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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相信爱情 下部 爱又如何 第1章 人在远方

    从医院回来之后,兰蕙心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在这两天时间里,肖洋照常上下班,照常按时接送女儿肖依然上幼儿园。偶尔也到卧室来看看兰蕙心,过来叫兰蕙心起来吃饭。见兰蕙心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便知趣地轻轻离开了。

    从死亡边缘回来,兰蕙心感到在这个世界上还存活着的,已经只是自己孱弱的躯体。那颗曾经总是心痛、总是惴惴小心地期待、却又总是不断失望的心已经跟死亡没有了任何区别。麻木,却依然沉重。

    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只是想要彻底远离这个太过浮躁的人间,想要从这种不堪的沉重生活中彻底解脱。现在一个人静下来,回想着妮娜对自己所说的话才感到自己真的好自私。父母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成家,自己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们一点报答;女儿肖依然才刚刚五岁,那么乖巧聪明的孩子,如果跟着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父亲,以后会怎么样?简直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一走真的很简单,可是这样的离开不是不负责任是什么?

    就好像妮娜说的一样,眼下的自己已经在多年以前就错误地选择了这桩错误的婚姻,还错误地将这个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现在如果就这样抛弃了孩子,只是更加不可原谅的错误。一个人就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却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些错误?又为什么没有勇气来改正这些错误?可是,眼前的自己又要怎么样才可以重新开始?想到深处,头又开始疼痛愈裂。

    第三天,兰蕙心才姗姗到医院上班。秦护士看到兰蕙心的时候,惊讶地问道:“妮娜都过来跟我说你病了,你到底怎么了?看医生了吗?瞧你,脸色还这么差!如果支撑不住,就还休息两天吧,反正我们这里也没事!”

    妮娜浅笑着道:“真对不起,这两天都让你一个人在忙。我现在没事了,下午你要有事就别过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

    秦护士嘴里说着没事,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哎哟,你不说我倒忘了!昨晚我妹妹给我电话说她今天上午过来看我,要我去车站接她的。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走了!”

    秦护士刚刚脱下工作服出门,妮娜就跟着走了进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兰蕙心淡淡笑了笑,算是作了回答。

    妮娜自己找椅子坐了下来,看看兰蕙心泛青的脸,毫不客气地说:“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来心疼?不是我说你,你真就是大傻瓜一个!”

    “你今天才知道我是大傻瓜呀!”兰蕙心苦笑着说:“我本来就是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加笨蛋加白痴!”

    “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过激的方式!”妮娜摇着头:“现在我们周围稍微有钱一点的男人似乎都这样,打牌喝酒出入歌舞厅,甚至去**,对家里不管不问。可是肖洋虽然也这样,据我所知却对你没有过感情上的背叛。你是不是对生活要求太高了?你是不是想要书上说的那种浪漫生活?那样的生活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

    兰蕙心再次苦笑:“妮娜,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对生活的要求真的一点都不高,甚至可以这样说,我的盼望很普通,很土气。一直以来,我就希望两个人的工资刚刚够用,然后两个人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睡觉,一起抚养孩子,然后就这样慢慢平平安安地一直到老。可是肖洋,我现在跟他什么都说不通;还有,他的父母一直都给了我太多的压力。这么多年以来,我越来越累,越来越累,只至崩溃!”

    妮娜又激动起来:“你既然有勇气去死,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改变这样的生活?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兰蕙心轻轻摇摇手,制止妮娜道:“你别说了,所有的道理我都知道,甚至单纯讲道理我比你还会讲。可是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你也应该知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好!”兰蕙心疲惫地低声道:“我现在好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对了!”妮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刚刚我们护士长说医院正在筹划建立一个重症监护病区,马上要派人去武汉同济医院进修半年时间。护理部曾主任不是你表嫂吗?你可以跟她说说,争取到这个机会出去好好冷静一下。半年以后回来,也许你的好多想法和心情都不一样了!”

    听完妮娜的话,兰蕙心似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盏微弱的指示灯,心里亮了一下。也许,妮娜说的是对的,既然还活着,就必须面对现在和以后的生活。这样的学习机会本身很难得,对于以后的工作趋向很有好处;而这半年的学习时间,也同样可以让自己和肖洋都好好审视一下两个人自身存在着什么问题,以后的生活又要何去何从。

    护理部曾主任听兰蕙心说她也想要出去进修,吃了一惊:“你也想要出去?你现在的心脏承受得了吗?出去进修可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还有,你女儿谁来带?”

