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章 小苍兰
叶子晚上加班录节目回来时已经十点多了，还是不忘了找他要礼物。他早就料到，就拿出三个盒子，摆在桌面上，说：“这是三个最好的，你随便挑一个吧？”
叶子却不吃这套，一把全抱走，摇了摇，说：“你还想骗我，肯定都是我的。”
“那你都拿走，可是别后悔！”
“我长了眼睛，不会看啊，干嘛后悔。”她说着一拆，发现是口红，就不高兴了。
“这是我买的，送给你的。”
她丢给他，拆了第二个，发现是个棒棒糖，又拆第三个，是个丝巾，脸色更不高兴了。他却笑着说：“亏你还是个大记者，也不仔细看看，这条丝巾是香儿尔最新款纯绒丝巾，标记五万英镑，我妈怕姑姑看到了舍不得戴，你个傻丫头还不要？”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子，送什么棒棒糖。”
“这是我姨夫送的，是个极品的翡翠珠，价值几十万呢！我给他说你把它包成棒棒糖，我妹妹见了肯定要扔，他还不信。”
“那你那口红呢？什么意思！”她还嘴硬，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把丝巾都裹住脖子上。
“就你哥兜里那点儿，能买个口红就不错了。不过是我妹妹介绍的，她说她们班的女孩子用了这个之后好多都找男朋友。”
“去，我又缺。”拿着那几样东西进去了不久，突然大叫一声“西三进，你个混蛋！”
追着他满屋子的打，倒是她闹够了。他才说：“这事不能怪我，我跟我妹妹打了个堵。我跟她说你肯定不会用这个，她不相信，还特意买了礼物做赌注，在唇膏上抹上辣椒油。要是我赢了，就把她买的礼物送给你，要是我输了就会被你打一顿。结果我真的输了。”
叶子自然又羞又恼，她妈妈看着胡闹的他俩无奈的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着孩子似的胡闹！”
尽管有这些，但看着她们都带着同样款式的围巾一起逛街时还是一阵温馨。
四月的一天早上，他正要上班，却突然接到一个香港的来电，是卓君上学时出了车祸。尤心在说这些时不断的重复：“医生在说她跳的很弱，需要手术，你能过来帮帮忙吗？”
他一口答应了，直接跟李会长说了声，直接去了香港。看到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糟，尽管没有伤及大脑，可以由于脏器挤压，心脏有一段时间处于半休克性缺氧状态导致的心力衰竭没有得到缓解。医院方面则在就两种方案产生的异议，第一种手术疏导；第二种则是更换心脏。因为两种手术风险极高，除了极细讨论，还需要他们家人决定。
他查看了病情后，就立马要求手术疏导。并让医院准备第二天方案。他则找院方经行交涉，希望参与手术，得到答复却“NO”。
他焦急不安等待了三个小时后，得到却是噩耗。他的母亲已经崩溃了，摊在地上，他疯了似的冲进手术台，一看才知道是他们一根管子没有插好。但极力抑制住情绪，指挥惊在一旁边护士注射几种药，电击之后，他冒险一试。心电图终于有了反应，替她手术的两个外国大夫惊在那里，见他一边指挥，一边重新缝合。一个小时后，没有人再去怀疑他的能力，那两位医生也向院方担保，可院方却把第二套方案的风险推着他的身上，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第一想到人却是翟月。
“你能帮帮我吗？”
翟月沉默一会，问：“什么情况？”
他听着这个女人疲惫的声音，但还是说了眼下的情况。
“好！我过去！”她还是答应了。
他则跟所有知道的医院联系寻找匹配的心脏，他在加拿大世界大学生医疗成果展上认识的北大女孩任秋帮了他大忙，在中南大学的储备库里找到对应了型号，并用飞机送了过来。
他已经就每一个步奏，给每位医师做了部署，在他姑姑在医院门接到翟月时，心脏已经在半个小时前送到了。他却坚持要等翟月。尽管翟月只有十分钟看那方案，还是第一次做心脏更换手术，可她内里明白，这个男人要的只是她在身边。
