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零四章 惊鸟觅归巢
一
※※※
西岳华山，以险峻著称。
华山东南西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柱峰顶向北倾斜打开了登华山的道路，所以有“自古华山一条路”的说法。
华山有五峰，东峰朝阳、南峰落雁、西峰莲花、北峰五云、中峰玉女。
华山剑派则坐落在玉泉院中。
※※※
凌晨时分，宇文双城和小霞上莲花峰看日出，此时见东方朝阳如火，点燃了天边的云彩。
千千名山，日出各具特色，或如少女妩媚，或如老人庄严。
小霞叹道：“真的好美。”
宇文双城道：“是的。”
小霞轻声道：“双城，听说五岳日出各有不同，我们迟些再去泰山看日出。”
宇文双城道：“好，我们去把五岳的日出都看遍。”
小霞笑了笑，心中却感到一阵幸福。
宇文双城轻搂着她，也感到无比幸福。
※※※
忽然，有人在下边道：“沐姑娘，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太阳已经出来了。”
山路下走来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青衫少女，少年眉横如峰，少女眉细如月，却是泰山剑派的郭瑜和沐无双。
沐无双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她奇怪地看了宇文双城、小霞一眼，轻声道：“双城公子、小霞姑娘，你们怎么也在这？”
她并不知道宇文双城、小霞昨天上了华山。
小霞望着沐无双轻声道：“我们来看小梅，也来看看你。”
※※※
望着沐无双脸上还带着一些伤疤，宇文双城想起江湖大会时，小梅、小霞、沐无双、楼灵珠、连忆婉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心中不忍。
宇文双城对郭瑜道：“郭少侠，今天好兴致啊。”
郭瑜望着宇文双城，在江南他曾和宇文双城交过手，他道：“沐姑娘今晨说要来看日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沐无双咬了咬嘴唇，她望着已升起的太阳，道：“我来迟了。”
小霞道：“无双，明天再早点来就行了。”
沐无双摇了摇头，凄然一笑道：“有些事情迟了就永远迟了。”
小霞心中一动，知道沐无双话中有话，她想了想也道：“无双，虽然并不一定每天都能看到日出，但始终都会看得到的。”
沐无双神情一阵黯然，轻叹不语。
※※※
小霞道：“无双，你身体好些了吗？”
沐无双点了点头，她之前从郭瑜、小梅、容少妍等人口中听到了关于宇文双城和小霞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故事，此时望着他们，心中只有羡慕。
她道：“小霞，恭喜你。”
小霞脸上泛起一朵朝霞，如天边被日出映红的云彩，她低声道：“谢谢你，无双。”
宇文双城道：“无双姑娘，我来这里之前连夫人和我说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去她家吧，她一直都把你当作她的女儿。”
沐无双低声道：“连夫人――江南――”
江南固然美丽，却将沐无双伤得太深――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她想起之前一度对江南如此神往，但其中经历却彷佛是一个噩梦。
※※※
小霞道：“无双，我们一起回江南吧。”
沐无双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了。”
她虽然也挂念连夫人、连忆婉、楼灵珠、云湘等人，但已对江南感到恐惧。
——江南或许会带给你一个美梦，但又会在瞬间将它无情打碎。
小霞知道沐无双的心思，不再勉强。
沐无双勉强笑了笑，道：“连夫人好吗？”
小霞道：“她很好，她说了，如果你不去江南，她也会来华山看你的。”
沐无双心中感动，她自幼母亲早死，所以母亲对她来说，十分遥远，她也知道连夫人真的很疼爱她。
※※※
忽然，沐无双低声问道：“古风怎么样了？”
宇文双城心中一动，他看了小霞一眼，小霞也是微微变色。
他们昨晚听小梅说过，沐无双彷佛已经不记得和古风之间的事了，想不到她现在居然提起古风。
沐无双含泪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很多很多事情，我梦见了峨嵋山的日出，梦见了江南的断桥残雪，梦中还有人在折磨我，想杀我。”
小霞心中顿时感到凄苦莫名，她知道沐无双所说的梦，是她之前的记忆，这些梦都是之前真实发生过的，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了解沐无双此时此刻的心情，所以更感心痛。
沐无双看了郭瑜一眼道：“所以我今天想来看日出。”
郭瑜望着沐无双，面色有些苍白。
※※※
宇文双城道：“有消息说古少侠在南方，衡山剑派的不久前在衡山看见过他和――。”说到这里，宇文双城忽然不再说下去了。
沐无双道：“他和慕容月姑娘吧？”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
沐无双凄然道：“他们在衡山看日出吗？他们能在一起，那我受多少苦也都算值得了。只是直到今天，我心中依然只有他一个人，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
二
※※※
郭瑜面色一阵苍白，他知道沐无双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小霞虽然和沐无双才见过几次，也知道她外表虽然柔弱，但性格极其强硬，甚至比小梅还要刚直，说话往往一针到底，毫不掩饰。
她此时说话彷佛对古风有情，却对郭瑜无情。但她用这样的言语让郭瑜对她死心，又何尝不是一份情义。
宇文双城都微微为之变色。
忽然，郭瑜已转身跑下山去。
※※※
小霞轻叹道：“无双，这又何必——”
沐无双神情漠然，轻声道：“长痛不如短痛，早痛不如晚痛。小霞姐姐也应该知道，一旦情到不能自拔时，心会有多痛。”
小霞知道，宇文双城也知道，想起之前种种伤心往事，他们忍不住握住了彼此的手。
