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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情何以堪 手到擒来

    清晨6点15分,整个学生宿舍响起了“歌唱祖国”的音乐,片刻之后,走廊里挤满了忙着洗漱的学生。叶晓恬站在操场上,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四下看看,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又做了几个舒展的柔韧动作。林凯遥远远的看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叶晓恬,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铭恒”规定每周一是升旗仪式,周二到周五早上6点15分准时起床,6点30分到7点是早锻炼时间,7点到7点30分是早餐时间,7点30分是早自修,8点钟准时开始上课。

    叶晓恬作为班主任,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代班,所以早早来到操场,监督4班的晨练。6点25分,所有的班主任老师都已经站在各自班级固定的集合位置上,陆陆续续地,学生们都穿着统一的天蓝色运动服来到操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规定集合的时间6点30分就要到了,高一4班的场地,学生却还是稀稀落落。叶晓恬皱皱眉,看看手表,又回头看看不远处的宿舍楼,随手招呼一个学生,“每天都是这样的吗?”男孩看起来有些紧张,“额,也不全是。。。。今天他们可能是起得晚了。”叶晓恬嗯了一声,点点头,“班长呢?也没来么?”男孩有些不敢看叶晓恬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叶晓恬微微一笑,“这样吧,孙晨光,你带两个同学去催他们一下,我们在这儿等等。”男孩有些吃惊,“叶老师,您叫得出我的名字?”叶晓恬还是微微一笑。孙晨光踯躅片刻,咬咬牙,“叶老师,您还是不要等了,他们,他们。。。。。”叶晓恬第三次微微一笑,“故意不来,想让我难堪是不是?你去跟他们说,如果5分钟之后我还看不见他们的话,难堪的人肯定不是我。”不知怎么,叶晓恬虽然和颜悦色,反复微笑,但是孙晨光看着叶晓恬的微笑,心里反而觉得一阵阵发凉,连忙叫上几个人,飞也似地朝寝室奔去。

    于滨闲闲地站在窗口看着远处集合的同学们,回头瞥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又瞅瞅已经穿戴整齐却坐在床上发呆的秦夕沙,“真的不去晨练吗?这可是违纪。”何勇一把拉起被子,“说好了不去的,小于你真是啰嗦!”印成哲探出头,“让那个小叶子老师做个光杆司令不是很有趣么?”秦夕沙轻笑一声,“说好都不去,那就不去。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于滨有些诧异,“沙沙你认识她?”秦夕沙正要回答,只听外面有人敲门,“何勇,是我,孙晨光,叶老师叫你们参加晨练呢!”何勇没好气地说,“我们不舒服,不去!”印成哲压低声音骂道,“胆小鬼!”于滨淡淡地说,“他本来就是老师的乖宝宝,再说昨天他也没有答应你。”何勇闷闷地说,“不管了,反正我们不去!”

    叶晓恬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孙晨光,微微一笑,“他们人呢?”孙晨光哭着脸,低头不语,心道,“老师,您就别笑了!”叶晓恬点点头,对着眼前20个学生说,“好吧,今天的晨练我们就简单一些,大家跟我绕着操场跑一圈,然后我们一起来玩个游戏。”

    312寝室里,何勇和印成哲还赖在床上,秦夕沙和于滨一个玩手机游戏,一个听MP3,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大家都以为是晨练结束回来的同学,也不以为异。谁知道猛然间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喊了一句,“预备,开始!”随后就是一群男孩整齐地喊道,“何勇,大懒猫!何勇,大懒猫!印成哲,快起床!印成哲,快起床!”四人大吃一惊,何勇和印成哲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胡乱套上衣服,挤到窗口,只见楼下聚集着同班的20多个同学,正一个个叫着今天没有去参加晨练的学生的名字。

    “于滨,懒惰!于滨,懒惰!秦夕沙,瞌睡虫!秦夕沙,瞌睡虫!”。。。。。。

    不少其他班级的学生晨练结束回到宿舍,看到这个好笑的情形,都觉得十分有趣,男孩子们哪有不爱起哄的,纷纷在叶晓恬的指挥下,加入了喊话的队伍。不一会儿,楼下几乎聚集了所有的学生,叫喊声越来越响亮。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涨红了脸,何勇猛地拉开寝室的门,只见昨天约好不参加晨练的其他寝室的同学也各个面红耳赤,十分尴尬,都一股脑地看着自己,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楼下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于滨拉住何勇,“阿勇,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这,这,也太丢人了!”印成哲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最毒不过妇人心!”没等何勇想出办法,叫喊声更加有节奏,如排山倒海般再次响起,还夹杂着整齐划一的击掌声。

    “何勇,起床!印成哲,起床!“一二三四五,我们的等的好辛苦!”

    “于滨,起床!秦夕沙,起床!”“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的好着急!”“快快快!”

