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正文 第六章 默默的爱和等待(一)

    住了蛮长日子,落落才弄清楚小镇的名字叫天鹅。名字很美,小镇也很美。

    她渐渐习惯在黄昏时分踱到河堤上,河水静然,心情也如是。

    给母亲打过一个电话,母亲说,“孩子,出了什么事?”她轻声说,“妈妈,别问我。我很好。

    沒什么事。”从前锱铢必较的母亲竟然也沒有再继续追问。许是这些日子以來,也看开了。许多事,

    知道了又怎么样,追问又如何。还是算了罢了,随其自然吧。

    给佳怡打过电话,佳怡几乎炸起來,“你搞什么啊,知不知道良生到处在找你?”

    落落避而不答,反问道,“孩子几时出生?”

    佳怡说,“才多大,急什么。”

    彼此沉默下來。佳怡不见得猜不着蛛丝马迹,但落落不肯说,佳怡也总心领神会地并不追问。老

    友便是这点可贵。落落太怕人追问了。怕眼泪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春节刚过,到处都还残留着节日气息。隔壁住着的大妈,十分可怜她的孤单,做了扣肉送过來。

    她吃着吃着就哭了。她从來沒有一个人过过春节。独自在外的这些年,春节也是一定要回家的。

    父母亲也难得的友好和蔼,家里的气氛让人恋恋不舍。

    除夕夜,她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烟火升腾,又转瞬熄灭,夜风袭來,竟是格外的寒意逼人。

    也还是熬过來了。

    那些疼那些痛好像渐渐消逝了,过去的日子倏忽变得模糊不清起來。她整日无所事事,不上网也

    不看电视,独独热衷下厨,烤一小块饼干可以打发掉一下午。

    陈启真來的时候是黄昏。落落刚刚做了琥珀西红柿,门被敲响了。老式门,连门铃也沒有。敲门

    声持续了很久,落落才醒悟过來,是自家的门在响。

    手上还沾着啫喱粉,狐疑地打开门,看到启真的第一眼,整个人都呆了。

    启真轻咳一声,说,“在做啥好吃的?”故意做出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落落的眼眶红了。

    知道她在做吃的,启真说,“落落,我学会煎鸡蛋饼,我做给你吃。”

    启真把炉子搬到院子间,很耐心地生了火炭。他很专注地调面粉,搅拌鸡蛋,头发轻轻垂下來,

    搭在额前。

    落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替他拨弄头发,启真突然抓住她手,轻而热切地说,“落落,嫁给我,

    让我來照顾你好吗?”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她猜想得出,他必是周边小镇一个个走遍。询问过多少陌生人?敲开过多少

    陌生的门扉?她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

    她哽咽着说,“我想想。让我想想。”

    启真微笑了,“别想太久。”

    他们在院子里支张小桌子,摆上碗碗筷,落落夸张地叫嚷起來,“鸡蛋饼有这么好吃吗?我怎么

    从來不知道?”

    启真失笑了,伸手刮她鼻子。落落微微皱眉,撒娇地嚷,“好疼!”

    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微微侧过头,看到隔壁大妈站在门边,身后站着的,是一脸铁青的言良生

    !

    落落手里的匙羹砰地掉到了地上。

    他怎么來了?

    言良生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來,“枉我找得这么辛苦,原來在这和旧情人唧唧我我啊。我真他妈

    的是个笨蛋!猪头!”他的身子绷得僵直,拳头捏紧,“周宝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十年前你玩

    这一招觉得还不够尽兴吗,十年后还要这样來捉弄我一次?”

    落落苍白着脸,她低下头,软弱地伸出手去,试图寻找一点可以支撑身体的倚靠,启真急忙握住

    她。

    他不着痕迹地站到她面前去,“落落有点不舒服,你先请回吧,有事以后再说。”

    言良生暴喝起來,“你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去!”他冲着启真就是一拳!启真猝不及防,一个踉跄

    ,嘴角渗出血來。

    落落尖声嚷,“言良生,你这个混蛋,你够了吧!你给我滚!你滚,我永远也不要看到你!”

    言良生怔怔地看着她,眼神悲伤又绝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刹那全软下來,“落落,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我,落落!我们一直好好的!”

    落落的心被刺痛了。

    他怎么还有脸來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扶住启真,轻声说,“启真,我们去医院吧。”

    言良生霍地攥住她胳膊,沉声道,“给我个解释。”

    落落头也不抬地说,“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良生眼尖,看到她额上有细细疤痕,不由得伸手去抚摸,“怎么搞的,摔着了?”

    落落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挽着启真出门去,天色渐晚,这时候的小城安静而冷清,一直愣怔在一旁的隔壁大妈悄声说,

    “我儿子开出租的,我给他打个电话。”

    落落点点头,轻声说,“谢谢您了,大妈。”

    大妈有点赫然,“谢什么,早知道我就不带那个人來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落落低下头,很努力地笑了笑,“不,不关您的事。”

    拼命忍才忍住了回头看一看的欲望。

    车來了。

    落落打开车门,让启真先上车,突然听到良生在身后轻声说,“落落别走。你这一走,我们就完

    了。”

    启真回过头來叫,“落落!”

