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相信爱情 下部 爱又如何 第2章 难以割舍
八月的武汉，依然如蒸笼一样炎热。在这个全国有名的火炉城市里，街上随处可见穿着背心短裤，汲拉着拖鞋，操着一口厚重的武汉口音、不停骂爹骂娘骂这鬼天气的行人。
傍晚的时候，兰蕙心和同事经过五个小时的长途乘车，一个多小时的报到之后，终于站到了同济医院专门提供给进修人员临时居住的一栋五层公寓门口。
城市越大，住房就越紧张，条件也越糟糕。兰蕙心和同事们所在的房间像鸽子笼一样狭小，不会超过十平米。房间里面因为放了两张上下叠放着的钢丝床，一张陈旧的办公桌，还有四个人带过来的行李，更加显得拥挤不堪。
天气是那么炎热，房间里却没有安装空调，呼呼不停旋转的电扇吹过来的都是热风。小小的房间里面自然是没有厨房，小小的卫生间也就刚刚可以容得下一个人。
兴冲冲地从小城跑到全国最大城市里面那么有名的医院，却没有想到住宿条件是如此糟糕。另外三个同事七嘴八舌地开始抱怨起来：“真见鬼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同济医院这么大，怎么给我们的房子这么糟糕？”“早知道这么艰苦，我就不来了！”
兰蕙心没有心思跟她们一起抱怨，默默将行李在钢丝床上面放下来，然后找了一块抹布开始收拾房间。另外几个人看见，也马上放下手中的行李，嘴里一边抱怨、手里却一边不停地忙碌起来。
晚上九点，尽管小小的房间里面依然热不可耐，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同事们却不约而同早早就躺到了床上，其中有两个很快就打着轻微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兰蕙心背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昏黄街灯照耀下摇曳的树影，却怎么都难以入眠。脑海里，满满都是肖依然小小的身影和小脸。自己早上六点起床的时候，肖依然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当孩子醒来知道妈妈已经离开，她会怎么样？当她知道妈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又会怎么样？
年纪已经三十五岁的田姐看见兰蕙心呆呆地望着窗外，低低问了一句：“怎么？这就想家了？”
兰蕙心淡淡笑了笑，似梦呓一般轻轻道：“我在想，时间已经不早了，肖依然洗澡了吗？换干净衣服了吗？用弱视治疗仪治疗眼睛了吗？我在家的时候，每天都会陪着她背诵一首古诗词或者给她讲述一个童话故事；今天我走了，肖依然会不会因为不习惯妈妈的离开而不愿意乖乖睡觉？会不会哭闹？”
说着说着，兰蕙心的心沉重了起来。肖洋除了负责接送肖依然上幼儿园，对孩子的事情基本没有过问过多少，自己临走前夕交代的有关女儿的一切习惯和注意事项，他会记得吗？会照办吗？最担心的是肖母，脾气一向都那么古怪，会不会动不动就骂肖依然打肖依然？女儿小小的心灵，会不会因此留下阴影和伤害？
“别想那么多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田姐会心地笑笑：“当妈妈的都是这样，什么都放不下。其实如果我们不在身边，孩子一样会被人照顾得好好的，长得胖胖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兰蕙心嘴里答应着躺了下来，心底却开始升起一阵阵绵长的忧伤和内疚。原本，自己可以不离开家乡，不离开家庭和女儿。可是，生活中发生的太多事情，让一时难以面对的自己最终狠心地选择了逃离。
在这个世界上，大人谁离开了谁，都只是会多少有一些不习惯或者落寞；但这样的感觉却会很快过去，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一样会照旧继续。最无辜的，最不公平、最可怜的，却是最弱势的孩子。孩子需要父母共同的培养和疼爱，更需要母亲的悉心照料和言传身教，却往往会因为意外而受到也许一辈子的伤害。以后，以后的以后，自己要怎么办？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兰蕙心终于渐渐合上了眼睛。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是肖洋：“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
兰蕙心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已经睡下了，好困。”
“那就睡吧！肖依然也已经睡着了。”肖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喂！”清醒过来的兰蕙心刚刚想要问问肖依然今天在家表现怎么样，听见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气馁地把电话塞到了枕头下面。