手术结束时，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他还是不忘把最后一步交代清楚，尽管整个过程他没有听他妈的话说中文。
他在移动时，整个腿已经麻了，眼睛也昏，却感觉一个扶住他。他搭着她肩膀出来时，笑着说：“你怎么吓了一身汗，不像你啊？”
她拍了下他肚子，扶他坐下。尤心已经从出来的大夫口中得知了消息，但还是寻求确信的问他。
他点点头说：“情况暂时是稳定下来，后期治疗需要花很长时间。”
他妈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哽咽了一声，捂住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翟月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他送到门口时，翟月就止住他让他去陪孩子和母亲，他无奈的摇摇头说：“我都没帮你买苹果啊！”
“那我可记住了！”
他不由得笑了，挥手告别。而当天下午，他父亲从澳洲赶来后，得知术后的情况知道他的儿子进步不小。医院方面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多次想留他，他则在那里呆了一周后和前来看望的叶子一起回到家乡。
“你姨夫伤的重不重？”
“腿骨折了，请了医护。我因为我妈那边的事就很少去看，倒是我爸去的次数多。”
“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放下了。”西林说着，想着这么些年，他父亲因为他妈的原因从来没去过香港。
他的父亲实际上把年假的时间都用了，在那里呆了快一个月才返回澳洲。当听到君君康复良好的时候，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几个月后，他接到出院的君君打来的电话，实际上没聊几句就被叶子给夺取了，叶子从客厅聊得厨房，由厨房去了卧室，不知为什么在那里大笑，还是吃饭时才被她妈打断，挂了电话。
他24岁的生日眼看就要到了，他姑妈嘴上不说，心里实际上很操心，而叶子的男朋友总是变来变去，特别是她当了外景记者和一个幼教栏目的主持人后，找她的人，跟踪她的人，追求她的人都变多了。
他也搞不懂这个大大咧咧傻丫头怎么会被栏目组相中，但医院的企业宣传片还是邀请叶子来，当然有采访他的部分，他倒不是怕做采访，而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笑场，录了几遍都不成，连叶子都忍不住笑了，感觉就像两个人还跟小孩子一样玩。但他还是给了个中肯的建议，采访院里最具代表性的李会长，后来做出的效果确实不错。但当然他姑姑面，叶子却不加掩饰的嘲笑他说：“还说他海龟骨干，出过国呢？一看镜头就知道傻笑，要是播出去，还以为你们医院医生都是这样呢？”
西林在看到叶子专门带回来的那段采访视频，也忍不住笑了。一想到女儿在采访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己都想笑，但也很欣慰自己的女儿在做事那么敬业。
西三进尽管已成为科室的主治医师，可是他那随和态度，谦恭的品质和精湛的技术让他赢得许多荣誉的同时，也让李会长感到不安。李茂山很清楚他对自己女儿那种负罪感，让他一再放手原本近在咫尺的幸福。可会心现在的状态，即便好好的，也不一定适合他。
西林也想不出办法来化解他心中的这个心结，所以只好私下里问叶子：“你最近还去你哥的医院吗？”
“去了，怎么了？”
“他们医院男的多不多？”
“哎呀，妈你又来了，都说了我不会找医生。”
“我不是说那个…”
“难不成…”叶子凑过来问，“你也想早找一个，我包里有他们照片。相中那个我给你介绍…”
“不是男的，是女的。”
“女的？他们就是女护士，女大夫有二十多个吧。”叶子说着明白了她妈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我哥是没戏！”
“怎么？人家看不上他吗？”
“他呀——”
“他看不上人家？”
