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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她们到达舞厅时,舞会才刚开始。

    舞池里,台阶上,到处都是人影在晃动,大家相互拥挤,挨肩擦身,有的在跳着,有的在看着,有的在叽叽喳喳地摆谈和议论着,场面热闹,气氛热烈。顶棚上,一些球形、柱形和碟形的灯将彩色的光柱、光点、光弧和光圈投向空间、地面以及人们的身上,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画面。空间里回响着和缓而轻柔的音乐声、舞步声和鼎沸的人声。空气中漂浮着空气清新剂和从人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各种香水的混合型香味。

    这样的场面使珍珍产生了兴趣。上次来这儿,由于没有准备和怯生,她根本没细看,今天准备充分,便仔细地观察了起来。她发觉这的确是个新奇的世界:别致而华丽的装饰代替了乡村那平淡无奇的自然景观;优美的舞曲声比起鸡鸣鸭叫来似乎更好听;绚丽的灯光五彩缤纷、变幻莫测,比起阳光和月光来似乎更美丽。

    她隐约看见舞厅左侧有一座小舞台;右侧有一排两间的屋子,其中一间里透露出微弱的光亮,还有人在进进出出,好象是休息室;另一间里有座吧台,还有些人在那儿买东西,是服务室;她所在的这一侧和对面的那一侧的台阶后面有一些包厢,有些里面黑洞洞的,有些里面却透露出点点暗淡的光线。舞池中,一些男女在舞步,他们一双双,一对对循着一定的线路和方向在转游,就象游动在傍晚的大海中的一对对鱼儿和一只只小船;台阶上,人们坐的坐,站的站,纷纷将目光望向舞池里,好象在盼望着赶海的人归来。一些小伙子和姑娘们穿着盛装,俩俩成双,相依相拥,摩肩擦鬓,就像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人,十分惹人眼目。

    正看着,舞曲结束了,人们四下散开,有的站在舞池边上,有的回到台阶上,有的钻进包厢里。

    珍珍的兴致来了,她对妮子说:“等一阵你就教我吧。”

    妮子说:“好的。”

    于是,当下一支舞曲响起的时候,她们就下了舞池。

    这是支慢四步舞曲。妮子带着朋友在舒缓、平稳的音乐声中跳了起来。昨晚几个小时的练习总算没有白费工夫,当珍珍迈出第一步时妮子就觉得她是实实在在地踏在了节拍上。妮子一面带她跳着一面还象昨晚那样向她讲些要领并不断地纠正着她的姿势。珍珍对跳舞似乎有着独特的天分,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妮子,一步比一步有进步,一步比一步跳得好。跳完这支舞时,她已勉强能跳慢四步了。

    回到台阶上,妮子掏出手绢来一面揩着脸上的汗水一面说:“珍姐,你进步好快,我学跳舞那阵还远不如你哩。”

    珍珍听了高兴地说:“是不是啊。我这人学啥子都很慢,就是学那些蹦蹦跳跳的东西快,记得上学那阵比赛跳舞我经常得奖。”

    “是不是啊,那你可要好好利用你这天分。”

    她们聊着。一会儿,又一只舞曲响起了,妮子和珍珍又进了舞池。这次,她们一连跳了好几支才回到座位上。妮子对珍珍说:“这下你完全可以自个儿跳慢四步了。等一阵有男的来请的话你一定要大方点。”

    下面响起了一支节奏明快、旋律优美的曲子。珍珍问妮子:“这是啥声音,听起来蹦蹦跳跳的?”

    妮子说是“华尔兹”。

    珍珍问什么是“华尔兹”。妮子说“华尔兹”就是三步,与四步的跳法完全不同。她还向珍珍介绍了一些交谊舞的种类,说有探戈、伦巴以及迪斯科,等等。

    正谈间,一位青年来到了妮子面前,他伸出只手来,微微弯腰,向她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妮子先对他莞尔一笑,然后对珍珍说:“我去去就回来。”之后就起身大方地将手伸给那青年,随他一起去了。珍珍为妮子那大方的行为感到羡慕。她想等会儿要是有人来请自己该如何办。

