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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2

    被断然拒绝,塔昂却不急不躁。他斜靠着椅背,撩开几根散落的白发,好整以暇地盯着杰克。

    杰克说:“从没人到过神之眼,别说是具体位置,就连一个大概的方位也无人知晓。航海图是不会有的,难道你要我们自己去找路?”他耸了耸肩,“每一年迷失在大海上从而失去了生命的海盗不计其数,而我杰克斯派洛船长可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塔昂说:“我以为斯派洛船长是七海中最富有冒险精神的男人。”

    杰克说:“我热爱冒险,但这不代表我就不惜命啦。”

    塔昂问邵君:“那么,邵,你也要拒绝我吗?”

    杰克忙挡住邵君,仿佛只要将两个人隔离开来他们就不能再交流似的,他说:“嘿,塔昂,你的如意算盘可打不成啦,邵是我的大副,他生是黑珍珠的人,死是黑珍珠的鬼,他是不能违背我这个船长的意志的。”

    塔昂低笑道:“杰克,我是在问邵,不是问你,你不能替邵做决定的。”

    杰克咄咄逼人,“就算邵碍于你们的交情答应了你,他也没法找到船队带你出海的。”

    塔昂说:“我们不用去找船队,以我的财势和影响力,我们大可自己组建一只船队。”

    杰克嘲讽道:“不行不行,这种临时搭建的船队都是乌合之众,没有一个出色的船长而要去进行这样的冒险,那等于是送命,邵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邵君掐着杰克的腰推开他,说:“塔昂,我会帮你的。”他又对杰克说,“杰克,塔昂是我的……”他稍微纠结了一下对塔昂的称谓,在斟酌后,他说,“他是我的朋友,当朋友遇到困难时,我有义务对他们伸出援手。”

    杰克瞬间炸毛,对邵君怒目而视,压低音量吼道:“你是要脱离我这个船长独自行动吗?!你对大海根本不了解,连我都没有把握的冒险,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邵君干脆地说:“不行。”他顺毛般地捏了捏杰克的耳朵,“你是最厉害的海盗船长,连你都不敢去的地方我哪儿敢去呢?但是,就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勇者的做法。”

    敏感点被掌控在别人手中,杰克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连怒吼都柔弱得如同**,“你说谁不敢?你居然说我不敢去?!这世上可不存在杰克斯派洛船长不敢做的事儿!”

    邵君摊手,“如果不是不敢的话,你为什么要推三阻四呢?”

    杰克被邵君堵得一口气险些提上不来。他是极会做人的,他吊儿郎当的表象下藏的是冷静和睿智,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审时度势制定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好处的计划。神之眼的这一趟旅程他并不看好,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若是别人对他用激将法,他也就是一笑置之。可邵君不同,他受不了他的大副对他有丁点的瞧不上。

    杰克说:“好好好,你赢了,我的大副,去就去!我杰克斯派洛船长是全世界最勇敢的海盗!”

    邵君捧场地鼓掌,笑意蔓延到眼底。

    神之眼,据说是远古的神明遗留在人间的一只眼睛。这只眼睛监督着人间的秩序,历经了万万年的雨雪风霜,具有透视过去以及预知未来的神奇魔力。

    这是古往今来的预言家们最心仪的神器,为了寻找神之眼,不少预言家堵上了身家性命出海,可到头来,他们全都葬身海底。因为,神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

    邵君亲了亲塔昂的额头,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塔昂巧笑嫣然,美得令人炫目,他说:“邵,你是我的英雄。”

    邵君面上发热,腼腆地笑了笑。

    杰克不耐放地抓住邵君的袖子,说:“我们该回黑珍珠啦,不然小白回来没见到我们会哭的。”他总算找到一个能让邵君跟着他回去而不是留在海之塔过夜的好借口。

    邵君只得终止了和塔昂的温存,他说:“过几天我会来接你。”

    塔昂说:“好的,我相信我的占卜能力对你们是有所帮助的。”

    杰克撇嘴,不以为然,“你的能力都快没了,我可不指望你。”

    邵君踢了杰克一脚。

    塔昂并不动气,他看着杰克犹如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说:“小杰克,你总得试着听听长辈的话的。”

    杰克说:“哦哦,你是长辈哦,你还有自己是个变态老头儿的自觉哦。”

    邵君见杰克越说越难听,怕两人会吵架关系更加恶化,忙和塔昂道了别,和杰克一道回黑珍珠。

    两人并没直接回船,他们在半路转道去了一间地下酒店,这就是上次他们等塔昂的使者的那间海盗酒店。

    酒店依旧嘈杂,会聚着形形色色的人。

    杰克驾轻就熟地在吧台取了一瓶酒,找到一张空桌坐下。

    老板和杰克是熟识,他在和几个海盗寒暄过后就挤到杰克和邵君这一桌前。

    老板是个大胖子,他一来,就烛火散发的那微弱光亮给遮挡完了。

    老板搬来一张椅子,不是用来坐,是用来踩的。

    老板嘿嘿一笑,门牙全是黑乎乎的,他说:“嘿,杰克,好久不见啦。”

    杰克说:“哎,有二三年不见啦,老比特。”

    比特说:“你要是不加上那个老字我会更高兴的。”

    杰克说:“老了的人总是不承认自己老。”

    比特说:“当你也上了年纪就能明白我们的心情啦。嘿,听说你的黑珍珠有了新的大副,难道就是这个帅小伙吗?”