“不是那，他压根就没有那种想法。以前翟月在的时候，还会找那个聊聊。他们那里有好些漂亮小护士，我拍宣传片时根本不用费力找，可我哥跟看到空气似的没感觉。”叶子说着，凑近她妈的耳朵说了句。
“别瞎说，他可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叶子故意问。
“你个鬼丫头，你们小时候不都是我在帮你们洗澡。你们发育的怎么样我怎么会不清楚？”西林点着她的小脑瓜，讥笑着：“你都六岁了还要缠着和你哥一起洗澡，都不知道羞！”
“哎呀，妈——都好远的事，还提？”
“我不提是不提，不过你要想个办法，问问他的心思，总不能这样耗着。还有，你不能主动撮合他和代玉，她的情况我已经给你说过好多次，嫁给你哥的话可能会让你哥痛苦一辈子。”
“我知道，知道！”叶子嘴上说着，心里却十分痛惜，没有这一切该多好！可她还是想了个办法，趁三人都有假的时候，约着一起去了山顶公园，当然叶子把决定权留给西三进，中途故意说有采访，去了山下泡温泉。
日记12
尽管不是第一次和代玉上山，即便她不记得我了，我还是带着她去了曾经去过的一些地方，但她总是摇摇头，没有印象。
我其实也很清楚叶子的想法，也知道大家在为**心，或许像代玉所说做个好朋友吧！可能会更好。可每当我想放手时，看到却是她那眼神，我感到很痛苦，也很无助。
“后来怎么样了？”
“别提了，他们下了山就回去了。”
“我是说你哥怎么样，有什么反应？”
“我看玉姐倒是挺开心，我哥就像冬天的苦果，再冷也是苦的。”
西林当然心疼他，叶子在代玉出事后就再也没有怪过他，这种事别说发生在他身上，任何一个人身上可能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代玉根本都不记得他了，就连自己第一次被代玉那种眼神看到时，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更何况是他。
然而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快到圣诞节时，他却想到了翟月，叶子也是头一次看他哥能够打电话聊那么久，尽管内容几乎有一大半是在谈工作，但却感觉他在享受那个过程。
叶子很自然的想到了翟月，尽管他哥今天还给代玉送了苹果。
到了年底，快放假了。吃晚饭时，叶子就撺掇她妈，问道：“妈，我们今年别在家里过年了，出去旅游怎么样？”
“那可不行，今年可是三进他妈一家头一次来我们这边过年，他爸今年也会回来，难得聚上一次。你趁早打消念头，把你哥把家里打扫干净。”
“他们不是年底才回来嘛！我们至少还有两三天的自由时间。”
“那也不行，我还有一大堆的年货要准备，你要留下来帮我。”
“啊？今年不到外面吃啊？”
“亏你还说，每年我订的酒席有几次吃成的，家里不准备怎么行。再说舅妈他们还带了孩子，天这么冷，在家里吃更舒服些。”
叶子拗不过她妈，只好生气嘟着嘴，看着一旁正笑的他，越加生气。
他倒是很识趣马上止住她说：“家里我帮忙就行，你想和你那个男朋友出去玩就去那里玩？”
“哎呀，不是那个。”叶子说不出来，想了想就凑着她妈的耳朵如实招了。
“那也不行…”西林说的很平淡，“两三天也不能有什么。”
“能有什么，就去玩玩嘛！难不成还把人家带回来！”
他一头雾水，但察觉到跟他有关，谨慎起来。
“不过你要帮你哥把房子收拾好，万一你舅妈们提前来了，也有个好的住处。”
“为什么不让他们住我们这里？”
“傻丫头，这么多人来了都挤到你床上啊？家里多少还要留一个房间，再说我同事们每年都会来，总不能让大家站着吃饭吧！”
尽管如此，叶子还是答应，不过就她和西三进，花了半天就收拾好了。西三进还在纳闷为什么叶子把活都抢着在做，以前她可是最懒的。叶子却告诉他：“快去收拾！我们下午就坐飞机去天水。”
“去哪里？”他心里一惊。
“天水啊！”
天水？他心里念叨着，却想个一个人。
“我们台里发的有去麦积山石窟七日游的门票，不去太可惜了。”
虽然稀里糊涂的还是跟她上了飞机，一出来才明白中了那鬼丫头的计，翟月早早的在那边等他，叶子却跟她说笑了一会，掏出一张门票说：“我妈今年忙来不了，反正还多出一张门票，月月姐你就陪我去玩吧？”
他忍不住笑了，这个鬼丫头算盘倒是拨的精明。
