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哈姆雷特》 第三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br>多谢阿莫童鞋的提议~~虽然这个最终也没写成番外╮(╯▽╰)╭<hr size=1 /> 1999年，科索沃。
那一年Zero才24岁，虽然八年的军旅和战争早让他成为一名具有钢铁意志的优秀军人，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姓萧，联合国维和部队的随行军医。”那是他找到他后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Zero的腿被流弹炸伤，掉队已经有两天了。他给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可还是疼得几乎要晕过去。看到有陌生人接近，Zero几乎是反射性地举着枪。
那个在白色大褂里套着军绿色迷彩服的亚裔男子张开手示意Zero他没有武器，然后缓缓朝他靠近过去，俯下身，拆开绷带，检查他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
“有弹片卡在骨头上，得马上取出来！”那人皱着眉头，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套小型手术装备，清点了一下，然后有些担忧地对接近晕厥地Zero说道，“没有麻醉剂了，你忍一下？”
Zero当时勇敢地点了点头。
八年来他在战场上受过很多伤，也接受过多次手术，但这样没有麻醉剂的手术还是第一次。Zero最终发现他低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太疼了。
怕敌人发现这里，所以Zero不能叫。不能叫，所以更疼。
不过Zero还是坚持到最后，伤口接近完全缝合的时候才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Zero发现自己在一座帐篷里，有一瞬他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基地，可当那个军医掀开帐篷的帘子走进来，Zero有些失望。
“你醒啦。”军医走过去，从帐篷里昏暗的光线中，Zero只能看到他那明亮而柔和的目光。
军医俯身将一只温暖的手放上Zero额头：“嗯，不烧了。你身体真是好的惊人，本来我估计你至少还得昏迷两天呢！”军医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谢谢你，医生。”Zero挣扎着坐起来，想要离开这里早点回归大部队。
可他刚动了一下，身上的被单顺着胸膛滑落，他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
Zero怔了一下。
“别动。”军医将他按回床上，又重新替他把被单盖好，“你失血过多，腿伤也需要静养，这几天就留在这里吧。”
“这是什么地方，医生？”Zero依言躺好，却还是忍不住问。
“这里是个避难所，专门负责收留掉队的伤员。不过，现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军医对他眨眨眼睛，“哦，还有，叫我萧就可以了。你呢？按你的证件上……”
“叫我Zero。”Zero打断他。
“Zero。”那姓萧的军医轻轻扬了扬眉毛，“真有意思。”
后来Zero就留在那里养伤，萧负责照顾他。
Zero从萧那里知道他是个中国人，26岁，跟随联合国维和部队来到科索沃。他不光是个军医，而且还是军队信息系统的技术人员，在他自己的帐篷里，Zero见过那里一排排的电脑设备。
“敌人不会发现，其实我这里才是数据终端，他们就算攻进我方大本营也是没有用的。”萧很是骄傲地向Zero介绍道。
那时候的Zero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偶尔闲来无事，萧也会教Zero几句中文。Zero的悟性很好，很多时候几乎是一点就通。
萧曾经无数次发出惊讶地感叹：“都说中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你可真是神了！要知道我的英语能到现在这样，也是学了好多年呢！”
而这时候Zero就腼腆地笑笑。那时候的他，单纯、安静，脱下军装他只是个内向的年轻人，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萧也问过Zero不少问题，比如他当初一眼就看到了Zero肩上的少校军衔：“按你这个年龄，上尉倒是常有，少校可就不多见了。”
Zero于是也跟他说了一些他的事。
萧是个很好也很健谈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再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到底是谁先主动的，Zero也不记得了；到底是出于寂寞、好玩，还是别的任何原因，Zero也不记得了。
但他们就是在一起了。
直到某天早上，萧把Zero推醒，告诉他：“你该走了。”
当时Zero的腿伤已经好了，他只是不想走，或者根本没想过要走。
Zero一把将萧按倒在床上，到今天他还能记起当时裸|身坦陈时那来自对方胸膛的热度。
可无论如何，最后Zero还是走了。
离开时Zero一步三回头，只有萧那一双明眸，凝视他直至远去。
Zero曾经问过萧：“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当时萧点了点头，说“一定会的”。可Zero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再“见”到他时，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2002年，哥伦比亚。
Zero知道他失明了，而且是永久的失明了。
大部队早已离开。他所在的部队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样只把他扔在了战地医院。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躺着、发呆，好像失去了全部喜怒哀乐，只像是一具被抽空了的行尸。
那时全部的医生和护士都摇头，说：“这个人完了。”
而他就是在这时候重新见到了萧，准确地说，是重新听到了那个太过熟悉的声音：“Zero，你还好么？”
