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傻子
‘你做甚么！！’刚沾着那人的身子，我便像给针扎了似的朝床另一边跳开，没被制住的左手大力掰着眼前那只爪子，挣扎间在背面挠出一道道血痕。
‘嘶！’对面的浑人吃痛，稍稍放轻了力道。正松口气，谁知双臂却被猛地抓住，那疯子凭蛮力硬是把我整个人都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一时间，两人额头相抵，汗水粘腻在一处，我厌恶的别过脸去，却依旧能感觉到带着酒气的喘息，急促的扑在劲窝里，热辣辣一片。
‘凤儿……你干嘛要跑？’他语气里竟还带着些不明所以，直恨得人牙痒！
‘那你干嘛要抓着我不放？！’两人实在贴的太近，‘咚咚’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我不敢妄动，只能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呃……我就是想同你靠近点看着说话。你要是不跑了，我便放开手，好罢？’大少爷的态度一反先前的放肆，说完竟真的向后退去，与我面对面跪坐在床上，两手却还紧捉着我手腕，看上去一脸耐心的等着回答。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肯作罢，我心里略有些惊异，于是小心提防的试探道，
‘我不躲了。你要说甚么便说罢。’他听完甚是满意，随即松开我手上的钳制，傻笑着挠了挠头，瞧我的眼神又变回一贯的‘羞羞怯怯’。刚才蛮横强硬的可怕感觉，转瞬间就烟消云散。
‘凤、凤儿，我，那个，我喜欢你！’
‘胡说！刚正经了没一会儿便开始胡说！你我根本都不相识，怎说得上甚么喜欢不喜欢的！’他见我不信，急的又要过来拉我，被我一掌狠狠拍开。这下子打的颇重，‘啪’的一声脆响，大少爷捂着‘伤痕累累’的手背，委屈的皱着眉头。
‘谁说不相识，咱俩老早就见过面！你不记得吗？’见他挫败的样子，不知为何我心里就觉得解气，于是朝他恶意的摇了摇头，装作甚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庙会！庙会那天我和莲俏小宝他们出去玩。莲俏说观音祠里有个叫甚么名的大锅，朝里面扔铜子儿再许个愿，甭管是啥都能成事。我正许了愿，想要一个天下间最最厉害、最最了不得的东西，你就现了身！一开口便把那群欺负我的坏蛋统统给震住了！所以说，凤儿你就是老天爷赐给我的那件宝贝，我当然喜欢你了！’大少爷急着辩白，一口气下来讲的也算煞有介事。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我的脸色，又犹犹豫豫的补上几句。
‘但我、我其实也是有点怕的。凤儿总爱发脾气！你都不晓得，天下间最最了不得的那个板起张脸，可有多吓人呐！’他被自己的说法唬的打了个冷颤，随即缓过神来一般，赶紧讨好的给我理了理压皱的喜服边角，眼神左顾右盼的低着头。
‘噗哧’，见他那副孬种模样，心里居然觉得这混账傻起来竟也有些可爱。如此说来，所有的荒唐事都仅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世上也只有眼前这傻子才会信以为真罢。他看我笑了，表情立马跟着欢喜起来。我忙正了正颜色，刻意冷淡的开了口。
‘讲的像那么回事，却也不能预着咱俩就有多熟稔。以后立好规矩，你愿怎样那是你的关系，只要别招惹我，我便不介意，否则的话定要给你好看！’兴许是被我严厉的语气煞到，大少爷匆忙向后挪开，与我隔出段距离，还随手揽过喜被挡在身前。
‘好、好罢。那我困了，要睡了，其他的明日再说罢。’他见我非但不买他的账，还又要发作，于是赶紧给自己寻了个借口，脱了喜服拉起被角便拱了进去，连带着整个脑袋都蒙得严严实实。
盯着床中央那团隆起的棉被，我简直哭笑不得。看来二少爷所言非虚，脑子有病的确是好糊弄些罢。
