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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三章

    艳阳高照,金色的光芒铺洒进一条府偌大的庭院内,在各处留下鲜艳的色彩。院落内是一派江南景象,亭台轩榭,小桥流水人家。偶尔有几颗参天的古木,在明朗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剪影。

    秋日的浮风送来,带着泥土与青草的香气,更添了一分温婉与柔媚。

    院内的某棵树下,一名少年正自熟睡。少年面容白皙且精致,肌肤细嫩有如水做的豆腐,莹润细泽。少年闭着眼,浓密的睫毛随着吐息轻轻颤动,脸上带着婴孩般安详的表情,禁不住让人生出怜惜之情。

    阳光灿烂的午后,空气异常静谧。鹊鸟的鸣声隐伏在树木的阴影之间,洋溢出一番慵懒而微甜的味道。

    随后某个人影进到院内,悄声走近少年身旁。

    来人亦是一名年轻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少年面容娇好,清逸飘然,一双绿眸通透澈亮,配以金发流苏,莹莹光彩。一身浅色长衫简朴超然,却是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

    一条右手托着一盘糕点,方见少年睡了,无奈地笑过,轻推少年肩头:“支葵,醒一醒。”

    熟睡中的少年正是数日前一条捡回来的那个,那日自他睡去,再醒来时已过了三天。这期间,一条始终守在他身旁,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是以少年恢复得极快,这几日已行动自若,身上的伤口也不再疼痛。

    这两日他醒来,便说自己复姓支葵,取字千里。至于其他,包括父母来历等,皆是闭口不言。一条知他不愿多提,也不去追问,自然由他去了。如此一来,支葵不仅在一条府住了下来,更是对一条显示出难得的依赖。

    府中上上下下不明所以,也就各自猜测着,各种各样的流言也渐渐多了起来。有一回几个丫环眉飞色舞地论起这事,恰巧被一条听到了,他也不生气,只当作是笑话一听而过。

    此刻他轻轻推动少年,欲将他唤醒。少年显然是被惊动了,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伸过手去缓缓揉着眼,半带呓梦地落下一句:“嗯,吵死了……”

    然而一条依旧不屈不挠,继续推着他:“支葵,在院子里睡可不好,至少回屋睡吧。”

    支葵狠狠地揉眼,这才得以将眼睛张开。金色的光芒争涌着落入他眼里,竟让他感到有一刻的刺眼。终于,他的眼睛渐渐习惯了四周的亮度,这才发现,方才让他感到耀眼的,竟是某个人金色的发丝。

    支葵睁开眼,眼中分明映出某个人的身影,清逸超然,绝世而独立。一条见他醒了,便在他身边坐下,微笑道:“你若如此睡下去,身上可要发霉了呢。”

    支葵疏懒地从地上爬起,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坐下,而后眼神呆滞地望着天空,忽然丢下一句:“天气很好。”

    天气很好,所以不会发霉?

    嗯,看来还没睡醒。

    一条简略地作出如上评述,着实无奈地对着支葵,轻声叹气道:“你呀……还真是个迷糊。”

    支葵没有回答,眼神空洞而迷惘,似乎又快睡着了。

    一条适时地发话,止住了某个人愈发浓厚的睡意:“这个糕点很好吃,要不要尝尝看?”

    “不要。”这回支葵倒是回答得干脆明了,与之前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只不过一条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继续引诱着良好少年:“真的不要?”

    支葵摇摇头,表示他实在没有兴趣。

    于是一条摆出一脸可惜的样子,拿起一块糕点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嘟哝着:“真是的,还以为支葵会喜欢呢……”

    支葵不经意间听到这句,眼神微微松动。他转过头,抓过一条的手,将一条手里还剩的大半块糕点送进嘴里,细细咀嚼,而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嗯。”听不出到底是夸奖还是贬低。

    之后接上的那句却是:“我还要。”

    一条于是将托盘移到支葵那侧,支葵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盘子,伸手指住那堆糕点,再指指自己,补充了三个字:“你喂我。”

    于是一条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还想吃,或者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别人的照料。

    然而一条毕竟是一条,想着这个孩子着实需要人照顾,也便遂了他的心愿:“好好好,我喂你便是了。”

    少年咧开嘴,有如蜻蜓点水般笑过。笑容虽淡,却是倾国之美,足以让世上最美的宝石也相形失色。一条怔怔半晌,忽然想到,所谓红颜祸水是怎么个祸法,他今日算是见识过了。

    隔日赶上庙会吉日,大街上人头攒动,人潮如海,好不热闹。

    支葵在一条府内仍是一副半睡不醒的状态,目光却有些游移地飘向墙外,似乎是隐约感受到了外面红火的气息,便想一探究竟。一条见他如此神态,于是提议道:“今日外面热闹得很,要出去玩么?”

