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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人间天堂

    袁小星著

    第一章

    魏家村位于平原边缘,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院落众多,还有水洼片片,溪流条条和竹林簇簇。

    平原尽头便是群山,那是龙门山脉的一部分。山间水源丰富,涧潭密布,沟壑交错,洞穴多多。从涧潭和洞穴里流出来的水顺沟壑而下就形成了溪流,到了平原上的低洼地带,无数条溪流就汇合成了水洼。

    顺着村里的一条小溪往下游走,到了村子东头,可以看见一片竹林围着的院落:那用青砖砌成的围墙要比村子里所有人家的土坯围墙高出七八尺,墙头上挨着插满了碎玻璃片;屋顶上铺的全是又厚又结实的大青瓦,一根电视天线招招摇摇,从瓦上伸起,在空中闪着光亮。院前的小溪上有一座四五米宽的石桥,桥这边是通向院子的水泥小道,那边是通往村外的机耕道。小道这头是一座约五分地大小的晒坝。晒坝过去是院子的大门,涂着朱红色油漆的铁门平地立起,与墙齐高;门上方还密密麻麻立着一排细钢条,那些钢条尖端锐利,象墙头上的碎玻璃片一样锋芒毕露。平时大门都紧关着,只留下左边那道小门与外界相通,如果再把小门关上,任外面的人绞尽脑汁,也休想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象这等墙高院深、防范紧密的人家不要说在本村,就是在方圆二三十里远的农村也是绝无仅有。

    然而,却有一些现象启发人去产生联想:那无时不存在于院子周围空气中的浓烈的禽畜粪便味,那几乎是昼夜不停的鸡鸣鸭叫声以及偶尔从高墙里传出的引擎声,等等,都使人不得不去猜那里面是不是有一座禽畜饲养场和一辆汽车。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个春天的一天早晨,我们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那是在太阳升起不久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之后不久,那扇小门开了,一个老头伸出头来张望了几下就缩了回去。接着,大门“咣当”一声开了,一辆满载货物的半新旧东风牌大卡车驶了出来,在晒场边上停住。开车的是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一身满是油腻的劳动布工作服,个子矮小,头发蓬乱,面容奇丑,手上长满了厚厚的老趼,一看就知道是个地道的庄稼汉。

    车子没有熄火。

    开车的男人把头伸出驾驶室向后望去,象是在等待着什么。

    老头出来了,他在离车尾不远的地方停住,对开车的人大声叮咛:“黄牛,交货的时候千万要当心,省城那方的人可是诡得很哟!”

    “晓得,爸,不会有错的。”黄牛一边玩弄着方向盘一边颇有把握地说。

    原来,黄牛今天要跑长途,拉货去省城。

    “不会就好。要不,咱们可不好向乡供销社交代哟。去吧,早去早回,路上当心!”黄牛每次出车老头子都要象这样叮咛。

    老头子叮咛完毕,黄牛一轰油门,车子就穿过晒坝,驶过小桥,在机耕道上消失了。

    这时候,老头子的容貌和体态才显现在了我们眼前:他大约五十开外,头发花白,身材瘦高,骨骼粗大,皮肤黑而粗糙;瘦长的脸上布满了许许多多又粗又深的皱纹,代表着岁月留下的沧桑;颧骨高耸,眉棱凸出,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小得来几乎成了一条缝,但目光却显得深沉,执著,坚定而明亮,显示出了他有非凡的意志和不屈不挠、永不服输的性格;穿一件皱巴巴的土白布汗衫和一条洗退了色的、看起来已有些发红的老蓝布裤子,袖子和裤脚都挽得老高;从袒露出的胸膛、胳膊和腿上可以看见一条条鼓鼓隆起的肌肉,说明了他的体魄依然健壮。

    魏德发老汉转身走进大门,把门关上,又用一把大锁从里面锁好,只留下那扇小门虚掩着,再看了看四周,确信万无一失才信步穿过院子,向灶房走去。

    这下,大铁门里的世界才显现在了我们眼前:院子左侧和正对大门的是一排转角形的崭新的瓦房,间间宽敞;院子中央有一座椭圆形鱼池,里面长满了鱼草,鱼池里有一座假山,几十尾各种颜色的金鱼正自由地在假山和水草之间游弋穿行;院子左侧有一片狭长的花圃,里面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植物和花草;周围的墙脚下,一株株蔷薇顺壁而上,爬过墙头,向空中自由伸展。

    穿过院子,通过右侧院墙与正对大门的那排房屋之间的一道小门就来到了后院。这儿约有一亩多地大小,四周仍然被砖墙围着。北面墙上有一道小门,小门外面是竹林,竹林过去是小溪,小溪那边是庄稼地;南面墙脚下是猪圈和牛圈;东西两面分别是一排排用木料和油毛毡搭盖而成的鸡棚和鸭棚。这会儿,几千只鸡鸭正在棚里摇头摆尾,叽叽咕咕,好象是在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魏德发老汉来到灶房,向一个蹲在灶前的女人问:“老婆子,饭熟了吗?”