    “姐,你就让我出去吧!就算我请你私人帮我一次忙,不行吗?” 兰蕙心恳切地道:“我现在的心脏已经完全好了,但是我的生活出了一些问题,什么问题我现在不想要说。但是如果我可以出去呆一段时间,也许对我以后的生活会有好处。”

    曾主任静静听完兰蕙心的话,洞若观火地点点头轻轻说道:“那,好吧!你是我下属,但更是我表妹。所以我可以帮到你的地方,我尽量帮你,只希望你幸福开心就好!”

    兰蕙心看着面前的曾主任,心里的滋味说不出的复杂。刚刚四十岁的曾主任是自己的远房表嫂,能干,聪慧,漂亮。真正属于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女人,自己的表哥却依然在外面不时弄点花边新闻出来;而表嫂,却依然将表哥和她自己的颜面及家庭维护得完好无缺。

    从护理部办公室出来,兰蕙心在想,这个世界上难道就真的没有自己所希望的那种纯粹专一的爱情了吗?也没有那种简单真实的生活了吗?身边那些稍微生活富裕一点的夫妻,总是男人在外面多少都有一些或明或暗的放纵。

    自己的表哥和表嫂是从那种同甘共苦的日子一起走过来的,现在的他们却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高峰和李芳菲的爱情曾经那么轰轰烈烈、甚至生死不离,曾经是那么多人心目中的理想爱情典范,可是现在却同样遭到了可怕的讽刺,一样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妮娜和她的老公也曾经一度那么恩爱那么甜蜜,现在却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兰蕙心又想起了王小云发疯的时候所说的一段话:“我告诉你们,我们女人都他妈是傻瓜!男人都他妈是一路货色!哈哈哈!一路货色懂不懂?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从来就没有不吃腥的猫,知道吗?哈哈哈!猫的区别就是,有些猫到处乱吃乱拉,还从来就不回家;有些猫只是偶尔偷嘴,偷吃完了偷偷回家当乖乖;还有些猫只吃外面固定好吃的,然后跑到别人家去,还不回来了!哈哈哈!”

    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肖洋已经做好了饭,肖依然偎依在肖洋身边看那些她似乎永远都看不够的动画片。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兰蕙心突然有些心酸。天下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可是眼前的自己除了离开还能如何?

    饭桌上,默默无言。饭后,兰蕙心对肖洋语调平静地说道:“有一件事情跟你说一下,我要去武汉同济医院进修重症监护。”

    看到肖洋一脸惊诧,兰蕙心淡淡补充了一句:“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下周一大家一起走。”

    肖洋不高兴质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见兰蕙心不回答,肖洋提高了声音:“那肖依然谁来管?”

    兰蕙心依然声音平静地道:“让你妈过来吧!”

    “我妈不是在帮妹妹带孩子吗?她怎么管得过来?”肖洋生气地说:“你现在凑什么热闹?你去跟曾主任说你去不了,要不我去跟她说!”

    兰蕙心想要说你妈可以帮她女儿带外孙,为什么不可以帮她儿子带孙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冷声道:“我已经决定了,孩子谁来带你想办法!”

    想想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妥,又尽量宛转地肖洋说道:“肖洋,你不觉得现在我出去学习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一下有好处吗?你不希望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

    肖洋气鼓鼓道:“我一直都觉得我们的生活过得好好的,是你没事老喜欢找事!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知足的女人!”

    听了肖洋的话,兰蕙心只觉得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多余,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转身向卧室走去。

    肖洋在背后跟了过来:“你要走可以,你先把肖依然安排好再走!”

    兰蕙心回过头来,死死盯住肖洋的脸,一字一句道:“你当我在前两天就已经死了,不就完了吗?”

    看到肖洋还想要说什么,兰蕙心平静却冷漠地说道:“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想要更改了。出去的时间才半年,这半年的时间里,我们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婚姻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如果要继续,又该怎么样继续。”

    肖洋还呆呆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兰蕙心轻轻却干脆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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