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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零四章 独帆乘满风

    一

    ※※※

    人群发出一阵议论,尤其是楼外楼中,更是喧闹非常。

    楼台月、薛轻风互相看了眼,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楼外楼上,楼灵珠忍不住站起来,这里居高临下,自然比下面的人看得更远,她看着画舫越来越近,不由得心里越来越紧张。

    云飞第一个看到画舫升起了一面白帆,借助微弱的灯火看到那白帆是一幅水墨山水,画中是一座山峰,翠松绿柏格外飘渺,再近些后可以看清那画中的山峰下有一个碑石,碑石上有四个血红色的字——“埋剑山庄”。

    ※※※

    楼台月、薛轻风显然也看到这幅画,他们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再近些时,四下已经传来一阵喧哗――“埋剑山庄。”

    连忆婉也跳了起来,她有点兴奋,摇着母亲的肩膀,道:“埋剑山庄,妈妈,真的有埋剑山庄的呀,你还老是说江湖传闻不可轻易相信。”

    连夫人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埋剑山庄是二十多年前江湖传说中的一个非常隐秘之处,具体地点无人知道,传说中任何人只要能寻找到埋剑山庄,同时将自己以前用的剑埋葬,就可以进入其中,从而脱胎换骨练就一身新的传奇剑法和武功。

    传说中的埋剑山庄共有十三个人,十三口剑,这十三口剑中任意一口剑出世都能将带给江湖一片血雨腥风。

    ※※※

    十六年前,武当高手天玄子、华山高手徐天华结伴去寻找埋剑山庄,双双死于云南。

    一时江湖大乱,少林、武当、华山、昆仑、峨嵋五派精英齐聚云南,当时江湖正道同盟刚刚重创了四川唐门,声势正盛。结果再度发生了一场恶战,只有五个人能够生还,就是天机子、薛轻风、楼台月、苏仲星、贺兰峰。

    事后关于传说中的埋剑山庄,这五人闭口不谈。

    同时,江湖正道同盟也严禁打听关于那次事件的真相,只是说遭遇了一股莫名的势力狙击,彼此两败俱伤,但却不肯定是魔教。

    不过谁都知道经过那次风波,江湖正道同盟无疑元气大伤,很多江湖名宿纷纷隐居,或是从此不闻音讯,江湖人猜测这些名字早随着那灾难性一战而消失。

    只是,这些年来,江湖一直不能证实埋剑山庄存在的事实。

    ※※※

    画舫船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少年的衣衫雪白,全身上上下下看上去十分整齐,华丽但不奢侈,他的头上扎一条白色的绸带,腰束丝绸素巾飘然如雪,他的眉头间有一道伤疤却更增添了少年的几分英气,他的眼睛雪亮如夜空的星辰,英俊的容貌正是少女梦中所想的美少年,他的唇间有一种迷人的微笑,显得自信而又谦虚。

    船仓里又钻出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书童,青衣打扮,双手抱着一口古剑。

    画舫此时已到岸边,船工搭起桥板,少年和书童从容走上岸。二人径直穿过亭子径直走向绿草坪,看得出他是前来赴约的。

    ※※※

    少年来到楼台月面前笑道:“在下有事来晚了,有劳楼大侠久等了。”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这翩翩美少年果然是那个神秘的复仇少年。

    楼台月还了一礼,他神色凝重地打量了面前的少年几眼,点了点头道:“公子不必多礼,我也只是早到了一会儿。”

    薛轻风目光中更加惊奇,但似乎稍稍放下了心。

    他原本担心来者就是昨天下午在楼家外园遭遇的少年云飞,他知道云飞的武功只能说是深不可测,如果是云飞,那么这里在场的人根本无一人是他对手。

    ※※※

    楼台月问:“阁下就是江东独帆吧?”

    少年道:“在下正是。”

    楼台月长叹一口气,“你终于还是来了。”

    江东独帆道:“想必我无需解释为何要找你决斗了吧?”

    楼台月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画舫的帆上,那幅水墨画中的景色显然楼台月曾经看到过,也曾经给他带来悲伤、惊恐的记忆。

    薛轻风一旁道:“你真的是埋剑山庄的后人?”

