个少年的手，此时还感觉有些陶醉。
沐无双道：“你感谢我什么？”
古风道：“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也许不敢答这三个问题。”
沐无双叹道：“你敢回答这三个问题，是因为你问心无愧。”
※※※
过了会，沐无双道：“江南好美啊。”
古风点了点头。
沐无双笑道：“真想在江南住几年，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然后再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那该多好啊。”
古风道：“那你就在江南住下来吧。”
沐无双没有出声，又过了会，她忽然道：“人在江湖，真的感觉好累啊。”
古风道：“你可以选择离开江湖。”
沐无双道：“可以吗？”
古风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沐无双苦苦一笑，道：“你只要一天是江湖人，这生就永远是江湖人。”
古风忽然道：“你说过，你父亲是武当，你母亲是峨嵋。”
沐无双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
这些日子以来，古风从来没有问过沐无双的过去，沐无双也没有告诉过古风关于自己的过去的故事，只是偶尔会提到一些。
看到古风沉默不语，沐无双忽然轻声地道：“我知道，你不问我过去的事情，一来是怕引起我伤心，二来是因为你不想和我太接近。”
古风虽然还在微笑，但也笑得有些勉强。
沐无双忽然苦苦一笑，道：“其实你不必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想未来的事情，只要现在这样过每一天，我就感到很幸福，很满足了。
</td> </tr></table></p>
※※※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古风翻腾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些。
沐无双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她道：“江南一定很美吧？”
受沐无双的感染，古风也彷佛忘掉了几分烦恼，他道：“是的，江南──”
他没有说下去，他想起他曾经答应过月儿，有一天要与他一起去江南，在西子湖里泛舟，在断桥边漫步，想起这些，他感到一丝心痛。
沐无双问：“你去过江南吗？”
古风低声道：“没有，只是在梦中去过。”
沐无双没再出声，她知道古风在梦中一定是和月儿一起去江南，而现在却是她陪着古风去真实的江南，那个传说中情人的天堂。
※※※
他们下山时不过是十一月初，他们赶得并不急，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按顾人风的说法，不要说坐马车，就是爬，也爬到江南了。
十一月底，古风一行已进入江南。
这天，他们住宿在银沙镇。
这是个很美的小镇，江南十一月河水还没有结冰，所以还有泛舟流水，古风和沐无双在江南特有的水乡拱桥上呼吸着寒气，只觉得虽然寒及心肺，却又说不出的舒服。
看着沐无双开心的笑容，古风感到一阵欣慰，沐无双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也非常美丽，和月儿那么象，而且也象月儿那样，说话很直接。
不远处，楼灵珠陪着云慧中也在散步，楼灵珠远远看着古风和沐无双，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悲伤，她直到今天都还无法忘记自己心中那分悲痛。
※※※
等众人吃完晚饭时，忽然他们住的酒楼客栈外传来喧闹声。
丁郎面色一沉，吩咐丁毅道：“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一会，外面的喧闹生越来越大。
丁毅这时赶回来，在丁郎耳边说了几句话，丁郎面色微微一变。
云慧中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啦？”
丁毅道：“不知哪里来了很多江湖人，现在把客栈围住了，他们要见盟主――古师弟。”
不少人面色都一变，全看向古风。
古风虽然心里也一震，但脸上却并没有任何表示，看到他如此从容，丁郎、云慧中、白尘道长、顾人凤、丁毅、丁怡都心下暗暗赞许。
白尘道人道：“只怕有人暗中在捣鬼。”
云慧中道：“已进江南，竟然还有人在无事生非，只怕背后有来头。”
※※※
此时连酒楼客栈的老板都感到惊慌，他来到众人面前，想问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丁怡拿起剑道：“我去看看。”
又过了会，丁怡面色凝重地走了回来，她道：“是三手帮。”
