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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国混战(1)

    清晨,冉冉红日正从东方升起,初夏浓重的燥热还未从地面蒸腾起来,一排杨柳围绕的内湖岸边,宣元公陈飒赤膊上身,手中挥舞着大刀,不到半个时辰身上、脸上已是大汗淋漓。

    他接过管家徐伯递上的帕子抹了把脸,不禁感慨道:“老夫真是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啦!”

    再看向那天边的红日,忽想起十日前收下的门客景非,观其人眉眼之气,大有如日中天之势,只是这身份却让人生疑。

    “徐伯,景非此人调查如何?”

    “听闻此人乃燕国荡山人,本就意欲来汉国谋官,途中遭遇土匪被韩三娘子所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这人身份干净的蹊跷,你看……此人可用否?”宣元公生性多疑,摩拳擦掌始终下不了决心。

    徐伯却是看出宣元公本意,知他已然是看上景非之才,于是顺着他的心意答道:“老奴看此人可用,现下大人身边正是缺少用兵之才,既然收了来,自当用人不疑啊!”

    “好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句话往往是疑心病重的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虚伪、浮夸、讳疾弃医是满朝上下的通病,宣元公亦不例外。

    “传景非来见我。”宣元公披上外衫坐在石桌前悠然喝茶,对徐伯吩咐道。

    不过一会便见景非从远处走来,形态匆忙,姿态不复初见时高傲,谦逊谨慎走近跟前躬身一拜。

    “门客景非拜见宣元公!”

    宣元公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冷落他几日,还是有效果的,此人少了锐气果然是让人看着更顺眼。

    “请坐。”

    “谢宣元公。”又是恭敬一揖,景非拂袖坐定。

    “景非对汉国可有献计?”

    景非一揖,道:“汉国将有大难!”

    年前五国伐覃虽然失败,但五国已有盟约在先十年之内互不相扰,如今怎会有灭国之论?宣元公顿时头皮发麻,急问道:

    “何出此言?”

    “宣元公可曾细细思度过燕国为何要合纵五国,这其中受益为最者,又为何国?”

    “哦?”宣元公又想起年前燕国特使姬缭那令人难忘的过人辩才,难道自己当真被他蒙了:“请景非明示。”

    “燕覃两国乃世仇,覃王杀死燕国公主虽说是公主谋害王上在先,但谁知不是覃国故意陷害,为夺鄢城,加上汉燕联军又被覃国打败,燕国连续两次失利,又加上覃国国君正直壮年他日必然报复,燕国害怕覃国大举进攻,恐有灭国之祸,便在五国散播覃国虎狼谣言,道什么唇亡齿寒之论,硬拉五国为己盾、为己矛,

    五国中那燕国与覃国连接之疆域为最,如果覃国真被五国所灭,那时又有几国能守得住切割的覃地,最后还不是那燕国的囊中之物,燕国昭昭蛇蝎之心竟无一国看出!?但!这也只是其一……”

    说到最后,景非激动得握拳砸在石桌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此一番言论正是惊得宣元公一身冷汗。

    拉住景非的胳膊,大声说道:“继续说!”

    景非见他已经跟上了自己的思路心中暗笑,继续煽风点火:

    “更与汉国利害的是其二,如若那燕国吞并了覃国,占据了关中肥沃腹地,便再无后顾之忧,他日挥师大军攻向山东各国,第一个遭殃的岂不是汉国!覃国对于汉国才真真可谓是齿唇相依!”

    景非一席话听得宣元公心惊肉跳,大大的危机之感如骇浪惊涛向他袭来,原来自己的错误判断曾让汉国陷入如此险境之中。

    再次打量景非一番,更觉此人出色,心中顿时大喜,万万没想到冥冥之中救国奇才已至面前,汉国复兴有望啊!

    “先生大智!”宣元公起身,对着景非正色一拜,道:“汉国该往何处?请先生教我!”

    景非见状急忙起身,也是一拜:“能得宣元公慧眼识珠,寒士景非甚幸!景非愿效忠宣元公直到永远!”

    “好个慧眼识珠!”宣元公大赞,拉着他继续往下谈。

    “现下汉国应该整顿军纪,以动治静!”