小霞道：“无双，你有什么打算吗？”
沐无双道：“我想和少妍姐姐去恒山。”
小霞吃了一惊，道：“无双，你不要做傻事。”
恒山剑派是尼姑庵堂，小霞担心沐无双心如死灰间，却去恒山出家为尼。
沐无双苦笑一声，她忽然觉得天下虽大，但却彷佛已无她容身之地。
小霞轻声道：“无双，你现在身子还弱，先养好身子，然后再做打算吧。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我和双城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
宇文双城道：“无双，我替你求华山剑派岳掌门收你为吧？”
沐无双望着宇文双城，喃喃道：“华山剑派？”
宇文双城道：“是的，华山剑派白雪衣昨晚收了小梅做华山，我再求他多收一个，你和小梅在华山也可以有个伴。”
沐无双想了很久，点了点头，道：“不知岳掌门会不会答应？”
宇文双城道：“我帮你说一声，我相信岳掌门一定会答应的。”
※※※
当天下午，华山剑派白雪衣再收一女，沐无双。
华山剑派和峨嵋派自白天城、云慧结连理之后，关系尤其密切。二十年多前，白天城之子白壁经虽不是华山剑派，也娶了峨嵋派楚若霜，只是后来白壁经、楚若霜去峨嵋时，却遭遇峨嵋、唐门的那场决战，楚家姐妹双双遇难，这也一直令峨嵋派感到遗憾。
此次沐无双入门华山剑派，峨嵋慧心师太也感到欣慰，她原本怕沐无双孤身一人无处安身，所以想带她回峨嵋，此时既然沐无双要入华山剑派门下，而岳謦梅也答应收她为门下，她也就放心了。
※※※
小霞望着沐无双向岳謦梅、白雪衣行了师门之礼，低声问道：“双城，小霞之前不肯重返武当，为什么这次却会同意入华山剑派？”
宇文双城道：“因为她害怕。”
小霞道：“害怕？”
文双城道：“你知道惊弓之鸟的故事吗？”
小霞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沐无双之前不肯重返武当剑派，一来因为不想成为武当派监视古风的耳目，二来她自己也想置身于江湖之外。只是连番打击之下，她知道自己终究难以置身江湖之外，她害怕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泊江湖，所以想有一个地方安身。
对她来说，峨嵋派中几乎无人熟识，而华山剑派白雪衣之前在江南的一个多月中经常和她一起相处，小梅也是她熟悉的人，岳謦梅待她也很亲热，更历经艰险送她上华山，所以她选择入了华山剑派。
※※※
沐无双向师门前辈行完礼，白雪衣望着她也感到有些凄苦。
一度江湖各派前辈都以为古风、沐无双会是一对江湖佳人，想不到之后发生的一切如惊涛骇浪一般，将整个江南都卷入到恐惧之中。
虽然这场惊涛骇浪的中心是古风，但古风身边的沐无双也被波及，而且反而是这个弱小的少女伤得最重。
白雪衣勉强一笑道：“无双，你入了华山剑派，连家妹妹一定会很高兴。”
她说的连家妹妹是连夫人。
沐无双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暖意。
※※※
沐无双向小梅施礼，她神情有些激动，道：“师姐。”
小梅望着她，忽然一把将沐无双抱在怀里，流下泪来。
小梅虽然外表冷若冰霜，但内心深处却热如炽火；沐无双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深处冷如坚冰，她们原本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性情也十分极端，此时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痛。
岳謦梅、白雪衣、宇文双城、小霞等人看着她们两个，也是不胜感慨。
※※※
忽然，外面跑进来两个少女，都穿淡绿色衣裙，前面那个少女一张江南少女特有的瓜子脸，皮肤雪白，秀美冷艳，二十岁不到的模样，后面那个比她还小些，模样清秀可爱，也很美丽，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的。
那两个少女看到小梅、沐无双，早就红了眼圈，尤其那个年龄小些的少女，一下就扑向沐无双，居然大哭了起来，她道：“无双姐姐，你想死我了。”
这两个少女居然是楼灵珠和连忆婉。
※※※
沐无双看到她们两个，心中更觉难过，却被连忆婉抱住，气都透不过来。
虽然拜师乃是江湖各门派极其严肃的事情，不过见这些少女如此伤心，华山剑派各前辈也不禁心中为之感叹。
※※※
三
※※※
楼灵珠比连忆婉冷静得多，知道当着父母面不能在华山剑派各位前辈尊长面前失态，她躬身向华山剑派掌门岳謦梅、父母楼台月、白雪衣，外婆云慧中，以及华山各位前辈如董家兄弟、丁郎等人施礼。
白雪衣爱怜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神情间有些疲惫，知道她这一路赶得很急，问道：“灵珠，你怎么也来了？”
楼灵珠道：“婉儿一听说有了无双的消息，就找我来找她，我们半路上知道无双和小梅姐姐都在华山，所以赶来了。”
※※※
说着，楼灵珠看了小梅一眼，叫了声：“小梅姐。”
之前在江南，楼灵珠也叫小梅为小梅姐，但此时这一声称呼却和当时不同。
小梅望着楼灵珠，白天城是小梅的爷爷，也是楼灵珠的外公，她和楼灵珠之间在血缘上都已是姐妹，她觉得有一些温暖，因为她身边多了很多亲人。
云慧中这时也含泪起身，她将孙女小梅、外孙女楼灵珠拉到身边，看着她们两个，心中又是爱怜，又是伤感。
※※※
过了会，楼灵珠慢慢走到岳謦梅面前，跪下道：“江南楼家楼台月之女楼灵珠望能入华山剑派之门，恳请岳掌门恩准。”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楼台月、白雪衣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欢喜之色。
白雪衣道：“珠儿，你决定了吗？”
楼灵珠轻轻点了点头。
※※※
楼灵珠虽然是楼台月、白雪衣的女儿，但并不是华山剑派，楼台月、白雪衣虽然可以指导她剑法，但却不能传授她华山剑派剑法，同样楼灵珠的外婆云慧中虽然是峨嵋高手，一样不能传授她峨嵋武功。
楼灵珠少年时顽皮，不爱受拘束，她原本可以选择入华山剑派或峨嵋派，甚至可以象她母亲那样，入华山剑派，再以记名的身份上峨嵋山修炼三年，那样就可以学峨嵋派武功，但她却一直不愿意。