Zero确切地知道自己并非在做梦，尽管那声音实在太过虚无。
“留在这里吧，Zero。”那声音虚幻地晃在他耳畔，“留下来，Zero，我在里等着你……”
Zero的第一反应是抱住他，然后告诉他他已经学会了更多中文，现在几乎可以用中文和他交流了。可等他回应的时候那声音已经消失了，他叫了很多次，甚至引来了护士。
他问护士有没有看见刚才进来过的人。
护士摇头：“刚才哪有什么人？”
那声音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后来，他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学着在黑暗中摸索，用剩下的四感去分辨他已经不能再用眼睛去辨别的一切。
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他的枪法变得比失明前还要好，他甚至能在几公里以外分辨丛林里最轻微的响声。可没人知道他所想要分辨和追随的，不过是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和那个说过那句话的人。
Zero始终不肯离开哥伦比亚回美国，直到有一天连CIA也听说了他这个人和他太过神奇的本事。当时的CIA驻哥伦比亚的总管Hawking亲自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加入CIA。
这是他能够留在这里的唯一机会。于是他答应了。
几天后，一个自称是他搭档的人前来接他出院，而这个人，也就是Kevin。
Zero也是当上了CIA之后，才慢慢拥有了现在的心机和城府。
因为他要对付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方式也不再只是简单的武力解决问题。而更重要的是，他看不见了，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将自己置身一个凶险的境地。换做从前，他或许可以从绝境中逃出生天，但现在，他不行。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
而那时候的Kevin还只是个半大的毛孩子。
在顺利完成一个又一个CIA交给他们的任务的同时，Zero也单方面寻找着萧的下落。一找六年，他已经几乎找到了萧。
然而，那时候的他已经知道这个萧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军医，这个萧是敌人，是犯罪分子和危险分子——是“海盗”。
Zero被他设计抓住的时候，也从未来得及问他一句这究竟是为什么。
Zero只记得，那时候萧的语声很冷：“离开CIA，替我办事吧。”
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不”。
“你不要忘了，刚才一响枪你的同事们就抛下你逃了，你还指望他们回来救你么？”
萧说的是事实，就连Kevin也独自逃走了。CIA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太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他被俘了，就算他能活着回去，他们也不会再相信他，只会认为他是“海盗”派来的间谍。
然后他感到自己太阳穴上冰冷的枪筒：“我再说一遍，离开CIA，替我办事。”
2008年，Zero叛逃。
那一年Zero才24岁，虽然八年的军旅和战争早让他成为一名具有钢铁意志的优秀军人，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姓萧，联合国维和部队的随行军医。”那是他找到他后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Zero的腿被流弹炸伤，掉队已经有两天了。他给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可还是疼得几乎要晕过去。看到有陌生人接近，Zero几乎是反射性地举着枪。
那个在白色大褂里套着军绿色迷彩服的亚裔男子张开手示意Zero他没有武器，然后缓缓朝他靠近过去，俯下身，拆开绷带，检查他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
“有弹片卡在骨头上，得马上取出来！”那人皱着眉头，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套小型手术装备，清点了一下，然后有些担忧地对接近晕厥地Zero说道，“没有麻醉剂了，你忍一下？”
Zero当时勇敢地点了点头。
八年来他在战场上受过很多伤，也接受过多次手术，但这样没有麻醉剂的手术还是第一次。Zero最终发现他低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太疼了。
怕敌人发现这里，所以Zero不能叫。不能叫，所以更疼。
不过Zero还是坚持到最后，伤口接近完全缝合的时候才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Zero发现自己在一座帐篷里，有一瞬他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基地，可当那个军医掀开帐篷的帘子走进来，Zero有些失望。
“你醒啦。”军医走过去，从帐篷里昏暗的光线中，Zero只能看到他那明亮而柔和的目光。
军医俯身将一只温暖的手放上Zero额头：“嗯，不烧了。你身体真是好的惊人，本来我估计你至少还得昏迷两天呢！”军医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谢谢你，医生。”Zero挣扎着坐起来，想要离开这里早点回归大部队。
可他刚动了一下，身上的被单顺着胸膛滑落，他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
Zero怔了一下。
“别动。”军医将他按回床上，又重新替他把被单盖好，“你失血过多，腿伤也需要静养，这几天就留在这里吧。”
“这是什么地方，医生？”Zero依言躺好，却还是忍不住问。
“这里是个避难所，专门负责收留掉队的伤员。不过，现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军医对他眨眨眼睛，“哦，还有，叫我萧就可以了。你呢？按你的证件上……”
“叫我Zero。”Zero打断他。
“Zero。”那姓萧的军医轻轻扬了扬眉毛，“真有意思。”
后来Zero就留在那里养伤，萧负责照顾他。