“你啊？想请我当导游就说一声嘛！我收半价就是了。”
“哎呀，月月姐！”
“开玩笑啦，咱们明天再去，今天先去我家，让你们尝尝地道的酸辣火锅，还有天水呱呱！”
听着很意识，吃起来更是美味。叶子早馋的不行，他却第一次走进这个女人的家，不大的房间里被她照耀的温馨舒适。他也知道她妈妈是因为车祸去世，她爸爸退役后本来在干刑警，结果被不良匪徒砍伤手指，所以只好退下来做一些小生意。但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照耀的五光十色，充满祥和的家庭，他忽然被眼前的一切迷醉起来。
麦积山确实很好玩，叶子和她不知拍多少张照片，看了多少处景致，然而他却感觉时间是那么少。原本三天的计划，玩了五天后，别说叶子，他也不想回去。可他姑姑已经打来电话，他妈妈一家已经来了，君君嚷着要找叶子玩。
看着点头答应的叶子，他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她温柔恬静的眼神，微微一笑。
整个春节过的欢乐而又祥和，热闹自然不用说，烦心事有些也不少，可是他还是和同事们一起去了李会长的家，翟月也在之前邀请大家在外面聚了聚，也带给他和姑姑带去了礼物。可是看着李会长家里帮忙做饭的会心，他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你舅妈对你可真好，每次来都给你买那么多东西。你看你身上都戴不下了？”小惠说着，望了眼在一旁发呆他。
“放心啦，新娘子！今天你是最美的，我们不过是衬托。”叶子说着，帮小惠打扮着，自己却得意洋洋的。
“你是伴郎吧！”
他一愣，望着面前的人。
“婚礼快开始了，过来化妆！”
“你们最好帮他贴两串假胡子，把他那个苦瓜脸办的喜庆点儿！”叶子说着，他却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匆匆过去。
“我也好像结婚啊！当新娘可真漂亮！”
“傻孩子，这又不是闹着。你小惠姐可是谈了五年才决定的，像你天天换。”
“我也不想啊，真是不适合啊！”叶子躺在西林的腿上，聊起闲话。
“你哥哥今天好像没回来了吧？”
“他呀！喝醉了，在家里躺着呢？”
“你说他们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今天不怎么高兴，吃完饭非要去唱歌。我见他喝醉了，就开车送他回来，他却让我去他那儿的家。”
“这孩子还是那个习惯！”
“你是说他每次心里有事就回家里住？”
“算是吧！因为他妈妈在哪儿。”
叶子心里一颤，西林抚着她的头发说：“其实他比你还会黏人，我记得他五岁之前，从来不让别人抱。我试着抱了几次，每次都哭得不行。”
“啊——不会吧——”
“大概是他妈妈对他太好了，所以他妈妈走后，任何人都无法替代。我想这也是你舅妈感到痛苦，离开的原因。”
“你不是说我哥，坚强又懂事吗？”
“他的内心是很柔弱的，他一直把他柔情的一面掩藏着他家的小木屋里。从小到大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他都在那里排解情绪。”
他酒醒之后实际上是半夜两点多了，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此柔静，他忽然想到外面走走。
早春的天气还是如此的寒冷，尤其是在夜里。虽然不像清晨那样散漫雾气，但空气中凝聚的小水珠，你一碰到它就会消失在你的脸上。那种微微的清凉，让他心反而平静了许多，他走过公园，穿过马路就看到了河边的那排柳树。慢慢向前，就能看到已经修缮一新的西风桥。桥下的那一排排圆柱，还是那么坚强的矗立在冰冷的河水中。
他缓缓走下去，桥堤上扶栏也装饰着彩灯，远远的望去，桥下通道也打扫的很干净，就连河水都散发着青草的气息。原本孤独悲伤的河岸现在显得宁静悠远，那些曾经他和林走过的地方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涓泽的河水，还有水里宁静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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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买的，送给你的。”
