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懦夫一生数死，勇士唯亡一遭。——《凯撒大帝》 第三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br>这么久不更，来章分量足的╮(╯▽╰)╭<hr size=1 /> 他乡遇故知，原本就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更何况是相交多年、亲得能穿一条裤子的战友。
萧清叫了声“小陆”，同时听见对面的陆秋原一声“组座”，两人各自上前两步熊抱对方。
Zero就跟在萧清身后，虽然不能确切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萧清此刻顾不得Zero，一个劲儿用力拍打陆秋原的后背：“小陆，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们了！你怎么来了？”换回久违的中文，萧清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嗨，我这不也是想你，所以来啦！”陆秋原半开着玩笑，然后跟萧清拉开半臂距离，仔细打量萧清，“组座，这么久不见，你可瘦了……嗯，也成熟了。”说着，还假模假式地装深沉。
萧清忍不住被逗笑了：“谁跟你似地啊，八百年不变的臭德行！”
“那还不是在组座英明领导下？组座光辉照万代啊！”陆秋原一副嬉皮笑脸。
萧清就知道这个陆秋原永远没正经，故意板起脸道：“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问你呢，你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嘛的？还有，咱们组那帮小子怎么样了？”
陆秋原吐了吐舌头，完全像是在萧清淫威下屈服的嘴脸，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接着，他就适时地瞥见了一直在萧清背后沉默不语的Zero，然后放开萧清走了过去。
“这位一定就是Zero先生了吧？”陆秋原不知道Zero听得懂中文，于是转为用英语说道，“我一路上听Ryan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久仰了。”陆秋原说着，热情地伸出手。
然而三秒过后，Zero既没有伸手回应，也没有说话，就只是插手倚着旁边的一堵墙。
陆秋原有些不明所以，回头求助。萧清咳嗽了一声，对着陆秋原摇了摇头。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Ryan这时也半提示半看热闹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陆秋原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一时三人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Ryan笑着解围道：“走吧，Zero。咱们也好久没见了，聊聊如何？”说着也不等Zero的反应，拉起Zero就走。
Zero没说话也没有反抗，任由Ryan半推半引把他拉走。萧清在身后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毕竟他知道Zero跟Ryan大概没什么可说的。不过陆秋原在眼前，他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不等萧清说话，陆秋原首先比了个“打住”的手势，道：“组座，你怎么着也得让我喝杯水喘口气吧？”
萧清知道他的意思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陆秋原就算再不靠谱也是个特种兵，萧清在这里观察到的监控设备他也一样能看到。
萧清当下点了点头，把陆秋原带到监控室。据他观察，这里才是整座基地最隐秘的地方——其他房间的监控设备关闭了可以重启，只有这里是用于监控的，自然最是安全。
“现在可以说了？”萧清靠在一排监控屏幕旁边。他现在初见故交的兴奋劲过去，越想这事就越觉得不对劲。
陆秋原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一坐：“说什么？”
萧清瞪了他一眼：“你少给我装蒜啊！有什么说什么！先说最主要的，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到这儿来干嘛的？”
陆秋原只好老实答道：“是国内派我来找你的，好几个月了，我一直是跟着你们的消息走，可每次都晚一步。这回要不是你们在这里停留，我又联系了INTERPOL总部，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呢！”
萧清有些惊讶：“你找我好几个月了？为什么？”
陆秋原道：“嗨，那还用说么？当然是让你回去！好端端一个组长半年不见踪影、音讯全无，上面都着急了！”
萧清听得一愣，首先想到的是，原来都有半年了？他自己可是浑然不觉。然后他才说道：“可当初不就是上级指示我撤出先前任务来执行这个任务么？你当时也听到了。”
“可你人在国外，INTERPOL有时候都找不到你，更别提国内了。组座，你要是牺牲了，我党我军不又损失了一名好同志好战友？”陆秋原玩笑地眨了眨眼睛。
萧清可是没那个心情，皱着眉头道：“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没有上级领导的属意，当初根本就不会轻易把我派出来，而且一旦派出来也不可能这么不管不顾！别的不说，我执行过那么多秘密任务，他们就不怕我叛逃出卖国家机密？”
陆秋原被萧清这话吓了一跳，他着实没想到半年不见萧清脑子居然转的这么快，而且连这话都敢说出来。
半晌，陆秋原才浑身不舒服地说道：“那个……也许是刚开始上级也不知道这事这么大，后来，后来发现了，所以派我出来接你回去……”
“听你这口气，你好像知道‘这事’是什么事？”萧清敏锐地打断陆秋原。
陆秋原支吾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
