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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金牛星

    18、金牛星

    一夜春雨,绵绵不断。淅淅沥沥的春雨在长春客栈的廊檐下滴滴答答,一夜没有断线。

    在这令人慵倦在长夜里,长春客栈的周老板却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到了下半夜,他总算睡着了,于是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头硕大无朋的水牯牛,正一步一步地朝他的店门走来。他家的店门又窄又小,那头水牯牛的一对犄角又弯又长。长长的犄角顶住了窄小的门框,怎么也走不进来。最后,那头水牯牛才不得不侧着脑袋,才把那对犄角伸了进来。水牯牛走进店门后,顿时把他家这间又暗又黑的小店映得金光灿灿,满室生辉——原来,那头水牯牛的一对大犄角是金子做的,正在熠熠闪光,发出金黄色的光芒。这种光芒照到哪里,那里的东西就变成了黄金。于是只见金光照处,满屋皆宝,他家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都变成了黄金,就连墙角里那些断脚少腿的桌椅板凳,也都一下子全都变成了黄澄澄的金子。顿时一屋的黄金,豪光灿灿,把周老板的双眼耀得都睁不开了。他不由得眨巴眨巴了几下,醒了……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这位老实巴交、忠厚本份的周老板从来都没有想过发财的事,更没有想过会有一屋的黄金。年轻的时候没有发达,现在还在想这种事,岂不是真的做梦?

    但是,周老板虽然没有想过发财的事,但却偏偏做了这么一个发财的梦,而且是发了大财。这就让他心里非常纳闷,疑惑不解。他也常常听人说过梦是反的。比如说,梦见发火,便是要发财;梦见死人,便是要升官。总之是梦里见到不好的事情,就是好的预兆;梦里见到了好事,就是大祸临头的先兆——自己现在梦见了满屋的黄金,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这不仅仅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那么,这将预兆着有什么灾祸发生呢?看来这场灾祸还不小,是一场大灾祸。

    周老板回想自己平生以来,并没有做过亏心事。他的老伴也是一位善良的女人。可以说他们活到现在,除了打死过苍蝇、蚊子,捏死过蟑螂、臭虫,恐怕连只猫连只狗都没有伤害过。更不要说去做那种卖人肉包子开黑店,酒里头下迷魂药的谋财害命的事。

    那么,到底是造了什么大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亏心事,上天将要这样的惩罚自己呢?周老板坐在床头,也不敢点灯,黑灯瞎火想了好久,把自己的生平作了一个全面的“鉴定”,都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便把他的老伴,从另一种梦境之中推醒过来。

    老板娘被老伴推醒了。一见黑灯瞎火的天还没亮,便不晓得这老头子要干什么。难道是这万物回阳的春夜,这老不死的半夜三更的竟动了那份春心,想找自己的麻烦么?现在老都老了,老板娘哪里还有那种花心,便十分不情愿地翻了一个身,又朝里睡了,也懒得去理睬他。

    谁知周老板又在推推搡搡地说:“喂,你醒醒,醒醒!”

    “你发什么邪啊?老不正经的!明天还起不起早,做不做生意哟?”

    “哟,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是老不正经呢?告诉你,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怪梦。”

    “怪梦?梦见什么?发了财啦?”老板娘说。他见老伴不是“老不正经”,也就转过身来,醒了。

    “真让你说中了,”周老板说,“我是梦见发财了,而且是发了大财。”

    周老板就把刚才的梦境详详细细地说了一番。说完之后,他就对老板娘说:“你说怪不怪,我可是从来没想过这种事的啊!”

    “这就邪了!”老板娘当然也听人说过梦是反的,便说:“老倌,这可不是个好梦啊,说不定会有什么灾祸临头哟。”

    周老板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些年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是呀,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两个人便披着衣服坐在床头,一夜的狐疑,一夜的猜测,伴着屋外的绵绵夜雨没完没了。是祸是福,是吉是凶,他们最终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远处邻居的那只公鸡又在啼叫了,啼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周老板就手忙脚乱地起了床,也顾不得煮饭烧茶,丢开了往日的生意,径直跑到筷子巷找潘遇求圆梦去了。

    看来世上的人,也并不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就连那个看破红尘的潘半仙,自从有了三先生这么个有钱的干儿子以后,也变得疏懒多了。常常是晴天白日的,也都不去那十字街头“算断命根”了。何况在这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他不但没有上街摆摊,直到周老板赶到筷子巷在叫他的门时,他还在被窝里享他的福呢。