她丢给他，拆了第二个，发现是个棒棒糖，又拆第三个，是个丝巾，脸色更不高兴了。他却笑着说：“亏你还是个大记者，也不仔细看看，这条丝巾是香儿尔最新款纯绒丝巾，标记五万英镑，我妈怕姑姑看到了舍不得戴，你个傻丫头还不要？”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子，送什么棒棒糖。”
“这是我姨夫送的，是个极品的翡翠珠，价值几十万呢！我给他说你把它包成棒棒糖，我妹妹见了肯定要扔，他还不信。”
“那你那口红呢？什么意思！”她还嘴硬，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把丝巾都裹住脖子上。
“就你哥兜里那点儿，能买个口红就不错了。不过是我妹妹介绍的，她说她们班的女孩子用了这个之后好多都找男朋友。”
“去，我又缺。”拿着那几样东西进去了不久，突然大叫一声“西三进，你个混蛋！”
追着他满屋子的打，倒是她闹够了。他才说：“这事不能怪我，我跟我妹妹打了个堵。我跟她说你肯定不会用这个，她不相信，还特意买了礼物做赌注，在唇膏上抹上辣椒油。要是我赢了，就把她买的礼物送给你，要是我输了就会被你打一顿。结果我真的输了。”
叶子自然又羞又恼，她妈妈看着胡闹的他俩无奈的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着孩子似的胡闹！”
尽管有这些，但看着她们都带着同样款式的围巾一起逛街时还是一阵温馨。
四月的一天早上，他正要上班，却突然接到一个香港的来电，是卓君上学时出了车祸。尤心在说这些时不断的重复：“医生在说她跳的很弱，需要手术，你能过来帮帮忙吗？”
他一口答应了，直接跟李会长说了声，直接去了香港。看到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糟，尽管没有伤及大脑，可以由于脏器挤压，心脏有一段时间处于半休克性缺氧状态导致的心力衰竭没有得到缓解。医院方面则在就两种方案产生的异议，第一种手术疏导；第二种则是更换心脏。因为两种手术风险极高，除了极细讨论，还需要他们家人决定。
他查看了病情后，就立马要求手术疏导。并让医院准备第二天方案。他则找院方经行交涉，希望参与手术，得到答复却“NO”。
他焦急不安等待了三个小时后，得到却是噩耗。他的母亲已经崩溃了，摊在地上，他疯了似的冲进手术台，一看才知道是他们一根管子没有插好。但极力抑制住情绪，指挥惊在一旁边护士注射几种药，电击之后，他冒险一试。心电图终于有了反应，替她手术的两个外国大夫惊在那里，见他一边指挥，一边重新缝合。一个小时后，没有人再去怀疑他的能力，那两位医生也向院方担保，可院方却把第二套方案的风险推着他的身上，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第一想到人却是翟月。
“你能帮帮我吗？”
翟月沉默一会，问：“什么情况？”
他听着这个女人疲惫的声音，但还是说了眼下的情况。
“好！我过去！”她还是答应了。
他则跟所有知道的医院联系寻找匹配的心脏，他在加拿大世界大学生医疗成果展上认识的北大女孩任秋帮了他大忙，在中南大学的储备库里找到对应了型号，并用飞机送了过来。
他已经就每一个步奏，给每位医师做了部署，在他姑姑在医院门接到翟月时，心脏已经在半个小时前送到了。他却坚持要等翟月。尽管翟月只有十分钟看那方案，还是第一次做心脏更换手术，可她内里明白，这个男人要的只是她在身边。
手术结束时，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他还是不忘把最后一步交代清楚，尽管整个过程他没有听他妈的话说中文。
他在移动时，整个腿已经麻了，眼睛也昏，却感觉一个扶住他。他搭着她肩膀出来时，笑着说：“你怎么吓了一身汗，不像你啊？”