云慧中有些火了，道：“三手帮也不能在这里这样放肆。”
丁怡又道：“我看到了七杀魔星。”
此言一出，在座人又吃了一惊。
白尘道人道：“有几个？”
丁怡道：“五个。”
丁郎、云慧中“哼”了一声已走到了阳台上，却见下面聚集了数百个江湖人，将这里楼下围得水泄不通。
※※※
在这群人身后不远处，五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条直线，显然是幕后操纵者。
这五个人面色各异，但一看就知道是江湖高手，身上更是杀气腾腾。
左边第一个中年人身着锦衣，他相貌俊朗，倒显得更有几分文人之气，但眉宇间却咄咄英气逼人，显露出江湖高手特有的锋芒。
云慧中低声道：“天奇星，陈楚齐。”
左边第二个人是灰色衣衫的老人，满带笑容。
丁郎沉声道：“天笑星，无量子。”
中间一人是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儒生，不过相貌却丑得很，此时已是冬天，可他偏偏还手摇一把纸金画扇，让人看了觉得十分好笑。
云慧中道：“天智星，符秀山。”
右边两人是衣衫一黑一白两个老人，他们容貌相似，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神情肃穆。
丁郎道：“天战星，卢百战，天胜星，卢百胜。”
丁郎、云慧中看完了情势，心情都有些沉重。
此时，顾人风、白尘道人、古风、沐无双、楼灵珠等人也走到了阳台边，但没有露面。
※※※
客栈内已点起火把，、客栈外也有数十支火把点起，显然那群人是有备而来。
古风微微一笑道：“如果他们要见古风，我就去见他们，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要见武林盟主还是要见古风。”
说到这儿，古风看了丁毅一眼。
丁毅道：“他么说要见武林盟主，否则就不散。”
丁郎冷冷道：“告诉他们，这里没有武林盟主。”
※※※
这时外面喧闹的声音更加响亮，有人在叫：“武林盟主出来。”
丁毅这时大声道：“在下武当丁毅，这里没有什么武林盟主，请各位还是速速散去。”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内力极强，这席话说得中气十足，顿时将下面喧闹声压了下去。
下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
二
※※※
忽然，有人大叫道：“那我们要见武当古风。”
也有人大声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有什么怕见人的？”
有人大声道：“他躲着不敢见人，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有人小声道：“听说黄河发大水时他也去了小王镇那里，你知道他去那儿干什么？”
有人问道：“干什么？”
有人道：“去会他的相好。哈，他们在那附近小镇一住就是半个月。”
有人道：“这是不是真的？”
又有人道：“哈，骗你是你儿子。好多人见到了。”
有人大叫道：“古风快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王八蛋。”
※※※
古风道：“既然他们要见我，我也没什么怕给人见的。”
丁郎摇头道：“不行。”
古风道：“我只怕这群人不会轻易离开。”
丁郎道：“这里面必有阴谋。”
古风微笑道：“有这么多前辈在此，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阴谋。”
※※※
说完，古风已走到了阳台上，却看到下面熙熙攘攘，数百张江湖人的脸孔都在看着上面或眉飞色舞，或神情激昂，或口沫横飞。
古风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也有些翻滚，他对四下人抱了抱拳，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是古风。”
虽然经过前段时间劫难，古风内力修为大幅退步，但这句话彷佛已在他心里憋了太久，所以当他说出来时，只觉得胸口一股真气源源涌出，他的武当内力修为极为纯正，所以此时语气威严逼人，刹那间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望着古风，但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有的觉得这个少年太年轻了，有的觉得这个少年好象不象传言中那么坏，也有的觉得这个少年文弱了些。
古风朗声道：“在下眼疏，并不认识这么多英雄，却不知大家要见我有何事。”
※※※
古风身边云慧中、丁郎冷冷的目光看着下面，下面虽有数百江湖人，但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出声。