楼家武学原本就不错，二来她在父母、外公、外婆指点下，剑法和武功在江南中都傲视群芳，江南少女中，除了连忆婉，就数她剑法最强。
只是这些日子来，她知道自己过去过于自负，静下心来，决心入华山剑派。
※※※
楼台月心中十分欢喜，但还是沉声道：“珠儿，华山剑派戒律森严，你入得华山剑派，就不能再任性胡为了。”
楼灵珠点了点头。
云慧中笑道：“灵珠这孩子，这两年乖多了。”
听到这句话，楼台月不禁心中一震，他知道自从龙小路死后，楼灵珠彷佛变了个人一样，不再象少时那么调皮任性。
楼台月起身对岳謦梅施礼道：“楼家小女虽然不才，还请掌门能恩准。”
白雪衣也起身向岳謦梅施礼道：“请掌门恩准。”
※※※
岳謦梅起身扶起楼灵珠，对白雪衣笑道：“謦梅恭喜白师妹了。”
岳謦梅对白雪衣这么说，自然是应允了。
白雪衣躬身道：“多谢掌门成全。”
楼灵珠大喜，跪在自己母亲面前，道：“拜见。”
白雪衣一笑，扶起自己的女儿，面带喜色，彷佛完成了一个心愿。
楼灵珠又分别向小梅、沐无双施礼，拜见两位师姐。
※※※
华山剑派不以年龄大小为顺序，而以入门先后为顺序。岳謦梅年龄虽然比白雪衣还要小一岁，但她入门比白雪衣早得多，华山剑派之中，除了一个几乎所有同代都没见过的大师兄，就数她入门最早，所以她也是楼台月这代华山剑派的大师姐。
小梅、沐无双见又多了个师妹，而且是楼灵珠，也都感到欢喜。
沐无双道：“灵珠，我是你的师姐？”
楼灵珠点头道：“是的，无双师姐。”
※※※
四下传来一片欢笑声。
忽然连忆婉也一下跪在岳謦梅面前，道：“岳掌门，你也收我做华山剑派吧。”
众人一愣，忽然都大笑起来。
白雪衣笑着走过来拉起了连忆婉，叹道：“要是说到任性胡为，天下只怕再也没有谁比这个丫头更任性了。”
众人听白雪衣这么说，又是一阵大笑。
岳謦梅并不认识连忆婉，笑了笑，并没有出声。
※※※
白雪衣道：“婉儿，你来华山，你娘知道不知道？”
连忆婉摇头道：“我忘记告诉她了。”
白雪衣叹道：“你这么任性，你娘不急死才怪呢。”
楼灵珠一旁道：“我和婉儿出门时，已经让人通知倩姨了。”
白雪衣望着女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嘉许之色。
连忆婉道：“白阿姨，你帮我向岳掌门求求情，让她收我做华山剑派吧。”
※※※
白雪衣笑道：“入华山剑派，除了掌门允许，也要经过你父母同意，所以你还是快回家问下你娘再说吧。”
连忆婉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知道华山剑派每个只能收四名，现在白阿姨这么快就已经收了小梅姐姐、无双姐姐、灵珠姐姐三个徒弟了，要是忽然间又跳出一个什么姐姐，那就没我的份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也知道连忆婉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这个女孩看起来好象疯疯癫癫的，但心思渗密，人也十分乖巧。
※※※
四
※※※
连忆婉嘴里说着话，又四下看了看。
此次华山剑派收沐无双入门，除了华山剑派前辈之外，只有宇文双城、小梅和峨嵋慧心师太观礼，此时三人都看着连忆婉，面露微笑。
连忆婉看到了宇文双城和小霞，又惊又喜，她道：“小霞姐姐，你也来了？”
小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连忆婉快步走到小霞面前，笑道：“小霞姐姐，我知道你人最好了，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吧。”
小霞笑了笑，没有立即出声。
连忆婉看了宇文双城一眼，低声在小霞耳边道：“小霞姐姐，我知道双城公子最听你话。他如果帮我说话，岳掌门不会不给面子的，我求你了。”
※※※
虽然连忆婉说得很细声，但宇文双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小霞正望向自己，却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他和小霞心意相通，小霞知道宇文双城是想帮这个忙。
小霞拉着连忆婉走到岳謦梅身边，道：“这是江南连家的连忆婉姑娘，我们都叫她婉儿，最是任性胡为，也调皮得厉害。不过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之前江南江湖大会上，她还曾经为小梅姐打抱不平，把双城骂了一顿呢。”
听到小霞这么说，连忆婉不觉耳根一红，低下了头。
※※※
小梅想起那次在江南江湖大会上，连忆婉当众责问宇文双城的事。虽然小梅心中并觉得宇文双城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也知道连忆婉是真心对她好，心里并没有把她当作是别人的丫鬟。
小霞又道：“在江南，婉儿和小梅姐姐、无双、灵珠也是好朋友，既然今天有此缘分，小霞这里替婉儿向岳掌门求个情，收下她吧。”
说着小霞向岳謦梅施了一礼。
※※※
岳謦梅连忙扶住小霞，道：“小霞姑娘，不要多礼。”
连忆婉一旁笑道：“岳掌门答应了？”
岳謦梅看着白雪衣笑道：“既然如此，白师妹此次回江南，顺便问下连姑娘的母亲，如果她没有异议的话，那么白师妹就在江南收下她，不必再来禀报我了。”
白雪衣躬身道：“雪衣遵命。”
连忆婉大喜，她一下抱住了岳謦梅，笑道：“岳掌门，你真是个好人，不愧是小梅姐姐的好妈妈，你放心，我回去一定会让我妈答应的。”
※※※
白雪衣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也轻喝道：“婉儿，不得对掌门无礼。”
连忆婉笑道：“我现在还不是华山剑派，等我是了，我就老实了。”
楼灵珠一旁摇了摇头，轻叹道：“你要老实才是怪事呢。”
众人虽然都大笑，心中更觉得有趣。华山剑派如果收了这样一个，只怕就此一天都不得安宁。
不过在座的都是华山剑派的前辈，想想华山剑派向来也过于严肃，如果有这样一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这时宇文双城道：“楼姑娘，你们之前可曾见过小菊？”