她拍了下他肚子，扶他坐下。尤心已经从出来的大夫口中得知了消息，但还是寻求确信的问他。
他点点头说：“情况暂时是稳定下来，后期治疗需要花很长时间。”
他妈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哽咽了一声，捂住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翟月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他送到门口时，翟月就止住他让他去陪孩子和母亲，他无奈的摇摇头说：“我都没帮你买苹果啊！”
“那我可记住了！”
他不由得笑了，挥手告别。而当天下午，他父亲从澳洲赶来后，得知术后的情况知道他的儿子进步不小。医院方面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多次想留他，他则在那里呆了一周后和前来看望的叶子一起回到家乡。
“你姨夫伤的重不重？”
“腿骨折了，请了医护。我因为我妈那边的事就很少去看，倒是我爸去的次数多。”
“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放下了。”西林说着，想着这么些年，他父亲因为他妈的原因从来没去过香港。
他的父亲实际上把年假的时间都用了，在那里呆了快一个月才返回澳洲。当听到君君康复良好的时候，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几个月后，他接到出院的君君打来的电话，实际上没聊几句就被叶子给夺取了，叶子从客厅聊得厨房，由厨房去了卧室，不知为什么在那里大笑，还是吃饭时才被她妈打断，挂了电话。
他24岁的生日眼看就要到了，他姑妈嘴上不说，心里实际上很操心，而叶子的男朋友总是变来变去，特别是她当了外景记者和一个幼教栏目的主持人后，找她的人，跟踪她的人，追求她的人都变多了。
他也搞不懂这个大大咧咧傻丫头怎么会被栏目组相中，但医院的企业宣传片还是邀请叶子来，当然有采访他的部分，他倒不是怕做采访，而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笑场，录了几遍都不成，连叶子都忍不住笑了，感觉就像两个人还跟小孩子一样玩。但他还是给了个中肯的建议，采访院里最具代表性的李会长，后来做出的效果确实不错。但当然他姑姑面，叶子却不加掩饰的嘲笑他说：“还说他海龟骨干，出过国呢？一看镜头就知道傻笑，要是播出去，还以为你们医院医生都是这样呢？”
西林在看到叶子专门带回来的那段采访视频，也忍不住笑了。一想到女儿在采访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己都想笑，但也很欣慰自己的女儿在做事那么敬业。
西三进尽管已成为科室的主治医师，可是他那随和态度，谦恭的品质和精湛的技术让他赢得许多荣誉的同时，也让李会长感到不安。李茂山很清楚他对自己女儿那种负罪感，让他一再放手原本近在咫尺的幸福。可会心现在的状态，即便好好的，也不一定适合他。
西林也想不出办法来化解他心中的这个心结，所以只好私下里问叶子：“你最近还去你哥的医院吗？”
“去了，怎么了？”
“他们医院男的多不多？”
“哎呀，妈你又来了，都说了我不会找医生。”
“我不是说那个…”
“难不成…”叶子凑过来问，“你也想早找一个，我包里有他们照片。相中那个我给你介绍…”
“不是男的，是女的。”
“女的？他们就是女护士，女大夫有二十多个吧。”叶子说着明白了她妈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我哥是没戏！”
“怎么？人家看不上他吗？”
“他呀——”
“他看不上人家？”
“不是那，他压根就没有那种想法。以前翟月在的时候，还会找那个聊聊。他们那里有好些漂亮小护士，我拍宣传片时根本不用费力找，可我哥跟看到空气似的没感觉。”叶子说着，凑近她妈的耳朵说了句。