忽然，符秀山笑了一声，他已穿过人群，手中扇一收，他用很冷的目光久久得打量了古风一眼，道：“你就是古风？”
古风微微一笑，他指着无量子道：“这个你可以问无量子道长。”
无量子看到古风也是一阵紧张，笑容也有些僵硬，他忍不住四下看了看。他倒并不是害怕古风，但却想起那个疯狂的少女，背脊都会感到一股凉意。
※※※
符秀山笑了笑，忽然他向古风施了一礼，道：“在下想冒昧问古少侠三个问题。”
古风还没出声，沐无双忽然一旁对符秀山大声地道：“他为什么要回答你得问题。”
符秀山看了沐无双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非常精美的帖子。他双手捧着帖子道：“这是江湖正道同盟的邀请贴，相信丁大侠、白夫人都见过。”
他说的白夫人是云慧中，云慧中的丈夫是当今华山剑派掌门白天城。
丁郎点头，冷声道：“那又如何。”
符秀山道：“敝帮虽然在江湖不成气候，但承蒙玄羽道长、一叶大师、白先生等诸位高侠看得起，所以也收到了三张邀请帖。”
※※※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次武林的江南盛事，居然连三手帮也邀请了。
不过大家再转念一想，也明白其中道理，毕竟三手帮这些年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已有超过江湖第一大帮丐帮之势，所以出于礼貌，向三手帮发帖也是应该的。
既然发了三张贴，那么邀请的一定是古墨、阎一本、公羊赤杀这三个人，不过包括整个客栈下的人都不禁感到心中有股寒气，因为古墨、阎一本等人几乎从来没有涉足过江湖，人们知道这几个名字只是因为三手帮。
但你只要想想青衣楼血洗江湖的威名，山西钱庄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底细的神魔殿，你就不得不感到一些后怕。
※※※
丁郎冷声道：“那又如何？”
符秀山道：“敝帮大帮主古墨先生最近也有心与江湖同道一起协商一些江湖事，所以对此次赴会也有兴趣，所以特地让我们几个问古少侠三个问题。”
所有人都望向古风，古风面色顿时有些苍白。
符秀山道：“不管古少侠答案如何，只要古少侠答复了，敝帮自然会派人赴会。”
古风的手有些冰冷，但沐无双竟然在这时握住了他的手，古风忽然感到了一阵温暖，这几个月来，这是他和沐无双第一次握手。
※※※
符秀山再道：“古墨先生也说了，如此唐突，他也感觉过意不去，所以他让在下务必代他先在这里向古风古少侠赔礼，日后如有缘相见，古墨先生一定会再当面致歉。”
说完他对古风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这是他代三手帮大帮主，当代江湖四大绝世高手之一的古墨向古风致歉，四下人顿时心中一片凛然。
丁郎不说话了，无论如何，符秀山这样的说法，确实给了古风很大的面子，丁郎实在没有理由不让古风答这三个问题。
※※※
古风淡淡地道：“你问吧。”
符秀山道：“第一个问题是，古少侠身为武当，这生可曾做过对不起武当的事？”
古风甚至微微一颤，觉得心头一痛，他感觉到沐无双握着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但他自己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道：“有。”
四下一阵哗然，但又一下静了下来。
不少人都希望符秀山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事？
※※※
三
※※※
但符秀山的三个问题是古墨转来的，所以他道：“第二个问题是，古少侠这生可曾做过对不起父母、朋友、兄弟、姐妹的事情？”
古风又思考了一会，道：“古风无父母，无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已十年未曾见过，朋友也没有几个，自问的确对一些人问心有愧。”
※※※
符秀山再问；“第三个问题是，古少侠至今可曾杀过无辜之人？”
古风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孤独，这种目光曾经在杀了“风雷四刀”后出现过，当时云飞就看到了他的这种目光。
他彷佛想到了很多往事，想起了一个又一个死在他剑下的亡魂，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朗声道：“没有。”
※※※
符秀山点了点头，问：“记下了吗？”
人群中有几个人应道：“记下了。”
他们手中有纸笔，显然已经将刚才古风的答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符秀山又施了一礼，道：“事出仓促，我们才出此下策，打扰古少侠和各位大侠处，符秀山这里赔礼了，告辞。”
人群中很多人不知道这个秀才是谁，此时听到他报出名字，顿时吓了一跳。