    江东独帆看了薛轻风一眼道:“是的,埋剑山庄十五年前的恩怨,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

    四周慢慢地静了下来。

    一阵好大的风吹过,秋风,特别的冷。

    江东独帆一扬手,书童将剑递了过来。

    江东独帆接过剑,楼台月、薛轻风望着江东独帆手中未出鞘的剑,脸上神情一阵惊恐。

    云飞也在留意那柄剑。

    那是一把很古老的剑鞘,但明眼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剑鞘和剑柄并不相配。

    江东独帆拔出了剑,寒光一闪,虽然是把好剑,但却绝对不是把宝剑,也不是古剑,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锋剑。

    ※※※

    江东独帆一字一句地道:“你们应该知道,这里面的剑已经断了。”

    楼台月、薛轻风当然知道,他们亲眼目睹了里面那把古剑是如何断的,而那把古剑未断前发出的威力,更让他们至今想起都心惊胆战。

    江东独帆道:“不知道这把剑的剑鞘,是否能够让你接受我的挑战。”

    楼台月点头。

    江东独帆把剑鞘递还给书童,然后淡淡地道:“你们谁出战。”

    ※※※

    楼满风已站了出来,他是成名已久的少年剑客,无论是剑法、内力和经验在江湖中都是一流的,但此刻他只感到身上背负着好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江东独帆看着楼满风点点头。

    楼台月轻声道:“不管如何,希望江东公子能手下留情。”

    楼满风握住了腰畔长剑的剑柄,他的神色虽然还是那么冷漠,但却有一丝紧张,他很少会这样紧张,但这次不同,因为他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包括他父亲的生命。

    ※※※

    二

    ※※※

    云飞看得出,楼满风的心有些乱。

    隔壁连夫人那里传来了一声叹息,一个中年美妇出现在阳台上,她全身白衣似雪,只是衣领上锈了一只红色的凤凰,一看就能猜到她就是楼台月的妻子白雪衣。

    她年有四十,面貌端庄,英气勃勃,只是她此时面色也象她女儿一样苍白,眼圈红红的,让人猜想她一定暗中流过不少次眼泪。

    此时她抚摸着女儿的长发,但嘴角有些颤抖,欲言又止。

    ※※※

    连夫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白雪衣低声道:“台月不让我在下面观战,我听说小女来了这,便过来打扰了。”

    连夫人道:“姐姐客气了,坐吧。”

    白雪衣苦笑了声,摇了摇头,然后扶栏杆而立。她低声道:“妹妹请坐吧。”

    连夫人坐下道:“姐姐不必担心,我想满风能赢的。”

    白雪衣又是苦笑,她忽然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听小女说说妹妹也会些武功。”

    连夫人笑道:“这些年来,嫁夫随夫,陪着犬子也学了点粗浅武功,呵呵,这点武功说起来着实让姐姐见笑了。”

    白雪衣怅然道:“如果此生可以选,我宁愿台月学文,而我象姐姐一样在家操劳,不受这江湖恩怨的打扰。”

    连夫人却也苦笑了声,低声道:“人在江湖,又有谁能逃得开江湖事。”

    白雪衣一愣,但此时场中江东、楼满风已经交手了。

    ※※※

    一切都静了下来。

    楼满风拔出了剑,他的剑法出手凌厉,江湖中一直都说他的剑法很有其父的风范,而此时他一出手就是华山剑派的“横峰十七式”,果然剑剑犀利无比。

    但江东独帆竟然身子不动,就已挡开了楼满风的横峰十七式,他的出手剑式十分奇怪,没有人看得出他的武功招数。

    云飞心中却一动,从这江东独帆的剑法来看,显然江东独帆和埋江山庄有一定的关系,因为他施展的正是埋江山庄最基础的“无动剑法”。

    这路剑法施展出来看上去十分潇洒,但其实只守不攻,以手上剑感应对方的力量,却引而不发,故任凭对方剑法如何千变万化,每一式只求能守。

    楼满风的剑速极其快,一道道雪亮的银色光芒已闪耀在夜空,他手中的长剑是他父亲成名时所用的宝剑“惊虹”,这是百年来武林十七把宝剑中仅存的九把宝剑之一,这口宝剑曾饮过无数江湖英雄的鲜血,所以此时剑光一闪,层层的杀气已将江东独帆笼在其中。

