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两人正说着，家琪一挥大手：“你先住口！别说话！巴顿好像在发抖！”
阮馨急忙端详着巴顿，发现它苍老的皮毛在微微抖着，腿也发抖，那双曾经在操场上狂奔过的劲腿，现在竟抽筋了一样。双目沉寂而微眯，却难忍苦痛。
“巴顿！巴顿你怎么了！”家琪喃喃叫唤着，慌忙中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可怜的年老宠物身上，巴顿依旧是抖。
“巴顿！你冷么！你到底怎么了！”带着三分哭腔三分恶劣的男音在楼梯口回荡。
阮馨急忙叫道：“快送宠物医院！！！！”
两人急忙往电梯口奔去，一进电梯，家琪就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巴顿，一边仔细为它覆上衣服，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又像是抱着自己的爱人，阮馨瞥一眼他猩红的双目，沉默着。
今天家琪开的是吉普车，依旧是让巴顿坐副驾驶座，一路上，汽车开动起来那刻，阮馨依稀想起，当年这只善良的狗曾经为自己躲开它的主人，而从车窗逃窜过。
“你今天哪里都不准去！你今天要陪着我！陪着巴顿！”家琪摸一把眼泪，孩子似的怒视着阮馨，狠狠地按着喇叭命令道。
附近果真有一家宠物医院，巴顿被送去照X光的时候，家琪先是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再忍不住蹲下，翻过身扒在椅子上嚎啕大哭，阮馨拍拍他的后背，家琪完全跪在地上，抱着椅子，像是古时候抱着丈夫大腿的妻子。
家琪的眼前尽是十一年间人狗的各种交汇。
他喂还是小狗的巴顿吃牛奶的场景，他牵着还是小狗的巴顿溜草坪的场景，巴顿轻轻咬他是时候的场景，巴顿静静地在球场边摇尾巴，等待他踢完球带自己回家的场景，他和巴顿一起血搏不良少年时满身是血的场景……
生死之交。他这样形容自己和巴顿。
阮馨安慰道：“齐家琪你干什么……巴顿有病就给它治病啊，会好的！”
家琪倒在透明的椅子上，大声道：“你知道巴顿多大了吗？十一岁！狗只有十岁左右的生命，它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他真的快走了！”
阮馨道：“不是还没走么？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巴顿还在里面听着！”
“我就哭！”
身穿紧身背心的家琪背后湿漉漉的，一阵凉风吹来，打个喷嚏，抹一把鼻涕哭道：“你根本不懂它对我的意义！”
家琪就这样咆哮着，整个医院都在摇振，阮馨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没有听到。
电话那头，袁瀚终于放弃拨号，收拾好东西，离开医院。
他足足睡了两天，咳嗽虽然还是屡屡不止，其他机能，却是恢复了大半，胃里也正常运转起来。
没有了负担，他终于安心补眠，大太阳阻止不了他，隔壁床的一家三口更阻止不了他。
他本来打算请她吃饭，谢谢她送自己入院的。
夕阳西下，他走在医院附近的那条街上，各种口味的餐厅齐全，他毫无胃口。
身边经过一对老夫老妻，白发的老奶奶手里提着菜篮子，老爷爷手里拎着水果袋，老奶奶将轻巧的菜篮子递给他，帮他整理衣领。
望着两人，寂寞，像是一剂鹤顶红，无声息的入喉，瞬间扩散至他的全身。这是他通宵达旦工作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最终，他在一家茶餐厅坐下，胡乱点了腊味烧芥蓝，飘香榴莲酥、蚝油生菜，乳鸽和摸出自己并无回电的手机，盯着毫无回馈的屏幕几秒钟，心里就像有几百只小蚂蚁在爬似的，不爽。
就算加班，她也得吃饭吧，吃饭的时候不能回电话么。