    “以动治静?”

    “五国虽有盟约十年之内互不进犯,但这句话如戏子之言,苍白无力!汉国应先发制人,攻打燕国。”

    “攻打燕国?”宣元公有些犹豫了,轻言刀兵恐怕……

    景非心知他人老了做事就容易瞻前顾后,又劝道:

    “这一仗不止为了汉国更是为了宣元公!现在朝中大部分兵权都被前朝辅国老臣马光杰所掌握,

    他一直和您作对,汉燕联军攻打覃国时,您就极力阻止,结果他一意孤行致使汉国损兵上万,这样的人存在于朝野中,只会害了汉国!”

    说到最后,景非俨然一副奸滑相,挑眉说道:“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夺回兵权,宣元公为帅,小人愿为军师,为您出谋划策!”

    这话正是说到宣元公心坎上,待冷静下来后却又犯难了,两国交兵总要有些缘由,这无故发兵毕竟站不住脚,又问:

    “以何缘由发兵?”

    话音未落,就见徐伯带着个人急急跑了进来。

    景非展眉笑道:“宣元公何须发愁,这缘由……不就来了嘛!”

    待两人至跟前,徐伯旁边的那人上前禀报:“大人,燕国突袭我西部重镇江城!”

    宣元公大愕,看向景非,叹道:“先生神算!”

    景非微笑点头,心中也是一惊,果然天佑大覃!可出口的话却变成:“恭喜宣元公,大事已成一半!”

    宣元公酣畅大笑,将那禀报战事之人推到景非面前,说:“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于诚年,兵部郎中。老夫在军中的得力助手!”

    景非上前一揖:“寒士景非见过郎中大人!”

    “不敢,不敢,先生大才!小臣还有很多要想先生学习的。”于诚年谦逊回礼。

    他的目光不自觉转到景非的脸上,心中一阵盘算,在这几番对话间,他明锐察觉到此人非同一般,不仅是他出色的相貌,更多是因为宣元公很少赞赏门客,今日却对此人另眼相看,想来此人必定有过人之处,那么此人对覃国……必成祸患!

    景非也细细打量着他,面前这人五官刚毅,双目细长有神,面相上来看此人必定为正直不阿之人,但他却趋炎附势于宣元公,全然一副奴才样,可见此人心思极深,他也许会是自己分裂五国最大的绊脚石!

    果然不出两日,汉国国君陈寂封宣元公为帅,于诚年为副将,门客景非为军师,发兵两万收复江城。

    汉国乃先朝后裔一向守旧礼,发兵之前发战书是惯例。待两万兵马到达江城边界时,景非却劝宣元公一鼓作气击退燕军,燕军果然不设防,被于诚年带领的五千铁骑打得落花流水,还一下攻取燕国五座城池。

    此番一战,宣元公对景非更是赏识有加,赏赐不断。他已经完全信任景非,将他看做是自己的左右手。

    于诚年本就是覃国的训练死士,从小就被派到汉国当细作,已有十余年,眼看着汉国已经走下坡路,谁想又来了个鬼才景非,他思度着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

    但在动手前必须要向覃王禀报,于是他趁月淡星疏之际,秘密潜入江城附近的林中放飞数只信鸽。左右细心观察无人跟踪后,策马返回汉军大营。

    待最后一阵马蹄声消失在林间,景非姿态闲淡地从树后渡步出来,取下信鸽绑于腿上的信函,展开一看,眉间却是一喜!

    那纸上鬼画符般写着几个不是字的字,景非在覃宫瀚文阁中翻阅书籍时曾见过,那是覃国的老语,现在只有贵族之间或是传递情报的时候才会使用。

    ‘原来他是覃国的细作!汉燕联军攻覃,一定也是他的手笔。’

    景非顿时心情大好,双手背后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刚到汉军大营哨口,便有一兵士等候,说是宣元公有急事请先生过去。

    ‘战事已毕,还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覃国开始攻打燕国了?’景非心中略有疑惑,但还是跟随着兵士踏进主帐。

    主帐内灯火通明,大小将令皆在列,于诚年也在其中,众人见景非走进帐中原本吵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宣元公怒发冲冠,双目圆凸,爆呵一声:“将景非拿下,拖出去斩了!”