    楼满风的武功身兼武当、峨嵋、楼家数派之长,此时剑式一变已是峨嵋派剑法中的“七星剑法”,凌利的剑式一变,变得绚丽夺目,杀机却更盛。

    峨嵋派虽然都是女,但峨嵋派的武功却是江湖中最“凶”的武功,与少林派的“博”、武当派的“柔”、昆仑派的“刚”,华山剑派的“险”并立江湖。

    ※※※

    白雪衣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这孩子,太心急了。”

    以她的武功,她自然看得出楼江东独帆只是在消耗楼满风的内力而已,象这样打法,楼满风虽然年轻力壮,但无法持久,尤其久战之下必有错失,对方一旦反击,那么楼满风很可能遭受致命的重创。

    楼满风“七星剑法”出手后,其势连环不绝,绚丽异常,此时楼满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因为他对自己这路剑法有信心,他知道这路剑法一旦展开的威力,所以催力将剑法的剑势发挥到十成。

    但就在这瞬间,江东独帆忽然攻出了一剑,攻向了楼满风右肩,感觉上这只是非常平淡的一剑,但显然是攻向楼满风剑法中的一处破绽。

    此时楼满风力量用老,遭遇对方反击,竟然被对方一剑逼得连退三步,身形已乱,慌忙中回剑自救。

    铮的一声,江东独帆的长剑前两寸处已被削断,楼满风右肩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

    ※※※

    楼台月、白雪衣、薛轻风等高手自然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楼满风手中宝剑的缘故,这一剑就能让楼满风右臂受伤。

    白雪衣轻轻吐了口气。

    但就在这瞬间,楼满风身子已经跃起,剑光闪耀中,众人只见楼满风长剑直指江东独帆的胸膛,其势凌厉无比,但显然更有后招。

    果然,江东独帆面色一变,原本微笑的神情变得有些诧异。

    ※※※

    楼台月、白雪衣几乎同时轻呼出声来,“惊云十八式。”

    他们也几乎同时看向薛轻风,要知道薛轻风以武当俗家的身份而成为武当与其同属一代的中出类拔萃者,并在江湖有那么大的声望,仰仗的就是这“惊云十八式”。

    “惊云十八式”每一招都是直取对方胸膛,每式有三种变化,对方任何反击和招架都会落入惊云十八式的变化中,后招连绵不绝,杀意惊人。

    江东独帆显然看出了这套剑法的来历,他退了两步,手中提剑,并不急于反击。

    ※※※

    此时楼满风第二式又到。

    江东独帆再退两步。

    楼满风第二式又到。

    江东独帆还是再退两步。

    眨眼间,江东独帆已经使出了十八剑,江东独帆已经退了三十六步,几乎退到了草坪左边的边缘,但就在这瞬间,江东独帆再度出手。

    ※※※

    三

    ※※※

    ――不好!

    这次是薛轻风叫出了声。

    他知道,“惊云十八式”本身的衔接是几乎没有破绽的,就算是有,也应该不是江东独帆可以看得出来的,但楼满风才刚学这套剑法不久,此时再度以“惊云十八式”的最后一式衔接到第一式,就有可能会出现阻碍。

    而对于任何一个高手来说,是不可能如此依赖一套剑法的。

    如果楼满风用武当剑法过度一下,那么自然不会有太大危机,但显然楼满风刚才攻了那么多招,却被江东独帆动都不动声色地从容化解,此时已经对于自己的那些剑法失去信心,所以过于一昧地依赖“惊云十八式”。

    此时江东独帆的长剑已划出一道银光击向楼满风的胸膛。

    楼满风的剑势已乱,原本想攻的一招无法出手,只能变招防御。

    但江东独帆显然早料到了楼满风的这一招,他那一刺竟然只是虚招,此时力往上发,剑已指向楼满风的咽喉。

    ※※※

    铮地又是一声,二人快疾的身影忽然停住,人们看到江东独帆的长剑已被楼满风的长剑削断了二尺长的一截,江东独帆手中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剑柄。

    四下发出了一声惊叫。

    此时再看场中的两人,却象两个木偶一样站立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胜负就在这瞬间决定了。