“别瞎说，他可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叶子故意问。
“你个鬼丫头，你们小时候不都是我在帮你们洗澡。你们发育的怎么样我怎么会不清楚？”西林点着她的小脑瓜，讥笑着：“你都六岁了还要缠着和你哥一起洗澡，都不知道羞！”
“哎呀，妈——都好远的事，还提？”
“我不提是不提，不过你要想个办法，问问他的心思，总不能这样耗着。还有，你不能主动撮合他和代玉，她的情况我已经给你说过好多次，嫁给你哥的话可能会让你哥痛苦一辈子。”
“我知道，知道！”叶子嘴上说着，心里却十分痛惜，没有这一切该多好！可她还是想了个办法，趁三人都有假的时候，约着一起去了山顶公园，当然叶子把决定权留给西三进，中途故意说有采访，去了山下泡温泉。
日记12
尽管不是第一次和代玉上山，即便她不记得我了，我还是带着她去了曾经去过的一些地方，但她总是摇摇头，没有印象。
我其实也很清楚叶子的想法，也知道大家在为**心，或许像代玉所说做个好朋友吧！可能会更好。可每当我想放手时，看到却是她那眼神，我感到很痛苦，也很无助。
“后来怎么样了？”
“别提了，他们下了山就回去了。”
“我是说你哥怎么样，有什么反应？”
“我看玉姐倒是挺开心，我哥就像冬天的苦果，再冷也是苦的。”
西林当然心疼他，叶子在代玉出事后就再也没有怪过他，这种事别说发生在他身上，任何一个人身上可能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代玉根本都不记得他了，就连自己第一次被代玉那种眼神看到时，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更何况是他。
然而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快到圣诞节时，他却想到了翟月，叶子也是头一次看他哥能够打电话聊那么久，尽管内容几乎有一大半是在谈工作，但却感觉他在享受那个过程。
叶子很自然的想到了翟月，尽管他哥今天还给代玉送了苹果。
到了年底，快放假了。吃晚饭时，叶子就撺掇她妈，问道：“妈，我们今年别在家里过年了，出去旅游怎么样？”
“那可不行，今年可是三进他妈一家头一次来我们这边过年，他爸今年也会回来，难得聚上一次。你趁早打消念头，把你哥把家里打扫干净。”
“他们不是年底才回来嘛！我们至少还有两三天的自由时间。”
“那也不行，我还有一大堆的年货要准备，你要留下来帮我。”
“啊？今年不到外面吃啊？”
“亏你还说，每年我订的酒席有几次吃成的，家里不准备怎么行。再说舅妈他们还带了孩子，天这么冷，在家里吃更舒服些。”
叶子拗不过她妈，只好生气嘟着嘴，看着一旁正笑的他，越加生气。
他倒是很识趣马上止住她说：“家里我帮忙就行，你想和你那个男朋友出去玩就去那里玩？”
“哎呀，不是那个。”叶子说不出来，想了想就凑着她妈的耳朵如实招了。
“那也不行…”西林说的很平淡，“两三天也不能有什么。”
“能有什么，就去玩玩嘛！难不成还把人家带回来！”
他一头雾水，但察觉到跟他有关，谨慎起来。
“不过你要帮你哥把房子收拾好，万一你舅妈们提前来了，也有个好的住处。”
“为什么不让他们住我们这里？”
“傻丫头，这么多人来了都挤到你床上啊？家里多少还要留一个房间，再说我同事们每年都会来，总不能让大家站着吃饭吧！”
尽管如此，叶子还是答应，不过就她和西三进，花了半天就收拾好了。西三进还在纳闷为什么叶子把活都抢着在做，以前她可是最懒的。叶子却告诉他：“快去收拾！我们下午就坐飞机去天水。”
“去哪里？”他心里一惊。
“天水啊！”
天水？他心里念叨着，却想个一个人。
“我们台里发的有去麦积山石窟七日游的门票，不去太可惜了。”
虽然稀里糊涂的还是跟她上了飞机，一出来才明白中了那鬼丫头的计，翟月早早的在那边等他，叶子却跟她说笑了一会，掏出一张门票说：“我妈今年忙来不了，反正还多出一张门票，月月姐你就陪我去玩吧？”
他忍不住笑了，这个鬼丫头算盘倒是拨的精明。
“你啊？想请我当导游就说一声嘛！我收半价就是了。”
“哎呀，月月姐！”
“开玩笑啦，咱们明天再去，今天先去我家，让你们尝尝地道的酸辣火锅，还有天水呱呱！”