楼灵珠摇头道：“没有，我们就两个人来的。”
连忆婉道：“怎么，小菊也来了吗？”
小霞点头道：“是的，她比我们还要早出发三天。”
小梅皱眉道：“她一人单骑，应该早到了。”
楼灵珠道：“会不会她迷了路？”
宇文双城轻叹一声，小菊和小梅不同，她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行走过江湖，这次一个人贸然单骑出来，却不知会出什么事。
※※※
郭瑜下了华山，依然感到伤心阵阵。
他之前救过沐无双，虽然并不想指望沐无双对自己有什么报答，但却没想到沐无双对自己竟然如此绝情。
他还记得沐无双奄奄一息躺在马车时的样子，那时沐无双那么凄惨、可怜，彷佛是一只身心俱损的羔羊一般无助，让人我见犹怜。
他送沐无双上华山，一路数度几乎遭遇不测，更丧失了三个同门伙伴，但此时却仅仅换来沐无双冰冷的一句话。
他隐约中也知道，沐无双也许是为了他好，但却伤了他的心。
虽然春风正浓，但他的心却象是在冬天。
※※※
他一路策马飞奔。
忽然，郭瑜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路上，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正站在路中间，马上没有人，他心中暗自奇怪，放慢了马速。
靠近时却看到大红马一边的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一身淡红色衣裙的女子，她脸趴在地上看不出年龄、美丑，马上挂了一口长剑，显然这个女子也是江湖女子。
那女子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是病了，还是死了。
※※※
郭瑜更加奇怪，他下马弯身扶起那女子，见她不过十八岁上下，面容虽然十分秀美，但也十分憔悴，神色苍白，身上并无伤口。
这少女心还在跳，也在呼吸，但身子却是软绵绵的。
郭瑜心中暗暗摇头，他之前也曾救过沐无双，他忽然觉得自己行走江湖，倒还挺有江湖救美的运气。
想到这里，郭瑜不由得连声苦笑，却不知这次如果救了这个女孩，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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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岳华山，以险峻著称。
华山东南西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柱峰顶向北倾斜打开了登华山的道路，所以有“自古华山一条路”的说法。
华山有五峰，东峰朝阳、南峰落雁、西峰莲花、北峰五云、中峰玉女。
华山剑派则坐落在玉泉院中。
※※※
凌晨时分，宇文双城和小霞上莲花峰看日出，此时见东方朝阳如火，点燃了天边的云彩。
千千名山，日出各具特色，或如少女妩媚，或如老人庄严。
小霞叹道：“真的好美。”
宇文双城道：“是的。”
小霞轻声道：“双城，听说五岳日出各有不同，我们迟些再去泰山看日出。”
宇文双城道：“好，我们去把五岳的日出都看遍。”
小霞笑了笑，心中却感到一阵幸福。
宇文双城轻搂着她，也感到无比幸福。
※※※
忽然，有人在下边道：“沐姑娘，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太阳已经出来了。”
山路下走来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青衫少女，少年眉横如峰，少女眉细如月，却是泰山剑派的郭瑜和沐无双。
沐无双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她奇怪地看了宇文双城、小霞一眼，轻声道：“双城公子、小霞姑娘，你们怎么也在这？”
她并不知道宇文双城、小霞昨天上了华山。
小霞望着沐无双轻声道：“我们来看小梅，也来看看你。”
※※※
望着沐无双脸上还带着一些伤疤，宇文双城想起江湖大会时，小梅、小霞、沐无双、楼灵珠、连忆婉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心中不忍。
宇文双城对郭瑜道：“郭少侠，今天好兴致啊。”
郭瑜望着宇文双城，在江南他曾和宇文双城交过手，他道：“沐姑娘今晨说要来看日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沐无双咬了咬嘴唇，她望着已升起的太阳，道：“我来迟了。”
小霞道：“无双，明天再早点来就行了。”
沐无双摇了摇头，凄然一笑道：“有些事情迟了就永远迟了。”
小霞心中一动，知道沐无双话中有话，她想了想也道：“无双，虽然并不一定每天都能看到日出，但始终都会看得到的。”
沐无双神情一阵黯然，轻叹不语。
※※※
小霞道：“无双，你身体好些了吗？”
沐无双点了点头，她之前从郭瑜、小梅、容少妍等人口中听到了关于宇文双城和小霞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故事，此时望着他们，心中只有羡慕。
她道：“小霞，恭喜你。”
小霞脸上泛起一朵朝霞，如天边被日出映红的云彩，她低声道：“谢谢你，无双。”
宇文双城道：“无双姑娘，我来这里之前连夫人和我说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去她家吧，她一直都把你当作她的女儿。”
沐无双低声道：“连夫人――江南――”
江南固然美丽，却将沐无双伤得太深――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她想起之前一度对江南如此神往，但其中经历却彷佛是一个噩梦。
※※※
小霞道：“无双，我们一起回江南吧。”
沐无双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了。”
她虽然也挂念连夫人、连忆婉、楼灵珠、云湘等人，但已对江南感到恐惧。
——江南或许会带给你一个美梦，但又会在瞬间将它无情打碎。
小霞知道沐无双的心思，不再勉强。