    楼满风的面色象死灰一样难看,神情中夹杂着愤怒、后悔和绝望。

    江东独帆的剑虽然断了,但他的神情还是显得从容不迫。

    ※※※

    云飞竟然有些紧张,但绝对不是因为这场比武。

    他自然看得出楼满风已经败了,他紧张的原因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事情会怎样发展下去。他不想楼台月死于这个江东独帆之手,但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来阻止这出戏。

    ※※※

    在刚才的瞬间,江东独帆的剑指向楼满风的咽喉时,楼满风已避无可避,江东独帆的这一剑本已可以取楼满风的性命,但江东独帆并没有再发力,楼满风再度自救的剑势也到,但这次迟得更多,所以几乎削断了江东独帆手中长剑的全部剑身。

    云飞看得出,其实就论江东独帆、楼满风的武功,也仅仅在伯仲之间,但江东独帆的武功显然唬住了楼满风。否则楼满风有宝剑之利,又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双方如果陷入一场后发制人的持久战,江东独帆未必会赢得如此轻松。

    ――糟糕!

    东方艳阳那边有人低声惊呼。

    云飞叹了口气,却听到白雪衣也叹了口气,草坪那边更是一片死寂。

    ※※※

    楼台月慢慢地点了点头,道:“好剑法!”

    江东独帆微微一笑,随手将断剑掷于地上,道:“不敢。”

    楼台月神色间并无畏惧之色,他叹了口气,沉声道:“可惜你的武功只怕暂时还无法和武林中真正一流的高手过招,要是以你现在的武功和苏仲星动手,他五十招内就可以取你的性命,至于天机子前辈的武功更不是你可以匹敌的。”

    苏仲星是神秘少年所要杀的对象,楼台月这样说的含义是告诫江东独帆,不要冒昧和这样的高手较量──其实楼台月自己的剑法和武功尤在苏仲星之上,人群中已有人发出叹息。

    ※※※

    江东独帆自然也明白楼台月的意思,他似乎也有些感动,看了楼台月的眼色有些激动,也有些黯然,他道:“多谢。”

    楼台月微微笑了一笑,道:“这些年来我总觉得欠着一笔债,而江湖中的债是迟是早总是要还的。我曾经在多少次血仗中只求一死,但偏偏还是活了下来,看来这上天是要让我活着清还这笔债。”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

    有人心想,原来楼台月的剑法之所以如此疯狂是他的心中早已抱着死志,只是人们心中有更多的疑问。

    他到底欠这个少年什么?

    难道这些武林高手都欠这少年一份只能以死来偿还的债?

    多年前江湖到底发生了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

    楼台月面色有些苍白,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给你一个公平。”

    他看了楼外楼一眼,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女儿都在那里,他转身对楼满风道:“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

    他对楼满风所说的话是:“这辈子也不准有复仇的念头。”

    楼满风忽然间泪流满面,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在做完一件明明可以避免的错事,因为这样的错误大都无法挽回,同时还得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楼满风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如死灰一般,但他此时一个字也不敢说,他知道他父亲下决心去干一件事,世上没有人可以阻止,这点白雪衣、楼灵珠都知道。

    楼灵珠颤声问:“娘,你为什么不代替爹出战呢?”

    白雪衣眼眶已经湿润,低声道:“你爹说,他要给那少年一个机会。”

    ※※※

    楼台月手中多了一口短剑。

    华山“怒鹰”的剑一出手,就一定有血,只可惜这次流的只能是他自己的血。

    他对着薛轻风微微一笑,薛轻风也是面如死灰,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四周又一次喧哗了起来,但又很快静了下来。

    只是不少江南少年的心在流血。

    ※※※

    四

    ※※※

    楼台月是江南剑手的骄傲和偶像,传说中他所使的那一招华山“倚天一剑红”几乎是没有人能够破解的,因为这招剑法一旦出手,便是生死立决的瞬间。

    能够完美使出这招的人华山剑派百年来也不过才七人,传说中也只有百年前天山剑派的始祖秋小红能够完全破解这一剑。

    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代名剑客如此结局。

    ※※※

    云飞犹豫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出手阻止,但忽然间他感觉有一种巨大的压力袭来,他看向江边,这时他看到一个黑衣老人也正在看向自己。

    两个人的目光彷佛在深夜中激起了一片电光火花。

    刹那间云飞心中打了个冷战,他出道以来只有在昨天黄昏时才感觉到这么强的压力,他不知道这黑衣人是谁,但他能够作出以下的判断──此人的武功之高绝不在利百川之下,而且他应该曾经见过此人。

    同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我来吧。”

    ※※※

    此时楼台月的剑已举起。

    楼满风闭紧眼睛,而此时很多人都和他一样,整个心都被抽紧起来。

    猛然间有人大喝一声道:“住手!”