就算加班，她也不能一直不休息吧，她不能休息下的时候打回来么。
袁瀚咀嚼着榴莲酥，觉得今天的榴莲味道不太浓，油腻的味道却有点盛。
窗外，背着各色包的人们匆匆茫茫，等公交，赶地铁，他苦笑着，心道，换做自己的行业，夜色降临的时候，工作刚刚开始。或者，那个傻丫头的工作也刚刚开始吧。
夹一块乳鸽，他心道，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她。
她喜欢自己么？
袁瀚觉得自己有些饱了，一边轻咳着，心道，美女哪有不喜欢帅哥的，帅哥又有哪个不喜欢美女，可是，相貌的吸引，并不代表爱情，正如，自己喜欢她的傻气和干净的样子，却不代表自己爱上她……她或者也是如此……
正胡乱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声音糯滑柔软得挤得出水来，娇滴滴的像是玫瑰淌下的花露水似的。
“袁大哥，我是莹莹。”对方说。
袁瀚一头雾水。哪个？自己在四川的客户？广州的客户？还是……
“嗯，你好。“袁瀚不动声色的回答。
“记得我吗？我是馨馨的好朋友啊。”
电话那头声音继续柔荑得像丝绸。
袁瀚摸摸鼻子：“嗯？什么事？”
“我……我难受，我老公今天又不回家。他好像又去找那个夜店女了。”莹莹满腔的苦寂。
袁瀚耐着性子道：“何必呢，没有一条将两个人绑死在一起的绳子，他对不起你，分了就是。”
莹莹格格巧笑：“呵呵，你这个人真有趣，人不都说宁拆一座桥，不拆一段缘么。我心情不好，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听说《雷神》很好看。”
袁瀚略一思忖，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答应阮馨请她去看。”
莹莹却继续不觉悟，柔声娇道：“哼，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真没意思，那我们去看别的电影好不好？我好寂寞啊。”
袁瀚头痛道：“真对不起，咳咳咳……我正在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去意大利了。今晚没时间。”
电话那头停滞了几秒钟。
“你怎么这样啊，唉，那算了，你去意大利，能不能帮我带GUCCI的香水和PRADA的鞋子啊，那边是奢侈品的天堂，回来我给你钱，可以吗？”莹莹继续道。
袁瀚硬着头皮道：“什么达？什么C？没听过。”
莹莹的声音生涩下来：“好吧，那你一路顺风。”
袁瀚说：“嗯。记住哥的一句话，咳咳咳……幸福和快乐需要自己去找寻，不要期待别人能给你。“
莹莹道：“什么意思？“
袁瀚道：“这个需要自己来悟。”
放下电话之后，袁瀚幻象着莹莹那张空虚寂寞的脸，一股无明业火涌上心头，忍不住给阮馨又打了一个电话，此时，阮馨已在家琪的车上。
“干嘛不接我电话？“袁瀚说。
阮馨说：“我一个同学的狗生病了，刚才在宠物医院。”
袁瀚的心忽地一冷：“原来，除了人生病你会热心，狗生病你也会很热心。”
阮馨打量着奄奄一息的巴顿，眼圈不由的又是一红。刚才，医生说它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让家琪领它回家，让它在家中死去，家琪央她陪伴，她也跟了来。
“它时间不多了，我要陪着它！”阮馨说。
“不许这样说！”
袁瀚听到震耳欲聋的男音，下一刻，手机被迅速挂断，留下阵阵的忙音。
袁瀚冷笑。
家琪挂断电话之后，继续一言不发地开车，车稳当地前行着，阮馨就觉得这条路很熟悉，前面藤萝植物小桥流水大理石外立面的小区更熟悉，停车之后，发现这楼也熟悉。
“你怎么也住在这里？“阮馨问。
家琪说：“我凭啥不能住这里！”
阮馨不再说话，跟着进了家琪的屋子，只见满屋都是他的大照片，及篮球足球明星的海报，黑白的，彩色的，照片里家琪的身边，无一例外的跟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巴顿，大平层的屋子里，还有篮球架子。