    女人名叫魏王氏,约莫五十岁出头,身材矮小,背有点儿驼,脸上的皮肤黄中带青,又干又老,皱纹横七竖八,又粗又深,犹如一张桑树皮,好象是在书写她前半辈子所历经的劳累和沧桑。可能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这个季节了,头上还裹着条缠了很多圈的土蓝布头巾,身上还穿着件与头巾颜色相同的又厚又长的棉袄。这会儿她正在烧火煮饭,全身蜷缩在板凳上,犹如一团棉被。

    魏王氏抬起头来,撩起腰间的围裙,一边拭着那双被烟熏得直流泪的眼睛一边说:“要好了。叫珍起来吧。”

    魏老汉去到灶前,揭开锅盖,见一锅金黄色的玉米糊正在沸腾着,便用鼻子嗅了嗅,说:“嗬,硬是香!但这东西吃了不经饿。今天县城里逢场,珍要去卖蛋,你得坛子头去摸几个盐蛋来煮上让她带着,免得中午挨饿。”

    “嗦,我就去。”魏王氏说着就站起来,向放在门背后墙脚处的那排泡菜坛子走去。

    老头子吩咐完毕,出了灶房,顺着台阶来到一间屋子前,先将耳朵凑在门上听了听,见里面没有动静,然后就伸出只手来,在门上叩了两下,吆喝道:“珍,起来了,莫久睡!今天逢场,你还要进城去卖蛋哩!”

    “嗯……”话落音响,传来一声微弱的应答。

    听见屋里有了回音,老头子才转过身,急急忙忙地向堂屋走去;他要赶在女儿起床之前去把各种大小不同、品质各异的蛋分门别类地装好,并根据近来的市场行情确定价格,让珍珍捎到城里去卖。

    蛋堆放在堂屋里。老头子顺手在台阶上拾起两只背筐,跨进堂屋,去到靠左边墙脚处的那排装蛋的箩筐前,将背筐放下,然后又到右边的墙脚下去搬了一麻袋谷壳过来。随后,他在背筐的底层铺上一层谷壳,谷壳上铺上一层蛋,蛋上又铺上一层谷壳,谷壳上再铺上一层蛋……如此反复,当他把蛋装好的时候,魏王氏左手捏着一把筷子,右手拿着根擦桌布蹒跚地进来了。

    老头子直起腰来问:“珍起来了吗?”

    魏王氏边擦桌子边说:“还没得响动哩。”

    “这女子是越来越懒了,都啥时候了,还不起床!”老头子不满地说。

    魏王氏擦完桌子,将筷子往上一撒,说:“她准是昨黑了看电视看久了,让她多睡一阵,反正城头要半上午才登市。她骑自行车,快,你吃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

    “唉!”老头子叹了口气,弯腰搬起只装满蛋的背筐向门口走去。

    这时候,一辆自行车从村子西头顺着机耕道驶下来了。骑车的是位二十岁出头的姑娘,长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上身穿一件紧身的米黄色卡克,下身穿一条小脚的“雪花”牛仔裤,一头长长的象瀑布样的头发被行进中的风吹得飘飘洒洒,飞飞扬扬,使她看起来既显得精明干练,又显得英姿勃发,带几分洋气,与一般的农村姑娘不大一样。

    自行车向右一拐,过了小桥,驶过水泥道,穿过晒坝,在大铁门前停住。

    姑娘下了车,将车停放在晒坝边上,向院子里高喊:“珍珍!珍姐!”

    声音越过高墙,传到魏老汉耳里。他将最后一背筐蛋放在台阶上,直起身来,大声应道:“进来吧,妮子。”

    妮子于是推开小门,进了院子。她一边向房前的台阶上走去一边问:“魏大伯,这么早就在忙哩。珍姐呢?”

    魏老汉说:“我才喊过她。可能还在床上。”

    说话间,妮子已上了台阶,到了堂屋前。

    魏老汉将妮子让进屋里,端了根小板凳来让她坐下,然后说:“你等着,我再去喊喊。”

    于是,魏老汉出了堂屋,又来到女儿房前。他用手在门上猛敲了两下,喊道:“珍,该起来了,太阳都晒到沟子了,妮子还在等你呢!”