一时间，喜房里变得安静下来，除了两人细微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经了这整日的折腾，到此时我早已是心力憔悴。身上那根支撑着的筋弦好似突然间就绷断了，整个人都散了架，乏力的倚在墙上。寒冷通过砖石侵透肌肤，带出心底一股莫名的失落——原来女儿家期盼幻想过千百次的大喜之日，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又胡思乱量了阵，思绪渐渐的越飘越远，疲惫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很快就将我扯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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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晨光透过窗格子微微洒在脸上，直照的人睡不安稳。我睁开眼，茫然瞧着头顶陌生的床帐，一时间竟想不起身在何处。胸口有些个甚么重物压着，浑身也被挤得难受，费劲把胸前的东西移开，才勉强喘上气来。
昨日的情形在脑中零星闪过，本以为在陈府的头晚压根儿就睡不着，谁知竟也是一觉到天亮。看来人只要认了命，便是怎样的境遇都能受得罢。也不知夜里如何睡去的，喜服整晚穿在身上，此时早已是皱巴巴压作一团。我动了动脖颈，顿时感到浑身僵硬的很，估计是一直没能躺妥的缘故，筋肉都酸麻得厉害。
刚想转转身，便有个甚么东西猛的砸了过来，‘嗙’的一下正打在胸口，叫人忍不住痛呼出声。缓了半晌，这才察觉到昨晚那混账几乎整个贴在我身侧，一条手臂还搭在胸口，愣是把我锁在床沿里动弹不得。此时他正微弓着身子半搂着我，脑袋探进颈窝，状似十分安适的枕在我肩上，看了就叫人心里厌恶！我大力的推了那人一把，岂料他便这么醒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又立马合上，身子本能的蹭了过来，口里还在小声抱怨。
‘呃……莲俏，怎的这么早就起床吗？再睡一会儿好罢。’该死的手臂又压回胸口，手掌竟好死不死的搭在尴尬的地方。那混账眼睛都懒得睁，便就着手边的隆起随意捏了捏。
‘嗯？软是软的，可怎么小了？’
平生还从未受过此等的轻薄，我顿时脑袋里便像炸了锅，气得七窍生烟，抬脚就朝那人狠狠踢去。
‘啊！！！！！’一声惨叫响彻整间屋子，大少爷狼狈的捂着右腿，痛的在床上来回打滚。我没想到踢得这么重，也给吓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正慌乱，房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应该是执夜的婆子丫头们听到动静赶过来探个究竟。
‘少爷，少姨奶奶，可是出啥事了！要不要咱们进去瞧瞧？！’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急切焦虑。
大少爷此时是彻底清醒了，两手捂着小腿动也不动，牙根儿紧咬着，额上皆是一层薄汗。瞧他这幅样子也断不是装出来的，我心中多少有些内疚，于是试探着撩起他的裤管查看。
‘踢在腿骨上给搁青了。还痛罢，给你揉下？’
大少爷深锁着眉头不作声，不知是否在生闷气。可他对我的动作也没开口拒绝，倒是叫我梗在中间，心里没了主意。半晌，屋外的人又再次询问，我索性理好衣服坐到一边，让她们进来料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急迫的推开，三四个婆子丫头都朝喜床这边冲过来。走在最前头的姑娘长相有些眼熟，五官细致娇美，可那怒瞪着我的神情，却像是与我有甚么深仇大恨似的，叫人纳闷。等到了床边，她竟将我用力搡过一旁，接着就无所顾忌的在床沿坐下，小心的抱起大少爷的腿脚仔细查看。跟在后边儿的显然都没料着她能这样，顿时全给怔住了，停在几步远的地方互相递着眼色。
‘莲俏，痛死我了！快给我吹吹！’
熟悉的名字，以及大少爷状似撒娇般的亲密语气，即刻便让我想起了这号人物。原来她就是莲俏——那个少爷口中时常念叨着红人儿。我无心同她计较，也无意打搅这对‘鸳鸯’，于是干脆从床上起身去梳洗，把地方腾给他俩继续缠绵。其余的人见到我动作，方才凑上前来。
‘少姨奶奶，我是荣婆子，后面两个是兰心和梅影，同那边叫莲俏的丫头都是平日里一起服侍大少爷的。先前我们几个听见动静就赶紧过来瞧瞧。少爷他无碍罢？’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叫门的那个应该就是她了。
‘哦，荣大娘，他不小心磕青了腿，散开淤血就好了。’我随便寻个借口想着搪塞过去，好在大少爷也没告状，只是躺在床上闭眼享受莲俏的安抚。
‘甚么！你当祖兴是甚么！跟你一样的乡下野人吗？！要知道他可是陈府的大少爷！那么金贵的身子万一有啥闪失，你担当得起吗？！连个人都伺候不好，真不明白老爷奶奶的把你弄回来有甚么用！……’莲俏坐到床上之后，便当屋里没我这个人似的。此时听了我的说话，她却突然开口发难起来，刻薄的语气一改对着大少爷时的温柔模样。