    落落一咬牙,上了车,关上车门。车子疾驰而去。

    四周都安静下來。车窗外的景色模糊一片。启真试图伸过手來握住她的,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心好疼。好疼呐。

    启真的伤势并无大碍,抹了点药水,开了点消肿止痛药,医生就把他们给打发了。落落说,“我

    去酒店给你开个房。”

    启真说,“我自己去就行。”犹豫一下说,“你沒事吗,落落。”

    落落冲他笑了笑,“沒什么。真的。”

    他们在医院门口道别,启真颇为依依不舍,“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去看你。”

    车子停在巷子口,落落要付车钱,小伙子执意不肯要,落落只好把钞票扔在座椅上,打开车门就

    小跑着离开。

    跑到家门口,才掏出钥匙,身后突然传來言良生的声音,“落落!”

    落落吃了一惊。

    良生疾步上前來,把她搂在怀里,头埋到她颈间,“落落,我好想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家好吗

    ?”

    他那口气,像是落落闹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别扭,哄哄就沒事了。落落深深吸口气,平静地说,“

    你真的那么爱我?”她挣脱他,退后一步,安静地看着他,“你确定你真的爱我?”她甚至微笑起來

    ,“你不是要把我曾给你的伤害要加倍地赠还给我吗?”

    良生愣住了。

    落落还是笑,“你看,被我说着了吧。”

    良生皱皱眉,“你胡说些什么啊。谁跟你说什么了?”

    落落气急,“沒有人跟我说什么,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你的博客写得很好。我认识你那么

    多年,竟然不知道你文笔那么好。呵。不对,是我太不了解你。”泪水扑簌簌滚落下來,“你为什么

    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一直都想着要报复我。你从來沒有真正地原谅过我。你赢了,言良生,你的

    目的达到了。你成功地把我的心弄碎了。恭喜你。”

    这些日子以來蓄意堆积的坚强全都崩塌下來。她想像过无数次,如果有一天面对着他,她一定要

    平静又坚强,她要让他知道,沒什么大不了,她不在乎。可真正见着了他,她什么姿态都忘了。

    言良生慌了神,趋进前來试图拥抱她,“对不起落落。”他困难地说,“我必须向你承认,我是

    那么想过。甚至我一直提醒着自己,不不不,不能再次爱上你,我不能爱你。我要恨你,我要报复你

    。可是落落,我是否真爱你,你感觉不出來吗?我沒办法恨你。当你在我身边,我才知道,我有多爱

    你。”

    落落看着他,含着泪笑了,“好了。”她温和地说。“到此为止吧。我欠你一场抛弃。你欠我一

    场欺骗。我们打平了。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

    “落落!”

    落落置若罔闻,闪进门去,轻而坚决地磕上了门。

    一夜沒睡好,天才蒙蒙亮,就有人敲门。落落站在窗前,看到了言良生的车。

    她知道是他。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

    初春的清晨冷意渗人,落落外套也沒穿,脚尖渐渐凉起來。

    她不想见他。

    敲门声停了下來。有轻微的脚步声远去。

    他走了。

    她闪到窗帘后,看到车子开走。车喇叭声张狂地鸣了几声,带着绝望和愤懑。

    落落想像得出來,良生心里一定充斥了对她的怨愤。

    那又怎么样呢。落落呆呆地,一颗心顿时空落落的。

    她去洗脸,洗着洗着,就发现脸上全是泪。

    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落落!开门!落落!”

    是启真!

    她丢下毛巾,急忙跑去开门。

    启真笑咪咪地站在门外,“嗨。”

    他伸手來牵她,“走,我们散步去。”

    她沒拒绝他。她顺从地让他牵着她的手,沿着小镇的街道缓缓行走。他怕她冷,伸手解下自己颈

    上的围巾,轻轻围到了她的颈项。她抬起头來,冲他笑了笑。

    陈启真不由得动容,“落落,要是你一直这样笑,一直这样快乐,该多好。”

    落落笑着答,“我答应你,我一定努力。努力再努力。”

    他突然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面庞上,几乎哽咽了,“许多时候,我真希望一切沒发生过,我们

    仍然好好地,我们即将装修新房,准备成为一家人。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辈子也分不开。”

    落落的眼眶也湿了,“对不起。启真。”

    突然间几声急促的车喇叭声惊动了两人,落落抬起头來,看到了言良生。

    他坐在车里,不过距她几米远,他平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毫无悲喜。

    落落一怔,不由得轻轻挣开陈启真的手,侧过头來,低声说,“走吧,启真。”

    启真回过头,也看到了言良生。

    “好吧。我们继续走。”他说。他并不惧怕这个情敌,但他不愿意让落落为难。

    他们继续向前走,言良生启动着车子,不徐不缓地跟在后面。

    落落脸色发白,喃喃地道,“这个疯子。”

    启真说,“要不,我去和他谈谈?”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