听着很意识，吃起来更是美味。叶子早馋的不行，他却第一次走进这个女人的家，不大的房间里被她照耀的温馨舒适。他也知道她妈妈是因为车祸去世，她爸爸退役后本来在干刑警，结果被不良匪徒砍伤手指，所以只好退下来做一些小生意。但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照耀的五光十色，充满祥和的家庭，他忽然被眼前的一切迷醉起来。
麦积山确实很好玩，叶子和她不知拍多少张照片，看了多少处景致，然而他却感觉时间是那么少。原本三天的计划，玩了五天后，别说叶子，他也不想回去。可他姑姑已经打来电话，他妈妈一家已经来了，君君嚷着要找叶子玩。
看着点头答应的叶子，他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她温柔恬静的眼神，微微一笑。
整个春节过的欢乐而又祥和，热闹自然不用说，烦心事有些也不少，可是他还是和同事们一起去了李会长的家，翟月也在之前邀请大家在外面聚了聚，也带给他和姑姑带去了礼物。可是看着李会长家里帮忙做饭的会心，他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你舅妈对你可真好，每次来都给你买那么多东西。你看你身上都戴不下了？”小惠说着，望了眼在一旁发呆他。
“放心啦，新娘子！今天你是最美的，我们不过是衬托。”叶子说着，帮小惠打扮着，自己却得意洋洋的。
“你是伴郎吧！”
他一愣，望着面前的人。
“婚礼快开始了，过来化妆！”
“你们最好帮他贴两串假胡子，把他那个苦瓜脸办的喜庆点儿！”叶子说着，他却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匆匆过去。
“我也好像结婚啊！当新娘可真漂亮！”
“傻孩子，这又不是闹着。你小惠姐可是谈了五年才决定的，像你天天换。”
“我也不想啊，真是不适合啊！”叶子躺在西林的腿上，聊起闲话。
“你哥哥今天好像没回来了吧？”
“他呀！喝醉了，在家里躺着呢？”
“你说他们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今天不怎么高兴，吃完饭非要去唱歌。我见他喝醉了，就开车送他回来，他却让我去他那儿的家。”
“这孩子还是那个习惯！”
“你是说他每次心里有事就回家里住？”
“算是吧！因为他妈妈在哪儿。”
叶子心里一颤，西林抚着她的头发说：“其实他比你还会黏人，我记得他五岁之前，从来不让别人抱。我试着抱了几次，每次都哭得不行。”
“啊——不会吧——”
“大概是他妈妈对他太好了，所以他妈妈走后，任何人都无法替代。我想这也是你舅妈感到痛苦，离开的原因。”
“你不是说我哥，坚强又懂事吗？”
“他的内心是很柔弱的，他一直把他柔情的一面掩藏着他家的小木屋里。从小到大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他都在那里排解情绪。”
他酒醒之后实际上是半夜两点多了，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此柔静，他忽然想到外面走走。
早春的天气还是如此的寒冷，尤其是在夜里。虽然不像清晨那样散漫雾气，但空气中凝聚的小水珠，你一碰到它就会消失在你的脸上。那种微微的清凉，让他心反而平静了许多，他走过公园，穿过马路就看到了河边的那排柳树。慢慢向前，就能看到已经修缮一新的西风桥。桥下的那一排排圆柱，还是那么坚强的矗立在冰冷的河水中。
他缓缓走下去，桥堤上扶栏也装饰着彩灯，远远的望去，桥下通道也打扫的很干净，就连河水都散发着青草的气息。原本孤独悲伤的河岸现在显得宁静悠远，那些曾经他和林走过的地方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涓泽的河水，还有水里宁静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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