    邵君点头致意,“正是在下。”

    比特说:“诶,神秘的东方人,他会给你带来好运的杰克。”

    杰克说:“是的是的,他是我的幸运女神呢。”想了想,他发觉这个形容十分不对,又改口说,“哦,他是黑珍珠的吉祥物。”

    邵君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在桌底下猛踩杰克的脚趾。

    比特笑得很开怀,他一边笑一边拍打邵君以示对他的友好,可他人太胖,力气太大,拍得邵君几乎要散架。

    杰克忍着痛,幸灾乐祸地说:“老比特,我的大副是很单薄的,他可经不起你这么摧残。”

    比特说:“在海上的男儿哪儿有单薄的,我看你的大副比你厉害。”

    杰克讪讪地摸鼻尖,说:“嘿,老比特,我不是来和你闲话家常的,我想打听一些事儿。”

    “什么事儿?”

    “神之眼。”

    比特倏然间神色凝重,他问:“你要去?”

    杰克说:“是的。”

    比特说:“你不要命了?!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爹地?”杰克受惊般跳起,“他在哪儿?”

    比特说:“你父亲行踪飘忽不定,我哪儿知道他在哪儿。反正,神之眼去不得。”

    杰克说:“嘿,老比特,我非去不可啦。”

    比特有些动气,肥胖的身躯仿佛快要爆炸,“小杰克!不能去送死!”

    杰克痞里痞气地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说:“我一定要去。”

    比特也算是了解杰克的,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早已是大海上最出色的男人,一旦他决定的事,即使是死亡也无法令他改变。

    比特服了软,说:“那你明天再过来吧。”

    杰克说:“那好的,老比特,我等你的好消息。”

    从酒店出来已是深夜,晚风带着微凉和海水的咸腥味儿扑面而来。

    邵君拢了拢领子,问杰克:“比特是谁?”

    杰克说:“他是个老海盗啦,和我父亲是好朋友。”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邵君不走了,杰克配合地站住。

    邵君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杰克,对不起。”

    杰克挠了挠后脑勺,挠出半颗花生米,吃了,“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逼你去神之眼,这一趟旅程的危险程度是超乎想象的吧。”邵君揉了揉额角,反省道,“塔昂有困难,我帮他是义不容辞,但你本就讨厌他的,我还非要你和我一起帮他,是我任性了。”

    杰克说:“哼哼,亏你还记得考虑我这个船长的感受,我以为你看到他眼里就只容得下他了。”

    邵君说:“我和塔昂……嗯……就是一夜情的关系。但我的确挺喜欢他的,我们也很谈得来,我想尽我所能地帮他。可你,杰克,你不必跟着我们去冒这么大的险。如果你反悔了……我给你这个反悔的机会,我能自己组建一支船队去的。”

    杰克的心情一下子复杂难明,又甜又涩,甜的是,他的大副还是会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涩的是,他的大副为了去帮另一个男人宁可不再要他。

    杰克捉住邵君的右手,他给对方的那枚翡翠戒指好好的套在邵君的中指上,大小刚刚好,好像这枚戒指戴在杰克的手上几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它送给他的大副。

    杰克说:“我亲爱的邵,你还记得在阴间那个黑漆漆的小箱子里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邵君想了想,“你让我不要放开你的手。”

    “对,瞧,你还记得。”杰克的五指插|入邵君的五指之间,两人十指相扣,心意相通,他说,“在许愿泉时,在黑箱子里时,我都没主动松开过你,可你却老是把我往外推,我的大副,这不会不公平吗?”他凝视邵君,眼中荡漾的温柔能让人溺毙。

    那一刻,邵君的心脏仿佛被拧了一下,幸福感洋溢而出,快将他整个人装填满。他比谁都明白,杰克此人最擅长的就是甜言蜜语,迷惑人心,可邵君还是忍不住要沉溺在杰克这不经意的温柔之中。他抿了抿唇,强烈地渴望亲吻他的船长,他要抑制不住他喷涌的情潮。

    邵君动了,他的身体比他的理智忠诚得多,他微微前倾,准确地将自己的唇贴在杰克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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