    舞会在热烈地进行着。珍珍将目光投向舞池,她第一次看见在公共场所中男人和女人的距离挨得那样近,他们有的相对而立,隔着不足一尺;有的攀肩搂腰,近在咫尺;有的半依半偎,紧紧相贴。在充满柔情蜜意的音乐声中,她们缓缓起步,那情形好象是情侣在舞步,恋人在幽会,夫妻在相拥。忽然,她将头向右一偏,看见有一男一女进到右侧那间休息室里去了,接着又进去了一对,又进去了一对。

    “在这地方,男女间就象没得了距离和隔阂,啥子都是新奇和美好的。”她想。

    “华尔兹”结束后,妮子神采飞扬地回来了。她似乎跳得很快乐,一边在珍珍身旁坐下来一边说:“‘华尔兹’跳起来简直轻快,舒服得很!”

    珍珍为她的快乐而感到欣慰。

    妮子问:“我走了有哪个请过你吗?”珍珍说没有。

    妮子看了看珍珍坐的位置——这位置太靠向里面,完全被一片阴影遮挡着,从外面根本就看不清那儿坐的是什么人——与她互换了,并说:“你硬是要坐出去,坐得一个显眼的地方别人才看得到你,才会请你。”

    这招果然有效,当下一支舞曲响起的时候,就有位青年来到珍珍面前,向她发出了邀请。

    然而,珍珍却显得十分紧张,她本能地将身子往后躲去说:“我才得学,跳……跳不来。”

    青年个子很高,穿一身白色的西服,他既有礼貌同时又很执著地说:“跳得不好没关系,我带你。”

    妮子也在一旁鼓励,并说这样拒绝人家是不礼貌的。

    珍珍这才站起来,随那青年下了舞池。

    第一次挨着个陌生异性的手,珍珍就象触了电似的浑身突然哆嗦了一下,随之,一股灼热的感觉便迅速传遍了全身。

    他们随着音乐跳了起来。

    这仍然是支慢四步舞曲,但由于珍珍是初学跳舞,舞技不太熟练,再加之对陌生异性所产生的那种拘谨感束缚了她的手脚,所以,从一开始两人就显得合不上拍。珍珍的步子很乱,颠颠簸簸,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就象是在打架一样,不是合不上音乐的节奏,就是不断地踩在那青年的脚上。好在青年并不在乎这个,并且舞技十分高超,舞风也很端正,他不断地安抚珍珍,鼓励珍珍,耐心地引导珍珍,带领珍珍,使她的心情很快就安定了下来,步子也渐趋灵活。舞曲过半时,珍珍已勉强能跟上青年的步子。曲终,青年将珍珍送回到座位处,并在那儿驻足,随后又请珍珍跳了两支才离开。

    渐渐,舞会进行到了中场 ,从麦克风里传来了休息十分钟的声音。一些人离开舞池,回到了台阶上或包厢里;只剩下一些小青年还留在舞池中,等待着休息曲的开始。

    休息曲是一首速度极快、节奏感极强的“迪斯科”舞曲,它刚一播出,那些小青年就手舞足蹈地、疯狂地跳了起来。

    珍珍看了一会儿那些小青年跳舞,又看了看台阶上和包厢里的那些在灯光中显得影影绰绰的人们问妮子:“来这儿跳舞的都是些啥子人?”

    妮子说各色人等皆有。珍珍又问:“也有农民吗?”

    “咋个没得,你我就是。”

    “我是说除了你我……”

    “我想可能就没得了。”

    珍珍思考了一下问:“为啥农民不来跳舞?”

    “原因简单得很,”妮子说,“你想一群肚子都还倒饱不饱的人会有闲心来这儿跳舞吗?”随后,她又补充说:“就是有恐怕也只是个把个。”

    “这样说来咱们可是开了头了?”

    “我想是这样。”

    珍珍为此而感到有些骄傲和自豪。可是,她突然看见左前方不远处有两位姑娘正站在那儿对着舞池比手划足,交头接耳,借着射过来的一道强烈的光线可以看出她们的穿着:一个穿着身普通的衣服,裤脚挽到了小腿上面;一个穿着条土蓝布的荷叶裙;两个脚上都穿着胶鞋,肩上也都挎着个又大又长的布口袋。珍珍一边用手向那二位指去一边对妮子说:“快看,那两个就是。”妮子看了后说:“大概差不多。”随后她又问珍珍:

    “你是咋个看出来的?”