    “嗯,就来。”

    随着这声答应,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妇在床上睁开了眼。她一骨碌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还是在这间半明半暗的屋子里,空气里还是有一股禽畜的粪臭味,那个小男孩还是睡在她身旁,只不过那个面相丑陋、笨头笨脑、满身油腻味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床走了。几分钟以前,她脑子里充斥的还全是昨晚电视里那些花花绿绿、新奇别致的场面:全国时装大奖赛、国际交谊舞大奖赛、“神探亨特”追捕杀人犯、“阿姆斯特丹的水鬼”上岸杀人、大城市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等等。这些新鲜有趣的东西弄得她近来几乎天天晚上做梦。昨天夜里,她一会儿梦见自己肤色变白了,眼窝变深了,鼻梁长高了——成了“麦考尔”,正和“亨特”在纽约的大街小巷里捉拿罪犯;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成了时装模特儿,穿着流行时尚的衣服,在“T”型台上走着“猫步”;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个城里人,穿着体面的衣服,在宽阔的街道上散步……这个有趣的梦弄得她一晚上似睡非睡,就象是喝醉了酒一样,头脑晕乎乎的,直到老头子再一次叫她,她才清醒过来,才知道那仅仅是梦,自己还是在家里,还是在魏家村。

    见时候不早了,她麻利地穿好衣服,下了床,又胡乱梳洗了几下,便打开门,走了出来。

    春天早上明媚的阳光在迎接她。

    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鹅蛋型的脸庞和秀美的五官,平原上滋润的水土使她长得水灵,田间劳动使她变得结实,生娃娃后的生理改变将她变得丰满,近几年来生活条件的改善和精心的保养使她的皮肤变得白而细嫩,一个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使她看起来有一种与绝大多数农村妇女不同的斯文气质,再加之她那圆而略微倾斜的双肩,饱满的胸脯,细而挺拔的腰肢,丰满的臀部及修长的四肢使任何人见了都不得不惊叹:这简直是乡村里的一只金凤凰!

    美丽的少妇迎着阳光舒展了一下四肢,又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就向堂屋走去。

    这会儿,魏老汉已将装好了蛋的背筐搬到了院子里,正在往自行车上捎,看见女儿终于起来了,便说:“你好睡得,我不喊你,怕要睡到中午哩。”

    珍珍没理父亲,进了堂屋。

    妮子一见珍珍进来也说:“珍姐,你好睡得!现在都啥时候了?莫你搞忘了咱们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原来,早在前两天,妮子就对珍珍说今天进城卖了蛋后要带她去一个有趣的地方玩。

    珍珍看了妮子一眼,一边向饭桌走去一边说:“莫急嘛,时候还早着呢。这阵的电视节目硬是太好看了,昨黑了我一看就到半夜子,所以今早晨多睡了一会儿。”

    “是不是啊?”妮子说,“可是,今天我要带你去的那地方更精采呢!那地方……”

    “嘘——”珍珍向妮子做了个手势,叫她别说。因为她发现父亲正侧着耳朵在向这边听。

    妮子于是住口了。珍珍走到桌旁坐下。

    桌上已摆好了筷子和两碟泡菜。

    魏王氏这时捧着三碗饭进来了。她将其中一碗放到女儿面前,说:“珍,快吃饭,时候不早了,你和妮子有啥子话等一会儿在路上再摆。”

    珍珍向饭碗里瞅了一眼,噘着嘴说:“妈,咋个又是玉米糊?”

    “玉米糊咋啦,莫孬了吗?”

    “当然孬了,吃了满口钻不说还不经饿!”

    “可咱还得吃这个。俗话说:‘有时要把无时想。’天天顿顿都吃好的哪来的那么多?要是在五八年那会儿……”

    “‘五八年’!‘五八年’!你们老是要说‘五八年’!可现在都是啥子年代了!咱家一年收成那么多,又不是非吃这东西不可!”

    “收成是不少,可总还得要有个存留。女儿啊,咱是庄稼人,不像城头人那样旱涝保收,万一遇上个啥子天灾人祸、生疮害病啦啥子的……”

    正说着,老头子就进来了;他已经将两背筐蛋在自行车上捎好。母女俩刚才的争执已被他听见。他一边瞪着女儿一边向饭桌走来。

    魏珍珍领略到了父亲的眼色,没再争下去,埋头吃饭了。

    妮子见老汉忙忙碌碌的样子便说:“魏大伯,您真是肯干呀,一大早就忙个不停。”

    魏老汉边上桌边说:“不干咋行,庄稼汉,生来就是条牛,哪能和你爸比得,人家是大医生,兴许这阵子才起来哩。”

    随后,他又问:“妮妹子,这阵咋个没看到你爸回村上来?”

