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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女人态度亲切,口齿伶俐,说话中听,一下子就使珍珍对她产生了好感。

    这时,先前那位用人进来了,她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在女主人面前的茶几上刚要退下就被她用一个手势叫住了;她先用眼睛盯着她并向她指了指桌上先前的那两杯茶,又随手指了指身后两个人先前进去的那扇门,然后将头向门那方一摆,嘴里轻轻地“嗯”了声。用人于是将那两杯茶放进托盘里,走到那道门前,推开门进去了。珍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整个过程中女人没有说一句话,瞪一下眼,下一道指示,但她的意图和命令却使人一目了然和不可抗拒——这使她不得不感到惊奇。她又朝用人进去的那扇门那儿望去,见从敞开着的门缝里尹维希和宁树德正挨得很近地坐在一张长方形茶几旁谈着什么;一看见用人进来,他们就立即停止了摆谈。用人将茶放在茶几上出来将门掩上,通过客厅从她先前出来的那道门里进去了。

    珍珍将目光收回来。

    她们又继续先前的谈话。

    女人从茶几上拿起一只苹果来一边熟练地削着皮一边问:“听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珍珍答:“不是。是池和人。”

    “哦,池和!”女人想了想说,“我听说过那地方,离省城有好几百里远,是个小县份。”

    “对,是个小县份。”

    “家住城里吧?”

    “当然!”珍珍把“当然”二字说得十分重。说完后她特别注意了一下女人的反应,见她仍然专注地在削着苹果,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女人这时已削好了苹果,将其切成几小块,再用一根牙签挑起其中的一块将它送向客人。珍珍忙起身上前两步接住然后退回到座位上。

    女人将水果刀放到茶几上,又用手绢将手揩干净,然后说:“我们这儿叫县份上为‘乡坝头’;您能谈谈那儿的生活、风俗和风土人情吗?”

    对这个问题,珍珍却毫无准备,她一只手拿着那块未吃的苹果,另一只手微微摆动着说:“怎么说呢,和……和其它地方都差……差不多吧。”

    “和哪些地方都差不多?在哪些方面差不多?”

    珍珍想了想说:“这确实不好说,总之,和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吧。”

    “您这话可不对了,据我所知,南方的风俗、生活习惯和风土人情与北方的不同,东方的与西方的也不同。”

    下面,女人就说了不同地区的人在这方面的差异:北方的人习惯睡炕,而南方的人则习惯睡床;东南方的人习惯吃大米和猪肉,而西北方的人则习惯吃面食和牛羊肉;南方人种地习惯使用锄头,而北方人则习惯用镐;北方人生性耿直、豪爽,南方人生性狡猾、细腻,等等。

    一席话将珍珍说得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女人又一转话题,回到先前那个问题上来说:“找一个县份上的女子为妻,文博对婚姻的认识真是与众不同呀!”

    这话意向不清,珍珍没有接话;她默默地望着女人,似乎在期待她的解释。

    女人好象了解对方的心思,解释说:“不是吗,在今天,当绝大多数男子都想娶一个大城市的姑娘为妻的时候,他却独辟蹊径。”

    下面,女人就说了文博一直就不太喜欢大城市的姑娘,说他嫌她们脆弱、多愁善感,大多虚浮、轻狂、忸怩作态、崇尚虚荣、贪恋浮华和情感不真。她还说他看重人品、心灵和感情,轻视门第,等等。

    “我与维希不同,在这个问题上,我赞同文博的主张。”女人说, “今天一看见您,我就认为文博的选择没错,您是一个既美丽,又健康,又纯洁而且还充满生气的姑娘,文博会从您身上得到幸福的!”

    一席话说得珍珍心里甜滋滋的。她从来没听见一个城里的女人这样真诚地夸奖和赞美过她,并且这个女人还是那样的高贵、漂亮和富有学问,这不由得使她的内心充满了一种感激之情。她拿着那块苹果,呆呆地望着女主人,见她仪态端庄,面容慈祥,态度和蔼,表情可亲,既像一位师长,又像一位大姐姐,于是,一种敬慕之感便从心底里产生了。

    女人看见客人这种拘谨的表情,于是说:“吃呀,吃苹果呀!”

    珍珍这才记起自己手里还拿着块苹果,于是,将它送到嘴边,象征性地咬了一点。

    客人这种拘谨的动作将主人惹笑了,她说:“看起来您平常象很少出门?”