萧清若有所思地盯了陆秋原半晌，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先问问你另一件事吧，我走的时候那件任务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咱们组员，都怎么样了？”按说他离组之后身为副组长的陆秋原理所应当成为代理组长，但现在他也出来了，那又是什么人在管小组的事？
这本是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可陆秋原却被问的更加支吾无言。
“说呀！”萧清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陆秋原知道萧清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抬眼瞥了他一眼，终究小声说道：“那个……任务……任务失败了……大，大奎牺牲了……剩下的重伤了四个，基本上每个人都挂了彩……呃，不过，现在应该都恢复了吧……”
萧清一听就急了，他冲过去揪住陆秋原的衣领：“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回事？大奎怎么死的？其他人怎么伤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秋原被揪的喘不过气，憋红了脸道：“是……是敌人太狡猾……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他们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好吧，我承认……是我指挥失利……”
萧清尽力保持着冷静，可无法阻止自己手的颤抖：“他们都受伤了，那你呢？我看你，好得很嘛！”
陆秋原大口急促地喘息，是真的有些窒息了。
萧清一把扔开他，陆秋原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我……当时，当时无线电断了……我是想先回基地搬援兵……”
“逃兵！”萧清咬牙切齿，一脚将陆秋原从椅子踹了下去。
陆秋原滚在地上，忍不住解释：“我也没办法呀，那帮毒贩子是真的在拼命……我……”
萧清怒极反笑：“好啊！陆秋原，你本事可真大！咱们组从建立到现在，从没见过像你本事这么大的！永远不要舍弃战友独逃，这他妈当初还你告诉我的！现在倒好……你可真给咱们小组长脸——不，是真给你自己长脸！”
陆秋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萧清对着陆秋原骂了好一阵，瞪着陆秋原喘粗气，过了半天才渐渐平静下来。
陆秋原见萧清冷静了，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小孩子干了错事等挨骂的表情：“那个……还有件事，组座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他低声说道。
萧清听到这话心就更沉了，但他试图保持语声平稳：“说。”
“咱们小组任务失败之后损失惨重，一定时期内都无法恢复元气，所以……所以上级领导商议后决定暂时撤销小组编号……伤愈归队的组员都去了其他组……”
萧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们的小组曾经是武警特种部队里最优秀的一个小组，从成立至今，他和他的前任们带着组员执行过成百上千个秘密任务，很少失手。唯独这一次……
“那你呢？”萧清已经不想再说陆秋原什么了，就只是沉声问道。他看着陆秋原，可眼前闪现的全是他那一个个组员的影子，尤其是大奎，那个醇厚老实的来自大草原的孩子。
陆秋原半低着头：“我……我回归原籍了……你还记得么，就是我第一次在大戈壁上见到你的时候……”
“哦。”萧清声色不动地点了点头，“安全局的，对吧？”萧清皮笑肉不笑，“所以我说呢，你来这里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说的上级恐怕也不是武警部队的上级吧？”萧清说到这里蓦然提高分贝、加快了语速，“陆秋原，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到底瞒了些什么，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么？”
陆秋原被这语声噎得一惊，随后，彻底颓然。
Ryan把Zero拉进花园，Zero这才一把扯开前者。
“行了，够远了。”Zero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说吧，你有什么事？”他深吸了一口。
“你知道我这20天不在是去了哪么？”Ryan似乎受不了那些烟气，有些嫌恶地站远了半步。
“去接那个中国人？”Zero浑然不觉地吞云吐雾。
“是，但只是一部分。”Ryan点头道，“我还去了趟INTERPOL总部。总部对你们的情况讳莫如深，不过我还是发现他们在忙着办一件事。”Ryan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意等着Zero提问。
不过许久，Zero只是抽烟而并不答话。
Ryan有些怨念地看了Zero一眼，说道：“他们在销毁关于‘海盗’组织的机要文件！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么？”
Zero沉默着。
Ryan只好接着说道：“这意味着，你们是调查‘海盗’的最后一批人了；意味着如果你们不小心死在这里，INTERPOL会当做你们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牺牲你们的准备！”
Zero面不改色：“他们要是不这么做，我才要奇怪。”
Ryan摇了摇头：“你要想清楚，Zero，如果连INTERPOL都不管你们，你们可就真的没有活头了！”
Zero依然低头抽着烟，丝毫不为Ryan的话所动。
Ryan不可理喻地看着Zero，叹道：“Zero啊Zero，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对你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已经视死如归了？可你要想想，你身边那孩子可是毫不知情啊！你就这么把他往绝路上引？”
Zero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一口烟气，然后淡淡说道：“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Ryan冷笑：“Zero，你果然还是那个Zero。枉那孩子为你做了那么多，我真为他不值！”