    这两个字如同一声晴空霹雳一般在众人的头顶炸响,众人只觉得耳朵好一阵嗡嗡声响,站在离场中央最近的人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楼台月铁铸一样的手竟然忍不住剧烈一颤,手中剑差点落地,这一剑没有刺下去。

    ※※※

    此时声音传来的地方已多了一个美少年,如果说江东独帆的风采是一块美玉的话,那么此时伫立在江边的这个少年便是美玉中的无双之品。

    他的衣衫华丽绝伦,素色的绸缎一尘不染,身上佩戴的几件装饰品看上去价值连城,这使得附近不少独脚盗和小偷已看红了眼。他的头发也用一条白色的丝带扎住,身后负一口长剑,古朴的鱼皮剑鞘、剑柄全镶满了钻石,整个人显出泰岳般的气势。

    ※※※

    ――这人是谁?

    每个人都在问。

    东方艳阳那边几乎同时有几个少年也在问――这人是谁?他们向来都自诩江南美少年,但此时与来人相比,竟然不由得有些气馁。

    楼台月更是吃惊,他并不吃惊于这少年的绝世风采,而是被这少年的武功吓了一跳。因为少年的这一喝已是使用了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中威力最强的“八大佛门不传绝技”之一──“禅宗狮子吼”。这一吼不但可以怯人心肺,而且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使用少林派最上乘的佛门绝技需要相当精湛的内力,即使当世少林一字辈高手都没有几个能运用的,但这少年不但能够轻而易举地运用,而且楼台月更感受到这少年同时通晓西域密宗“无相神功”。

    这门怪异的内功楼台月因机缘巧合也曾修炼过,但正因为修炼过,所以刚才本能相抗时感受反而更加强烈,自己万念居灰之际竟然受了一点内伤,楼台月自己修炼不过仅仅到第四重天的境界,但面前这少年的修为之高连他都无法揣摩。

    来的正是宇文双城,不过宇文双城并不知道楼台月在自己的大喝声中已受了伤。

    ※※※

    宇文双城和云飞一样的身世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师承何方,但只要再过几天,他的名字就会震动整个武林。

    他还是那么的彬彬有礼,他微笑着对楼台月行了一礼道,“在下宇文双城,久仰江南楼庄主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可以一睹前辈的风采。”

    宇文双城行礼的时侯总让承受的人感到一种惶恐的感觉,所以即使如楼台月这样的身份也感到不安,他收剑还礼道:“公子少礼。”

    他心中反复琢磨着宇文双城这个名字,但实在想不起武林中有这个姓的高手。

    此时东方艳阳一边的少年都在纷纷议论这个突然出现的宇文双城,另一边连忆婉笑道:“这个少年好威风啊。”

    楼灵珠却皱起了眉头,她出神地望着草坪忽然道:“我觉得那个书童有些眼熟。”

    ※※※

    云飞听到了宇文双城用传音入秘的武功告诉自己的声音,自然没有动,此时看到宇文双城出头,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

    宇文双城又对江东独帆抱拳一笑,道:“江东公子的勇气和谋略让在下佩服,只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才坏了公子的好事,失礼之处万勿怪罪。”

    江东独帆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宇文双城,他本不是狂傲之人,但此时大功告成之际忽然被人搅和,任他聪明万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他也被对方的“佛门狮子吼”的力量震得心肺一阵翻腾。

    ※※※

    楼台月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道:“宇文公子叫在下住手,却不知道有何指教?”

    宇文双城微笑道:“因为江东公子并非‘埋剑山庄’云庄主的后人。”

    楼台月、薛轻风、江东独帆都已变色,江东独帆的面色变得苍白,而楼台月的面色却红了起来,他道:“你也知道埋剑山庄?埋剑山庄的庄主姓云?”

    宇文双城点头,“正是。”

    楼台月、薛轻风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埋剑山庄”的主人姓什么,但见面前这少年说得如此有把握,而且武功如此惊人,不由得他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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