    “是的。”

    “那么,都在家里干些什么呢?”

    “都……都……”

    见这个话题仍然使客人轻松不起来,女人又转换话题谈起了水果的好处,说它富含维生素和纤维素,不仅有益于消化,有益于肌肤,而且还可润肠通便,等等。

    女人的这些待人招数使珍珍觉得她既像是位仁慈的女君主,既使你对她感到亲切又心存敬畏;又像是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家,既对你友好又与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还像是位严厉的大姐姐,既对你充满关切又使你对她保持尊敬。珍珍心里十分钦佩。她就像一个无知的学生似的静静地看着她的演示和默默地听着她的说话,尽管有时她很想插上两句,但却又不知说什么为好。因为在这样一个思维敏捷、头脑灵活、语言丰富、能说会道的上流社会的女人面前,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怎么说都是幼稚的、可笑的、多余的和毫无意义的。

    水果的好处说完了,女人停下来,礼貌地等待着客人说话。珍珍张了张嘴,但却不知说什么为好。场面因此冷了下来,显得有些尴尬。女人似乎理解客人在这方面的难处,友好地问:“您是不是觉得这客厅里太闷了,让我们去阳台上透透气好吗?”

    珍珍点了点头。

    女人于是带头离开座位,向客厅的另一头走去。珍珍也起身跟去。离开座位时,她见斜对面的那扇门仍然掩着,估计里面的两个人还在谈话。

    客厅的另一头便是阳台,那儿空气新鲜,光线充足,视野开阔;台栏上放着些盆栽的花卉。

    她们到了那儿。

    窗外春光明媚,一片长着嫩草的绿色的开阔地从楼房下延伸到很远很远。

    女人伫立窗前,望着那片开阔地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说:“一望见绿色和草地我就想起了澳洲!”

    “哦。”

    “您了解澳洲吗?”

    “不了解。”

    “那么您想知道它吗?”

    “您谈谈吧。”

    于是,女人就谈起了澳洲,说那真是个富饶而美丽的国度,有大片大片的草原,宽阔似海的绿色;她还说它位于南太平洋边上,气候温和,幅员辽阔,地广物博,出产丰富,草肥水美,牛羊成群……

    女人的谈话将珍珍的思绪自然地引向了那个陌生而遥远的国度,不知不觉地消除了她的紧张;她仿佛看见了那波澜壮阔的大海,广阔无垠的草原以及活泼可爱的牛羊。

    “每年春天,从南太平洋吹来的风将暖意和充足的雨水带到了草原上,使沉睡了一冬的枯草渐渐苏醒,吐出了绿芽。于是,牧民们便将牛犊和羊羔赶上了草原,开始了放牧……

    “一个地方的草吃完了,他们又用集装箱车将牛羊载到另一片水草丰盛的地方,如此周而复始……

    “到秋天过去,气候渐渐变冷了,草渐渐黄了,水也渐渐沽了,但牛羊却已经肥了……”

    女人继续说着,她就象是在朗诵一首散文诗那样神情专注,表情丰富,语调优美,富有感情,边说还边用一些漂亮而幽雅的手势来加强语言的表达效果,以至于使珍珍完全为她的口才和风度所倾倒了。她一边倾听着她的说话,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动作,再回想回想先前她那一套接人待物的本领,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寻觅已久的榜样和楷模终于找到了。

    说完了澳大利亚的草原和牛羊,女人又讲起了它的大海,说它是蓝色的,象晴朗的天空一样蓝;海边还生长着茂盛的珊瑚礁,珊瑚礁里不仅长着各种海洋植物,还有吃人的大鲨鱼、小巧玲珑的海马、五色斑斓的牡蛎、形象丑陋的海牛和体形巨大、但性格却温驯的海龟、等等。

    珍珍入神地听着,她先前的那种紧张、拘谨和怯生感已被这生动有趣的故事所产生的吸引力和好奇感完全消除。渐渐,她开始问女人一些问题,比如说珊瑚是什么颜色啦,大鲨鱼究竟有多大啦,什么是海牛啦以及海龟咬不咬人啦,等等。

    女人的下一个故事使珍珍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她说在澳大利亚期间有一次她因同几位中国男学者一道去野外考察而在一片丛林中遭遇上了土著人,那些光着上身、下身只用树叶遮着的棕色皮肤的家伙们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软缠硬磨地非要用人骨头做成的项链与他们交换手表、相机和移动电话,一个部落的酋长甚至还以一粒钻石为交换郑重其事地向她提出要她留下来为他们繁殖后代——这可将她吓坏了!

