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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尘埃落定后

    在来归墟之前我一直以为龙潭是在虚张声势,可当我看到药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那般,虚弱的连喘息都费力。

    花园中,一抹凄清的白色调身影孤零零地坐在假石下,看着池中一双戏水鸳鸯神情恍惚,或笑或不笑地抖动了下唇瓣。

    归墟处处都有出人意表的东西,好比外间现在正是三九严寒时节,在这儿偏偏能教人瞧见漫天飞舞的梨花,雀儿落在枝头上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一点也不亚于人世间的光景。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我已经伫在廓下久久,殊不知他原先在昆仑墟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一到归墟便就判若两人了?

    “可是龙潭他对你做了什么?”我搀扶着他行走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廓上,他的手很凉,比之寒潭下的万年冰窟有过之而无不及。

    缓下脚步,他偏头看着我反问,“你来此做甚?”虽然无有情绪上的波动,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些许期许与不悦,甚是矛盾的样子。

    “我来带你离开这里。”迎上他那复杂的神色,我斩钉截铁说着。虽然伏羲跟花杳弃下了句芒,我与沉壁绝绝不会对他置之不顾的。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推开我搀扶的手,退开一步打量了我一眼,“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贸贸然跟着龙潭来这里,他可知道。”

    我一噎,沉壁他外出未归自然无法得知此事。而我当时一心记挂着药离的安危考虑自然有欠周到,现在再想想,沉壁他大概会吃醋吧!

    “别纠结了,即使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他吁了声,道出事实。

    我重重一怔,便就是天葵都可以带着我离开归墟。何况我现如今的修为,且先不说与人打斗,逃出生天的本事定然不在话下。

    在廓角坐下的时候,他不愠不火地阻止着我的举动,“别试了,这个地方已经设下了锁天阵。不论神魔,只要涉足其间,再通天的法术通通都会被封印,你越是施法法术流失的越快……”

    顿声的时候好似在示意着我,他自己便就是个例子。

    我跌坐在他身侧讷讷道:“龙潭此举究竟为何?”

    药离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应该清楚才是。”

    是啊,他们都是争强斗胜之人,只是龙潭比较会沉得气罢了,如今既已将我与药离双双掳劫至此,大概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这该如何是好?”我们若是迟迟不离开这里,岂非要让沉壁一个应付那个狡诈之人。

    “等着吧!”淡漠的语调教人听不出是何情绪,唯一令我挂心的是,沉壁现在的情况。

    ***

    等到龙潭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光景,我身上除了护体真元外,全身上下的法术已被锁天阵消耗殆尽,既使随随便便一个虾兵蟹将也能将我制服。

    “你究竟想要怎样。”重重出了一口气,将那倾身靠近之人狠狠推开,也令自己踉跄着跌倒在地。我想,我从来没来没一刻像现在这般狼狈,若我无恙,定要将龙潭大卸八块以泄我这一月所受的折磨。

    “啧啧啧,女人,我不是与你说过,别这般激进。”边说边俯身将我从地上抱起,“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是迷人。”

    啪的一声,很是轻微,像是给他驱蚊蝇一般,不痛不痒的一巴掌落在他面上,非但没将他惹恼,反而还灿声大笑。“女人啊女人,适时服软方才是识时务者所为,你如此这般的挑逗于我,我真怕自己会按捺不住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那……”

    我条件反射地怒了他一眼,“你敢。”

    或许他只是与我逞逞口舌之快,不料经我这一激,反倒来了劲儿了。“呵呵,不若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一个旋身,已被置身于榻上,只见他阴恻恻地笑着朝我靠近,“女人,跟我在一起,或许会比那小子好哦。”

    他这话说的很是露骨,若是搁在以往兴许我还未能了悟,可自打与沉壁在一起后,很多东西已是不言而喻。是以从龙潭口中说出这话,我不用去曲解也知道。

    不待他行轻薄之事我便已捂嘴作起呕来,徒惹得那个兴致勃勃之人瞬间变得兴致缺缺。甚至还眼明手快地跃到地上,避开了我可能呕他一身的危险。

    “啧,糟践人不是,我好歹也是魔界至尊,与我合欢可是多数女人的想望,你……真让人失望。”他煞有介事地说着,见我不再作呕,倒还很贴心地挨坐在榻沿替我顺起背来,“别说我不懂怜香惜玉,委实是你自找的。”

    他说的是我这几日食欲不佳,送来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又给端了回来。然,非我不食,实在是无有胃口。

    如此这般的,龙潭倒还卖了好心,接下来的几日还命人给我弄了些合口味的吃食。

    ***

    “药离,你说我们现在有几成的把握离开这里。”我坐在圈椅内盘算着。自从那日龙潭现身后,设在此的结界也在俏然中不复存在。我虽还有些虚弱,药离却不同,他看起来已经恢复的八九不离十。

    岂料他只是望着我摇了摇头,说是,“不宜冒险。”

    我不免睨起眼来打量他,“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

    药离对此莫衷一是,苦笑一声,倒也不与我争辩,“如果有机会……”

    “没有如果。”我赫然打断他的话,“倘若你想以保我周全答应他什么,我绝不会原谅你。”

    夜阑尚在的时候就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哪怕他现在是药离,哪怕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别无他求。

    “女人,你这又是何必呢,难得药离他一片好心,你该成全他才是。”