‘你这丫头，别忘了身份！’荣大娘听不过去，出声斥责。兰心、梅影都是胆子小的，只吓得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荣大娘，你别怪莲俏。她说的没错。我是从乡下来的，干点农活粗活尚且可以，伺候人的差事自然没有她作丫头的在行。我以后多学着些就是了。’这话讲的不卑不亢，却气得莲俏变了脸色，直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
‘好啦！！！一大早就这么多人乱哄哄的，烦死了！觉也没法睡，倒不如起床算了！荣婆子，你留下，其余的通通给我走开！’大少爷的腿被好生伺候了阵，这会子估计也不痛了，便又拱回被窝里昏昏欲睡起来。
莲俏没想到少爷非但不帮着她，反尔叫她出去，顿时委屈得要命。又瞪了那不开窍的傻子半晌，见他连眼睛都懒得睁，便气恼的跺着脚跑了。兰心、梅影也紧跟着退出门去，只留下荣大娘一个，等着大少爷差遣。
‘少爷，少姨奶奶，时辰也差不多了，让老婆子我来伺候您俩洗漱更衣罢。过会子新人还要去给老爷奶奶们敬茶呐。’荣大娘见先前的风波已过，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我的心思本也就没放在莲俏的事端上，便顺了她的意思开始拾掇。
‘荣大娘，您告诉我和大少爷的衣物放在哪便可，剩下的就让我来做罢。还有，今后您唤我凤丫头得了，少姨奶奶甚么的我听着不太习惯。’对这个新称谓到眼下都没能适应，就好似莲俏说的一样，只是个伺候人的玩意罢了，何苦还要套个名号，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主人家看么。
‘少姨奶奶，可使不得！’荣大娘听了我的吩咐正从橱里往外拿衫，‘您是陈大少爷的姨奶奶，那自然便是服侍少爷和老爷奶奶们的。而我们这些个下人，伺候主人也都是分内的事，您快别理莲俏那丫头的胡言乱语，她年纪小、心气儿盛的，等我一会儿再训诫训诫她。’
‘荣大娘，您误会了，我没怪莲俏，只是想多帮你们分担些罢了。’我见她这般介意，也只好先作罢，接过她手里的衣物放在床边。
‘呵呵呵，上来都会不习惯的，慢慢就好了。少姨奶奶，那您和大少爷先更衣，我出去打水给你们洗漱。如果还有啥吩咐就招呼那帮丫头，她们就在外间候着。’荣大娘见我不是在赌气，对她也这般尊重，心里多少有些欢喜，又嘱咐了两句，便拿着脸盆盛水去了。
待她合上房门，我才轻叹了口气开始换衫，脱下皱皱巴巴的喜服，穿上备好的新衣。手里的衣物无一不是上好材料缝制，做工精细，款式清雅。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试过此等高级的衣饰，穿起来舒服，但照起镜子来却又感觉十分的别扭。
‘呵呵，凤儿！这身粉衣真好看！衬得你跟朵桃花儿似的！’大少爷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兴奋的站在我身后，傻笑着朝镜子里张望。
没想着他个傻子还能说出如此正儿八经赞人的话来，我回过身冲他浅笑了下，便开始动手帮他更衣。
‘作甚么不穿外衣就爬起来，冻坏了可怎么好？’明白今后在陈府的日子便是伺候看顾眼前这人，多少就开始对他上了心。想他其实也没什么坏心肠，对我更是‘敬畏’忍让有加，虽然脑子有些毛病，不过慢慢磨合下应该也能相处的罢。
‘凤儿，你脸蛋儿白白，衣服粉粉，瞧得我肚子都饿了！’大少爷乖乖的任我摆布换衫，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我上下打量。
‘又胡说，我又不是吃食。’
‘那也可以吃啊！’他说着便出其不意的揽过我，凑到颊上就轻咬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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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的像那么回事，却也不能预着咱俩就有多熟稔。以后立好规矩，你愿怎样那是你的关系，只要别招惹我，我便不介意，否则的话定要给你好看！’兴许是被我严厉的语气煞到，大少爷匆忙向后挪开，与我隔出段距离，还随手揽过喜被挡在身前。