第二天，当兰蕙心被闹铃闹醒来的时候，才早上六点半。年纪最大的田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起床，穿戴整齐。眼下见闹钟已响，拉大嗓门开始叫大家：“起床了！起床了！从这里走到上班的地方还有十多分钟呢！”
觉得全身酸软的兰蕙心打开手机看了看，然后开始极其不情愿地穿衣服。尽管是八月的早晨，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上又开始出汗。在夏天习惯一天早中晚三个淋浴的兰蕙心不由又开始皱眉头，只感到自己全身哪里都不舒服。
七点，大家终于一起出了公寓的大门，街上已经到处都是行色匆匆赶路的人。有同事建议去吃热干面，说武汉的热干面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特色小吃。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人响应：“可以可以，我也喜欢吃热干面！”
几个同事都吃得津津有味，兰蕙心面对那碗干巴巴的热干面，却怎么都难以下咽。面条里面粘乎乎的芝麻酱让兰蕙心更觉得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别扭、还有些恶心。于是，又给自己要了一个鸡蛋和一碗白米稀粥。
田姐看着兰蕙心难以下咽的痛苦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不习惯吗？出门在外，只好多将就一点。你看你那么瘦，时间长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兰蕙心感激地笑笑，低声说了一句：“没事，我们走吧！”
兰蕙心与同事一起急匆匆在七点半到达ICU护理站的时候，整个重症监护病区还是一片安静。除了各种监护仪器传来的蜂鸣声，偶尔有几个工作人员悄然无声地走过。尽管还没有正式投入病区其中，重症监护病房里面的那种紧张，沉闷，却井然有序的气氛却已经无形地传了过来。
八点才正式上班，护士长却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护士长办公室里面，进入了工作状态。看见兰蕙心一行人过来，绽开那种训练有素的职业笑容道：“你们好，欢迎你们的到来！”
简单自我介绍之后，便是紧张的分工，安排；跟随带教老师熟悉病区环境，以及各种仪器的功能和使用，直到六点和同事一起下班。
下午六点，病区里面一片清凉，住院大楼外却依然繁热似火。有人提议先一起去吃饭，然后去逛逛夜市。反正回去早了也睡不着，不如在外面随意玩玩。
一天下来，兰蕙心只感到疲惫不堪，现在不由佩服那些人的精神怎么那么好，居然劳累一天之后还有心情去闲逛。而自己的胃里面明明是空了，甚至有些隐隐地疼痛；却依然不想要吃饭，甚至不想要喝水，只想要睡觉。只是浮躁的身体不知道漂浮在何方，怎么都难以静下来。
同事们兴致勃勃地相约而去，兰蕙心一个人在街头强迫自己简单喝了一碗甜玉米粥，先行回到了公寓里的狭小房间。将风扇开到最大，用冷水哗啦啦冲过之后，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
呆呆看着窗外昏黄的灯光，兰蕙心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女儿。此时此刻，肖依然在做什么？
电话接通，肖依然叫“妈妈”的稚嫩声音刚刚传过来，兰蕙心的眼泪不由潸然而下。无论自己对生活多么失望乃至绝望，无论那颗心在天长日久的煎熬中变得怎么冰冷怎么坚硬，面对孩子，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依然会心伤，会疼，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深深吸气，强行平静自己的情绪，兰蕙心故作欢快地对电话那端的肖依然说道：“然然，今天是不是很乖？然然一定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要多吃饭，好不好？妈妈回家的时候，一定会给然然带一个跟然然一样高的洋娃娃！”
“好呀好呀！”肖依然在电话那端开心地说：“妈妈，然然一定乖乖的，妈妈说话一定要算数哦！”
“妈妈说话当然算数！”兰蕙心一手擦拭脸颊不断滚落的泪水，一手把手机使劲贴近耳朵，生怕漏掉了肖依然说的每一个字似的点头：“但是然然一定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等妈妈回来的时候，然然就长高了，才可以抱得动那么大的洋娃娃！”
肖洋这时拿过了电话：“蕙心，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会把然然照顾得好好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要舍不得花钱，一定要吃好，休息好。还有，出去的时候跟大家一起，别一个人到处乱逛。”