    妮子说:“他这阵忙得很哩,他本来就是外科主任,可这阵又听说要提啥子副院长,一天既要做手术,又要搞管理,简直脱不开身。”

    魏老汉一边扒饭一边点头说:“那是。不过你爸成天用脑子,该给他捎点蛋去补补身子才是。”

    “我带着哩。这场我家那窝鸡生了一百多个蛋,妈叫我今天卖一些,给爸捎三十个去。”

    一直在默默吃饭的魏王氏这时插进嘴来说:“妮妹子,你妈可硬是有福气,自己是个农村婆娘,字认不到几个,却找了个先生,还是个啥子大……大……大学士。”

    魏珍珍扑哧一口笑了,说:“妈,你说错了,这阵又不是皇帝统治,哪来的啥子‘大学士’,是大学生。”

    “哦,对,对,对,大学生。”魏王氏改口道。

    摆谈间,珍珍碗里的饭已快完了,魏王氏从女儿手中拿过碗,起身又去灶房里盛了一碗来放在她面前。

    “哎,”看见这讨厌的玉米糊,珍珍叹了口气说,“天天顿顿吃这个,一顿要吃几大碗,肚皮都胀大了!”

    随后,她又将脸转向妮子问:“你家也常吃这个吗?”

    妮子摇了摇头说:“不,很少;差不多都吃米。”

    魏老汉这时插进来说:“那是你爸得城头,给你们挣得回来钱;如果他还在乡头的话,不吃这东西才怪哩。”

    “是呀,”魏王氏说,“你们也沾了你爸的光,成了半个城头人了,口味越来越讲究。”

    “可咱家的钱也不少呀;再说,柜子里和囤子里也都装满了谷子!”珍珍说。

    魏老汉说:“有钱又咋啦,咱是农民;谷子装满了又咋啦,总不能一顿就把它吃光呀!”

    “当农民简直背时,有钱舍不得花,有大米舍不得吃。爸,我看你这‘首富’也当得背时,还莫如城头的一般居民哩,别个天天顿顿都吃米。”

    “啥子背时,我可是体面得很哩。”

    “我咋没看到你体面在哪儿。”

    “是不是啊?那今上午你就莫要进城去了,咱们不信到周围的村子里去走走,看有哪个见了你爸不叫德发爷爷,德发大爹,德发伯伯的,就连村长也要叫我……”

    女儿打断父亲的话说:“可你这只是在乡头,你到城头去试试看,怕一个站柜台的甚至是扫街的也不会把你打上眼哩。”

    见女儿说话太过火了,魏王氏便出来干涉道:“你这不是在气你爸吗?你咋能拿城头人来和他相比?这能比得吗?”

    争执间,饭吃完了。三人来到院子里。魏老汉打开大门,推着自行车将女儿和妮子送到桥头上,然后将车和一个小布袋交给女儿说:“珍,这是你妈专门给你煮的几个盐蛋,带着它,等一会儿饿了吃。这阵子鸡生蛋多,怕不大卖得起价,你要见合适就出手。早去早回,莫要在城头久玩啊。”

    “晓得。”珍珍说着就和妮子一块上路了。

    魏老汉站在桥头上,望着女儿去远了才转过身来回到院子里,将门关上。他走到灶房门口,向正在洗碗刷锅的魏王氏吩咐道:“听倒:上午把堂屋里那袋米糠筛出来,再到洼地里去割背青饲料;下午把那几条猪赶到塘子里去洗个澡。今天日头好,我放鸭子去了。”

    说完,他就迳直往后院去了。他象通常那样,先来到鸡圈前,观察了一番,见鸡们一个个活蹦乱跳,精神又好,又肯吃食,感到非常满意。忽然,他伸出手来将一只白色的大母鸡抓起来,用手指去肛门里掏了掏,感觉到有一个又圆又硬的东西,于是便说:“狗日的,昨天下午才给我生了一个,今天早晨又有了。好样的!就这样,多给我生些蛋!”

    随后,他一撒手,将鸡放回到圈里,又去到对面的鸭圈前。虽然正是一日之始,但鸭子们却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这情形,魏老汉有些生气了,他用手朝它们挥了挥,又狠狠地跺了跺脚,骂道:“狗东西,光吃不生蛋!今天把你一个个都赶到洼地里去喂点鱼虾。如果还是老样子的话,就都给我宰了!”

    骂毕,他去开了后门,又回来将鸭圈门打开,从鸭棚上取下根长长的竿子,挥舞着把鸭子朝圈外赶。

    满圈的鸭子扑腾着拥出圈门,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便向后门外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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