‘好、好罢。那我困了，要睡了，其他的明日再说罢。’他见我非但不买他的账，还又要发作，于是赶紧给自己寻了个借口，脱了喜服拉起被角便拱了进去，连带着整个脑袋都蒙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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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晨光透过窗格子微微洒在脸上，直照的人睡不安稳。我睁开眼，茫然瞧着头顶陌生的床帐，一时间竟想不起身在何处。胸口有些个甚么重物压着，浑身也被挤得难受，费劲把胸前的东西移开，才勉强喘上气来。
昨日的情形在脑中零星闪过，本以为在陈府的头晚压根儿就睡不着，谁知竟也是一觉到天亮。看来人只要认了命，便是怎样的境遇都能受得罢。也不知夜里如何睡去的，喜服整晚穿在身上，此时早已是皱巴巴压作一团。我动了动脖颈，顿时感到浑身僵硬的很，估计是一直没能躺妥的缘故，筋肉都酸麻得厉害。
刚想转转身，便有个甚么东西猛的砸了过来，‘嗙’的一下正打在胸口，叫人忍不住痛呼出声。缓了半晌，这才察觉到昨晚那混账几乎整个贴在我身侧，一条手臂还搭在胸口，愣是把我锁在床沿里动弹不得。此时他正微弓着身子半搂着我，脑袋探进颈窝，状似十分安适的枕在我肩上，看了就叫人心里厌恶！我大力的推了那人一把，岂料他便这么醒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又立马合上，身子本能的蹭了过来，口里还在小声抱怨。
‘呃……莲俏，怎的这么早就起床吗？再睡一会儿好罢。’该死的手臂又压回胸口，手掌竟好死不死的搭在尴尬的地方。那混账眼睛都懒得睁，便就着手边的隆起随意捏了捏。
‘嗯？软是软的，可怎么小了？’
平生还从未受过此等的轻薄，我顿时脑袋里便像炸了锅，气得七窍生烟，抬脚就朝那人狠狠踢去。
‘啊！！！！！’一声惨叫响彻整间屋子，大少爷狼狈的捂着右腿，痛的在床上来回打滚。我没想到踢得这么重，也给吓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正慌乱，房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应该是执夜的婆子丫头们听到动静赶过来探个究竟。
‘少爷，少姨奶奶，可是出啥事了！要不要咱们进去瞧瞧？！’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急切焦虑。
大少爷此时是彻底清醒了，两手捂着小腿动也不动，牙根儿紧咬着，额上皆是一层薄汗。瞧他这幅样子也断不是装出来的，我心中多少有些内疚，于是试探着撩起他的裤管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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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深锁着眉头不作声，不知是否在生闷气。可他对我的动作也没开口拒绝，倒是叫我梗在中间，心里没了主意。半晌，屋外的人又再次询问，我索性理好衣服坐到一边，让她们进来料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急迫的推开，三四个婆子丫头都朝喜床这边冲过来。走在最前头的姑娘长相有些眼熟，五官细致娇美，可那怒瞪着我的神情，却像是与我有甚么深仇大恨似的，叫人纳闷。等到了床边，她竟将我用力搡过一旁，接着就无所顾忌的在床沿坐下，小心的抱起大少爷的腿脚仔细查看。跟在后边儿的显然都没料着她能这样，顿时全给怔住了，停在几步远的地方互相递着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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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姨奶奶，我是荣婆子，后面两个是兰心和梅影，同那边叫莲俏的丫头都是平日里一起服侍大少爷的。先前我们几个听见动静就赶紧过来瞧瞧。少爷他无碍罢？’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叫门的那个应该就是她了。
‘哦，荣大娘，他不小心磕青了腿，散开淤血就好了。’我随便寻个借口想着搪塞过去，好在大少爷也没告状，只是躺在床上闭眼享受莲俏的安抚。