说话间，符秀山等五人已走开，人群顿时散了三成，估计这三成人都是三手帮众，剩余的人还不愿散去，议论声不断。
有人说：“古风说他做过对不起武当的事情，那岂不是欺世灭祖？”
有人说：“他说他做了对不起人的事，那会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
就在这时，古风他们隔壁的阳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少女面若冷梅，神色间带有一股傲意，她腰畔佩有长剑，显然是江湖中人。
少女虽然不算美丽，但却自有一股凌人之气，尤其让丁郎、云慧中瞩目的是，这少女全身竟然蕴含着一股杀气。
少女似乎从那边看了古风一眼，忽然对下面道：“夜已深了，我们公子请大家散了吧，不要妨碍古少侠休息。”
但一些江湖人显得言犹未尽，有人怪笑一声，“你们公子是谁？小姑娘，我也是公子啊。”
又是一阵大笑。
少女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冷冷地道：“我们公子复姓宇文，名双城。”
下面一时寂静无声，一会的功夫，人群已散尽。
※※※
少女看着人群走散，却走到古风身边，她很认真地看了古风一眼，行礼道：“我叫小梅，是宇文公子的侍女。”
古风还了一礼，心中感到一阵诧异，虽然知道宇文双城如日中天的名声，却还是想不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气派，而且以他的经验和修为，他自然也能感觉到这个叫做小梅的少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气，他看少女举止就知道她剑法、武功极其凌锐，只是无法想象这样的少女竟然仅仅是宇文双城的一个侍女。
小梅道：“我们公子让小梅代他向古少侠问好，他知道少侠此时一定心情不好，故也不便打扰公子，他日有缘，再与少侠把盏一叙。”
古风微笑道：“宇文公子客气了，在下对宇文公子也久仰了。”
小梅微笑着已退开。
丁郎、云慧中等人也纷纷回自己的房，却听到白尘道人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
宇文双城这时就住在这客栈的另一边。
他此时也在反复想着古风回答的三个问题，却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梅轻声道：“公子，怎么啦？”
宇文双城没有出声，他自从从云飞那里知道了那晚的事情，他就一直在关心这个叫做古风的少年的事情，直到听说古风居然是江湖正道同盟的盟主。
他更替这个少年感到惋惜，他不知道这少年将会如何抉择，是选择盟主的地位，或者是选择和月儿在一起，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法抉择。
那次也是宇文双城让小镇的客栈伙计给古风他们报信，也是宇文双城飞书通知峨嵋派接应古风，这次他更一路提前到这里来接古风。
他知道古风是个好少年。
尤其是今晚的三个问题，古风的回答竟然让宇文双城都感到感动。
当然，明天江湖会因为古风的回答而衍生出更多的关于他的种种不利流言，只是，这个看上去很随和的少年竟然比他想象中坚强得多得多。
※※※
屋子中除了小霞，小梅、小菊也在。
小霞道：“我两年前见过古风。”
宇文双城“哦”了声。
小霞轻笑道：“我当时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太起眼，但我爹却说他很了不起。”
宇文双城点头道：“你爹眼光不错。”
小霞道：“当时同来的还有昆仑玉冠华、华山姚遇春，但我爹事后说，这个叫古风的少年日后成就一定会在姚遇春、玉冠华之上。”
姚遇春在江湖声名显赫，而玉冠华有“昆仑第一少年”之称，也是享誉江湖的少年英雄。
小霞微微一笑道：“我当时不相信，你知道姚遇春当时已经被誉为中原第一剑客，而要说古风日后能超越他，那他岂不是天下第一剑客？”
说到这里，小霞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宇文双城一眼，她知道，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如今被江湖称为“天下第一剑客”。
她之前也曾听说过这个少年的名字，那时她刚成亲，她对这个名字感到有些好奇，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半年来，这个少年竟然每天都陪伴在她身边。
※※※
四
※※※
小霞忽然感到一阵心痛，低声咳了起来。
宇文双城看着她，低声道：“江湖事、天下事，并非全部用武功就能解决的。”
小霞轻声道：“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宇文双城道：“还有人曾经说过，这个古风，也许将来会决定江湖的命运。”