沐无双勉强笑了笑，道：“连夫人好吗？”
小霞道：“她很好，她说了，如果你不去江南，她也会来华山看你的。”
沐无双心中感动，她自幼母亲早死，所以母亲对她来说，十分遥远，她也知道连夫人真的很疼爱她。
※※※
忽然，沐无双低声问道：“古风怎么样了？”
宇文双城心中一动，他看了小霞一眼，小霞也是微微变色。
他们昨晚听小梅说过，沐无双彷佛已经不记得和古风之间的事了，想不到她现在居然提起古风。
沐无双含泪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很多很多事情，我梦见了峨嵋山的日出，梦见了江南的断桥残雪，梦中还有人在折磨我，想杀我。”
小霞心中顿时感到凄苦莫名，她知道沐无双所说的梦，是她之前的记忆，这些梦都是之前真实发生过的，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了解沐无双此时此刻的心情，所以更感心痛。
沐无双看了郭瑜一眼道：“所以我今天想来看日出。”
郭瑜望着沐无双，面色有些苍白。
※※※
宇文双城道：“有消息说古少侠在南方，衡山剑派的不久前在衡山看见过他和――。”说到这里，宇文双城忽然不再说下去了。
沐无双道：“他和慕容月姑娘吧？”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
沐无双凄然道：“他们在衡山看日出吗？他们能在一起，那我受多少苦也都算值得了。只是直到今天，我心中依然只有他一个人，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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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瑜面色一阵苍白，他知道沐无双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小霞虽然和沐无双才见过几次，也知道她外表虽然柔弱，但性格极其强硬，甚至比小梅还要刚直，说话往往一针到底，毫不掩饰。
她此时说话彷佛对古风有情，却对郭瑜无情。但她用这样的言语让郭瑜对她死心，又何尝不是一份情义。
宇文双城都微微为之变色。
忽然，郭瑜已转身跑下山去。
※※※
小霞轻叹道：“无双，这又何必——”
沐无双神情漠然，轻声道：“长痛不如短痛，早痛不如晚痛。小霞姐姐也应该知道，一旦情到不能自拔时，心会有多痛。”
小霞知道，宇文双城也知道，想起之前种种伤心往事，他们忍不住握住了彼此的手。
小霞道：“无双，你有什么打算吗？”
沐无双道：“我想和少妍姐姐去恒山。”
小霞吃了一惊，道：“无双，你不要做傻事。”
恒山剑派是尼姑庵堂，小霞担心沐无双心如死灰间，却去恒山出家为尼。
沐无双苦笑一声，她忽然觉得天下虽大，但却彷佛已无她容身之地。
小霞轻声道：“无双，你现在身子还弱，先养好身子，然后再做打算吧。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我和双城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
宇文双城道：“无双，我替你求华山剑派岳掌门收你为吧？”
沐无双望着宇文双城，喃喃道：“华山剑派？”
宇文双城道：“是的，华山剑派白雪衣昨晚收了小梅做华山，我再求他多收一个，你和小梅在华山也可以有个伴。”
沐无双想了很久，点了点头，道：“不知岳掌门会不会答应？”
宇文双城道：“我帮你说一声，我相信岳掌门一定会答应的。”
※※※
当天下午，华山剑派白雪衣再收一女，沐无双。
华山剑派和峨嵋派自白天城、云慧结连理之后，关系尤其密切。二十年多前，白天城之子白壁经虽不是华山剑派，也娶了峨嵋派楚若霜，只是后来白壁经、楚若霜去峨嵋时，却遭遇峨嵋、唐门的那场决战，楚家姐妹双双遇难，这也一直令峨嵋派感到遗憾。
此次沐无双入门华山剑派，峨嵋慧心师太也感到欣慰，她原本怕沐无双孤身一人无处安身，所以想带她回峨嵋，此时既然沐无双要入华山剑派门下，而岳謦梅也答应收她为门下，她也就放心了。
※※※
小霞望着沐无双向岳謦梅、白雪衣行了师门之礼，低声问道：“双城，小霞之前不肯重返武当，为什么这次却会同意入华山剑派？”
宇文双城道：“因为她害怕。”
小霞道：“害怕？”
文双城道：“你知道惊弓之鸟的故事吗？”
小霞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沐无双之前不肯重返武当剑派，一来因为不想成为武当派监视古风的耳目，二来她自己也想置身于江湖之外。只是连番打击之下，她知道自己终究难以置身江湖之外，她害怕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泊江湖，所以想有一个地方安身。
对她来说，峨嵋派中几乎无人熟识，而华山剑派白雪衣之前在江南的一个多月中经常和她一起相处，小梅也是她熟悉的人，岳謦梅待她也很亲热，更历经艰险送她上华山，所以她选择入了华山剑派。
※※※
沐无双向师门前辈行完礼，白雪衣望着她也感到有些凄苦。
一度江湖各派前辈都以为古风、沐无双会是一对江湖佳人，想不到之后发生的一切如惊涛骇浪一般，将整个江南都卷入到恐惧之中。
虽然这场惊涛骇浪的中心是古风，但古风身边的沐无双也被波及，而且反而是这个弱小的少女伤得最重。
白雪衣勉强一笑道：“无双，你入了华山剑派，连家妹妹一定会很高兴。”
她说的连家妹妹是连夫人。
沐无双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暖意。
※※※
沐无双向小梅施礼，她神情有些激动，道：“师姐。”
小梅望着她，忽然一把将沐无双抱在怀里，流下泪来。
小梅虽然外表冷若冰霜，但内心深处却热如炽火；沐无双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深处冷如坚冰，她们原本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性情也十分极端，此时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痛。