“汪汪。”
比熊犬安吉丽娜朱莉跑出来迎接。
家琪没有理会，小狗轻轻呜咽着。
家琪将巴顿放在羊绒毯上，仔细地为它准备矿泉水，阮馨坐在巴顿身边，抚摸着它的头，却见巴顿睡意越来越浓，脑袋依着毯子，双目几乎要合上了。
阮馨急忙喊家琪。
家琪红肿着眼，面带微笑地从厨房跑出来，跪坐在巴顿的身边，出奇的平静：“巴顿，我一直会记着你的，你也别担心我，你看，我又找了个人陪着我，“说着，去牵阮馨的手，阮馨只得暂时顺从着。“还有，我还找个只小狗，安吉丽娜朱莉才1岁，她能陪伴我很多年，巴顿，你放心吧。”
家琪说着，将自己的身子贴在巴顿身上。
巴顿苍老的眼忽然就亮晶晶的，家琪将脑袋倚在它的脑袋上的时候，它的眼角划过一颗晶莹的液体。
家琪继续倚在它身上，闭上眼睛，喃喃道：“巴顿是两个月大的时候，我的母亲送给我的，那时候，我十三岁。”
家琪继续说：“因为家境优越，很多男孩子就巴结我，我和一帮少年和他称兄道弟，甚至有人给我系鞋带。那时候，我除了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就是打架斗殴。打架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也很下得了手，因为我家人会买单。我小时候很混吧？”
阮馨这才知道，家琪是说给自己听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很多微博上曝光的官二代和富二代，都不如你。”阮馨安慰道。
家琪闭着双目，抚摸着巴顿的皮毛，苦笑：“当年，我也差点就捅人八刀了。当时还没有流行刷卡，我妈一次次取出大笔钞票，给被打断腿打伤胳膊，打出脑震荡的孩子。那次，我他妈的把一个打架时候把我脑袋往墙上撞的孩子打成植物人，我妈哭着取出一大笔钱，她说，孩子，我不疼钱，没有了咱们可以继续挣，可是，我心疼你变成这样！我的琪琪现在连畜生都不如了吗’那时候我还挺不不服气的，顶嘴说，‘你没见过狗咬狗吗！人和狗怎么能比！人和狗一样，都是讲义气的动物！’我妈说，好，你不是和你的猪朋狗友讲义气吗？我送你一只小狗，就当是你对妈的补偿，你对它讲义气一些！把它养成一条好狗！’那之后，我就开始养巴顿了。”
家琪将脑袋埋在巴顿的皮毛里，喃喃道：“它饿了，给它最好的狗粮，狗太小，给它吃钙片，给它准备玩的，骨头，狗窝，带它遛弯……时间一长，我和狐朋狗友的来往次数明显减少，可是，不代表没有人来寻仇，一个夏夜，一人一狗被围攻在一个死胡同里的时候•，还是小狗的巴顿第一次发威，腿被打断，肚子上中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
“可是，你知道吗？那帮猪朋狗友，在我不给他们钱花之后，就离我远远的了。”家琪说。
阮馨看到，巴顿的尾巴挣扎了几下，摇起来，却在半空中堕落下来，忍不住落下泪来，家琪却越来越沉默，只是抱着巴顿，阮馨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家中。
然而，这种状态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家琪似乎也感受到这异样的气氛了，竟在这时候挥起双臂，结结实实地将阮馨压下。
阮馨心下猛一吃惊，挥脚冲家琪的□一踹。家琪方才清醒过来。
阮馨刷地站起来：“我要走了。”
家琪说：“不准走！“
阮馨说：“巴顿不会想看你欺负我！“
家琪的气势这才软弱下来：“我送你回家。“
阮馨摇头：“我自己能回。“
说着，就去开门，刚开门，却见从电梯走出一个熟人。
“阮馨？“对方微微咳嗽几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身后穿紧身背心的年轻男孩子。