    。。。。。。。

    在叶晓恬的指挥下,同学们喊得十分卖力,大家都觉得非常开心。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叶晓恬一挥手,示意停止,“同学们,我代表高一4班今天没有参加晨练的同学们谢谢大家,你们表现出了良好的自身素质和团结友爱的品质,积极帮助后进的同学,为督促他们做出了很好的表率!我相信今后他们不会在做出这样的举动。谢谢大家!”

    叶老师和高一4班的第二次交锋,叶晓恬,胜。

    远处,刘杰和李宏鸣窃窃私语,方明华走到林凯遥身边,斟酌地说道,“这位小叶老师,还,还真是有创意。”刘杰闻言有些惊讶,“方老师您觉得她这是有创意?我看完全是胡闹!”李宏鸣倒还比较平和,“学习紧张,让孩子们稍微发泄一下也好,呵呵。”林凯遥一直没有说话,淡淡地点点头,“只要不出格,适当活跃气氛也不错。”刘杰瞪了一眼林凯遥,板着脸走了。林凯遥远远看着叶晓恬站在人群前面指挥大家喊话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心里默默地说,“叶晓恬,你还真的让我很惊喜呢!”

    何勇的心情很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从自己走出寝室,走下楼梯,走进食堂,走去教室。。。。一路走来,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几乎人人都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比较谙熟的同学还大胆地开着玩笑。

    “阿勇,起床啦?”

    “阿勇,我们等的花儿都谢了呢!”

    印成哲和于滨也是一样,相反秦夕沙刚刚来,倒没有什么人招惹他。何勇气的脸色忽青忽白,强忍着才没有破口大骂。

    走进高一4班的教室,何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孙晨光,印成哲恨恨地骂了一句,“叛徒!马屁精!”孙晨光原本就有些惴惴不安,听了这话,顿时脸色煞白,片刻之后眼圈一红,低下了头。印成哲觉得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满意地挑挑眉毛,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秦夕沙无所谓地耸耸肩,坐在了印成哲身后的座位上。何勇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参加晨练的同学,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少人都在何勇充满威胁和警告的眼神逼视下,低头不语。于滨“嗤”的一声轻笑,不屑地看看那些低头示弱的同学,轻快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叶晓恬站在教室的后门,透过门上的小窗,把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铭恒”的早习修照例会由各个班级的学习委员主持,班主任可以选择是否参加,不过多数情况下,班主任老师都会到所在的班级去转一转。叶晓恬想了一下,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多年心理学课程,叶晓恬心里有数,经过了晨练的事情,现在是这些孩子们情绪最激动的时候,这时候进去,容易产生正面的冲突,倒不如稍微缓一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他们平息下来的时候,自己再出手,事半功倍。

    何勇一直紧张地盯着门口,原本以为叶晓恬会早早地过来参加早自修,没承想她居然压根就没有出现,这让何勇他们不禁有些失望,眼看着早自修结束了,印成哲转头询问地看看隔着过道,坐在对面的何勇,“阿勇?”何勇摇摇头,“没事,第一节是数学课,她总会过来的。”

    正说着,站在门口望风的于滨对这何勇喊道,“阿勇,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怎么看见她走进了3班的教室?”何勇一怔,赶紧起身走到门口,于滨指着3班的方向,“我看见她走进去了。”何勇挠挠头,“怎么回事?明明这节课是我们班的,3班应该是语文课啊!”正在纳闷,只见高一3班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宋天星从3班的教室里走了出来,叶晓恬和宋老师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还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何勇心里一惊,有些心虚地缩到后面。

    眼瞅着宋天星就要走过来,何勇连忙使个眼色,于滨会意,立刻迎了上去。“宋老师,您好!您怎么不上3班的课呢?”宋天星推推眼镜,脚下却不停步,“哦,你们小叶老师和我换了一下。”于滨一呆,连忙对着教室门口大声喊道,“换课啦!数学改语文!”宋天星奇怪地看看于滨,“哦,今天这么殷勤?以前怎么没见你积极主动?”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高一4班的教室门口,推门就要进去,于滨看到虚掩的木门,连忙抢上一步,站在宋天星面前,“宋老师,等一下!”宋天星莫名奇妙,“等什么,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于滨急得额头冒汗,“那个,门口有点垃圾,他们还没扫掉!”宋天星轻轻一推于滨,“又不妨碍走路,等会再弄吧,抓紧时间上课!”于滨一急,用力拉住宋天星,“宋老师,再等一下吧!”宋天星有些冒火,“于滨,你想干嘛?”两人正在僵持,突然教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何勇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宋老师,请进,垃圾已经扫干净了!”宋天星狠狠瞪了于滨一眼,“搞什么?”径直走上了讲台。于滨和何勇对视一眼,“好险!”