尽管心底对肖洋有着太多失望，现在听到肖洋这样关心自己，兰蕙心的心底深处还是感到一丝温暖和感动：“嗯，我知道。你也照顾好你自己，尽量不要出去打牌，多陪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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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兰蕙心和同事经过五个小时的长途乘车，一个多小时的报到之后，终于站到了同济医院专门提供给进修人员临时居住的一栋五层公寓门口。
城市越大，住房就越紧张，条件也越糟糕。兰蕙心和同事们所在的房间像鸽子笼一样狭小，不会超过十平米。房间里面因为放了两张上下叠放着的钢丝床，一张陈旧的办公桌，还有四个人带过来的行李，更加显得拥挤不堪。
天气是那么炎热，房间里却没有安装空调，呼呼不停旋转的电扇吹过来的都是热风。小小的房间里面自然是没有厨房，小小的卫生间也就刚刚可以容得下一个人。
兴冲冲地从小城跑到全国最大城市里面那么有名的医院，却没有想到住宿条件是如此糟糕。另外三个同事七嘴八舌地开始抱怨起来：“真见鬼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同济医院这么大，怎么给我们的房子这么糟糕？”“早知道这么艰苦，我就不来了！”
兰蕙心没有心思跟她们一起抱怨，默默将行李在钢丝床上面放下来，然后找了一块抹布开始收拾房间。另外几个人看见，也马上放下手中的行李，嘴里一边抱怨、手里却一边不停地忙碌起来。
晚上九点，尽管小小的房间里面依然热不可耐，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同事们却不约而同早早就躺到了床上，其中有两个很快就打着轻微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兰蕙心背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昏黄街灯照耀下摇曳的树影，却怎么都难以入眠。脑海里，满满都是肖依然小小的身影和小脸。自己早上六点起床的时候，肖依然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当孩子醒来知道妈妈已经离开，她会怎么样？当她知道妈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又会怎么样？
年纪已经三十五岁的田姐看见兰蕙心呆呆地望着窗外，低低问了一句：“怎么？这就想家了？”
兰蕙心淡淡笑了笑，似梦呓一般轻轻道：“我在想，时间已经不早了，肖依然洗澡了吗？换干净衣服了吗？用弱视治疗仪治疗眼睛了吗？我在家的时候，每天都会陪着她背诵一首古诗词或者给她讲述一个童话故事；今天我走了，肖依然会不会因为不习惯妈妈的离开而不愿意乖乖睡觉？会不会哭闹？”
说着说着，兰蕙心的心沉重了起来。肖洋除了负责接送肖依然上幼儿园，对孩子的事情基本没有过问过多少，自己临走前夕交代的有关女儿的一切习惯和注意事项，他会记得吗？会照办吗？最担心的是肖母，脾气一向都那么古怪，会不会动不动就骂肖依然打肖依然？女儿小小的心灵，会不会因此留下阴影和伤害？
“别想那么多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田姐会心地笑笑：“当妈妈的都是这样，什么都放不下。其实如果我们不在身边，孩子一样会被人照顾得好好的，长得胖胖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兰蕙心嘴里答应着躺了下来，心底却开始升起一阵阵绵长的忧伤和内疚。原本，自己可以不离开家乡，不离开家庭和女儿。可是，生活中发生的太多事情，让一时难以面对的自己最终狠心地选择了逃离。
在这个世界上，大人谁离开了谁，都只是会多少有一些不习惯或者落寞；但这样的感觉却会很快过去，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一样会照旧继续。最无辜的，最不公平、最可怜的，却是最弱势的孩子。孩子需要父母共同的培养和疼爱，更需要母亲的悉心照料和言传身教，却往往会因为意外而受到也许一辈子的伤害。以后，以后的以后，自己要怎么办？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兰蕙心终于渐渐合上了眼睛。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是肖洋：“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
兰蕙心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已经睡下了，好困。”
“那就睡吧！肖依然也已经睡着了。”肖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喂！”清醒过来的兰蕙心刚刚想要问问肖依然今天在家表现怎么样，听见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气馁地把电话塞到了枕头下面。
第二天，当兰蕙心被闹铃闹醒来的时候，才早上六点半。年纪最大的田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起床，穿戴整齐。眼下见闹钟已响，拉大嗓门开始叫大家：“起床了！起床了！从这里走到上班的地方还有十多分钟呢！”