    珍珍说:“在这点上我就比你有眼力得多;你想城头人会穿胶鞋和那样厚的土蓝布裙子、会带那种布口袋来舞厅吗?再说,他们会把裤脚……”

    “说得有道理,城里人上舞厅可是很讲究的。”

    然而,那两位姑娘却始终没跳舞,也没见有人请过她们;她们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就走出舞厅去了。由此,珍珍和妮子更是相信她们是开了农民进城跳舞的先河。这时候,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到她们对面的座位处坐下了,从她们身上散发出了一种浓烈的油彩气味和香水味。见此,珍珍就化妆方面的一些问题向妮子请起教来。

    妮子说:“化妆可以弥补人脸上的缺陷和不足,使你看起来漂亮、美观、精神、洋气和新潮。”随之,妮子还讲了一些化妆的妙用,说什么可以使人显得更年轻,肤色更白净,更细腻,五官更端正,更漂亮,还可以从外观上提高人的层次等等,直听得珍珍兴趣顿生。她说:

    “我也要学化妆。不过,那难吗?”

    “不难。”妮子说,“首先你得要有个化妆盒;其次,你得要掌握化妆的方法……”下面,妮子就讲了如何打底色,扑粉,描眉,涂唇和勾勒等等。

    摆谈间,中场休息结束了。下半场,珍珍在妮子的带领下又跳了几支。舞会结束时,她余兴未尽地说:“咋个这样快就完了?”妮子说:“还快呢,都两个小时过去了。得舞厅头混时间就是快,半天就象一会儿样。”

    她们随着人流出了舞厅。到了街上,她们去寄物处取了蛋筐。分手时,妮子对珍珍说她今晚又要留在城里,还说她最近一段时间也不能同她一起去跳舞了。珍珍理解妮子,她嘱咐她一定要将那事抓紧。妮子向朋友挥挥手就转身走了。

    珍珍独自向着车站、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前天离别时的那种酸涩感和失落感不知不觉又在她心里产生了。她觉得自己好象成了一只离群落伍的孤雁,另一只飞走了,飞向了气候温暖的蓝天白云之中,而自己却被留在了乌云与寒流之间。她感到有些孤独、无助、自悲和自怜,眼泪也悄悄地流了出来。她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看见路边有家百货店,便进去买了只化妆盒,然后出来,去车站搭上了回去的车。

    到达村边,已是傍晚时分。暮色中,槐树林子显得特别安静。她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就一闪身钻进了林子。她在一片树木和灌木丛之间穿行了一会儿就到了一座沙坑前。这是座象“对窝”状的沙坑,上大下小,坑缘到坑底是流沙和砾石铺就而成的斜坡。她站在坑边上,再次向周围望了望,见还是没什么动静,就跨了一步,顺着斜坡溜到了坑底。

    她把那裙子脱下来,由于相信没人看得见,就欣赏起了自己的身子来:皮肤还算白净,虽然手上的粗糙了些,但也没得啥,农村人嘛,一天都在做活路,哪个的手又是细嫩的呢;胸部还很丰隆,尤其是奶子,虽然生过娃,喂过奶,但仍很坚挺,就象没生过娃的样,哪象有些女人的一下就松垮了;还有下面,她不禁用手指伸进去探了探,感觉还紧绷绷的,就象十七八岁时的样……当她换好衣服,从坑底里爬上来时,却听见不远的灌木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分明象是有人在那儿。她本能地喝了声:“哪个?”

    只见一个人影在灌木丛中晃动了一下就向林子外面的方向跑去。她紧追了过去。那人没命地跑着,步态踮踮跛跛,拐拐瘸瘸,歪歪倒倒。

    她看出了是谁,就大声喊道:“瘸驴,你给我站住!”

    那人又跑了一段路,可能是考虑到跑不赢和已经败露,就索性停下来不跑了。珍珍冲到魏瘸子跟前,说:“瘸驴,看是你跑得快还是你小妈我跑得快。”

    魏瘸子气喘吁吁、满脸无奈地说:“当然是足好的跑得快罗。”

    珍珍指着瘸子,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这坏蛋,流氓,竟敢偷看人家换衣裳!”