岳謦梅、白雪衣、宇文双城、小霞等人看着她们两个，也是不胜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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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外面跑进来两个少女，都穿淡绿色衣裙，前面那个少女一张江南少女特有的瓜子脸，皮肤雪白，秀美冷艳，二十岁不到的模样，后面那个比她还小些，模样清秀可爱，也很美丽，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的。
那两个少女看到小梅、沐无双，早就红了眼圈，尤其那个年龄小些的少女，一下就扑向沐无双，居然大哭了起来，她道：“无双姐姐，你想死我了。”
这两个少女居然是楼灵珠和连忆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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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无双看到她们两个，心中更觉难过，却被连忆婉抱住，气都透不过来。
虽然拜师乃是江湖各门派极其严肃的事情，不过见这些少女如此伤心，华山剑派各前辈也不禁心中为之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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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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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灵珠比连忆婉冷静得多，知道当着父母面不能在华山剑派各位前辈尊长面前失态，她躬身向华山剑派掌门岳謦梅、父母楼台月、白雪衣，外婆云慧中，以及华山各位前辈如董家兄弟、丁郎等人施礼。
白雪衣爱怜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神情间有些疲惫，知道她这一路赶得很急，问道：“灵珠，你怎么也来了？”
楼灵珠道：“婉儿一听说有了无双的消息，就找我来找她，我们半路上知道无双和小梅姐姐都在华山，所以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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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楼灵珠看了小梅一眼，叫了声：“小梅姐。”
之前在江南，楼灵珠也叫小梅为小梅姐，但此时这一声称呼却和当时不同。
小梅望着楼灵珠，白天城是小梅的爷爷，也是楼灵珠的外公，她和楼灵珠之间在血缘上都已是姐妹，她觉得有一些温暖，因为她身边多了很多亲人。
云慧中这时也含泪起身，她将孙女小梅、外孙女楼灵珠拉到身边，看着她们两个，心中又是爱怜，又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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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楼灵珠慢慢走到岳謦梅面前，跪下道：“江南楼家楼台月之女楼灵珠望能入华山剑派之门，恳请岳掌门恩准。”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楼台月、白雪衣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欢喜之色。
白雪衣道：“珠儿，你决定了吗？”
楼灵珠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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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灵珠虽然是楼台月、白雪衣的女儿，但并不是华山剑派，楼台月、白雪衣虽然可以指导她剑法，但却不能传授她华山剑派剑法，同样楼灵珠的外婆云慧中虽然是峨嵋高手，一样不能传授她峨嵋武功。
楼灵珠少年时顽皮，不爱受拘束，她原本可以选择入华山剑派或峨嵋派，甚至可以象她母亲那样，入华山剑派，再以记名的身份上峨嵋山修炼三年，那样就可以学峨嵋派武功，但她却一直不愿意。
楼家武学原本就不错，二来她在父母、外公、外婆指点下，剑法和武功在江南中都傲视群芳，江南少女中，除了连忆婉，就数她剑法最强。
只是这些日子来，她知道自己过去过于自负，静下心来，决心入华山剑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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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台月心中十分欢喜，但还是沉声道：“珠儿，华山剑派戒律森严，你入得华山剑派，就不能再任性胡为了。”
楼灵珠点了点头。
云慧中笑道：“灵珠这孩子，这两年乖多了。”
听到这句话，楼台月不禁心中一震，他知道自从龙小路死后，楼灵珠彷佛变了个人一样，不再象少时那么调皮任性。
楼台月起身对岳謦梅施礼道：“楼家小女虽然不才，还请掌门能恩准。”
白雪衣也起身向岳謦梅施礼道：“请掌门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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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謦梅起身扶起楼灵珠，对白雪衣笑道：“謦梅恭喜白师妹了。”