觉得全身酸软的兰蕙心打开手机看了看，然后开始极其不情愿地穿衣服。尽管是八月的早晨，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上又开始出汗。在夏天习惯一天早中晚三个淋浴的兰蕙心不由又开始皱眉头，只感到自己全身哪里都不舒服。
七点，大家终于一起出了公寓的大门，街上已经到处都是行色匆匆赶路的人。有同事建议去吃热干面，说武汉的热干面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特色小吃。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人响应：“可以可以，我也喜欢吃热干面！”
几个同事都吃得津津有味，兰蕙心面对那碗干巴巴的热干面，却怎么都难以下咽。面条里面粘乎乎的芝麻酱让兰蕙心更觉得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别扭、还有些恶心。于是，又给自己要了一个鸡蛋和一碗白米稀粥。
田姐看着兰蕙心难以下咽的痛苦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不习惯吗？出门在外，只好多将就一点。你看你那么瘦，时间长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兰蕙心感激地笑笑，低声说了一句：“没事，我们走吧！”
兰蕙心与同事一起急匆匆在七点半到达ICU护理站的时候，整个重症监护病区还是一片安静。除了各种监护仪器传来的蜂鸣声，偶尔有几个工作人员悄然无声地走过。尽管还没有正式投入病区其中，重症监护病房里面的那种紧张，沉闷，却井然有序的气氛却已经无形地传了过来。
八点才正式上班，护士长却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护士长办公室里面，进入了工作状态。看见兰蕙心一行人过来，绽开那种训练有素的职业笑容道：“你们好，欢迎你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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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病区里面一片清凉，住院大楼外却依然繁热似火。有人提议先一起去吃饭，然后去逛逛夜市。反正回去早了也睡不着，不如在外面随意玩玩。
一天下来，兰蕙心只感到疲惫不堪，现在不由佩服那些人的精神怎么那么好，居然劳累一天之后还有心情去闲逛。而自己的胃里面明明是空了，甚至有些隐隐地疼痛；却依然不想要吃饭，甚至不想要喝水，只想要睡觉。只是浮躁的身体不知道漂浮在何方，怎么都难以静下来。
同事们兴致勃勃地相约而去，兰蕙心一个人在街头强迫自己简单喝了一碗甜玉米粥，先行回到了公寓里的狭小房间。将风扇开到最大，用冷水哗啦啦冲过之后，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
呆呆看着窗外昏黄的灯光，兰蕙心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女儿。此时此刻，肖依然在做什么？
电话接通，肖依然叫“妈妈”的稚嫩声音刚刚传过来，兰蕙心的眼泪不由潸然而下。无论自己对生活多么失望乃至绝望，无论那颗心在天长日久的煎熬中变得怎么冰冷怎么坚硬，面对孩子，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依然会心伤，会疼，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深深吸气，强行平静自己的情绪，兰蕙心故作欢快地对电话那端的肖依然说道：“然然，今天是不是很乖？然然一定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要多吃饭，好不好？妈妈回家的时候，一定会给然然带一个跟然然一样高的洋娃娃！”
“好呀好呀！”肖依然在电话那端开心地说：“妈妈，然然一定乖乖的，妈妈说话一定要算数哦！”
“妈妈说话当然算数！”兰蕙心一手擦拭脸颊不断滚落的泪水，一手把手机使劲贴近耳朵，生怕漏掉了肖依然说的每一个字似的点头：“但是然然一定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等妈妈回来的时候，然然就长高了，才可以抱得动那么大的洋娃娃！”
肖洋这时拿过了电话：“蕙心，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会把然然照顾得好好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要舍不得花钱，一定要吃好，休息好。还有，出去的时候跟大家一起，别一个人到处乱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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