    不期然的,传来了龙潭的声音。

    “倘若你真的想替龙鸢复仇何不拉开阵战光明正大的打一战,如此这般大费周章不像是你的作风。”我就知道龙潭不安好心,他将我诓骗至此大抵便就是想要要挟药离。

    那人耸了耸肩,“我与药离之间可谓是英雄惜英雄,哪有你想像的那般混浊。何况是你们不仁在先,我对你们可是一直都是谨守着睦邻的本分,你们既不懂惜人,归墟也只好收纳了,况且还是夜阑此种人才,错过了多可惜。”

    我不禁冷笑,“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真这样,缘何还要诓我至此。”

    有人一怔,面露沮丧,“嗳,你这女人可真是不知好歹,我可是好心好意带你来见故人,怎的,倒还成了我的不是。”

    一直不说话的人嗤了声,“多说无益,我答应你就是。”说罢,瞥了我一眼,神色尤为复杂。

    “早该如此。”龙潭大悦,笑得灿漫漫的,只是扫视过我的面庞时稍稍郁了郁,竟露一派不舍的虚伪神色来,“女人,回去后可得想着我啊。”

    我没空与他纠缠,向药离追问,“忘了我将将说过的话么?这人的话如何信得。”

    闻言,龙潭大为不满,不待药离接茬便已叫咧开来,“嗳女人,我在这儿呐,你这样说我难道就不怕我伤心,我可从未对你安过坏心眼。”

    我未理他,只是盯着药离一眨不眨,他却眺了眼门边的龙潭说,“可以兑现你的承诺了。”

    是以,我就这样在归墟待了二月后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九霄云天之上,接我的人恰恰正是我的夫君沉壁。

    沉壁他啊,在一天之间便就将情绪斗转了个遍,起先看到我的时候还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随之又一派嫌恶非常的副样给我瞧。徒惹得我呆楞不已,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只当老君替我号过脉后方才知道,原来我怀孕。

    私以为这是件好事,委实不该绷起脸与我相对,这不正是他一直所期盼的事情,如今变脸比变天的速度还要快,实在教人吃不消。

    可,当他咬牙彻齿地质问我缘何会有两个月的身子时,我彻底无语凝咽了。

    谁能告诉我,我为何不是四个月的身子,这事太诡秘了,需谨慎处理方可。

    然则,我拖着个虚弱的身子与怒火中烧人讲理委实艰辛,更何况他还一副认定我背叛他的样子更是教人郁卒,尤为可气的是,为了遮丑,他竟要扼杀我腹中的骨肉。

    想当初伏羲与花杳便就痛失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儿,教我重温一次那种痛苦委实难以接受。

    拉锯不下的时候他又将问题抛回给我,要么堕了孩子他可以对我既往不咎,要么带着这个来历不明孩子一块去那浮屠之下。

    我想,若我怯懦了,岂非证实我对他的不忠,既然他想证明,我成全他便是。

    只是不知道药离到底答应了龙潭什么,若是真与他联起手来……

    ***

    有人曾经这样与我说过,三世之内倘若未能与心爱之人修成正果,再往后的生生世世都将不得善了。也不知是哪个糊涂蛋讲的,我一直以为与沉壁在一起便就算是修成正果,原来美满之外另有玄机。

    考验的多了,人也会变得麻木,那一战结果究竟如何我不想去知道,只记得坠入浮屠的时候,长乐很是及时地把我救了出来,或许这便是我们师徒之间难得的默契。

    踏在一片将将破土而出的青草地上,望着墙根下那一株株彼岸方才盛开的妍丽,不由得会心一笑。

    忽然,腹中一动,我忙将手掌贴抵上轻轻一抚,面上笑颜逐开。这孩子好动,每日不分昼夜在我腹中闹腾上好几阵尤不觉够,好在我味口挺好,没将他给亏待了。

    为免破了师门的规矩,长乐特意在苍穹峰替我辟了个处所,每日晨昏的时候都要亲自送上些荤素相宜的食物来给我食。门洞虽然看起寒碜,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布置的也算温馨,并没让我觉着一个人居住孤单。

    至于孩子他爹不提也罢。

    “丫头,他在外头站了好几日,你……”长乐眺了眼峰峦上的那抹绯色欲言又止。

    我抿了抿唇,低着头继续手上的针线活,肚子是一日比一日隆,孩子的衣裳却才缝织了三件不到。他们既能合起伙来骗我,我不过是将他拒之门小惩大诫又有何为过,看把长乐心疼的委实教人不忿。

    是啊,我一直以为正人君子如药离,定然言必行,行必果,却不想他在最后竟与沉壁联起手来摆了龙潭一道。虽然后来证实了我的确是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但他们拿我来做幌子这事却实实教我接受不能,倘若不是长乐及时出现,岂不是要让我们母子葬送于浮屠之下?遂,我无法就这样原谅他。

    见状,长乐无不气馁,“唉你……”

    “药离他去哪了?”沉壁虽隔三差五就到我门外站桩,但自归墟别后我就再也没看见过药离的面。

    长乐神色不详,难以启齿,可我却已心中有数,没再他问,专心织衣的时候偶尔瞥一眼峰峦上的那尊化石。心想,我们之间到底是少了磨砺,这段感情还是有待升华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_< 可打偶可骂偶可体罚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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