两人正说着，家琪一挥大手：“你先住口！别说话！巴顿好像在发抖！”
阮馨急忙端详着巴顿，发现它苍老的皮毛在微微抖着，腿也发抖，那双曾经在操场上狂奔过的劲腿，现在竟抽筋了一样。双目沉寂而微眯，却难忍苦痛。
“巴顿！巴顿你怎么了！”家琪喃喃叫唤着，慌忙中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可怜的年老宠物身上，巴顿依旧是抖。
“巴顿！你冷么！你到底怎么了！”带着三分哭腔三分恶劣的男音在楼梯口回荡。
阮馨急忙叫道：“快送宠物医院！！！！”
两人急忙往电梯口奔去，一进电梯，家琪就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巴顿，一边仔细为它覆上衣服，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又像是抱着自己的爱人，阮馨瞥一眼他猩红的双目，沉默着。
今天家琪开的是吉普车，依旧是让巴顿坐副驾驶座，一路上，汽车开动起来那刻，阮馨依稀想起，当年这只善良的狗曾经为自己躲开它的主人，而从车窗逃窜过。
“你今天哪里都不准去！你今天要陪着我！陪着巴顿！”家琪摸一把眼泪，孩子似的怒视着阮馨，狠狠地按着喇叭命令道。
附近果真有一家宠物医院，巴顿被送去照X光的时候，家琪先是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再忍不住蹲下，翻过身扒在椅子上嚎啕大哭，阮馨拍拍他的后背，家琪完全跪在地上，抱着椅子，像是古时候抱着丈夫大腿的妻子。
家琪的眼前尽是十一年间人狗的各种交汇。
他喂还是小狗的巴顿吃牛奶的场景，他牵着还是小狗的巴顿溜草坪的场景，巴顿轻轻咬他是时候的场景，巴顿静静地在球场边摇尾巴，等待他踢完球带自己回家的场景，他和巴顿一起血搏不良少年时满身是血的场景……
生死之交。他这样形容自己和巴顿。
阮馨安慰道：“齐家琪你干什么……巴顿有病就给它治病啊，会好的！”
家琪倒在透明的椅子上，大声道：“你知道巴顿多大了吗？十一岁！狗只有十岁左右的生命，它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他真的快走了！”
阮馨道：“不是还没走么？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巴顿还在里面听着！”
“我就哭！”
身穿紧身背心的家琪背后湿漉漉的，一阵凉风吹来，打个喷嚏，抹一把鼻涕哭道：“你根本不懂它对我的意义！”
家琪就这样咆哮着，整个医院都在摇振，阮馨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没有听到。
电话那头，袁瀚终于放弃拨号，收拾好东西，离开医院。
他足足睡了两天，咳嗽虽然还是屡屡不止，其他机能，却是恢复了大半，胃里也正常运转起来。
没有了负担，他终于安心补眠，大太阳阻止不了他，隔壁床的一家三口更阻止不了他。
他本来打算请她吃饭，谢谢她送自己入院的。
夕阳西下，他走在医院附近的那条街上，各种口味的餐厅齐全，他毫无胃口。
身边经过一对老夫老妻，白发的老奶奶手里提着菜篮子，老爷爷手里拎着水果袋，老奶奶将轻巧的菜篮子递给他，帮他整理衣领。
望着两人，寂寞，像是一剂鹤顶红，无声息的入喉，瞬间扩散至他的全身。这是他通宵达旦工作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最终，他在一家茶餐厅坐下，胡乱点了腊味烧芥蓝，飘香榴莲酥、蚝油生菜，乳鸽和摸出自己并无回电的手机，盯着毫无回馈的屏幕几秒钟，心里就像有几百只小蚂蚁在爬似的，不爽。
就算加班，她也得吃饭吧，吃饭的时候不能回电话么。
就算加班，她也不能一直不休息吧，她不能休息下的时候打回来么。
袁瀚咀嚼着榴莲酥，觉得今天的榴莲味道不太浓，油腻的味道却有点盛。