Zero从萧那里知道他是个中国人，26岁，跟随联合国维和部队来到科索沃。他不光是个军医，而且还是军队信息系统的技术人员，在他自己的帐篷里，Zero见过那里一排排的电脑设备。
“敌人不会发现，其实我这里才是数据终端，他们就算攻进我方大本营也是没有用的。”萧很是骄傲地向Zero介绍道。
那时候的Zero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偶尔闲来无事，萧也会教Zero几句中文。Zero的悟性很好，很多时候几乎是一点就通。
萧曾经无数次发出惊讶地感叹：“都说中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你可真是神了！要知道我的英语能到现在这样，也是学了好多年呢！”
而这时候Zero就腼腆地笑笑。那时候的他，单纯、安静，脱下军装他只是个内向的年轻人，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萧也问过Zero不少问题，比如他当初一眼就看到了Zero肩上的少校军衔：“按你这个年龄，上尉倒是常有，少校可就不多见了。”
Zero于是也跟他说了一些他的事。
萧是个很好也很健谈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再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到底是谁先主动的，Zero也不记得了；到底是出于寂寞、好玩，还是别的任何原因，Zero也不记得了。
但他们就是在一起了。
直到某天早上，萧把Zero推醒，告诉他：“你该走了。”
当时Zero的腿伤已经好了，他只是不想走，或者根本没想过要走。
Zero一把将萧按倒在床上，到今天他还能记起当时裸|身坦陈时那来自对方胸膛的热度。
可无论如何，最后Zero还是走了。
离开时Zero一步三回头，只有萧那一双明眸，凝视他直至远去。
Zero曾经问过萧：“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当时萧点了点头，说“一定会的”。可Zero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再“见”到他时，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2002年，哥伦比亚。
Zero知道他失明了，而且是永久的失明了。
大部队早已离开。他所在的部队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样只把他扔在了战地医院。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躺着、发呆，好像失去了全部喜怒哀乐，只像是一具被抽空了的行尸。
那时全部的医生和护士都摇头，说：“这个人完了。”
而他就是在这时候重新见到了萧，准确地说，是重新听到了那个太过熟悉的声音：“Zero，你还好么？”
Zero确切地知道自己并非在做梦，尽管那声音实在太过虚无。
“留在这里吧，Zero。”那声音虚幻地晃在他耳畔，“留下来，Zero，我在里等着你……”
Zero的第一反应是抱住他，然后告诉他他已经学会了更多中文，现在几乎可以用中文和他交流了。可等他回应的时候那声音已经消失了，他叫了很多次，甚至引来了护士。
他问护士有没有看见刚才进来过的人。
护士摇头：“刚才哪有什么人？”
那声音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后来，他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学着在黑暗中摸索，用剩下的四感去分辨他已经不能再用眼睛去辨别的一切。
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他的枪法变得比失明前还要好，他甚至能在几公里以外分辨丛林里最轻微的响声。可没人知道他所想要分辨和追随的，不过是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和那个说过那句话的人。
Zero始终不肯离开哥伦比亚回美国，直到有一天连CIA也听说了他这个人和他太过神奇的本事。当时的CIA驻哥伦比亚的总管Hawking亲自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加入CIA。
这是他能够留在这里的唯一机会。于是他答应了。
几天后，一个自称是他搭档的人前来接他出院，而这个人，也就是Kevin。
Zero也是当上了CIA之后，才慢慢拥有了现在的心机和城府。
因为他要对付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方式也不再只是简单的武力解决问题。而更重要的是，他看不见了，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将自己置身一个凶险的境地。换做从前，他或许可以从绝境中逃出生天，但现在，他不行。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
而那时候的Kevin还只是个半大的毛孩子。
在顺利完成一个又一个CIA交给他们的任务的同时，Zero也单方面寻找着萧的下落。一找六年，他已经几乎找到了萧。
然而，那时候的他已经知道这个萧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军医，这个萧是敌人，是犯罪分子和危险分子——是“海盗”。
Zero被他设计抓住的时候，也从未来得及问他一句这究竟是为什么。
Zero只记得，那时候萧的语声很冷：“离开CIA，替我办事吧。”
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不”。
“你不要忘了，刚才一响枪你的同事们就抛下你逃了，你还指望他们回来救你么？”
萧说的是事实，就连Kevin也独自逃走了。CIA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太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他被俘了，就算他能活着回去，他们也不会再相信他，只会认为他是“海盗”派来的间谍。
然后他感到自己太阳穴上冰冷的枪筒：“我再说一遍，离开CIA，替我办事。”
2008年，Zero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