    “我没有啊,我是……是从坑边路……路过。”魏瘸子狡辩地说。

    “‘路过’?哼哼!”见他居然还不承认,珍珍冷笑一声说,“那我问你,天都快黑了,你跑到这林子里来做啥子?”

    “我来……我来这儿割……割牛草呀。”

    “‘割牛草’?莫你打起双空手来割牛草?你的背篼呢,镰刀呢,得哪个地方,拿出来看看?”这话将瘸子问住了,因为他手中空空如也,只好嘿嘿嘿嘿地干笑。

    珍珍上前一步,揪着瘸子的衣领说:“如果你不说老实话,我就要把你揪到村委会去见村长!”这话将瘸子唬住了,他不得不承认说是偷看了。但随即他却恼羞成怒地说:“侄女,你莫这样,把我揪得村上去对你也没得啥好处。”

    “对我咋个没得好处?莫你还能把我咋样吗?”

    瘸子一边挣扎着一边说:“侄女,你可是个聪明人,你没想想看,你把我弄到村上去,村长最多批评、教育我一顿,除外还能把我咋个?我的名声反正不好,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也没得啥子。可你呢,你总不会从此就不做人了吧?”

    “你是在吓我?”

    “我就是在吓你。”

    “你想做啥子?”

    瘸子厚颜无耻地说:“我不想做啥子,我只想把在这坑边看见的事如实地说出来……”

    这话立马就产生了作用,使珍珍的手变得松动了。

    瘸子趁此机会挣脱了珍珍的手,进一步威胁说:“我要说我看到了一个光净白嫩的身子,两只又白又嫩的奶奶,一对圆圆的沟子,还有……”这话使珍珍感到有些害怕了,她说:“你莫要……”

    见威胁产生了效果,魏瘸子顿时就来了精神。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珍珍,理了理衣领,整了整衣服,得意地说:“嗬,你害怕了?我还默倒魏德发的女啥也不怕哩。给你说,我还要把我今天看到的给你的家人和全村的人说。”

    “你不能那样做!”

    “我要说魏德发的女儿魏珍珍是个假正经,得村头装老实,得城头显风流;得村头穿土布衣,得村外穿洋服……”

    “你那样做不得。”

    “我还要说你经常都要跑得这沙坑里来……”

    珍珍终于经受不住这样的威胁,哇的一声哭了,并哀求说:“你千万莫那样,瘸叔,我求你了。不然,我就没得脸见人了。”

    见珍珍终于低头,瘸子更得意了,他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用打火机点燃,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又翘起嘴巴,吐了个烟圈出来,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可你拿啥子来求我?”

    “我把今天卖蛋的钱全给你。”

    魏瘸子摇摇头说:“这不得行。我这人虽然爱钱,但我侄女的钱却不要。”

    “那你要啥子?”

    魏瘸子继而用下流的眼光盯着珍珍的脸说:“我啥都不要,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你小时候我看它就觉得它长得很乖巧,现在可是越来越乖巧了。如果你肯要我得上头亲一口……”

    “不!”珍珍觉得这是一种侮辱,断然拒绝说。

    “那——这样要不要得,让我得上头拧一把?”

    “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还是去找你爸说算了。”瘸子说完就转过身,向林子外面走去。

    珍珍的心里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名声与羞辱孰重孰轻,此时对她来讲实在是难以掂量;可是,她却不愿失去这刚刚才开始的生活,也不愿失去那条美丽的裙子。于是,她朝瘸子喊道:“你回来。”

    瘸子回转来了。

    珍珍咬紧牙关,闭上双眼,两行泪水从眼角处流了出来。

    羞辱之后,珍珍垂着头,刚想走,可又被瘸子叫住了:“慢,我还有话给你说哩!”

    “你还想咋个样?”

    “我不想咋样,我已经占了你的便宜了。我只是感到惊奇,咋个你这阵也学会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了,有进步,有进步。可我还想教育教育你。”

    “你是啥子东西,有资格来教育我吗?”

    “莫小看人嘛,侄女,你叔叔在其它方面虽不咋样,但在操社会方面却蛮可以当你的老师。”

    “我不想听你的鬼话,也不需要你这种老师。”

    “看看看,你这样不谦虚,难怪你过不上好日子。”

    “我一不缺吃,二不缺穿,三不缺钱花,咋没过上好日子?”