岳謦梅对白雪衣这么说，自然是应允了。
白雪衣躬身道：“多谢掌门成全。”
楼灵珠大喜，跪在自己母亲面前，道：“拜见。”
白雪衣一笑，扶起自己的女儿，面带喜色，彷佛完成了一个心愿。
楼灵珠又分别向小梅、沐无双施礼，拜见两位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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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剑派不以年龄大小为顺序，而以入门先后为顺序。岳謦梅年龄虽然比白雪衣还要小一岁，但她入门比白雪衣早得多，华山剑派之中，除了一个几乎所有同代都没见过的大师兄，就数她入门最早，所以她也是楼台月这代华山剑派的大师姐。
小梅、沐无双见又多了个师妹，而且是楼灵珠，也都感到欢喜。
沐无双道：“灵珠，我是你的师姐？”
楼灵珠点头道：“是的，无双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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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传来一片欢笑声。
忽然连忆婉也一下跪在岳謦梅面前，道：“岳掌门，你也收我做华山剑派吧。”
众人一愣，忽然都大笑起来。
白雪衣笑着走过来拉起了连忆婉，叹道：“要是说到任性胡为，天下只怕再也没有谁比这个丫头更任性了。”
众人听白雪衣这么说，又是一阵大笑。
岳謦梅并不认识连忆婉，笑了笑，并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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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衣道：“婉儿，你来华山，你娘知道不知道？”
连忆婉摇头道：“我忘记告诉她了。”
白雪衣叹道：“你这么任性，你娘不急死才怪呢。”
楼灵珠一旁道：“我和婉儿出门时，已经让人通知倩姨了。”
白雪衣望着女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嘉许之色。
连忆婉道：“白阿姨，你帮我向岳掌门求求情，让她收我做华山剑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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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衣笑道：“入华山剑派，除了掌门允许，也要经过你父母同意，所以你还是快回家问下你娘再说吧。”
连忆婉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知道华山剑派每个只能收四名，现在白阿姨这么快就已经收了小梅姐姐、无双姐姐、灵珠姐姐三个徒弟了，要是忽然间又跳出一个什么姐姐，那就没我的份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也知道连忆婉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这个女孩看起来好象疯疯癫癫的，但心思渗密，人也十分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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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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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嘴里说着话，又四下看了看。
此次华山剑派收沐无双入门，除了华山剑派前辈之外，只有宇文双城、小梅和峨嵋慧心师太观礼，此时三人都看着连忆婉，面露微笑。
连忆婉看到了宇文双城和小霞，又惊又喜，她道：“小霞姐姐，你也来了？”
小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连忆婉快步走到小霞面前，笑道：“小霞姐姐，我知道你人最好了，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吧。”
小霞笑了笑，没有立即出声。
连忆婉看了宇文双城一眼，低声在小霞耳边道：“小霞姐姐，我知道双城公子最听你话。他如果帮我说话，岳掌门不会不给面子的，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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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连忆婉说得很细声，但宇文双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小霞正望向自己，却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他和小霞心意相通，小霞知道宇文双城是想帮这个忙。
小霞拉着连忆婉走到岳謦梅身边，道：“这是江南连家的连忆婉姑娘，我们都叫她婉儿，最是任性胡为，也调皮得厉害。不过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之前江南江湖大会上，她还曾经为小梅姐打抱不平，把双城骂了一顿呢。”