    支葵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回答了一个字:“好。”

    一条微微愕然,忽地又想起昨日支葵的直率,也就没再多想。所以他没有察觉到,或许对于支葵来说,去哪里,做哪些事,都没有什么分别,只要是可以和他在一起。

    外面的阳光甚好,映着江南湛蓝色纯净的天空,勾起白云悠悠的遐想,一切都美得如此自然,美好得难以溢于言表。

    一条穿梭在人流中,一边寻找着哪里有好玩的东西,一边小心翼翼地看护着身边的少年,似乎只要他一不注意,支葵就会被人潮冲向别处。

    然而支葵也确实醒目得很。精致有如陶瓷娃娃般的脸上挂着半睡半醒的庸懒表情,浅蓝色眸里带着些许迷茫的神色,任是任何人看了,都会生出怜惜之情。

    集市上不少人都看得呆了,嘻嘻哈哈夸耀着他的美貌。有些女子不小心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被他用如此澄澈的眼眸一扫,不由红了脸颊,慌忙垂下眼去。

    一条尚自感叹着身旁祸水的巨大杀伤力,转过眼,却见支葵的目光定格在某个摊头,再不离开。摊上摆满了各色的首饰挂件,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却不乏精致样品,很是吸引人。

    支葵慢慢地走到摊头,细细打量了一遍货品,目光最终停滞在某个玉镯上。

    艳丽的翠绿色光泽,简单的装帧打磨,虽称不上玉中上品,却仿佛有一股魔力,将他的眼神抓紧。

    小摊的主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秃顶老头,见有客人上门,又是如此绝色的一名男子,忙不迭笑道:“公子,这可都是上好的玉镯,买一个送给心仪的姑娘吧?”

    支葵默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玉器,直到有个声音在身边响起,话语里带着柔和的气息:“怎么了,支葵,你在发呆呢。”

    支葵转过头去,扯了扯一条的长袖,浅浅地抛下一句:“我想要你送我这个。”

    “嗯?”一条顺着他所指看去,却见是一个翠色的玉镯子,轻笑着叹了口气,“傻瓜,你若是要送人的,可要自己买才行。”

    支葵面无表情地接口道:“我不是用来送人的。我只想要你送我。”

    最后的三个字,不知为何稍稍加重了语气。

    一条执拗他不过,于是笑道:“好好好,听你的就是了。”

    一条向着老头买了镯子,老人在递过玉镯时眼里晃过怪异的神色。一条虽是知道,却故意装做不见。

    一条将镯子交给支葵,支葵又似撒娇般地要他帮自己带上,随即伸出手,悬停在半空中。一条也没有拒绝,只将他的手拉过了,便将玉镯带在他腕上。青玉色的光泽配上如雪的肌肤,确是完美无瑕,让人无端端地想起另一个人。

    一条的眼神忽然变的有些飘忽,他知道这样宠他下去会很危险,可又该如何?那孩子用着那番神情,又叫人如何拒绝得下去?如果换作是那个人呢,他又当如何?

    一条失神的片刻,支葵向他的眼里看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澈绿的眼里有什么东西,是他看不懂的,却会叫人想起两个字——心痛。

    对面茶楼的雅座里,某个人无意间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那是一名年纪尚轻的女子,肌肤白皙,脸上带着同龄人少有的沉静表情。浅色长发分摆至两边,梳起两方长辫。衣饰简约而不失华丽,却是一身劲装,衣领处缀着两点碧蓝色波浪纹饰,甚是显眼。

    年轻女子对面坐着另一名女子,约有三十年华。柳叶眉,丹凤眼,眼中堆笑,波光流转。女子粉妆扑面,氤氲着脂粉的香气,容貌虽及不上那名年轻女子,却是风韵依存,别有一番成熟的魅力。那美妇轻摇手中团扇,就着艳丽的衣着,将胭脂水粉的气味送进空气里。恍恍然,茶楼的这间雅座已成另一个世界。

    年轻女子轻呷了一口茶,眼神始终定格在中年女子脸上:“容妈妈,即如此,便是将千珞卖与我了,又有何妨?”