Zero却是异常冷静：“他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Zero说着，扔掉手中将要熄灭的烟头，然后一脚精准地踩上去。
Ryan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用话音截住打算离开的Zero：“顺便告诉你一声，‘海盗’那边来消息了，那个人这么多天等不到你们，现在已经亲自往委内瑞拉去了。”
“是么。”Zero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Ryan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不见，你应该挺想他的吧？”
“是你母亲……”陆秋原低着头，已然放弃了隐瞒的打算，“这事我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你应该知道那阵子你母亲被调进安全局吧？那时候你刚开始执行正式任务没多久，我也是刚进安全局的新人，得不到上级领导的重视。你母亲相中我，问我愿不愿意调到武警特种部队。我当然愿意，那时候我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外勤任务，更何况是武警部队的那些任务呢！但你母亲有个条件，就是接近你、成为你的朋友，在关键时刻保护好你——她说她不放心，因为你父亲总是属意你的上级把你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那是父亲对他的锻炼，萧清一向知道父亲是个钢铁般的军人。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很忙，从小就很少有空陪他，偶尔打个电话回家问问他过的如何，不到一分钟又挂断。他从来不知道母亲会这样担心他，而担心的结果，又这样令他难以接受。
“所以，你在大戈壁里拼命救我，就是因为这是我母亲交给你的任务？”萧清艰难地吞咽着。枉他还把“不丢弃同伴”这一条当做他的人生信条这么多年，可这原来只不过是个笑话！
“是……也为了接近你，让你相信我……”陆秋原承认，“后来你果然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战友，有什么好事，也从来没忘过我……萧清，我……”
“别说了！”萧清挥手打断陆秋原后面的话，他现在不想听，也听不进去。“远的不提了，就说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关于我的任务你知道多少？你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陆秋原道：“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而且非常危险，所以你母亲才要我找到你，把你接回国去，就说是命令……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露陷了……我说句真话，组座，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会发现我在说谎。”
这不就是Zero给予萧清最珍贵的东西么？——用自己的脑子想问题。
萧清苦涩地一哂，然后冷冷说道：“别再叫我‘组座’，我不是你组座。连组都没了，哪来的组座？”
陆秋原有些愧疚地咬了咬嘴唇。
萧清进一步逼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别等我问，都说了吧。”
陆秋原想了一下，忽然把头抬起来：“组……萧清，你知道当初把授意你撤出任务的是谁么？”
萧清愣了一下：“谁？”
“你父亲！”陆秋原异常肯定地说道，“我还知道，你父亲把你派来，还有你留在这里不离开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好了，别说了！”萧清却在这时迅速打断了陆秋原。
陆秋原就知道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萧清这时的极度冷静让陆秋原颇为不适应。“你回去告诉我母亲，就说公事和私事，两件事我都会一查到底。让她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陆秋原连忙摇头想要反驳。
萧清挥手，告诉陆秋原不必再说下去了：“我主意已定。”
萧清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陆秋原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早就深有体会。
“另外，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如果你不能，就找我母亲。”萧清若有所思，一边说着一边似乎仍在盘算着什么。
“什么事？”陆秋原立刻道。这个时候如果能帮上萧清，大概还能挽回一部分自己在萧清心目中已然变形了的形象。毕竟，在陆秋原的心目中，也早已把萧清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和好战友。
“帮我从安全局档案里调出一个人资料，我要完全查看权限！”
陆秋原知道他说的是谁，反问：“可是……这事你自己找你母亲不好么？”
萧清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当夜，陆秋原连夜离开基地。
临走之前，陆秋原找到了隐身在花园一个角落中的Zero。
陆秋原表明身份，Zero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
“我有条口信给你：如果你敢踏入‘禁域’一步，萧清就死。”陆秋原压低了声音。
Zero的枪就在这时顶上了陆秋原的脑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秋原很平静，他只是淡淡说道：“我只是个送信人，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转身朝花园外走去。