    自从三老生第二次来到吴城,被女儿小翠把这位财神爷带进门后,潘半仙就非常在行地想到了,自己今后的柴米油盐就不用发愁了。但是,当他第二次见到三先生之后,开始他心里头并不那么踏实,倒还有些颤颤兢兢的。他一是怕走漏了风声,东窗事发,自己也落个“窝赃”的罪名;二是怕三先生现在钱多了作怪,移情他恋,又去找其他的女人。

    但是,潘遇求的这两桩心事,到现在已经慢慢地都化掉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吴城衙门的官儿也因查赃不力,降职的降职了,调走的调走了。原来的那班人马已经换得差不多了,现在都是一些新来的。吴城有句老话,说是“一届水管届沙”——那些新到任的有几个会自找麻烦,再去追查那些陈年旧账。常言说“新官不翻陈案”,何况还是一桩这样的“无头案”。

    还让潘遇求能够放心的,就是三先生来吴城已经有些日子了。如今他虽然是腰缠万贯,但他却是财大气不粗。除了在刚到吴城的那一天,他到四美楼摆过一回阔之外,以后再也不敢到其他地方去招摇了。他也知道,这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不义之财,他也就变得胆怯心虚了。何况在自己的调教下,女儿小翠对三先生更是一会儿装疯卖傻,一会儿又如胶似漆,把这个初出茅庐的三先生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就像一块樟树镇的狗皮膏药一样,牢牢地粘在自己身上,揭都揭不下来。

    更让潘遇求放心的是,也不晓得女儿小翠是用了什么手段,竟从三先生那里,把那颗督军大人的黄金印骗到了手。别看这是一颗不到二两重的镶金印,但它却是三先生一个致命的把柄。现在三先生要是敢有二心,只要仅凭这一颗小小的黄金印,就能把他送上断头台。别的黄金白银虽说也是赃据,但不可能每一块每一绽都刻上督军大人的名字官号。何况这天下的黄金白银,也不是督军大人他一家才有。只有这颗黄金官印,才是致命的铁证。看来这三先生也的确是没有二心,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糊涂,让人家在日后能铁证如山,卡住自己的七寸咽喉。

    心病虽然是去掉了,潘遇求现在要谋划的,就是这么多钱如何去花,如何去用。要紧的是要赶快想出一个万全之计,趁自己还能掌得舵,趁这位不谙世事的三先生羽毛未丰,帮他找一块立足之地,置一份小小的家业,让他名正言顺地去做生意。这样既可以遮人耳目,又可以利用这些本钱去一本万利,然后,才明媒正娶地让他把女儿娶过去。这样就水到渠成,花好月圆了。

    但是,这样的万全之策到哪里去找呢?总不能凭空在吴城街上圈一片地,造几幢房子,就大兴土木,大操大办地做生意。这样的事情,是经不得街坊邻居去猜想,去推敲的。只要是有一个人去猜想,去怀疑,一查这位老板的来龙去脉,就没有不露马脚的。

    所以,在近来的这些日子里,潘遇求就是一直在为这件事动脑筋。他想,既要做生意,又不能一开头就做大生意,而且还要做那种让大家都认为是赚钱的生意。这样,过了三年两载,你即使是发了起来,人家除了眼红,除了嫉妒,除了说你财运好,人能干,还能说你什么呢?到那时候,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几年前,甚至是十几年前码头上的那颗人头和你的发财联系起来。只有到了这时候,这十二口皮箱里的金银财宝,才能真正算得是你的了。

    这样的生意到哪里里找呢?

    这件事可真难倒了这位在吴城尽人皆知的“潘半仙”了。

    别看在这样的下雨天,潘遇求稳稳当当地睡在被窝里。但是他并没有鼻息如雷,蒙头大睡,而是闭上一双小眼睛在苦思冥想,寻寻觅觅。

    然而就在潘遇求想得正入迷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拍门声。在这样清静的早晨,在这样空寂的筷子巷里,这样的拍门声简直就像一阵春雷滚过长空,吓得潘遇求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

    难道是事情败露了,衙门来人搜查来了么?