    课间休息,教室休息室。

    “小叶老师,你们班的学生真是勤劳,一早上就在教室里搞卫生!说什么门口有垃圾,硬是拦着我不让进去,非等他们扫干净了才上课!”宋天星一边喝茶一边抱怨。叶晓恬礼貌地笑笑,“是嘛?我等会告诉他们还是下午打扫教室比较合适。”叶晓恬垂下眼帘,眼角露出一丝微笑,“打扫教室?呵呵。。。”

    高一4班教室。

    何勇指挥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布置,于滨苦着脸站在一旁,“我说班长大人,这次不会再出纰漏吧!”何勇挥挥手,坚决地点点头,“当然,我就不信她这节课也不来!”

    真让何勇说中了,叶晓恬又借故和别的教师换了课。。。。。

    接连两次的换课,彻底打乱了何勇他们的计划,于滨赖在座位上不肯出去,“拜托,换一个人去望风好不好,要是她再换一次课,我,我。。。。反正我不去了!”印成哲烦躁地在过道里走来走去,“阿勇,你说这个叶晓恬什么意思?”秦夕沙这时候开口了,“我早就说过的,这个女人。。。不简单的。”何勇不禁有些气馁,“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秦夕沙略一沉吟,“这样,派人再去打听一下,她究竟准备来上哪一节课,然后我们再做安排。”众人点头称是。

    叶晓恬一身“铭恒”标准的教师着装,款款走来,一手拿着教材,一手自然下垂,随着身体有节奏的微微摆动,剪裁合体的长裤搭配一双半高跟的深色皮鞋,愈发显得腰身纤细,双腿修长。听着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着门上的那一盒满满的粉笔灰,何勇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就在这时,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教室内外都是一阵同样的寂静,何勇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人也禁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印成哲看着好友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说起来这样作弄老师也不是新鲜事了,但是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不知为什么,这个叶晓恬似乎真的像沙沙说的,不简单。。。。。

    正在焦急的时候,何勇似乎听到叶晓恬的一声轻笑,正在奇怪,只听见“笃笃”两声教鞭轻敲木门的声音,随后,高一4班的教室大门被一根细细的教鞭缓缓顶开,放在门顶上的一盒粉笔灰,在摇晃了几下之后,迅速地跌落下来,“嘭”的一声砸在地板上,顿时粉尘四溅。片刻之后,尘埃落定,全班同学只看见一只芊芊素手轻轻拍拍已经敞开的门,叶晓恬一脸坦然地跨过满地的灰尘,走上了讲台,淡淡地看了一眼还傻傻站在座位上的何勇,叶晓恬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上课。”

    何勇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急急地叫了一声,“起立!”同学们这才纷纷站起来,“老师好!”叶晓恬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何勇,“同学们好!”

    何勇几乎不知道自己这节课都听了些什么,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和过来,叶晓恬也不点穿,只是在下课前说了一番话。

    下课的铃声响起,叶晓恬合上书本,“同学们,今天的数学课就上到这里,接下来我想占用大家5分钟的时间。”叶晓恬明亮清澈的眼睛缓缓看着眼前40个学生,“你们的父母都是社会的精英,相信他们送你们到这里来,也是希望大家将来也能成为精英,所以,我,作为在座各位的班主任老师,第一天上课,就先提出一个要求,请同学们时时刻刻都以一个‘精英学生’的标准要求自己。”

    叶晓恬走下讲台,沿着座位的过道,从前走到后,又从后走到前,“你们都是大人了,我国法律规定,凡年满16周岁,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公民,法律将视之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换言之,只要你们具备了养活自己的能力,法律就认为你们已经能够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明白,从这个意义上说,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为了你们自己的目标,为了家人的期望,请大家摒弃那些略显幼稚的举动和行为,理智和成熟地面对问题,让我看到,你们已经长大了,你们不是初中的小男孩儿,你们都是响当当的男子汉!”几乎所有的人目光与叶晓恬相撞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地有些躲闪。

    “周五下午,请班长负责组织一下,我们开一次班会,主题就是——怎样才算真正的男子汉。”

    随着叶晓恬的转身离去,高一4班的教室里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现在是午餐时间。最后还是孙晨光怯怯地站起来,说了一句,“那个,好像再不去食堂,就要错过吃饭时间了。”众人才如梦初醒,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三三两两议论着刚才叶晓恬说的话。

    食堂里,叶晓恬和黄秀芹坐在一起,说起早上晨跑的事情,黄秀芹笑得前仰后伏的,“小叶,真有你的!你是不知道,你那个班级,出了名的难弄,有几个‘刺头’学生。”叶晓恬咯咯一笑,“‘刺头’好啊,有个性,我喜欢。”一边扒拉着饭菜,叶晓恬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小样儿,跟我玩,你姐姐我捉弄老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擦鼻涕呢!”

    叶老师和高一4班的地三次交锋,叶晓恬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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