小菊一旁道：“谁说的？”
宇文双城一笑，道：“云飞。”
此时宇文双城甚至有些佩服云飞，云飞的确说对了，那晚发生在古风、月儿身上的事情，真的将影响整个江湖。
※※※
小菊撇撇嘴道：“说了半天，我也没觉得这个古风有什么地方了不起，其实我说，江湖不选盟主也罢了，要选的话，咱们公子一定能当上。”
小霞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小菊道：“小霞姐姐，你笑什么？你觉得咱们公子不行？”
小霞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出声。
小菊又道：“他们武当、少林、昆仑、峨嵋、华山随便推一个少年出来，说这就是江湖的盟主了，这样大家怎么会服啊？我就不服气。”
小霞微笑道：“小菊说的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宇文双城看了小梅一眼，问，“小梅，你呢？”
小梅看着宇文双城，淡淡地道：“小梅心里不知道盟主是什么，小梅心里只知道公子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宇文双城轻轻点了点头，他点头并不是认为小梅的说法对，而是觉得这些意见也正是现在整个江湖人的心声。
※※※
会有很多人都不服这个盟主。
也会有很多门派不服这个盟主。
小霞看了宇文双城一眼，轻声问道：“你呢？”
宇文双城看着小霞，他的神情有些奇怪，目光中充满了深情，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很佩服他，我知道我不如他。”
小霞看着宇文双城的眼神，却低下了头，忍不住一阵心痛，轻咳了一声。
※※※
此时，丁郎、云慧中也站在阳台边上私下交谈，他们身为华山、峨嵋的前辈，自然不能不对古风做更多的评价。
丁郎道：“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云慧中叹了口气道：“可惜他这样的人很难服众。”
丁郎冷声道：“这个江湖，又有谁真的对谁心服呢？”
云慧中不语。
丁郎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对这个少年已有几分佩服，因为他敢说真话。”
说这话的时候，丁郎已看向不远处的小桥。
※※※
这时的古风肯定没法早睡，他和沐无双一起坐在客栈旁的桥沿上，吹着冷风，却彷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冷却下依然还在翻腾的内心。
古风道：“多谢你。”
沐无双在用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左手，刚才她就是用这只手握住了古风的手，她这生还是第一次握一个少年的手，此时还感觉有些陶醉。
沐无双道：“你感谢我什么？”
古风道：“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也许不敢答这三个问题。”
沐无双叹道：“你敢回答这三个问题，是因为你问心无愧。”
※※※
过了会，沐无双道：“江南好美啊。”
古风点了点头。
沐无双笑道：“真想在江南住几年，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然后再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那该多好啊。”
古风道：“那你就在江南住下来吧。”
沐无双没有出声，又过了会，她忽然道：“人在江湖，真的感觉好累啊。”
古风道：“你可以选择离开江湖。”
沐无双道：“可以吗？”
古风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沐无双苦苦一笑，道：“你只要一天是江湖人，这生就永远是江湖人。”
古风忽然道：“你说过，你父亲是武当，你母亲是峨嵋。”
沐无双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
这些日子以来，古风从来没有问过沐无双的过去，沐无双也没有告诉过古风关于自己的过去的故事，只是偶尔会提到一些。
看到古风沉默不语，沐无双忽然轻声地道：“我知道，你不问我过去的事情，一来是怕引起我伤心，二来是因为你不想和我太接近。”
古风虽然还在微笑，但也笑得有些勉强。
沐无双忽然苦苦一笑，道：“其实你不必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想未来的事情，只要现在这样过每一天，我就感到很幸福，很满足了。
</td> </tr></tabl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