“好好对待萧清。他对你，是真心的。”陆秋原将近走到小径尽头的时候话音飘进Zero耳中。
陆秋原语声不大，而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显然他知道，Zero能听得见。
萧清叫了声“小陆”，同时听见对面的陆秋原一声“组座”，两人各自上前两步熊抱对方。
Zero就跟在萧清身后，虽然不能确切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萧清此刻顾不得Zero，一个劲儿用力拍打陆秋原的后背：“小陆，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们了！你怎么来了？”换回久违的中文，萧清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嗨，我这不也是想你，所以来啦！”陆秋原半开着玩笑，然后跟萧清拉开半臂距离，仔细打量萧清，“组座，这么久不见，你可瘦了……嗯，也成熟了。”说着，还假模假式地装深沉。
萧清忍不住被逗笑了：“谁跟你似地啊，八百年不变的臭德行！”
“那还不是在组座英明领导下？组座光辉照万代啊！”陆秋原一副嬉皮笑脸。
萧清就知道这个陆秋原永远没正经，故意板起脸道：“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问你呢，你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嘛的？还有，咱们组那帮小子怎么样了？”
陆秋原吐了吐舌头，完全像是在萧清淫威下屈服的嘴脸，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接着，他就适时地瞥见了一直在萧清背后沉默不语的Zero，然后放开萧清走了过去。
“这位一定就是Zero先生了吧？”陆秋原不知道Zero听得懂中文，于是转为用英语说道，“我一路上听Ryan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久仰了。”陆秋原说着，热情地伸出手。
然而三秒过后，Zero既没有伸手回应，也没有说话，就只是插手倚着旁边的一堵墙。
陆秋原有些不明所以，回头求助。萧清咳嗽了一声，对着陆秋原摇了摇头。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Ryan这时也半提示半看热闹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陆秋原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一时三人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Ryan笑着解围道：“走吧，Zero。咱们也好久没见了，聊聊如何？”说着也不等Zero的反应，拉起Zero就走。
Zero没说话也没有反抗，任由Ryan半推半引把他拉走。萧清在身后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毕竟他知道Zero跟Ryan大概没什么可说的。不过陆秋原在眼前，他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不等萧清说话，陆秋原首先比了个“打住”的手势，道：“组座，你怎么着也得让我喝杯水喘口气吧？”
萧清知道他的意思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陆秋原就算再不靠谱也是个特种兵，萧清在这里观察到的监控设备他也一样能看到。
萧清当下点了点头，把陆秋原带到监控室。据他观察，这里才是整座基地最隐秘的地方——其他房间的监控设备关闭了可以重启，只有这里是用于监控的，自然最是安全。
“现在可以说了？”萧清靠在一排监控屏幕旁边。他现在初见故交的兴奋劲过去，越想这事就越觉得不对劲。
陆秋原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一坐：“说什么？”
萧清瞪了他一眼：“你少给我装蒜啊！有什么说什么！先说最主要的，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到这儿来干嘛的？”
陆秋原只好老实答道：“是国内派我来找你的，好几个月了，我一直是跟着你们的消息走，可每次都晚一步。这回要不是你们在这里停留，我又联系了INTERPOL总部，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呢！”
萧清有些惊讶：“你找我好几个月了？为什么？”
陆秋原道：“嗨，那还用说么？当然是让你回去！好端端一个组长半年不见踪影、音讯全无，上面都着急了！”
萧清听得一愣，首先想到的是，原来都有半年了？他自己可是浑然不觉。然后他才说道：“可当初不就是上级指示我撤出先前任务来执行这个任务么？你当时也听到了。”
“可你人在国外，INTERPOL有时候都找不到你，更别提国内了。组座，你要是牺牲了，我党我军不又损失了一名好同志好战友？”陆秋原玩笑地眨了眨眼睛。
萧清可是没那个心情，皱着眉头道：“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没有上级领导的属意，当初根本就不会轻易把我派出来，而且一旦派出来也不可能这么不管不顾！别的不说，我执行过那么多秘密任务，他们就不怕我叛逃出卖国家机密？”
陆秋原被萧清这话吓了一跳，他着实没想到半年不见萧清脑子居然转的这么快，而且连这话都敢说出来。
半晌，陆秋原才浑身不舒服地说道：“那个……也许是刚开始上级也不知道这事这么大，后来，后来发现了，所以派我出来接你回去……”
“听你这口气，你好像知道‘这事’是什么事？”萧清敏锐地打断陆秋原。
陆秋原支吾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
萧清若有所思地盯了陆秋原半晌，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先问问你另一件事吧，我走的时候那件任务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咱们组员，都怎么样了？”按说他离组之后身为副组长的陆秋原理所应当成为代理组长，但现在他也出来了，那又是什么人在管小组的事？