    直到他听到了周老板那熟悉的声音,潘遇求的心才定下来了。

    但是,这个潘半仙又一想,不对啊——在这样的雨天清晨,那个勤快的周老板不在自己的店里做生意,急急忙忙地跑来打我的门做什么呢?是不是他听到什么风声,前来通风报信不成。想到这里,潘半仙的心又吊了起来。他也顾不得往日的拿腔作调,连忙披衣下床,慌慌张张地开了门,把周老板让了进来。

    此时的周老板,如果不是心中有事,他一定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位半神仙,怎么一夜间突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仙风道骨,开门开得是这么的惊慌失措?同时他还会发现,这时的潘半仙,满脸都是凡夫俗子的那种忧虑和慌张……

    但是,周老板此时已经是自身难保,他还哪里还顾得上去察颜观色,去研究别人。一见到潘半仙后,他就是双脚一跪,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竹筒里倒豆子一样,把昨天夜里自己做的那个梦,一股脑地全都倒给了潘半仙——还有自己和老伴半夜的猜疑。

    只有到了这时,这个潘半仙才六神归位,心跳正常了。于是,他的那种神仙作派又来了。也不管跪在地下的周老板此时是急还是不急。潘遇求听过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有板有眼而又慢条期理地打扮。更确切地说,是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他先是整衣束带,洗脸净手;然后是在香案前点上三炷香,插入那只黑乎乎的小香炉里;再后来就是找来他那把锡酒壶,续上一些酒,才在那把椅子上正襟危坐,轻轻地端起酒壶,咕上一小口,细细地品味半响;最后才是闭上一双眼睛靠在那里,自然是半醉半醒,似人似仙一般模样。

    等他做完这一切,差不多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也正是在这一个时辰的装腔作势、磨磨蹭蹭之中,潘遇求终于想到了一条在这些日子里,自己一直寻寻觅觅而百思不得的万全良策来。

    可怜那位周老板,唯唯喏喏地跪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这位潘半仙做完这一切功课,不敢吭半点声。就是连咳嗽他也是用手掩着嘴巴,压抑着。他知道自己是个凡人,凡人哪里懂得神仙的规矩,哪怕是半个神仙。自己是来求神仙的,自然只有心诚则灵,心敬则灵。万一自己弄出了半点响动,冲撞了这位神仙的仙气,到时候圆不出祸福,算不出凶吉,那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直到潘遇求认为再也没有可以敷衍的,自己的计策也想得周全了,他才返阳回到了人间,用手指了指跪在地下的周老板,又指了指脚下的那个小板凳,意思是叫他起来坐到那上面去。等周老板坐到那小板凳上了之后,这个潘半仙才启开金口,泄透天机——

    “刚才你说的是一头牛吧……”

    “对对对。先生。我说的是一头……一头金牛,金光灿灿的……金光灿灿的……”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周老板。” 潘遇求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摆了摆手,在及时地制止了周老板继续往下说。然后把那几根尖尖的指头动了两下,才接着说,“看来你的时运到了,周老板。”

    “呵,真的么,先生?”

    “真的!据老夫愚断,这是你夫妇二人的福份。告诉你吧,今天午时三刻,定有一位贵人光临。这位贵人就是天河里的金牛星下凡投胎的。他是奉上天玉皇大帝之命,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这都是你们夫妇二人平日里行善积德的好处,感动了上苍,便派此贵人前来相助。所以,贵人一到,你们一定要想尽法子把他留下来,并把他收为义子,然后一切生意都由他去操办照应。日后,你们那家小小的长春客栈就会财源滚滚、生意兴隆了。不要几年就会发达起来的。到了那时候,你们两位老人家,也自然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真的么先生?我的活神仙……我的……”周老板全身都在哆嗦起来了。

    “真不真,假不假,午时三刻便见分晓。本来是天机不可泄透。我告诉你这些是要短三年阳寿的。我们都是吴城的老街坊。看在老街坊的面上,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照我的话去做,不会错!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先生,真多谢你!我给你老人家磕头。”

    周老板说着又要跪下去。这时,潘遇求才离开座位把他扶住了。然后非常热情地对他说:“周老板,不要这样,你们夫妇也快苦出头了。如果今天午时三刻没有金牛星光临,你就来掀我这屋上的瓦;如果是真的来了金牛星,那你就一定要照我的话去做。知道吗?为了你们后半辈子的幸福,我就是短几年阳寿也值得。谁叫我们是街坊邻居呢?”

    “先生,你是好人,你真是大好了!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一定!”