‘甚么！你当祖兴是甚么！跟你一样的乡下野人吗？！要知道他可是陈府的大少爷！那么金贵的身子万一有啥闪失，你担当得起吗？！连个人都伺候不好，真不明白老爷奶奶的把你弄回来有甚么用！……’莲俏坐到床上之后，便当屋里没我这个人似的。此时听了我的说话，她却突然开口发难起来，刻薄的语气一改对着大少爷时的温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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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大娘，你别怪莲俏。她说的没错。我是从乡下来的，干点农活粗活尚且可以，伺候人的差事自然没有她作丫头的在行。我以后多学着些就是了。’这话讲的不卑不亢，却气得莲俏变了脸色，直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
‘好啦！！！一大早就这么多人乱哄哄的，烦死了！觉也没法睡，倒不如起床算了！荣婆子，你留下，其余的通通给我走开！’大少爷的腿被好生伺候了阵，这会子估计也不痛了，便又拱回被窝里昏昏欲睡起来。
莲俏没想到少爷非但不帮着她，反尔叫她出去，顿时委屈得要命。又瞪了那不开窍的傻子半晌，见他连眼睛都懒得睁，便气恼的跺着脚跑了。兰心、梅影也紧跟着退出门去，只留下荣大娘一个，等着大少爷差遣。
‘少爷，少姨奶奶，时辰也差不多了，让老婆子我来伺候您俩洗漱更衣罢。过会子新人还要去给老爷奶奶们敬茶呐。’荣大娘见先前的风波已过，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我的心思本也就没放在莲俏的事端上，便顺了她的意思开始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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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姨奶奶，可使不得！’荣大娘听了我的吩咐正从橱里往外拿衫，‘您是陈大少爷的姨奶奶，那自然便是服侍少爷和老爷奶奶们的。而我们这些个下人，伺候主人也都是分内的事，您快别理莲俏那丫头的胡言乱语，她年纪小、心气儿盛的，等我一会儿再训诫训诫她。’
‘荣大娘，您误会了，我没怪莲俏，只是想多帮你们分担些罢了。’我见她这般介意，也只好先作罢，接过她手里的衣物放在床边。
‘呵呵呵，上来都会不习惯的，慢慢就好了。少姨奶奶，那您和大少爷先更衣，我出去打水给你们洗漱。如果还有啥吩咐就招呼那帮丫头，她们就在外间候着。’荣大娘见我不是在赌气，对她也这般尊重，心里多少有些欢喜，又嘱咐了两句，便拿着脸盆盛水去了。
待她合上房门，我才轻叹了口气开始换衫，脱下皱皱巴巴的喜服，穿上备好的新衣。手里的衣物无一不是上好材料缝制，做工精细，款式清雅。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试过此等高级的衣饰，穿起来舒服，但照起镜子来却又感觉十分的别扭。
‘呵呵，凤儿！这身粉衣真好看！衬得你跟朵桃花儿似的！’大少爷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兴奋的站在我身后，傻笑着朝镜子里张望。
没想着他个傻子还能说出如此正儿八经赞人的话来，我回过身冲他浅笑了下，便开始动手帮他更衣。
‘作甚么不穿外衣就爬起来，冻坏了可怎么好？’明白今后在陈府的日子便是伺候看顾眼前这人，多少就开始对他上了心。想他其实也没什么坏心肠，对我更是‘敬畏’忍让有加，虽然脑子有些毛病，不过慢慢磨合下应该也能相处的罢。
‘凤儿，你脸蛋儿白白，衣服粉粉，瞧得我肚子都饿了！’大少爷乖乖的任我摆布换衫，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我上下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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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可以吃啊！’他说着便出其不意的揽过我，凑到颊上就轻咬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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