窗外，背着各色包的人们匆匆茫茫，等公交，赶地铁，他苦笑着，心道，换做自己的行业，夜色降临的时候，工作刚刚开始。或者，那个傻丫头的工作也刚刚开始吧。
夹一块乳鸽，他心道，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她。
她喜欢自己么？
袁瀚觉得自己有些饱了，一边轻咳着，心道，美女哪有不喜欢帅哥的，帅哥又有哪个不喜欢美女，可是，相貌的吸引，并不代表爱情，正如，自己喜欢她的傻气和干净的样子，却不代表自己爱上她……她或者也是如此……
正胡乱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声音糯滑柔软得挤得出水来，娇滴滴的像是玫瑰淌下的花露水似的。
“袁大哥，我是莹莹。”对方说。
袁瀚一头雾水。哪个？自己在四川的客户？广州的客户？还是……
“嗯，你好。“袁瀚不动声色的回答。
“记得我吗？我是馨馨的好朋友啊。”
电话那头声音继续柔荑得像丝绸。
袁瀚摸摸鼻子：“嗯？什么事？”
“我……我难受，我老公今天又不回家。他好像又去找那个夜店女了。”莹莹满腔的苦寂。
袁瀚耐着性子道：“何必呢，没有一条将两个人绑死在一起的绳子，他对不起你，分了就是。”
莹莹格格巧笑：“呵呵，你这个人真有趣，人不都说宁拆一座桥，不拆一段缘么。我心情不好，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听说《雷神》很好看。”
袁瀚略一思忖，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答应阮馨请她去看。”
莹莹却继续不觉悟，柔声娇道：“哼，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真没意思，那我们去看别的电影好不好？我好寂寞啊。”
袁瀚头痛道：“真对不起，咳咳咳……我正在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去意大利了。今晚没时间。”
电话那头停滞了几秒钟。
“你怎么这样啊，唉，那算了，你去意大利，能不能帮我带GUCCI的香水和PRADA的鞋子啊，那边是奢侈品的天堂，回来我给你钱，可以吗？”莹莹继续道。
袁瀚硬着头皮道：“什么达？什么C？没听过。”
莹莹的声音生涩下来：“好吧，那你一路顺风。”
袁瀚说：“嗯。记住哥的一句话，咳咳咳……幸福和快乐需要自己去找寻，不要期待别人能给你。“
莹莹道：“什么意思？“
袁瀚道：“这个需要自己来悟。”
放下电话之后，袁瀚幻象着莹莹那张空虚寂寞的脸，一股无明业火涌上心头，忍不住给阮馨又打了一个电话，此时，阮馨已在家琪的车上。
“干嘛不接我电话？“袁瀚说。
阮馨说：“我一个同学的狗生病了，刚才在宠物医院。”
袁瀚的心忽地一冷：“原来，除了人生病你会热心，狗生病你也会很热心。”
阮馨打量着奄奄一息的巴顿，眼圈不由的又是一红。刚才，医生说它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让家琪领它回家，让它在家中死去，家琪央她陪伴，她也跟了来。
“它时间不多了，我要陪着它！”阮馨说。
“不许这样说！”
袁瀚听到震耳欲聋的男音，下一刻，手机被迅速挂断，留下阵阵的忙音。
袁瀚冷笑。
家琪挂断电话之后，继续一言不发地开车，车稳当地前行着，阮馨就觉得这条路很熟悉，前面藤萝植物小桥流水大理石外立面的小区更熟悉，停车之后，发现这楼也熟悉。
“你怎么也住在这里？“阮馨问。
家琪说：“我凭啥不能住这里！”
阮馨不再说话，跟着进了家琪的屋子，只见满屋都是他的大照片，及篮球足球明星的海报，黑白的，彩色的，照片里家琪的身边，无一例外的跟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巴顿，大平层的屋子里，还有篮球架子。