听到小霞这么说，连忆婉不觉耳根一红，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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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想起那次在江南江湖大会上，连忆婉当众责问宇文双城的事。虽然小梅心中并觉得宇文双城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也知道连忆婉是真心对她好，心里并没有把她当作是别人的丫鬟。
小霞又道：“在江南，婉儿和小梅姐姐、无双、灵珠也是好朋友，既然今天有此缘分，小霞这里替婉儿向岳掌门求个情，收下她吧。”
说着小霞向岳謦梅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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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謦梅连忙扶住小霞，道：“小霞姑娘，不要多礼。”
连忆婉一旁笑道：“岳掌门答应了？”
岳謦梅看着白雪衣笑道：“既然如此，白师妹此次回江南，顺便问下连姑娘的母亲，如果她没有异议的话，那么白师妹就在江南收下她，不必再来禀报我了。”
白雪衣躬身道：“雪衣遵命。”
连忆婉大喜，她一下抱住了岳謦梅，笑道：“岳掌门，你真是个好人，不愧是小梅姐姐的好妈妈，你放心，我回去一定会让我妈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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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衣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也轻喝道：“婉儿，不得对掌门无礼。”
连忆婉笑道：“我现在还不是华山剑派，等我是了，我就老实了。”
楼灵珠一旁摇了摇头，轻叹道：“你要老实才是怪事呢。”
众人虽然都大笑，心中更觉得有趣。华山剑派如果收了这样一个，只怕就此一天都不得安宁。
不过在座的都是华山剑派的前辈，想想华山剑派向来也过于严肃，如果有这样一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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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宇文双城道：“楼姑娘，你们之前可曾见过小菊？”
楼灵珠摇头道：“没有，我们就两个人来的。”
连忆婉道：“怎么，小菊也来了吗？”
小霞点头道：“是的，她比我们还要早出发三天。”
小梅皱眉道：“她一人单骑，应该早到了。”
楼灵珠道：“会不会她迷了路？”
宇文双城轻叹一声，小菊和小梅不同，她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行走过江湖，这次一个人贸然单骑出来，却不知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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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瑜下了华山，依然感到伤心阵阵。
他之前救过沐无双，虽然并不想指望沐无双对自己有什么报答，但却没想到沐无双对自己竟然如此绝情。
他还记得沐无双奄奄一息躺在马车时的样子，那时沐无双那么凄惨、可怜，彷佛是一只身心俱损的羔羊一般无助，让人我见犹怜。
他送沐无双上华山，一路数度几乎遭遇不测，更丧失了三个同门伙伴，但此时却仅仅换来沐无双冰冷的一句话。
他隐约中也知道，沐无双也许是为了他好，但却伤了他的心。
虽然春风正浓，但他的心却象是在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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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策马飞奔。
忽然，郭瑜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路上，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正站在路中间，马上没有人，他心中暗自奇怪，放慢了马速。
靠近时却看到大红马一边的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一身淡红色衣裙的女子，她脸趴在地上看不出年龄、美丑，马上挂了一口长剑，显然这个女子也是江湖女子。
那女子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是病了，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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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瑜更加奇怪，他下马弯身扶起那女子，见她不过十八岁上下，面容虽然十分秀美，但也十分憔悴，神色苍白，身上并无伤口。
这少女心还在跳，也在呼吸，但身子却是软绵绵的。
郭瑜心中暗暗摇头，他之前也曾救过沐无双，他忽然觉得自己行走江湖，倒还挺有江湖救美的运气。
想到这里，郭瑜不由得连声苦笑，却不知这次如果救了这个女孩，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