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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春天的头两个月里,珍珍都是在这种近似乎奢侈的状态中度过的,从来不去担忧未来,计划生活。她认为城市就是一座天堂,一座乐园,一间食品库和一座银行,而当一个城里人就像是当了神仙,只要坐在那儿,欢乐、享受、面包和金钱就会自然而来,直到她的钱袋出现亏空。

    一天上午,一个收“三费”的男人闯进了住宅。他手里拿着杆笔和一个本子,抄了电表、水表和气表后对珍珍说:“主人,这季度你总共该付三百一十八元。”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钱。”珍珍说。之后,她就去了楼上。

    可是,当她拿着钱包下来时,却显得有些焦虑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她问那人。原来,她去拿钱包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钱已所剩不多了。

    “绝对没错!”那人说,并指着本子上那些抄下的数据向她解释说她共用了多少度电、多少方气和多少吨水。

    见情况属实,珍珍只好如数付了钱。可是,那人走后,她却垂下头,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将钱包里的钱通通倒出来清点。两个月享乐奢侈的生活使她在经济方面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将在校长这儿挣得的钱已要花光殆尽,目前所剩的钱最多还只够维持她三个月的生活。

    她在闷闷不乐中度过了白天。

    晚上,她没有进城去,而是待在家中将那些钱平均分成三份,并分别用三个纸包包起来,看着它们想:从今以后,我必须收敛行为,节衣束食了,每个月只能用一个包里的钱。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她便降低了生活标准:早餐只吃粥、面包和泡菜;午餐是一碗干饭和一份炒素菜;晚餐是一碗面条;茶叶和饮料通通放进橱柜里;白天,如不采购生活必需品她就不进城,晚上也不敢再去舞厅。

    她成天为生活而犯愁,因为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三个钱包里的钱用光了又该来如何办她还没有主意。

    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第一个钱包里的钱已经用完了一半。这时,她厉行起了节约的风气:每顿煮饭尽量少放一点米;锅里刚开就将灶火调得小小的;每周只吃一次肉,洗一次澡;洗脸用过的水还要用来洗脚,洗脚用过的水又用来拖地或冲厕所;白天无论房间里多暗也不开灯,晚上只开一盏灯;上街购物时更是精打细算,斤斤计较,分斤拆两,还常常为秤斤和一两分钱的找头与卖方发生争执。

    然而,这期间,那些常来家里作客的娘们仍然还三天两头地来找她;碍着面子,她先还勉强地接待她们,将所剩的那点饮料和茶叶拿出来给她们喝;可是,后来,能喝的都喝光了,她什么也拿不出来了,就索性将门窗通通关上,任凭她们在外面怎样喊也不理睬。

    以往日子好过的时候,她走在街上巴不得能多遇上几个朋友或熟人,而现在,却巴不得一个都不遇上最好。为此,她常常是低着头走。一天,她上街买了菜往回走时不巧遇见了个在舞厅里结识的娘们。尽管她躲着她,并且还沿着街边在走还是被她发现了。她边向她走来边说:“喂,富姐,好久不见你了,怎么不来舞厅……”

    她只好站住,搪塞着说:“我近来没空。”

    那女人看了看她菜篮里的东西——那里面只有些青菜和萝卜——问:“你那样富有,怎么就吃些这些?”

    她掩饰说:“难道这些孬了?蔬菜富含维生素,多吃有益于健康,也避免发胖。”

    那女人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她又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显得非常随便地说:“我希望你能请我晚上去你那儿。”

    “干吗?”

    “我好久没去你那儿了,你那绿茶真香。”

    她一听就着了慌,赶紧将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拿开说:“不行,今晚我没空。”

    “那么明晚……”

    “明晚我也没空,而且……而且今后我晚上都没空。”说完,她就撇下那女人走了。

    第一个钱包里的钱很快就用完了,她有点心慌了起来,一天到晚都在想:今后我来怎样生活?今后我来怎样生活?目前的经济状况使她不得不近似乎疯狂的节约:肉、干饭和蔬菜也不敢吃了,一天尽喝稀粥吃泡菜;三天才拖一次地,一周才洗一次衣服;有时甚至连晚上也不开灯……然而,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坐吃山空”,如果她还不尽快想法子挣钱的话,那么,两个月之后,等着她的就只有挨饿。

    然而,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更加速和加深了她的危机。一天上午,妮子兴高采烈地来了。她将一张大红请柬递给朋友说:“下个星期日我和戴毅将举行婚礼,请你参加。”

    珍珍收下了请柬,但看着上面那两个烫金的字却犯起了愁来,因为,这意味着她至少得花掉一个钱包里的钱。

    妮子对她这种反常的态度感到不解。她问:“珍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

    她不能在朋友面前表露出自己生活的窘迫,因而强撑着说:“我没什么啊。我日子好过得很。”

    说罢,她就上楼拿钱去了。她边走边想:以我现时的经济状况,其他任何人的婚礼我都不会去参加,可妮子的却非去不可。

    一会儿,她下楼来将钱交给了妮子。

    妮子高兴地走了,可她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空之中。她连午饭也顾不及吃就去了城里。