    前一刻还礼遇有加,下一刻却翻脸无情,纵使机变灵敏的景非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被帐外冲进来的带刀近卫绞住双臂,摁跪在地上。

    “宣元公这是何意?景非的命不值一文,却也要个明白的死法!”景非回过神来大呼冤枉。

    “何意?”站在主位上的宣元公大手一挥,指着景非鼻子就骂:“津国趁我国收复失地,竟然举兵六万攻打我王城,现邯郸三面被围,这难道不是你景非的诡计!”

    于诚年怎能不抓住这个除去他的大好机会,上前一步说:“大人明鉴,此人一定是津国奸细,如若不然为何我们前脚出兵江城,津兵后脚就攻入王城!”一副要至他于死地的强硬态度。

    闻言,景非心中一沉,又是一郁,暗骂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于副将此言荒谬!”景非辩解道:“景非一片赤诚投靠宣元公,战事古无定律,津国出兵攻打王城小人确实不知,仅凭小人建议攻打燕国来订小人的罪,恐怕站不住脚,然而大人斩杀小人是小,伤了六国士子的心是大!此事传出去,又有哪国士子再敢投于宣元公门下!大人为景非一人损失天下英才,岂不是因小失大!”

    这人当真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察觉到宣元公显然已是被景非一席话打动,正在犹豫之际。

    于诚年大怒,劝道:“大人万万不可再被他的妖言所惑!”

    景非抢话道:“景非愿戴罪立功,带领一万兵甲夺回王城!”

    于诚年冷哼一声,道:“豺狼之心,焉知不会倒戈津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攻击着,宣元公一时竟拿不准主意,如若景非当真是津国奸细,再损失一万精兵,汉国便再无回天之力了!

    “如果大人实在不放心,可以让副将于诚年监督小人!”景非话语中又添一把柴火:“大人不可再犹豫,时间是取胜的关键,否则……”

    宣元公打断景非的话,手重重捶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大声下令:“好!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胜利则赏,如果失败……”

    “景非自当以死谢罪,于诚年大人必将小人的首级呈于大人面前!”景非双臂抬起向前正色发誓。

    此刻的宣元公忧心如焚,内心暗叹,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这个景非真是天降奇才,挽救大汉与水火中。

    王城已被燕军攻破,以汉国一万兵力对燕国六万兵力,旁人看来这明显是去送死,景非却有自己的一番思量,第一,为了保命;第二,邯郸一旦被津国攻下,恐怕弘儿和三娘会有危险;第三,

    他日汉国必是覃国腹中之肉,津国想趁乱独吞下汉国这只肥羊,景非自然不答应!

    景非自信有本事把汉国从津军嗓子眼里再拽出来!

    正是月初,月黑风高之际,元江岸边,燕国的西部重镇邕州外密林中。

    姬缭带领五十近卫赶到此处时,除听得潺潺江声大作,风摆丛叶的哗哗之响外再无其他,诡异的安静。

    正是大感意外之时,只见一骑覃士踏江而来,待那人走至姬缭跟前,才看清来者是绥缇。

    绥缇下马对着马上的姬缭抱拳一揖:“在下得王命秘密集结两千骑兵于此,听候上卿调迁。”

    姬缭下马回礼:“有劳郎中令。只是这……兵马在何处?”

    绥缇闻言大笑,惹得姬缭一阵不自在。

    笑毕,绥缇手指元江对岸密林之中,说道:“覃军军纪严苛,难怪上卿疑惑,请看!”

    姬缭沿着他手指的方向虚眼看去,不由得精神一振,大惊、大叹、大赞道:“覃军果然六国之楷!”

    原来那两千骑兵和战马俯卧隐没在密林之中,黑压压的连成一片,竟然无一丝响动,人可训练有素,但这战马也如此听话一动不动,当真奇也!

    绥缇一声令下,两千将士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英姿飒爽,在姬缭的带领下轻装疾驰,直扑邕州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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