这本是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可陆秋原却被问的更加支吾无言。
“说呀！”萧清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陆秋原知道萧清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抬眼瞥了他一眼，终究小声说道：“那个……任务……任务失败了……大，大奎牺牲了……剩下的重伤了四个，基本上每个人都挂了彩……呃，不过，现在应该都恢复了吧……”
萧清一听就急了，他冲过去揪住陆秋原的衣领：“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回事？大奎怎么死的？其他人怎么伤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秋原被揪的喘不过气，憋红了脸道：“是……是敌人太狡猾……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他们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好吧，我承认……是我指挥失利……”
萧清尽力保持着冷静，可无法阻止自己手的颤抖：“他们都受伤了，那你呢？我看你，好得很嘛！”
陆秋原大口急促地喘息，是真的有些窒息了。
萧清一把扔开他，陆秋原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我……当时，当时无线电断了……我是想先回基地搬援兵……”
“逃兵！”萧清咬牙切齿，一脚将陆秋原从椅子踹了下去。
陆秋原滚在地上，忍不住解释：“我也没办法呀，那帮毒贩子是真的在拼命……我……”
萧清怒极反笑：“好啊！陆秋原，你本事可真大！咱们组从建立到现在，从没见过像你本事这么大的！永远不要舍弃战友独逃，这他妈当初还你告诉我的！现在倒好……你可真给咱们小组长脸——不，是真给你自己长脸！”
陆秋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萧清对着陆秋原骂了好一阵，瞪着陆秋原喘粗气，过了半天才渐渐平静下来。
陆秋原见萧清冷静了，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小孩子干了错事等挨骂的表情：“那个……还有件事，组座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他低声说道。
萧清听到这话心就更沉了，但他试图保持语声平稳：“说。”
“咱们小组任务失败之后损失惨重，一定时期内都无法恢复元气，所以……所以上级领导商议后决定暂时撤销小组编号……伤愈归队的组员都去了其他组……”
萧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们的小组曾经是武警特种部队里最优秀的一个小组，从成立至今，他和他的前任们带着组员执行过成百上千个秘密任务，很少失手。唯独这一次……
“那你呢？”萧清已经不想再说陆秋原什么了，就只是沉声问道。他看着陆秋原，可眼前闪现的全是他那一个个组员的影子，尤其是大奎，那个醇厚老实的来自大草原的孩子。
陆秋原半低着头：“我……我回归原籍了……你还记得么，就是我第一次在大戈壁上见到你的时候……”
“哦。”萧清声色不动地点了点头，“安全局的，对吧？”萧清皮笑肉不笑，“所以我说呢，你来这里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说的上级恐怕也不是武警部队的上级吧？”萧清说到这里蓦然提高分贝、加快了语速，“陆秋原，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到底瞒了些什么，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么？”
陆秋原被这语声噎得一惊，随后，彻底颓然。
Ryan把Zero拉进花园，Zero这才一把扯开前者。
“行了，够远了。”Zero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说吧，你有什么事？”他深吸了一口。
“你知道我这20天不在是去了哪么？”Ryan似乎受不了那些烟气，有些嫌恶地站远了半步。
“去接那个中国人？”Zero浑然不觉地吞云吐雾。
“是，但只是一部分。”Ryan点头道，“我还去了趟INTERPOL总部。总部对你们的情况讳莫如深，不过我还是发现他们在忙着办一件事。”Ryan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意等着Zero提问。
不过许久，Zero只是抽烟而并不答话。
Ryan有些怨念地看了Zero一眼，说道：“他们在销毁关于‘海盗’组织的机要文件！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么？”
Zero沉默着。
Ryan只好接着说道：“这意味着，你们是调查‘海盗’的最后一批人了；意味着如果你们不小心死在这里，INTERPOL会当做你们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牺牲你们的准备！”
Zero面不改色：“他们要是不这么做，我才要奇怪。”
Ryan摇了摇头：“你要想清楚，Zero，如果连INTERPOL都不管你们，你们可就真的没有活头了！”
Zero依然低头抽着烟，丝毫不为Ryan的话所动。
Ryan不可理喻地看着Zero，叹道：“Zero啊Zero，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对你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已经视死如归了？可你要想想，你身边那孩子可是毫不知情啊！你就这么把他往绝路上引？”
Zero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一口烟气，然后淡淡说道：“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Ryan冷笑：“Zero，你果然还是那个Zero。枉那孩子为你做了那么多，我真为他不值！”
Zero却是异常冷静：“他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Zero说着，扔掉手中将要熄灭的烟头，然后一脚精准地踩上去。