    她在街上走着,想找份工作。春末的阳光虽然已很强烈,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所有的商店和营业部也都开着门,她却没有胆量跨进去,因为她不知人家要不要人,也深知自己什么也不会。直到日落时分,她才饥肠辘辘、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家里。

    以后的几天,她都在城里奔走,并斗胆去了一家保险公司、一家银行、一家邮局和一家电讯营业部,但人家都不招临时工;也去过几家百货商店和服装营业店,可别人都以满员为由拒绝了她;还去过一些地方,但也都无济于事。

    这时,她才懂得了什么是生活的艰辛,才明白了城市在某些方面也和农村一样,不劳动就没有饭吃。她为自己以往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和美好感到可笑,也为自己的浪费和铺张感到后悔。

    希望在一天天地落空,一连串的碰壁渐渐使她信心丧失,心灰意冷。这些日子里,虽然她晚上早早就上了床,但却始终睡不着,通夜都在想:但愿明天会有人雇佣我!但愿!

    在这潦倒的日子里,妮子的婚礼却来临了。这是一场幸福、热闹、而又隆重的婚礼,地点选择在池和县宾馆富丽堂皇的大厅。这天,来了二百多人,有城里的,乡下的,黑压压地坐满了一堂,珍珍也在其中。一阵喜炮声之后,婚礼开始了。身着漂亮婚纱的妮子夫妇手挽着手像对天使般幸福地来到了大厅中央,他们的身后是充满着幸福笑容的男女各方的家人,周围是前来贺喜的宾客。新郎新娘各自向客人们介绍了一番甜蜜的恋爱史后便互表忠心。戴毅拉着妮子的手,深情地说:“我爱你,永远永远!”妮子脉脉含情地望着戴毅,也同样深情地说:“我也爱你,海枯石烂!”客人们则报以热烈的掌声和热情的欢呼声。

    然而,珍珍却一边鼓着掌一边在心里流着泪,她既为妮子的幸福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的不幸感到难过。

    随后,婚宴开始了。办了二十多桌,桌桌美酒佳肴。客人们各自就坐,他们喝酒吃菜,交杯接盏,谈笑风生:有的说今天的婚礼办得好;有的说今天的酒菜好;有的说这对新人好,十分匹配,就象是天生的一对。妮子夫妻俩则穿行于各桌之间,不断向客人们敬酒,感谢他们光临;客人们也不断回敬他们。

    面对满桌子的好酒好菜,珍珍虽然早已是饥肠辘辘,但却吃不进去。她更对这大喜大欢的场面心哽如喉。因为两相比较,她想起了自己那残酷而痛苦的婚姻,想起了自己至今还生活无着,饥不饱腹。酒过三巡,当一位客人举着酒杯站起来,向所有的人说“请大家起立,让我们都举起杯来,为这对新人干杯,祝他们新婚幸福,白头偕老”、而大家都应声而起,共同向妮子和戴毅表示祝贺的时候,她难过得都快要哭了。她觉得此时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哀、最凄惨和最不幸的人。她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也怕眼泪流出来被人看见,便趁大家都将目光朝着妮子和戴毅而站起来悄悄走了。

    她闷闷不乐地往回走。没想到刚到栅栏门前就被一个人截住了。那是个穿着邮电制服的女人,她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来向珍珍递去并自我介绍说:

    “我是邮局的工作人员,是专门来收电话费的。主人,你已经有三个多月没交……”

    没想到心情糟糕的时候却来了个讨账的,珍珍没接那工作证,而是火冒地说:“你说我没交什么?”

    “我说你已经欠了三个多月的电话费没交了。”

    珍珍蛮不讲理地说:“这样说来,你是专门来要钱的?”

    见她态度恶劣,口气也不对,那女人也强硬地说:“不是来要钱,而是来收钱!”

    “我没钱!”说话间,珍珍已开了栅栏门。她闪身进去,并赶紧反手将门关上。

    那女人跟在她屁股后面想往里钻,不但没来得及,反而还将只裤脚卡在门缝里了。她蹲下身去,一面用手扯着裤脚一面气愤地说:“你,你太无礼了!你让我进来说。”

    “我就是无礼,你又能把我怎样?我这门对谁都敞开,就是要钱的不准进来!”珍珍隔着门说。

    “你耍无赖,你要为此后悔的!”女人警告说。

    “老娘连饭都快没得吃了,还在乎什么后悔不后悔!”说完,她就径自向屋子走去。身后传来了那女人的声音:你等着吧,我要将这事向局里汇报,要叫人来夹掉你的电话线!

    “夹吧,你快去叫人来夹吧!反正这城里我也没啥熟人,打不打电话也无所谓。”

    进了客厅,她在沙发上一躺就到天黑,眼前尽是婚礼上那些场面。夜深了,她才回到寝室里,凝望着挂在墙壁上的校长的相片想:“没想到生活对我会是这种样子。我不知能不能找到工作?即使找到了,往后我也不一定就能过得好:要是他的病不好,我就会一辈子在这屋子里等候一个疯人;要是他的病好了,鉴于他对我的刻骨仇恨,我与他之间也不会有幸福可言。我会因内疚而不敢正视他,我还会因还他那永远也还不完的‘账’而一辈子成为他精神上的奴隶。

    “哎!现在我才明白虽然我进了城,但还并不能算是个真正的城里人。

    “城市啊城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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