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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虽败犹胜

    茹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猗兰殿的床榻上,睁眼见塌边放了两个熏炉,暖烘烘的倒是十分舒服,正准备翻过身来,偏偏身子像被压了千斤的石头一般沉重,一阵酸痛,好像听见了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声音。“娘娘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宝嫦,她轻轻喊了一声茹龄,茹龄张张嘴,嘴唇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娘娘昨天把嘴唇咬破了,现下还没有痊愈,还是不要张嘴说话了。”宝嫦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茹龄只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听宝嫦这么说才渐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忍着嘴唇的疼痛,轻声问了一句,“我的后背被打成什么样了?”

    宝嫦只在那吧嗒吧嗒掉眼泪,也不回答,茹龄一急,起身想要自己去看,没想整个后背痛的使不上力,“娘娘,您可千万别动,御医说您这背伤到了筋骨,必得这样趴着养呢。”宝嫦轻轻说着,“昨日婢女从暴室回来不见娘娘,便四处去找,可人人都说没有见到娘娘,婢女想起邢长御来请过娘娘,便偷偷去了椒房殿,远远的便听见娘娘的哭喊声,婢女就去宣室殿求了皇上来,皇上听娘娘被罚一刻也不敢逗留就赶了来,但娘娘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都怪婢女不好,偏要去什么暴室,留了娘娘一个人在猗兰殿,婢女应该守着娘娘,替娘娘受了那顿责打。”宝嫦连连说着,言语里愧疚至极。

    茹龄默不作声,只抬眼盯着熏炉里的炭火,盯着盯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旁的宝嫦见状也是心酸的很,真恨不得茹龄身上的痛和心里的委屈自己替她一并受了,打小宝嫦就跟着茹龄,哪见过茹龄受这么大的折磨。

    “是皇上把我送回来的么?”茹龄气若游丝。

    “回娘娘,皇上见您昏了过去,便急忙宣了御医,又把您抱回了猗兰殿。”宝嫦道,“皇上在这守了娘娘一夜,直到今天一早上朝才离开的,”宝嫦从熏炉的笼罩上端下来一碗汤,“娘娘,婢女熬了一碗莲藕猪骨汤,娘娘伤的那么重,这汤是可以活血化瘀的,婢女还在汤里放了许多生姜,娘娘昨日被冻坏了,喝了也好去去寒气。”

    茹龄摇头,声音微弱,“我身上的伤,心里的痛,怎是一碗汤可以抹平的,而且我也没胃口,待会儿你把它喝了吧。”

    宝嫦知道茹龄心里难过,但茹龄从昨天被罚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宝嫦耐心的劝着,“娘娘一天没吃东西了,一会儿又饿着肚子睡下,那伤口怎么能好啊?”

    茹龄疲倦的闭上眼,“恐怕还没那么容易睡呢。”

    宝嫦闻听茹龄一句话没明白过来,“娘娘的意思是……”茹龄不答。就在这时殿外有声音传进来,“皇上驾到!”

    茹龄微闭的眼里滑落一行热泪,嘴角却不经意间微微翘起。正如她猜的,皇上今晚一定会来。 皇上的脚步很轻,但能听出走得很急,茹龄醒着神,感觉皇上走近了,轻轻的坐在旁边,用袖口沾了沾茹龄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茹龄一直没醒过吗?”皇上轻声问着宝嫦。

    宝嫦见茹龄听闻皇上来了没有起身却在那假装睡着,脑子飞快一转,道,“回陛下,娘娘从陛下走后就一直没醒过来,梦中还总是呻吟,许是疼得厉害,不停地出冷汗呢。”

    皇上怜惜的看着茹龄,轻轻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朕留在这陪茹龄。”周玉一听显得有些不安,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李美人宫里的长御方才来请过陛下了,陛下还没给个准话儿。”

    皇上没抬头,只自顾凝视着茹龄,“你去告诉李美人,让她早点睡吧。”周玉一听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领了旨退了出去。

    众人都退下了,殿里只剩皇上和茹龄,烛光摇曳,炉火微温,到让皇上有些触动情肠,记得那年茹龄初入宫时,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洞房花烛夜,皇上竟然被一堆政务缠身,过了子时才来,见茹龄还穿着册封时的吉服,坐在廊下傻傻的等着,却不想染上了风寒,那天也是烛火摇曳,皇上把茹龄轻拥入怀,说“你怎么这么傻,都不知道在殿里等吗?”茹龄只会羞涩的低眉摇头,皇上便更是怜爱,握着茹龄冰凉的手说,“朕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的苦了。”

    想到这些皇上眼里有些湿润,也有些许自责,摸着茹龄鬓边垂落的头发,“朕又让你受苦了……”

    这时茹龄缓缓睁开了眼,身子一动疼的叫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皇上一看茹龄醒了惊喜万分,又见茹龄被这伤口折磨的如此痛苦又很心痛,“你醒了!千万别乱动,动得话这骨头就长不好了。”皇上连忙扶住茹龄。

    茹龄听见皇上的声音先是一愣,后又缓缓抬头望着皇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你来了,臣妾是在做梦吗?”