“汪汪。”
比熊犬安吉丽娜朱莉跑出来迎接。
家琪没有理会，小狗轻轻呜咽着。
家琪将巴顿放在羊绒毯上，仔细地为它准备矿泉水，阮馨坐在巴顿身边，抚摸着它的头，却见巴顿睡意越来越浓，脑袋依着毯子，双目几乎要合上了。
阮馨急忙喊家琪。
家琪红肿着眼，面带微笑地从厨房跑出来，跪坐在巴顿的身边，出奇的平静：“巴顿，我一直会记着你的，你也别担心我，你看，我又找了个人陪着我，“说着，去牵阮馨的手，阮馨只得暂时顺从着。“还有，我还找个只小狗，安吉丽娜朱莉才1岁，她能陪伴我很多年，巴顿，你放心吧。”
家琪说着，将自己的身子贴在巴顿身上。
巴顿苍老的眼忽然就亮晶晶的，家琪将脑袋倚在它的脑袋上的时候，它的眼角划过一颗晶莹的液体。
家琪继续倚在它身上，闭上眼睛，喃喃道：“巴顿是两个月大的时候，我的母亲送给我的，那时候，我十三岁。”
家琪继续说：“因为家境优越，很多男孩子就巴结我，我和一帮少年和他称兄道弟，甚至有人给我系鞋带。那时候，我除了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就是打架斗殴。打架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也很下得了手，因为我家人会买单。我小时候很混吧？”
阮馨这才知道，家琪是说给自己听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很多微博上曝光的官二代和富二代，都不如你。”阮馨安慰道。
家琪闭着双目，抚摸着巴顿的皮毛，苦笑：“当年，我也差点就捅人八刀了。当时还没有流行刷卡，我妈一次次取出大笔钞票，给被打断腿打伤胳膊，打出脑震荡的孩子。那次，我他妈的把一个打架时候把我脑袋往墙上撞的孩子打成植物人，我妈哭着取出一大笔钱，她说，孩子，我不疼钱，没有了咱们可以继续挣，可是，我心疼你变成这样！我的琪琪现在连畜生都不如了吗’那时候我还挺不不服气的，顶嘴说，‘你没见过狗咬狗吗！人和狗怎么能比！人和狗一样，都是讲义气的动物！’我妈说，好，你不是和你的猪朋狗友讲义气吗？我送你一只小狗，就当是你对妈的补偿，你对它讲义气一些！把它养成一条好狗！’那之后，我就开始养巴顿了。”
家琪将脑袋埋在巴顿的皮毛里，喃喃道：“它饿了，给它最好的狗粮，狗太小，给它吃钙片，给它准备玩的，骨头，狗窝，带它遛弯……时间一长，我和狐朋狗友的来往次数明显减少，可是，不代表没有人来寻仇，一个夏夜，一人一狗被围攻在一个死胡同里的时候•，还是小狗的巴顿第一次发威，腿被打断，肚子上中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
“可是，你知道吗？那帮猪朋狗友，在我不给他们钱花之后，就离我远远的了。”家琪说。
阮馨看到，巴顿的尾巴挣扎了几下，摇起来，却在半空中堕落下来，忍不住落下泪来，家琪却越来越沉默，只是抱着巴顿，阮馨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家中。
然而，这种状态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家琪似乎也感受到这异样的气氛了，竟在这时候挥起双臂，结结实实地将阮馨压下。
阮馨心下猛一吃惊，挥脚冲家琪的□一踹。家琪方才清醒过来。
阮馨刷地站起来：“我要走了。”
家琪说：“不准走！“
阮馨说：“巴顿不会想看你欺负我！“
家琪的气势这才软弱下来：“我送你回家。“
阮馨摇头：“我自己能回。“
说着，就去开门，刚开门，却见从电梯走出一个熟人。
“阮馨？“对方微微咳嗽几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身后穿紧身背心的年轻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