    “您同意了吗?”珍珍插进来问。

    女人反问:“您说呢?”

    珍珍摇了摇头。

    女人接着说:“我和那几位男学者商量了一会儿便对那酋长说:‘好吧。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酋长问:‘什么条件?’我说:‘我得先将钻石带回去鉴定了看是不是真的然后才能答应你。’酋长说:‘那么,你得留下样信物才行,不然你跑了怎么办。’于是,我便从头上拔了根头发给他。酋长望着那根头发好长一段时间才说:‘这能作信物吗?’我说:‘能!怎么不能!按照我们中国风俗说的话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在你这儿就如同我人在你这儿,既然我连我人都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吗?’说完后我又指着那几位男学者对酋长说:‘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那几位男学者都点头说是这样。”

    这时,珍珍不禁担心地问:“结果怎样?那酋长相信了吗?”

    “当然相信了,他放了我。”

    听到这里,珍珍不禁脱口而笑。她连连说:“真有趣!真有趣!我就象是在听‘天方夜谭’!”

    “但这确实是真的。”

    “可是,那颗钻石呢,难道您真的就用一根头发给人家换走了?”

    “至于那颗钻石嘛,后来我们将它交给了澳大利亚政府,政府后来又还给了那些土著人。”

    “哈哈哈哈!嘻嘻嘻嘻!”珍珍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是欢乐的笑声,自由的笑声,也是珍珍这半年多来从内心发出的、最最由衷的笑声。

    这时候,从用人进出的那道门里传来了一阵声音。女人听见马上停止了笑声,象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对客人说:“对不起,请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就离开阳台,迈着轻快的步子,象股轻风似的飘到了那门边,钻进门帘里去了。

    望着她那轻飘而优美的背影,珍珍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对她的仰慕和崇敬。

    客厅里静了下来。珍珍立即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下意识地向尹维希所在的那间屋子望了望,见门仍然闭着;她又轻轻地跑到女人刚才进去的那道门边隔着门帘听了听,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于是,她便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刚才所望的那道门前,将耳朵凑在上面监听。

    显然里面的两个人还在谈话,透过门缝,珍珍听见的第一句就是台长在说:“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们曾经帮过我的忙!”

    过后是尹维希在说话,但声音很微弱,珍珍听不清。

    过后又是台长的声音,珍珍仍然听不清。

    突然,她听见尹维希提高了嗓门说:“目前,我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从您那儿得到帮助,尤其是文博。”

    接下去,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隔了一会儿,珍珍又听到一些诸如“副台长”啦,“提拔”啦,“欧阳成”啦,“可能……癌症”啦,“文博”啦,此类的断断续续的字眼,使珍珍感到不解的是“欧阳成”和“癌症”这两个字眼反复出现了很多次。

    “这一男一女莫不是在作什么交易?”珍珍想。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却听见从女人进去的那道门那儿传来了响动。于是,她赶紧从门边离开,跑到她先前坐的那个座位旁,端起茶杯来,抿了口茶。

    还没等她将茶杯从唇边移开,门帘就被掀开了,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一面向客人走来一面说:“抱歉,让您等久了,刚才有一些生活方面的事需要我去安排。”

    “没关系。”珍珍说。

    “呃,你喜欢花卉吗?”

    一听这话,珍珍马上就说:“喜欢。”

    女人用手往阳台方向指去,说:“那,还是让我们到那儿去吧。”

    珍珍于是放下茶杯随着女人又去了阳台那儿。

    女人指着台栏上那些盆栽的花草向客人说:“这些都是我和我丈夫平常的一点业余爱好,您看看如何?”

    珍珍向那些盆栽看去,见它们大都是些普通花卉,虽有几株兰花,但也品种一般,长得不怎么样。可是,她还是说:“好,非常好!”

    听见客人夸奖,女人显得特别高兴。于是,她就向她大谈起了花卉,说种花养草既是一种高级的爱好,又是一种崇高的享受,它既可以修养身心,又可以陶冶情操。

    “您认为是这样吗?”