    听见这话皇上倒有些心酸,“朕来看你本应该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却让茹龄你觉得是一种奢望了,看来是朕平日里忽略了你。”

    茹龄一眼瞧见皇上眼里闪着泪光,那么晶莹,又那么难能可贵,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握住扶住皇上,“臣妾方才在梦里听见陛下说又让臣妾受苦了,这才醒了过来,陛下,臣妾想告诉你,你能来看臣妾,臣妾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皇上温柔的拍拍茹龄的手,“朕以后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过来陪你,”皇上见熏炉上放着汤,便拿过来尝了尝,“朕早上让宝嫦给你熬得汤,最能调养你现在的身子,既然醒了就喝点,还热着,你身子不要动,只抬头喝就好。”说着把勺递到茹龄嘴边。

    茹龄的身子确实动弹不得,只努力的抬着头,任皇上一口一口喂着自己,茹龄心里是很知足的,想来即使受了笞刑又如何,在下人面前丢足了颜面又如何,能换来皇上无微不至的体贴,也算值了。

    茹龄喝完汤,皇上用拇指沾了沾茹龄的嘴角,慢条斯理道,“其实朕想告诉你,昨日皇后处罚了你,你也只能忍了,没有证据,你说的也只是空口白话,即使朕相信你,也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就治了皇后的罪,皇后处罚你也是按律法行事,朕也无权怪皇后。”

    皇上的话虽然温柔,但茹龄心里像被插了一把刀,不能反抗,也来不及反抗,本以为皇上肯来看自己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很好的交代,毕竟皇后处罚自己是背着皇上做的,还以为皇上知道了会狠狠的处罚皇后,却不想皇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刚刚燃烧起来的一丝希望就这样熄灭了,皇上说的固然没错,但不外乎还是夹杂了霍光和上官桀的原因在里面,一个后台牢靠的皇后,皇上还要指着她的外戚一起撑起这江山,怎么可能会罚她,甚至废了她?茹龄顿时觉得自己傻的可怜,竟还存了一丝指望在皇上身上。

    “茹龄?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怪朕不能护着你?”皇上问。

    茹龄凝视着皇上那双深邃而又透彻的眼睛,竟然那么陌生,而自己又何曾跟他熟悉过,茹龄想着,自己从来都只是唯命是从罢了,他是君王,又是夫君,自己出了顺从还有别的选择吗?既然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又怎么能说我怪他?茹龄只觉得自己没有了退路,像被人活生生压在悬崖边,除了活,就是死,但活的唯一条件,就是隐忍和顺从。

    但茹龄从小便不是认命的人,若是认命,她就不会在霍光阻止自己进宫后还为自己开辟了一条入宫之路,若是认命,便不会去拼命为自己的孩子讨一个公道,如今什么都没了,茹龄怎么可能认命?女人与生俱来的睿智与心计顿时涌上大脑,茹龄心里挣扎着,沉默了片刻,自己的路终究是要自己走的。

    茹龄微微一笑,“陛下,皇后做的是对的,臣妾有过当罚,怎么又会怪陛下不护着呢?陛下多虑了。想来臣妾也是太过敏感,没有证实就跑去让陛下严查,不仅扰了陛下安宁,还险些置皇后于不仁不义之地,皇后即使处死臣妾,臣妾也没有怨言,也请陛下不要去责怪皇后。”

    皇上一听茹龄竟这般通情达理,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慌捂住茹龄的嘴,“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晦气。你能这么想朕也就安心些了,不过话说回来,一百笞刑也确实有些多了,皇后年幼,不懂得料理后宫之事,那些官员们也只会依法行事,不懂得变通。”

    “是啊,皇后确实年幼,不过幸得有邢长御侍奉在侧,后宫诸事也能分担一二了。”茹龄貌似若无其事的说着,眼睛偷偷盯着皇上的表情。

    “她一个下人,哪能管的起后宫的事,侍奉饮食起居才是分内之事。”皇上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茹龄,“朕记得你入宫前是封地的翁主,定是替你父王掌管过一些事情的,不如你帮皇后执掌后宫事宜,你天资聪颖,又能干,地位仅次于皇后,想来执掌后宫也是不会有人非议的。”

    茹龄一惊,忙惶恐道,“臣妾乃戴罪之身,岂能担此大任,皇上折煞臣妾了。”

    皇上由衷一笑道,“你先前虽有罪,但罪罚相抵,哪来的什么戴罪之身,你识大体,又侍奉了朕多年,宫里一应事务你也是懂的,交给你料理,朕和皇后也可安心了。”

    茹龄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皇上用手捂住了嘴,“朕明天一早就让周玉去传旨,由茹龄你暂代皇后执掌后宫。”

    茹龄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斗争中输的终究不是自己,与此同时茹龄也觉得永远不会再找回原来那个自己了,在这深宫里,想安然度日原来是这么难,不是自己不会使心计,而是不屑一顾,但如今自己被一步步逼上绝路,再下一步便是被推下万丈深渊,永不见天日,不如就彻底改变自己,自己的前面才会有路,茹龄发现原来用心计也并非难事,宫里人人都会,只看你是不是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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