Ryan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用话音截住打算离开的Zero：“顺便告诉你一声，‘海盗’那边来消息了，那个人这么多天等不到你们，现在已经亲自往委内瑞拉去了。”
“是么。”Zero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Ryan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不见，你应该挺想他的吧？”
“是你母亲……”陆秋原低着头，已然放弃了隐瞒的打算，“这事我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你应该知道那阵子你母亲被调进安全局吧？那时候你刚开始执行正式任务没多久，我也是刚进安全局的新人，得不到上级领导的重视。你母亲相中我，问我愿不愿意调到武警特种部队。我当然愿意，那时候我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外勤任务，更何况是武警部队的那些任务呢！但你母亲有个条件，就是接近你、成为你的朋友，在关键时刻保护好你——她说她不放心，因为你父亲总是属意你的上级把你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那是父亲对他的锻炼，萧清一向知道父亲是个钢铁般的军人。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很忙，从小就很少有空陪他，偶尔打个电话回家问问他过的如何，不到一分钟又挂断。他从来不知道母亲会这样担心他，而担心的结果，又这样令他难以接受。
“所以，你在大戈壁里拼命救我，就是因为这是我母亲交给你的任务？”萧清艰难地吞咽着。枉他还把“不丢弃同伴”这一条当做他的人生信条这么多年，可这原来只不过是个笑话！
“是……也为了接近你，让你相信我……”陆秋原承认，“后来你果然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战友，有什么好事，也从来没忘过我……萧清，我……”
“别说了！”萧清挥手打断陆秋原后面的话，他现在不想听，也听不进去。“远的不提了，就说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关于我的任务你知道多少？你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陆秋原道：“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而且非常危险，所以你母亲才要我找到你，把你接回国去，就说是命令……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露陷了……我说句真话，组座，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会发现我在说谎。”
这不就是Zero给予萧清最珍贵的东西么？——用自己的脑子想问题。
萧清苦涩地一哂，然后冷冷说道：“别再叫我‘组座’，我不是你组座。连组都没了，哪来的组座？”
陆秋原有些愧疚地咬了咬嘴唇。
萧清进一步逼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别等我问，都说了吧。”
陆秋原想了一下，忽然把头抬起来：“组……萧清，你知道当初把授意你撤出任务的是谁么？”
萧清愣了一下：“谁？”
“你父亲！”陆秋原异常肯定地说道，“我还知道，你父亲把你派来，还有你留在这里不离开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好了，别说了！”萧清却在这时迅速打断了陆秋原。
陆秋原就知道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萧清这时的极度冷静让陆秋原颇为不适应。“你回去告诉我母亲，就说公事和私事，两件事我都会一查到底。让她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陆秋原连忙摇头想要反驳。
萧清挥手，告诉陆秋原不必再说下去了：“我主意已定。”
萧清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陆秋原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早就深有体会。
“另外，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如果你不能，就找我母亲。”萧清若有所思，一边说着一边似乎仍在盘算着什么。
“什么事？”陆秋原立刻道。这个时候如果能帮上萧清，大概还能挽回一部分自己在萧清心目中已然变形了的形象。毕竟，在陆秋原的心目中，也早已把萧清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和好战友。
“帮我从安全局档案里调出一个人资料，我要完全查看权限！”
陆秋原知道他说的是谁，反问：“可是……这事你自己找你母亲不好么？”
萧清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当夜，陆秋原连夜离开基地。
临走之前，陆秋原找到了隐身在花园一个角落中的Zero。
陆秋原表明身份，Zero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
“我有条口信给你：如果你敢踏入‘禁域’一步，萧清就死。”陆秋原压低了声音。
Zero的枪就在这时顶上了陆秋原的脑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秋原很平静，他只是淡淡说道：“我只是个送信人，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转身朝花园外走去。
“好好对待萧清。他对你，是真心的。”陆秋原将近走到小径尽头的时候话音飘进Zero耳中。
陆秋原语声不大，而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显然他知道，Zero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