    “好吧,你快回去吧!过两天,我去你店里吃早点,喝茶。”

    “好好好,你一定去,你老人家……”

    周老板一边说,一边走出了潘遇求的家。他恍恍惚惚地走在雨中,就像喝了酒一样。此时天上虽然还是阴霾满天,但周老板心中却是一片金光灿烂,就像昨天夜里的梦一样。

    周老板跌跌蹿蹿地回到了店里,把潘半仙的话同他的老伴说了。他的老伴也自然是眉笑眼开。虽然是半信半疑,但他们还是歇了生意,叫那些伙计照应了一下楼上的几位客人。他们夫妻二人便端来一条长凳,恭恭敬敬地坐在店门口,只等午时三刻贵人来临。

    午时三刻终于到了,贵人也真的来了——来的当然是被潘半仙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从筷子巷那陋巷深处潘遇求的家中踽踽而来的三先生。

    在飘渺的雨丝之中,只见三先生草鞋赤脚,穿一件毛茸茸的棕蓑衣,戴一顶黄灿灿的大斗笠,来到长春客栈前。三先生故意歪着头,侧着个脑袋,连头带斗笠伸进门来,做出一种半天都走不进来的样子。这时三先生的那个样子,同昨天夜里周老板在梦里见到的那头大水牯牛一模一样。周老板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位贵人头上的那顶黄灿灿的大斗笠,就是那大水牯牛头上的那对黄金犄角啊!

    周老板一见,再也忍不住了,激动得大叫起来:“神仙,真是神仙!老伴,他哪里是潘半仙呢?”

    老板娘也不由得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三先生,忍不住老泪纵横。嘴里在不住地说:“菩萨神明,神明菩萨啊……”

    三先生这一番精彩的表演,终于博得了周老板夫妇的信任,收到意料之中的效果。他们帮三先生除去了头上的大斗笠,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泪珠成串成串地直往下掉。周老板夫妇哪里还记得问三先生的姓名,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更没有认出来,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位“金牛星”,就是两年前在自己店里的小楼上心急火燎、彻夜难眠,一为金钱、二是美女的饶州烟行的小朝奉啊!

    从此,三先生便在长春客栈住下来了。周老板认他作了义子,并摆上三桌酒席,请来了左邻右舍,街坊邻居,前来庆贺自己老来得子。三先生也是又乖又巧,进门一声爹,出门一声娘,叫得这两位老人的心都化了。从此,这位义子便顺理成章地成了长春客栈的少老板,一应进出买卖、待客支宾都由他一手操办。两位老人家便只是一天到晚的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生意上的事情就不再过问了。

    幸好三先生在饶州万盛烟行的账房里呆过两年。虽不是老板也是朝奉。生意场中自然是熟门熟道,毫不怯场。凡是交朋结友,送往迎来,坑拿拐骗,欺死瞒生;还有那刁钻奸诈,大秤小斗,“透底算盘”、“无字天书”、“看山取宝”、“一笑千金”之类的经商之道,买卖秘诀自然是无师自通,娴熟于心。玩起来是那样的得心应手,毫不逊色。

    自从他亲手经营长春客栈之后,客栈的生意就不同一般了。三先生这时又一次见识了那个潘半仙的厉害。按照潘遇求的指点,他先是小打小闹,后来是大操大办。再后来,他除了开旅馆,还开饭馆,开杂货店……生意越做越红火,项目也越来越多。不到一年的时间,三先生就熟能生巧,炉火纯青,在吴城的生意场上有了一席之地了。

    常言道:长袖善舞,大钱善贾——三先生有了那十二口皮箱的本钱,哪有做不成生意的道理。钱能通神,钱能使得鬼推磨,钱还能买得人倒地……吴城还有一句老话——“鄱阳湖上打死了人,最后还是钱到场”——看来只要有了钱,在这个世界恐怕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长春客栈的生意红火了。三先生的脚跟在吴城也稳了。尤其是那个年老力衰的周老板,看到祖上留下来的这爿小店,竟能真的像梦中所见到的一样满店添彩,遍地黄金,自然是谢天谢地。更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自己夫妇二人虽然辛苦了一辈子,但到头来终于老有所养,老有所靠,老有所终了。所以他们逢人就夸潘半仙神灵,就称赞自己的这位义子三先生孝顺。他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真不晓得是祖上有缘,还是自己真的积了阴德,行了阳善,让我晚年得了这么一个

    好儿子。

    从此,周老板夫妇就完全不再过问店中的买卖了,一切都放心放手地让这位能干的儿子去照应。他们虽然还是起早摸黑地忙个不停,但是,他们认为这就是享福,甚至比享福还要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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