    “嘘,嘘,嘘,你那能算是好日子吗,侄女,好不容易才有了件好衣裳也不敢当着人穿,要进村了还要跑得这林子里头来偷偷换了?”

    “我高兴这样,和别人没关系。”

    “大有关系;哪个不想得众人面前穿得漂漂亮亮的?你可是没得法了才这样做啊。”

    这话可是说到珍珍心里去了,她只好沉默不语。

    瘸子继续剌激珍珍:“你这叫做活得遭孽,活得窝囊,活得痛苦,晓得吗?”

    这话真正触及到了珍珍的痛处,她垂下头,泪水又流了出来。

    “说实话,生活这样对待你是很不公平的,”魏瘸子将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真正做出了副教训人的样子说,“以你的模样、长相、身段和脑子,只要路子走对了,最孬也要比现时活得好得多。”

    这话激起了珍珍的虚荣心,她抬起头来,脸红红地说:“我有啥模样、长相、身段和脑子,还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婆娘。”

    “不,”魏瘸子说,“你太看低你自己了。你晓不晓得你比起村里那些婆娘来要强至少十倍百倍?你长相漂亮,身材高挑,逗男人喜爱;另外……你还读过高中……”

    “可这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瘸子学着珍珍的腔调说,“莫这还不够吗?我给你说吧,一个女人只要有了这些就有了过好生活的本钱,只要你好好加以利用。”珍珍在静静地听着。

    瘸子继续说:“说实话,叔叔可真是在为你好呀。我看你被埋没、被委误得这乡头就觉得可惜,就感到心疼。你应当得城头去……”

    “得城头去搞啥子?”

    “过好生活呀。凭我刚才所说的你的那些自身优势,攀上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你就能乘车坐马,穿金戴银,过上另一种不同的日子。”

    “我是个正派女人,有家有室。”

    “唏,唏,唏,你又得给我来这一套了。你晓不晓得保持正派要付多大的代价?意味着必须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那又有啥子不好?”

    “当然不好!我问你,哪个不想活得潇洒、自由和痛快?莫你就不想有那么一天能穿上条漂亮的裙子或一身漂亮的衣裳大大方方地回到村里来吗?”珍珍没开腔。

    瘸子继续说:“虽然你嘴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你心头还是很想的,不然这几天你为啥老是往城头跑,两回得这林子里来脱衣换裤。这没错,侄女!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只要你有胆子敢去闯,一直象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过上好日子的。”珍珍一言不发地听着。

    瘸子继续说:“活人就是要活得有出息;你叔叔盼着你能活出个人样来。说实话,你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与村子里的其她女人不同,身上总有那么股子躁动、不老实、不守本分的劲头。活人就是要这样,太老实、太本分很了就始终也抬不起头来。拿出你的胆子来,眼睛看向外头,看向城头,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村子里所有婆娘们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此时天已快黑了,林子里的光线比起先前来暗了许多,高高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在阴暗的光线中似乎融合成了一片,变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瘸子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融会进了树木的影子中。一阵晚风从林子外面吹来,刮得树木不停地摇曳,沙沙作响。珍珍浑身一惊,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于是她迈开脚步,向林子外面、向回家的路上走去。一路上,耳边尽是瘸子那蛊惑人心的话语。

    这天晚上,在交账的时候,魏老汉发现又少了几十元。当他追问原因时,珍珍照例又编造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魏老汉照例又被吓得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他表示:为了女儿的安全,今后绝不让她再进城去卖蛋。珍珍一听便着了慌,因为这意味着她从此就失去了去城里、去跳舞的机会。因而,她又巧辩了一番,使父亲相信这类事件纯属偶然,不会经常发生。这样,魏老汉便叫她该进城还是进城,该卖蛋还是卖蛋。

    等父亲休息去了以后,珍珍来到院坝里,将白天学的舞步又练习了一番。回到卧房时,已是下半夜。儿子和在外奔波了一天的丈夫已经睡熟。黄牛穿条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粗大的酣声象拉风箱样地来回响个不停。她站在床旁,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发现他比平时看起来更丑了,与白天在舞厅里看见的那些衣着整齐、面容英俊的城里青年简直一点也不能相比。她冲着他厌恶地骂了声“就像条胀饱了的猪样”就在床的另一头倒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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