    “当然,我跟您的看法一致。”

    于是,两个女人就关于花卉和养花这两个问题讨论了起来。摆谈中,珍珍畅所欲言,将自己所知道的这方面的知识都亮了出来。女人为此不仅对她大加赞赏,而且还说她在这方面很有造诣。珍珍听了十分高兴。总之,她们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想谈,直谈到珍珍完全消除了紧张,屏弃了拘谨,解除了顾忌,直谈到用人从那扇门里探了个头出来问女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吗”,她们才明白已经到了中午。这时,宁树德和尹维希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于是,他们一起依序通过用人进出的那道门进入饭厅。

    午餐既丰盛又精致,主人对客人也十分殷勤,女主人频频向客人敬酒,男主人不断向客人奉菜,用人将一份份精美的菜肴送上桌来。尹维希和宁树德边吃边谈起了饮食文化,好象他们今天是专门为吃才走到了一起。女主人为了使珍珍高兴而谈起了新婚生活的乐趣。而珍珍则很少开腔。尹维希注意到了这一点,她问媳妇:

    “你怎么不说话?”

    珍珍说:“您不是常说吗,在饭桌上要少说话。”

    “今天可不同,这是在社交场合,边吃边谈是一种交流的方式。”

    席间,珍珍发觉女主人是最忙的,她既要陪客人,还要不时吩咐用人一些事项,有时甚至还要起身到里间——可能是厨房里——去干些什么。可是,她却一直是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忙而有序,不乱方寸。然而,到了午餐进行到多半时间的时候,珍珍却发现了她的一点异常。那时,用人正将一盘山笋烧蘑菇端上桌来,珍珍发现她朝盘子里看了看,脸色就沉了下来,说:

    “这是什么菜?怎么将山笋和蘑菇烧在一块?”

    用人张嘴刚要说什么,可一看盘子里就没了声音。

    “快,将它端下去!”女人随即一挥手,对用人说。

    用人吓得浑身一抖,遵命做了。

    女人随即起身进了里间。

    看这情形,珍珍估计可能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于是,她密切注意着里间的动静。

    果然,还不到半分钟,里间就隐约传来了声音。

    “你你你,你真是老糊涂啦,怎么将头发也烧在了菜里面?”

    “我……我……”

    “你知不知道今天请的是什么人?”

    “我不……我不知道。”

    “是我家的老朋友,恩人!是大名鼎鼎的歌唱家,体面的厅长夫人!”

    “我……我……我错了,怪我一时没看清。”

    “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人家发现了该有多丢人?”

    “原谅我这一次吧。请您原谅我。”

    “原谅!哼!明天你就收拾行李回家吧!”

    接下来声音就停止了。随后就响起了女人的脚步声。她从里间出来,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珍珍明知故问:“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说:“没什么,我只不过进去叫她注意一下菜的口味而已;我知道维希历来最讲究口味,特别怕味大。”

    说着,她转而问尹维希:“您说是吧,维希?”

    尹维希还在就饮食文化的问题与宁树德争论得喋喋不休,听见她的问话,她转过头来不知所云地答:“嗯……啊……您说什么……哦……是的。”

    女人随即又回转头来,从她面前的一只盘子里拈起一只鲍鱼放在珍珍面前的碟子里说:“尝尝吧,这是名贵海鲜,内地很难吃到,味道不错。”

    珍珍一面品尝着鲍鱼的滋味一面暗暗佩服女人那非凡的处世能力和灵活的应变能力。

    午餐的其余时间都是很愉快的,主客之间谈笑风声,随饮随吃,只是那用人脸上有两道不易被人察觉的、隐隐约现的泪痕。

    午餐结束后,主客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客人就告辞了。临走时,女主人特意送给珍珍一件礼物。那是一只用“考拉”皮做成的精致的小挎包,是她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她说是送给珍珍的一份迟到的结婚礼物。然而,面对女人的盛情,珍珍却显得迟迟疑疑,犹犹豫豫。

    尹维希知道媳妇在想什么,说:“收下吧,在这儿,随意拒绝一个人的礼物是不礼貌的。”

    于是,她才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尹维希气色不错,看来,她今天是收获多多。

    “你呢,”她问媳妇,“今天感觉如何?”

    “我找到了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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