    “哎呀,莉磨小姐,”中年女子谄媚开口,语调升纵自然,“不是我容月不卖您的面子,您也知道,那孩子可被大家喜欢得紧呢。不要说江南这一带,就是帝都洛阳那里,也有不少达官显贵们中意着她呢。”

    自称容月的中年女子端起茶盏,轻吟慢酌起来,唇边始终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而被唤作莉磨的年轻女子淡然地扫过容月的脸,心下自然明白那些话里所指,于是从袖中抽出一叠纸,压在桌面上:“我即是要买千珞,自然是出得起价的。容妈妈自不必忧心。”

    容月正喝着茶,方见那一叠纸,眼角余光掠过,竟是一摞一万两的银票。容月放下茶盏,盯着那叠银票,微微动容。

    “这里是三十万两,容妈妈可自斟酌着。”莉磨说得极其舒缓,似乎是给予对方足够的时间回应。

    容月眼里的笑意愈发浓厚,其间夹杂着贪婪的神色,隔了半晌,才努了努嘴,却没发出声音。

    莉磨知她内心利益权衡,又补充了一句:“容妈妈若嫌不够,另可开价。”

    容月终于开口,面上笑容不减:“莉磨小姐倒真是大手笔,如此,容我回去说与千珞听了,再得回复。”

    “容妈妈这是何意?”莉磨略有不解地皱起眉,“百花楼即是妈妈的,又何必去问姑娘的意思?莫不是拒绝我了?”

    “莉磨小姐,您误会了。”容月笑着解释,“千珞这孩子与别的姑娘大不相同,若是她不许了,便是一头撞死也不足为奇。”

    哼!说的好听,百花楼即为你主事,就是千珞真想自寻短见,恐怕也没机会。如此闪烁其词,还不是想讨更高的价钱?

    莉磨心下冷哼,面上却依旧平静,淡然道:“那便有劳妈妈了。”

    容月起身告辞,正想离开,莉磨却忽地问出一句:“千珞近来可好?”

    容月眼神一顿,这才回复了笑意:“千珞近来身体欠佳,正歇息着呢。莉磨小姐有事么?”

    “哦。”莉磨难得地展开一丝笑颜,却是满脸的暗讽,话语里带上森然的冰冷气息,“即是身体欠佳,容妈妈还让她接客么?还破天荒的让她陪客陪到街上来了?”

    “什么?”听闻她此言,容月着实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你刚才说千珞在外面?”

    莉磨指手指过去,手指点向人群中甚是显眼的两个人,淡淡道:“喏。你看。”

    容月疑狐地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人脱俗而出,明眸皓齿,琉璃肌容,竟是倾国倾城之绝色。容月幡然惊住:她还道千珞这孩子逃到哪去了!原来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容月正自盘算着,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嘴边扯开得意的笑容。她只觉笑得过了,于是扶起摇扇,遮掩住嘴角的笑意,对着莉磨道:“莉磨小姐若是要买千珞,三天以后自来百花楼便是了。”

    茶楼之外,市集之中,一条仍自带着支葵闲逛。眼前的一切如此祥和,无不显示着江南的安稳与平静,却又有谁能够料想,即将到来的变幻与不测?

    集市上的特产与小吃多的去了,支葵都不甚在心,只不断打量着先前买的那只镯子,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一条试过提醒他,却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再多言,只小心地看护住他。

    经过一个小贩身边的时候,支葵兀地停了脚步。一条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莫名其妙,却只得跟着他停下。

    艳红果脆金丝绕,搏君只为贵妃笑。原是酸甜可人的冰糖葫芦。

    支葵怔怔望着眼前浓重的红色,似乎想起了什么,湛蓝色的眼里升腾起灰色的雾气,遮盖住清澈的眼眸。然而只消一刻,那雾气便不见了踪影,只是支葵眼里的空洞,却稍稍扩大了一些。

    一条见支葵停下,便知他对此物定然有所喜爱,还不等他开口,已然先问道:“你要吃么?”

    支葵安静地点了点头。一条发现他的神色似乎与平日里不太相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暗自奇怪。

    一条向卖糖葫芦的贩子买冰糖葫芦的当口,支葵仿佛看见了什么,而后像是受到牵引般,向着无人的角落走去。待他的身影没入墙角时,几个人突然冲出来抓住了他。支葵刚想呼救,却被其中一人用帕子堵住了嘴。疲乏的困意刹那间袭遍全身,就连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模糊。不多久,他便瘫软了下去。

    一条买下冰糖葫芦,回身时却不见了支葵。他呼唤了几声,却没有人应答。一条四下搜寻,依然不见支葵的身影。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很糟糕的事——支葵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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